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刑場驚變麻繩勒進手腕的劇痛比意識蘇醒更早傳來。林若雪睫毛顫了顫,
鐵銹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眼皮重得像灌了鉛,她聽見此起彼伏的叫好聲,
像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殺了這毒婦!"" 皇子若有不測,她死十次都不夠!
"終于睜開眼的瞬間,明晃晃的陽光刺得她瞇起眼。青石板刑場泛著冷光,
三丈外的監斬臺上,穿緋色官服的中年人正慢條斯理地撥弄令簽。而她的視線下方,
是個瞪著銅鈴眼的劊子手,鬼頭刀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刀刃離她后頸不過三寸。"等等!
" 她突然尖叫,聲音在空曠的刑場格外刺耳。劊子手的動作頓住,
監斬官手中的令簽懸在半空。林若雪這才驚覺自己的處境 —— 她跪在刑場中央,
身上的月白色襦裙沾滿泥污,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周圍擠滿了百姓,
無數雙眼睛帶著獵奇和憎惡盯著她。遠處的宮墻巍峨聳立,飛檐下的銅鈴在風中輕響,
卻掩不住她劇烈的心跳聲。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纖細白皙,
卻不是記憶中常年戴著手套、沾著碘伏味的醫生的手。
腦海中突然涌入大量陌生的記憶:她是林府庶女,因給三皇子診治后皇子昏迷不醒,
被指控毒殺皇子,今日問斬。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她清楚地記得,
自己明明在現代醫院的急診室,給一位心?;颊咦鲂姆螐吞K。下一秒,
眼前就閃過刺目的白光,再睜眼就到了這里。"時辰已到,行刑!" 監斬官的聲音響起,
令簽重重落下。劊子手的刀刃再次揚起,林若雪大腦一片空白。就在這時,
她余光瞥見刑場角落,一個面色青紫的少年被人抬著奔跑,周圍人驚呼:"皇子不好了!
"是了,記憶中三皇子在她被問斬時突發心疾,不治身亡?,F在,機會來了!"慢著!
" 她拼盡全力大喊,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我能救皇子!若我救不了,再死不遲!
"監斬官皺眉,劊子手的刀停在半空。人群中一陣騷動,抬著皇子的侍從早已跑到監斬臺前,
皇子面色青紫,唇角泛著白沫,顯然已經沒了呼吸。"你若再拖延時辰,便是罪上加罪!
" 監斬官厲聲喝道,但目光卻忍不住落在皇子身上。林若雪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我是醫者,就算死,也讓我試試救皇子!" 她直視監斬官,眼中是孤注一擲的堅定。
監斬官猶豫了一瞬,揮手示意。侍從立刻將皇子抬到她面前。林若雪跪在地上,
顧不上膝蓋的疼痛,伸手探了探皇子的鼻息和脈搏 —— 沒有呼吸,
脈搏微弱到幾乎摸不到。"把他放平!" 她命令道。侍從有些猶豫,但在監斬官的示意下,
還是將皇子平放在青石板上。林若雪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現代急救的知識。
她跪在皇子右側,雙手重疊,手掌根部放在皇子兩乳頭連線中點,手臂伸直,
用上全身力氣向下按壓。"你在做什么妖術!" 劊子手大喊,周圍百姓也開始騷動。
但林若雪充耳不聞,專注地做著胸外按壓,
嘴里默默數著節奏:"1、2、3......30。"然后,她捏住皇子的鼻子,
深吸一口氣,對準他的嘴巴吹起氣來。如此反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額頭布滿汗珠,
手臂漸漸發酸,但不敢有絲毫懈怠。監斬官站起身,走到近前,
臉色陰沉:"你若再這般胡鬧......"話未說完,皇子突然咳嗽一聲,吐出一口淤血,
緊接著開始大口喘氣。林若雪喜出望外,繼續按壓了幾下,這才停手。
她伸手摸了摸皇子的脈搏,雖然依舊虛弱,但已經穩定了許多。周圍一片寂靜,
百姓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監斬官的臉色更是變幻莫測,從震驚到狂喜,
再到擔憂。"快,送皇子回宮!" 監斬官立刻下令。侍從們忙不迭地抬起皇子,匆匆離去。
林若雪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手,手腕內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淡金色的紋路,
像一片細小的鱗片,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她皺眉,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人粗魯地拽起。
"走,大人要見你。" 一個侍衛冷冷地說。林若雪被帶到一處偏殿,
監斬官已經換了一副嘴臉,臉上堆著笑:"姑娘果然醫術高明,方才多有得罪。"話音未落,
殿外傳來通報:"太醫署副使張大人到。"進來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身著青色官服,
目光銳利如刀。他看了林若雪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冷笑:"小小女子,
竟敢在刑場施展妖術,若不是皇子僥幸蘇醒,你早已成為刀下亡魂。"林若雪心中一緊,
從他的眼神中,她感受到了敵意。"張大人何出此言?我只是用了家傳的急救之術,
救了皇子性命。"張鶴齡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家傳?我在太醫院多年,
從未聽說過這種旁門左道。"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處境,
就算你救了皇子,也難逃罪責。"說完,他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顆藥丸,
遞給林若雪:"這是安神丸,你且服下,好好休息。"林若雪盯著藥丸,心中警鈴大作。
她想起記憶中,原主就是在被關押時服下了類似的藥丸,之后昏迷不醒,才被指控毒殺皇子。
"我不需要。" 她后退一步,"我是醫者,若真有罪,也該讓我在太醫院當堂對質。
"張鶴齡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正要說話,殿外再次傳來通報:"太子殿下到。"林若雪轉身,
看見一個身著明黃色衣袍的男子大步流星走來,面容英俊,目光如炬。他掃了林若雪一眼,
隨即看向張鶴齡:"張大人,父皇命我過問皇子一事,你且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張鶴齡立刻收斂了鋒芒,恭敬地說:"回太子殿下,此女涉嫌毒殺皇子,本應問斬,
卻在刑場施展妖術,僥幸救醒皇子。"太子李治皺眉:"妖術?皇子已醒,便是最好的證明。
且帶她去太醫院,讓各位太醫看看,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林若雪松了口氣,
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她跟著太子和張鶴齡來到太醫院,一路上,她注意到張鶴齡的袖口處,
有一個細小的符號,和她手腕上的紋路有些相似,心中不禁疑惑。在太醫院,
幾位太醫圍著她,問東問西,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林若雪知道,
他們是在試探她的醫術。她耐心地回答著,同時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心中盤算著接下來該怎么辦。天色漸晚,太子李治終于開口:"今日天色已晚,
你且在太醫院暫住,明日再做計較。"林若雪點頭,跟著侍從來到一間廂房。
關上房門的瞬間,她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床上。今天的經歷如同過山車般,讓她心力交瘁。
她盯著天花板,思緒萬千。自己為什么會穿越到這里?手腕上的紋路又是什么?
張鶴齡為什么對她充滿敵意?還有太子李治,他似乎對她的醫術充滿好奇,卻又保持著警惕。
這些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漸漸模糊。她太累了,眼皮越來越重,終于陷入了沉睡。在夢中,
她又回到了現代醫院,穿著白大褂,穿梭在病房之間,
耳邊是監護儀的滴答聲......第二天清晨,她被一陣嘈雜聲吵醒。打開房門,
只見一個小宮女站在門口,恭敬地說:"林姑娘,太子殿下請你去偏殿,說有要事相商。
"林若雪整理了一下衣袍,跟著宮女走去。偏殿里,太子李治正低頭看著一本醫書,
聽見腳步聲,抬頭說:"坐吧。"她坐下,注意到桌上放著幾卷醫書,其中一本的封面上,
畫著一個類似于鼎的圖案,和她手腕上的紋路有些相似。"昨日你救皇子的手法,
我從未見過。" 李治開門見山,"那是什么醫術?"林若雪猶豫了一下,
決定實話實說:"那是一種急救之術,名為心肺復蘇術,可以在人心臟驟停時,
通過按壓和人工呼吸,維持生命體征。"李治挑眉:"聽起來倒是新奇。你說你是醫者,
可曾學過《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自然學過。" 林若雪回答,"但除此之外,
我還學過一些不同的醫術,比如解剖學、生理學......""解剖?" 李治打斷她,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可隨意解剖?"林若雪知道,在這個時代,
解剖學是不被認可的。她耐心解釋:"解剖是為了更好地了解人體結構,
從而更準確地治病救人。比如,心臟的位置、血管的分布,只有清楚這些,
才能在治療時有的放矢。"李治沉默了一會兒,說:"罷了,暫且不論這些。今日叫你來,
是因為公主病了,太醫院久治不愈。你若能治好公主,我便上奏父皇,赦免你的罪責。
"林若雪心中一喜,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我愿意一試。"李治點頭:"好,
我這就帶你去見公主。"兩人來到公主的寢宮,林若雪看見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女,
正在劇烈咳嗽,嘴唇發紫。她走上前,仔細問診、把脈,心中漸漸有了底。
這是先天性心臟病,在現代可以通過手術治療,但在古代,卻極為棘手。不過,
她可以用一些現代的醫學知識,緩解公主的病情,再慢慢想辦法。"公主的病,我可以治。
" 林若雪轉身對李治說,"但需要一些藥材和器械,還請太子殿下吩咐下去。
"李治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好,我立刻讓人去辦。若你能治好公主,我定當重重賞賜你。
"林若雪看著李治離去的背影,心中既有期待,又有擔憂。期待的是,治好公主后,
她就能洗清罪名,在這個時代立足;擔憂的是,張鶴齡絕不會輕易放過她,接下來的路,
必定充滿荊棘。但無論如何,她都要試一試。她是醫學生,治病救人是她的天職,更何況,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唯一機會。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思考治療方案。首先,
她需要一些消毒用品,比如烈酒;然后,她需要一些縫合用的絲線,
或許可以用羊腸線代替;還有,她需要一個安靜、清潔的環境,
避免公主感染......正想著,張鶴齡突然走了進來,
眼中帶著一絲陰鷙:"林姑娘好大的口氣,竟敢夸口能治好公主的病。若治不好,
你可知道后果?"林若雪直視他的眼睛,毫不畏懼:"張大人若擔心,大可在一旁看著,
也好學點新醫術。"張鶴齡臉色一沉,拂袖而去。林若雪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他,
接下來必須更加小心。她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宮墻,陽光灑在琉璃瓦上,閃閃發光。遠處,
傳來宮女們的歡聲笑語,仿佛與她無關。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紋路,心中默念:既來之,
則安之。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要憑借自己的醫術,在這個時代闖出一片天地。
第二章:太醫院的賭約太醫院后堂的雕花木門 “吱呀” 一聲推開時,
林若雪正蹲在青磚地上,用竹片在陶碗里研磨一種暗褐色粉末。晨霧從雕花窗格漫進來,
給她沾著藥漬的衣襟鍍了層薄光?!傲止媚锖么蟮哪懽??!?冷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張鶴齡攥著袖口的力道極重,青金石腰帶扣在晨光里泛著冷光,
“竟敢在太醫院私自動用金瘡藥的秘方?”林若雪指尖一頓,
垂眼望著碗里的三七粉 —— 這是她昨夜翻遍藥柜才找到的止血藥材。昨夜李治離開后,
她在藥房待了整整三個時辰,發現太醫院的金瘡藥雖用了三七、血竭,
卻少了最重要的消毒步驟?!皬埓笕苏`會了。” 她起身時故意碰倒身后的竹制天平,
銅制砝碼滾落在張鶴齡腳邊,“我只是在改良金瘡藥的配伍。公主的病癥需長期調理,
若傷口感染……”“住口!” 張鶴齡突然提高聲音,
袖口的暗紋在動作間一閃而過 —— 正是林若雪昨夜在刑場見過的符號。他俯身撿起砝碼,
指尖擦過她研磨的藥粉,忽然冷笑:“太子殿下命你三日內治好公主,
你卻在此擺弄這些旁門左道?”廊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治的明黃色衣擺率先映入眼簾。
他手中抱著半卷陳舊的帛書,發間還別著未取下的玉冠,顯然是從早朝直接趕來。
“張大人對治癥有何高見?” 李治將帛書往桌上一放,目光掃過林若雪磨到發紅的指尖,
“還是說,你覺得太醫院上下,竟無人能解公主的‘心疾’?”張鶴齡的脊背驟然挺直,
對著李治行了個大禮:“殿下說笑了。只是這女子來歷不明,所用之術聞所未聞,
若出了差錯……”“所以本太子與你立個賭約。” 李治忽然抽出腰間的玉墜,
放在案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三日后公主若能起身行走,
你張大人便在太醫院門前給她磕三個響頭。若不能 ——” 他轉頭看向林若雪,
“你便去給三皇子守靈三年。”林若雪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看見張鶴齡的喉結滾動,
聽見自己心跳如鼓,卻在抬眼時扯出一絲笑:“好。
不過我需要幾樣東西 —— 新鮮的羊腸、細竹管,還有……” 她瞥向張鶴齡,
“張大人庫房里的西域乳香?!睆堹Q齡的臉色瞬間鐵青。西域乳香是太醫院的珍藏,
尋常只有給皇族用的金瘡藥才舍得添指甲蓋大小。他正要反駁,李治卻搶先開口:“準了。
張大人若再推三阻四,便是對太醫院的醫術沒信心。
”當張鶴齡甩袖離去的聲響消失在回廊盡頭,李治忽然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
里面是幾頁邊角泛黃的羊皮紙:“昨夜在東宮庫房找到的,西域醫典里的‘剖胸術’記載。
”林若雪的呼吸一滯。羊皮紙上用朱砂畫著模糊的人體胸腔圖,
心臟周圍標注著她看不懂的梵文,但那用刀剖開胸膛的線條,分明與現代解剖圖有幾分相似。
“殿下為何信我?” 她指尖撫過羊皮紙上的刀痕,忽然抬頭。晨光從窗欞斜切進來,
在李治肩側投下棱角分明的影子,卻讓他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拔乙娺^你救人時的眼神。
” 李治忽然轉身,望向窗外盛開的辛夷花,聲音輕得像花瓣落在青磚上,
“和太醫院那些只知照本宣科的老家伙不同,你眼里有……” 他頓了頓,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墜,“有光?!边@句話像塊燒紅的炭,忽然落在林若雪心口。
她慌忙低頭,抓起桌上的竹片繼續研磨藥粉,卻聽見李治在身后輕笑:“明日隨我去西市,
你要的羊腸線,那里的胡商最會處理。”接下來的兩日,太醫院后堂成了禁地。
林若雪用竹片和棉線制作了簡易的聽診器,將羊腸線浸在烈酒里消毒,
又讓小宮女去宮外收集未開刃的細鐵片 —— 她要做手術刀。李治每日辰時必來,
有時抱著卷醫書靜靜坐在角落,看她在陶盆里解剖野兔;有時帶著剛下朝的滿身寒氣,
卻不忘揣來塊胡餅塞給她:“看你總顧不上用飯。”最危險的時刻發生在第二日申時。
當林若雪剛把消毒好的羊腸線放進檀木盒,張鶴齡突然帶著兩個太醫闖入,
手中舉著半片發霉的藥材:“好你個毒婦!竟敢在公主的藥里摻烏頭?
”陶碗碎裂的聲音格外刺耳。林若雪看著地上的藥材碎片,突然想起原主記憶里,
正是這味藥材被用來指控她毒殺皇子。她蹲下身,撿起碎片放在鼻尖輕嗅,
忽然冷笑:“張大人怕是老眼昏花了 —— 這是制過的附子,能溫心陽,
與烏頭的紋路截然不同?!彼テ饛堹Q齡的手,將碎片按在他掌心:“大人請看,
附子表面有刀削的橫紋,烏頭卻有尖銳的釘角。若連這個都分不清,
怕是沒資格在太醫院當差吧?”張鶴齡的手劇烈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驚的。李治適時出現,
掃了眼地上的碎片:“張大人若再這般胡鬧,
本太子只好請父皇派大理寺來查太醫院的藥材庫了。”當晚,
林若雪在燭光下繪制手術步驟圖,墨跡在羊皮紙上暈開細小的毛邊。
李治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
目光落在她手腕內側的淡金紋路:“這印記…… 與太醫院密室里的藥王鼎紋路很像。
”林若雪的筆突然劃破紙張。她想起昨夜在藥柜深處,曾見過一個刻著相同紋路的青銅小鼎,
當時觸碰時掌心發燙,險些打翻燭臺?!爸皇菍こLビ浟T了?!?她慌忙用袖口遮住紋路,
卻聽見李治輕聲說:“若你真與藥王有緣,或許能解開太醫院百年未解的謎題。
”他忽然從袖中取出個錦盒,里面是一套打磨到發亮的銀制工具:“找了西市最好的銀匠,
按你說的‘手術刀’樣式做的。”燭火在銀器上跳動,映得李治的側臉格外柔和。
林若雪接過錦盒時,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 —— 那是常年握筆批奏折,
卻為她磨了兩日銀器留下的痕跡。第三日清晨,公主寢宮里飄著淡淡的乳香。
林若雪用烈酒擦拭過的銀刀劃開羊腸線,突然聽見窗外傳來喧嘩聲。她抬頭,
看見張鶴齡正站在廊下,與一個身著紫袍的老醫正低語,手中握著個小瓶,
瓶口飄出若有若無的藥味。“別怕,我在?!?李治忽然按住她冰涼的手,
聲音只有兩人能聽見。他指尖輕輕劃過她手背的汗漬,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雀兒。
林若雪深吸一口氣,將羊腸線貼近公主胸口。當簡易聽診器里傳來紊亂的心跳聲時,
她忽然想起現代醫院的監護儀,想起那些在急診室度過的日夜。此刻掌心的紋路微微發燙,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體內蘇醒。“開始吧。” 她對李治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若我中途暈倒,勞煩殿下幫我按住止血鉗。
”李治的瞳孔驟然收縮:“你竟早知道會有危險?”“醫者不能自醫。
” 她低頭看著公主蒼白的臉,“但總有些事,比性命更重要。
”銀刀在晨光中劃出冷冽的弧線時,張鶴齡正躲在假山后,
將手中的藥粉灑進流經公主寢宮的水渠。那是從吐蕃傳來的 “冰蠶散”,能讓人心跳驟緩,
就算神醫在世,也難辨真偽。他望著水面上漂浮的白色粉末,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雨夜,
師父臨終前在他掌心刻下的符號 —— 與林若雪手腕上的紋路一模一樣。“藥王鼎的力量,
終究還是選中了新的宿主。” 他低聲呢喃,指尖撫過藏在袖口的青銅鼎碎片,
“但老夫絕不會讓你毀了我們二十年的謀劃?!睂媽m內,林若雪的額頭已布滿冷汗。
她不知道,此刻太醫院的水井里,正沉下一塊刻著相同符號的木牌,井水表面,
正泛著與她手腕相同的淡金光芒。第三章:銀針與權謀朱雀大街的燈籠剛點亮第三盞,
林若雪便被宣入紫微宮。夜風吹過飛檐下的銅鈴,將《霓裳羽衣曲》的片段送進雕花車窗,
混著她袖中薄荷與艾草的氣息。李治的車架就在前方,明黃色的車簾被風掀起一角,
露出他握劍的手背 —— 那是今早她教他握手術刀的姿勢。宴會廳的鎏金大門敞開時,
暖香撲面而來。數十盞琉璃燈懸在藻井下,將武則天的鳳袍映得流光溢彩。
她正倚在九曲屏風前,指尖揉著太陽穴,眉間有掩不住的疲倦,
發間的東珠步搖隨著動作輕晃,在地面投下細碎的光斑。"見過皇后娘娘。
" 林若雪跟著李治行完禮,目光不經意掃過殿內 —— 太醫院首座王太醫站在左側,
袖口繡著金線牡丹,正是張鶴齡的老師;右側角落,幾個吐蕃使臣交頭接耳,
腰間佩刀的流蘇上,竟纏著與張鶴齡相同的暗紋布條。武則天抬眼,
目光在林若雪腕間的紋路停留半刻:"聽說你用刀治好了公主的心疾?
" 她的聲音像浸了蜜的銀針,甜膩中帶著冷冽,"本宮這頭痛病,太醫院治了三年,
你可敢試試?"林若雪注意到她說話時,右眼瞼不自然地抽搐,
手指按在太陽穴的力道極重 —— 典型的偏頭痛癥狀,但結合她長期批閱奏章的習慣,
更可能是顱內氣血淤堵。"請娘娘伸出手腕。" 她取出銀制脈枕,觸到武則天手腕時,
發現內側有塊淡青色的舊疤,形狀竟與藥王鼎的紋路相似。脈象沉細而澀,
寸關部有明顯的結代。林若雪抬頭,看見李治正盯著她,
目光中藏著警告 —— 昨夜他曾說,皇后的頭痛病牽扯前朝舊案,太醫院每次診治后,
總有宮人意外喪命。"娘娘可是每月朔日頭痛加劇,痛時可見眼前黑影?" 她取出銀針,
用烈酒擦拭針尖,"此乃氣血淤阻清竅,需在百會、風府穴施針,再輔以活血化淤之劑。
"武則天挑眉:"太醫院說本宮是風寒入腦,唯有張大人曾提到淤血,卻不敢施針。
" 她忽然輕笑,鳳袍上的金線鳳凰在燭火下展翅欲飛,"你可知,
上一個在本宮頭上施針的太醫,被拖去了掖庭?"林若雪的指尖在風府穴位置頓住。
她想起現代解剖學中,這個穴位深部便是延髓,稍有偏差便會致命。但武則天眼下的烏青,
分明是長期頭痛導致的氣血不暢。"娘娘若信我,便閉目養神。" 她忽然取下腕間的銀鐲,
那是李治送的西域銀器,"若有差池,我這顆人頭,比太醫的更值錢。"銀針入穴的瞬間,
殿內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王太醫的手指緊緊攥住袖口,張鶴齡的瞳孔驟然收縮,
唯有李治向前半步,手按在劍柄上,卻在看見林若雪平穩的手勢后,悄悄松了力道。
"第一針,通百會陽氣。" 林若雪的聲音混著銀針顫動的輕響,"第二針,散風府淤堵。
" 當第三根銀針刺入太陽穴時,武則天忽然輕哼一聲,指尖掐入掌心:"本宮竟覺得,
半邊腦袋輕了許多。"殿外突然傳來喧嘩。一個小宮女踉蹌著闖入,
手中捧著個滲著朱砂的布偶,布偶心口插著三根銀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武則天的生辰八字。
"在林姑娘的藥箱里發現的!" 張鶴齡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他擠開宮女,
手中舉著半幅黃符,"此乃巫蠱之術,專門針對皇后娘娘!"宴會廳瞬間死寂。
吐蕃使臣交頭接耳的聲音格外刺耳,王太醫撲通跪下:"皇后娘娘明鑒,
此等妖術必是吐蕃奸細所為!
"林若雪看著布偶上的朱砂 —— 那是太醫院特制的安神藥粉,尋常人根本無法獲取。
她忽然想起午后在太醫院,張鶴齡曾 "好心" 幫她整理藥箱,
袖口的暗紋擦過她的竹制藥盒。"張大人怕是看錯了。" 她取下銀針,用銀鐲敲了敲布偶,
"這布偶用的是蜀錦,上面的針腳是長安繡娘的‘纏枝紋’,而吐蕃奸細慣用的,
是這種 ——" 她扯下吐蕃使臣腰間的布條,上面的直線紋路與布偶截然不同,
"至于生辰八字..." 她掃向張鶴齡,"除了太醫院,誰能拿到皇后娘娘的玉碟?
"武則天的目光驟然冷下來。她接過布偶,指尖劃過心口的銀針:"張大人,
你三日前曾為本宮開安神湯,里面是不是少了一味龍腦香?"張鶴齡的額頭滲出冷汗,
忽然瞥見李治手中握著的銀鐲 —— 那是他昨夜潛入東宮,
在李治書房看見的、與藥王鼎同紋的信物。他忽然福至心靈,跪倒在地:"皇后明鑒!
此女手腕有藥王鼎紋,傳說此紋現世必帶災禍,三十年前的大疫便是例證!
"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林若雪感覺腕間發燙,低頭看見紋路竟發出淡金光芒,
與武則天腕間的舊疤遙相呼應。李治突然站到她身前,
擋住眾人的視線:"藥王鼎乃先皇親封的醫道圣物,張大人竟敢將圣物與巫蠱之說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