第1章林晚晚一腳踏進星海集團大廈的時候,門口的保安就勸她說,別來這地方,不吉利。
看著光鮮亮麗,實則就是個虎狼窩。像你這樣的小姑娘,
幾年就得叫人生吞活剝不吐骨頭的吃咯。那時林晚晚輕翻了個白眼,想都沒想,
抬腳便昂首闊步走進了大廈,那一年她二十歲。匆匆五年彈指一揮,
她總算記起了也悟懂了那老保安的話,可惜悔之晚矣。拘留所里漏風,
漏的還是深秋十月夾霜帶露的陰風,她那件陸總送的香奈兒套裝早叫人扒了下去,
套了一身不知從哪個犯人身上換下來的囚服,冷得一陣一陣打顫。
連著啃了一天的饅頭蘸涼水,林晚晚終于吃不下去了,一頭悶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剛一伸展手腳,忽然就聽見獄警的動靜:"蘇律師,便是此間了。"她坐起身,
瞅著鐵門外漸行漸近的高跟鞋聲,那聲音配得蘇瑤一身香奈兒,一水兒的名牌奢華。
更何況蘇瑤生于富貴長于富貴,模樣更是白玫瑰一樣的好。若非這張好面孔,
當日就憑這小姑娘如何死纏爛打,林晚晚也難得動心。世人都說紅顏禍水紅顏禍水,
禍起的緣由,不還是為張好容顏。"我沒想過,第一個來這兒看我的會是你。
"林晚晚笑了笑,抖了抖手上的手銬,"就不給你鞠躬了,望多海涵,蘇律師。
"蘇瑤遞了個眼色,獄警識趣退下,隨后她俯身與林晚晚相望,
那朗月似的眸子清亮得讓人失神,林晚晚不想與她對視,一瞧見這人,
就能叫她想起自己跌進糞坑還樂呵呵的那些年,晦氣得很,只好將頭微微側了。"晚晚。
"蘇瑤依舊是那副疏風朗月的模樣,"只要你愿意招出那份合同是誰嫁禍陳總的,
我愿為你在景深面前作保,我把你接出去,去我家里……""景深?"林晚晚笑了笑,
"你對他就好到如此?我一個陪他上床叫他玩了這么多年的玩意兒,你也愿意撿?
不怕臟了手?""晚晚。"蘇瑤眉頭抽動,"你不可執迷不悟。""執迷不悟?
"林晚晚實在覺得好笑,"你不信,叫他們拎我出去打一頓,打死了我也就這一句話,
我不知陳志遠公司里哪來的假合同,
也不知那封藏在我辦公桌里的舉報信究竟是什么怎么來的,總之不是我的。
我沒心思害陳志遠,也不是我叫人做掉他的生意,他敗了和我什么關系!
我這些年做的這些事,全是憑陸總的意思,不信你去問他就是,問我作甚!"她說得惱起來,
直接抄了腳邊的硬饅頭丟了出去,硬生生砸在蘇瑤肩上,滾落在地,
后者不動聲色地將那石頭似的干糧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頭的灰,低聲道,
"我讓人送些粥菜來。""最好往里頭拌二兩毒藥,毒死我了事。"林晚晚抱著膝蓋,
側過身道,"我真是瞎了眼認得你蘇瑤,叫你們一對輪番上,上完了一腳踹了我,
還他娘的要我給陳志遠那老東西償命。""既如此……你慢慢想。"蘇瑤道,
"我改日再來看你。""不送。"蘇瑤向來說到做到,說走便走,那腳步聲越來越遠時,
林晚晚終于將頭抬了起來,瞅著那被蘇瑤放在門口的饅頭,想著這日子還不知怎么過,
饅頭再硬也是個饅頭,怎么好浪費不要,便試著挪過身去,將手順著兩欄之間的縫隙伸出去,
試探著摸了摸。忽然,她摸到個冰涼的硬物,再一摸,竟是個溫熱的手掌。
林晚晚猛地一抬頭,眼看著那饅頭被人撿了起來,撿了饅頭的人笑著望她:"林秘書,
要這個?"真他娘的流年不利禍不單行,這拘留所里今晚上怕是有的熱鬧了,林晚晚收回手,
笑了笑:"霍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霍夜寒掂了掂那個饅頭,
蹲在鐵門口打量一番:"我在公司等你你不來,逢人一打聽才知道,
你把陳志遠那個老東西弄死了,原本我還挺替你高興的,誰料你還把自己個兒送進來了,
我這實在擔心你,就趕來瞧瞧,生怕錯過了你林秘書受罪的好場面。
"第2章林晚晚和陸總的初遇,是在五年前的星海集團。那時她剛從財經大學畢業,
憑著優異的成績,終于從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升成了總裁秘書,且剛發了第一個月的工資,
正坐在辦公樓下的臺階上數著,算一算這幾個月攢下來的錢夠不夠交下個月的房租,若是夠,
就不必再和室友借錢了;若是不夠,就和同事借一借,先將房租交上再還。
忽然聽見保安通報陸總來了,趕忙跟著一起站起身鞠躬。偏巧那工資卡就跟著掉在地上,
滑到了一雙手工皮鞋下,林晚晚剛伸手一撿,冷不防就摸到了那鞋子的鞋面。她一抬頭,
瞅著陸總正端著笑容低頭凝視,二人冷不防一個照面,便直接對視上了。她雖不常見陸總,
但憑那一身手工西裝哪里還認不出來,連忙低頭道該死。誰料陸總卻并不加以責怪,
反撿起那銀行卡,用一雙極好看的眉眼打量:"這是何物?"林晚晚道:"回陸總,
是我的工資卡。"陸總道:"工資?就這么點兒?
"林晚晚想這主子真是養尊處優只怕連銀行卡也沒見過,只道:"回陸總,我月薪八千,
已是天大恩德了。""八千?"陸總再看了看手中的銀行卡,"這卡里是八千?""回陸總,
那是八百。""哦。"陸總笑了笑,將那卡還給了她,林晚晚接了過來,也不敢往錢包里裝,
只好握在掌心里。陸總道:"諸位繼續工作。"林晚晚跟著其他員工散開,論資歷論能力,
她都沒有站在前頭的資格,乖乖地走到幾位部門經理后頭,
將掌心早已握得汗淋淋的銀行卡放回包里。陸總本就是路過,
與人事經理問候了兩句便欲離開,誰料臨行前又走到了林晚晚身旁,問了句:"這些錢,
夠交下個月的房租嗎?"林晚晚不知陸總如何有此一問,只如實道:"回陸總,
我住的地方一個月要兩千左右,這些錢只夠買些生活用品罷了。""如此。"陸總笑了笑,
"我便知道了。"送走了陸總,林晚晚不顧周遭人捏了把汗的神情,顧自又去算了算,
單間一個月兩千,好在她一個人住,不用和人合租,從這個月的工資里拿出來,
再省吃儉用些就夠了,她這幾個月好說攢了三千多,自然是夠了。然而,就在那一日下班時,
辦公樓外停了輛勞斯萊斯,一名穿著制服的司機見了林晚晚便迎上前來,笑道:"陸總有請,
請林小姐上車。"林晚晚一怔,她一個小小的秘書,別說見陸總,
平常就是連陸總的影子都見不著,怎么今兒撞大運,白天里見了陸總,晚上還要去見?
她連忙給那司機塞了些錢,笑道:"還請師傅告知下我……這上車,是要去哪里啊?
"那司機卻委婉推卻,"小姐去了就知道了。"更讓林晚晚一顆心懸了起來。懸著心上了車,
一路開到了市中心的頂級會所,誰料會所前臺卻說陸總在包間等候,請她到包間見面。
向來陸總只在辦公室接見下屬,何嘗要去什么會所?林晚晚不敢違逆,卻又惶惶不安,
誰料前臺小姐乍瞧見了她便恭維道:"林小姐果真漂亮。"若在平常,
林晚晚少不得謝她一謝,然而此時,她只覺得隱隱不安,客套了一句便跟前臺走了。
包間奢華典雅,水晶吊燈璀璨奪目,將一切都照徹通明。那服務員一指:"便是此地了。
"林晚晚只得抬足向前,于包間門外敲門:"林晚晚拜見陸總。"終于聞得里頭聲響,
"林秘書,進來。"話音一落,便是厚重的包間門緩緩開啟,
她望著燈光朦朧中隱約一點人影,怔怔地看著服務員上前將她帶入,一路送到了陸總面前。
包間門關閉,服務員已不見,林晚晚剛欲鞠躬,腰間便被一攬而住。也就是那一夜,
剛剛接管家族企業的陸總選中了她來陪伴,就在那霓虹燈下美酒之間,觥籌交錯。
她起初并不愿順意,畢竟她還是清白女子,如何委身總裁?若傳揚出去,
只怕走路都要叫人戳爛脊梁骨。可陸總只將她按在真皮沙發上,
許諾將她的房租問題一并解決,她聽得一怔,而就是這一怔,陸總便將她困在了懷中。
林晚晚后來每每回想,是連她自己都會覺得輕賤的程度,一個月的房租就買下了她的清白,
陪陸總上了床。但不得不說,跟了陸總這件事無論她樂不樂意,她都在其中獲益匪淺。
第3章自那之后,陸總先是將她職位連升三級,一躍拔為總裁特別助理,
而后又給她配了專車和公寓,一年后再加薪五倍,成為公司里人人羨慕的紅人。
輾轉一年之間,她便從一個普通秘書一躍成了陸總身邊的第一紅人,一時轟動公司,
畢竟其他幾個助理一個三十五一個四十二,兩個年齡無論哪個都是能做她姐姐的。
她也得到了陸總安排的豪華公寓,專屬座駕,如同灰姑娘變公主一般。
是以當林晚晚穿著名牌站在董事會上時,整個人都還有些不知所以。但受陸總恩寵,
勢必也要給陸總做事,就如同陸總想睡她,勢必得先開出好處來一般。那時陸總剛接手公司,
正是用人之際,林晚晚想,左右她紅到發紫,如今也是將同事們得罪得一干二凈了,
倒不如抱緊了陸總這棵大樹好乘涼。于是她就成了陸總的第一心腹。
可惜背靠大樹就得看樹的臉色,給人當心腹更是要看主人的臉色了。
起初陸總待她雖不厚道但如何也算周到,更是因為二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每每林晚晚遭人詆毀,陸總都會站出來維護一二。那時林晚晚就想,自己這一輩子的指望,
就是看陸總幾時喜歡幾時厭。若有一日陸總厭了她人老珠黃一腳踹了她,
自己便收拾好金銀細軟識趣離開。這事兒她打算了好幾年,諸事皆宜,
可誰料偏偏叫蘇瑤的出現打破了。蘇瑤……林晚晚想,此人純純不是好物,生得一張好面孔,
心思卻九曲十八彎的惡毒。那大約就是三年前,陸總漸漸坐穩了位置,
對她的心思也不如從前熱絡,后來聽說為了公司發展,聘了蘇家的三小姐入公司當法律顧問,
法律顧問便只是個由頭,歷來豪門都會聯姻以鞏固地位。那蘇家祖上有錢,
是實打實的名門望族,私交甚是清明,是以陸總最為放心。那蘇瑤一入公司,
陸總夜召林晚晚的次數就少了許多,連前臺小妹見了她都會說,好久不見林姐了呢。
林晚晚隱隱覺得她這日子算是到頭了。到頭了也好,她那時才二十五歲,大好年華一把,
有的是旁人幾輩子也修不來的,何愁離了陸總萬事不行?
于是林晚晚就在一回夜里向陸總提了此事,請陸總將自己調到分公司去,
或是給她一筆錢讓她自己創業。誰料一貫在床上對她千依百順的陸總,這一回卻勃然大怒,
直接將她推下床,卻又當即將她拉了上來,自個兒光著身子下床給她看磕青了的膝蓋。
林晚晚不明就理,陸總卻一臉愧疚心疼:"是我急壞了,一聽你要走,就沒了分寸。
"林晚晚卻道:"陸總不想我走?"陸總道:"晚晚,你要走嗎?"林晚晚啞然,
一想到陸總創業之初孤苦無依萬般艱辛,便覺得自己實在不是東西,立即道:"我不走。
"陸總眉眼間展露笑意:"這可是你自己說不走的。"或許是夜色幽暗的緣故,
林晚晚總覺得陸總那一笑,隱隱透著股如水涼意。如是后來,陸總待她依舊如初,
時常會在次日醒來去開會時摸摸她的臉頰,說,我回來和你一起吃午飯。林晚晚笑著答應,
然后望著陸總離去。是以,也不是她不想走,是陸總根本不肯叫她走。第4章陸總上任之后,
苦公司資金緊張,下令清查賬目,追查挪用資金的部門,限期歸還,否則追責。
可這錢拿走容易,再還回來可就是難上加難了。這其中最難啃的,
便是市場部經理陳志遠這塊骨頭。此人乃公司元老,
其父陳建曾在公司創業時期立下汗馬功勞,陳志遠憑借父親的功績一路升遷,
成了市場部經理,自是一段佳話。可惜好景不長,陳建去世后,陳志遠失去了約束,
便開始鉆公司的空子,敗光了部門預算便去挪用公司資金。林晚晚那時查賬目,
單是這位陳經理自個兒便從公司拿走了四十多萬,活將他老子一輩子的清譽敗壞得干凈。
這倒也罷了,可當林晚晚拿著賬目找他時,這左擁美女右包小白臉的陳經理,
當即撂下一句話——沒錢。陸總的命令在上,若縱了這個,只怕底下的就再沒一個能要回來。
林晚晚思來想去,直接登門拜訪了已經退休的老陳總,
將此事告知了在家頤養天年的陳建的老伙伴。老李總當即出了山,連夜趕到陳志遠家中,
林晚晚原本以為這事情到此也就有了眉目,誰料那老李總回了家才知道,
陳志遠不在家這些年,幾代積攢下來的名聲早就讓這個不肖子敗得一干二凈,
莫說是湊錢補公司虧空,只怕連自己的養老金也搭進去了。老李總氣歸氣,
陳志遠還是老友的兒子,做長輩的只能替他擔待,無奈約見陸總求情饒過陳志遠一回。
陸總不好違拗老臣的懇求,卻也絕對不能開這個例,若今日你來求明日他來求,
這錢還要不要了?無奈,林晚晚只得再一次見了這位老李總,言明陸總的無奈之后,
老李總便默不作聲,朝著陸總辦公室的方向鞠了三躬轉身離去。次日,
老李總便心臟病發作住院了。這回林晚晚算是被推上了風口浪尖,要錢的是她,
請了老李總出面的是她,氣病老李總的自然還是她。一時間,公司上下紛紛聯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