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聶茹非剛踩著落日余暉回到秀莊。
下一刻被人突然從后襲擊。
“唔嗯——”
她被人捂住了口鼻,強行帶去莊外的荒地。
天邊銀牙掩映在森木后,混亂的視野中,她幾近掙扎,卻于事無補。
這些人究竟是誰?
他們要帶她去哪兒?
她無力反抗,只能將指尖觸及到的地方,用力將指甲陷進對方的皮肉里,很快惹來一聲痛呼——
“哎喲,小賤人,找死!”
!
聶茹非極快認出了對方的聲音。
是劉芬芳!
她要對自己做什么?
“唔嗯......”
她的嘴被身邊的兩個人用力捂住,壓根喊不出來。
但她心里有數,這個時候被她們綁出莊子,多半沒安好心。
“劉媽媽,真要這么做嗎?”
她們突然停下,聶茹非被快速纏了雙目,嘴也被塞住,身上也被強行綁嚴,她只能用耳朵聽她們說了什么。
“她可是四姑娘,萬一出了事......”另一個丫鬟也害怕的說。
“怕什么!”劉芬芳惡狠狠打斷她們。
她抬手,心疼地吹了吹自己手背上的破皮,瞪向聶茹非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吃了她。
“她一個鄉野賤丫頭,不過使了幾分手段,得了老太太兩分歡心,實則爛命一條!就是今日死在這兒,也會不了了之。你們真當老太太會對一個冒牌孫女,實心疼愛不成?”
“你們別忘了,來前二爺的吩咐,他讓咱們好好收拾這賤人,讓她為當年欺負過三姑娘的事付出代價?!?/p>
聽完劉芬芳一來二去的鼓動,兩個丫鬟不說話了。
重點劉芬芳搬出了當年的事。
闔府上下誰不知道當年聶茹非把聶茹珠推下角樓,險些害聶茹珠腿殘的事?
她一個冒牌貨也敢妄圖對伯爵府的掌珠動手,被扔到鄉下就是下場。
這些年,聶家可沒有一個人念到她。
而霍青燕跟聶茹非并無血緣,聶茹非失蹤后,老太太可能會象征性找上一找,但實在找不到肯定就作罷了。
畢竟,誰會為一個毫無干系的外人大功干戈呢?
兩個丫鬟不再動搖。
她們一記使力,將聶茹非拎到井邊,緊接著眼都不眨地將她推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還有熟悉的陰冷,讓聶茹非驟然回想起上一世落井的絕望。
那是近乎被粘稠的黑暗吞噬的無望。
她耳后和身上頓時起了大片的雞皮疙瘩,在井底活活等死的滋味,她永遠不想再
嘗了。
她怕極也恨極。
淚水從蒙眼的布條浸出。
她不想死!
砰!
后背砸到井底,背部上肉骨傳來鉆心的疼,火辣辣的,口鼻內涌進鐵銹的腥氣。
猜都猜得到,她已經摔出了內傷。
但這些都不重要。
她只恨,不能帶著那三個黑心肝劊子手一同下地獄!
她早已不信神。
可重生后,她姑且信了些,所以此刻她在心底涌起強烈的念想。
若世上真有神,能在此刻救她一次,她勢必傾盡所有報恩。
只要能讓她活下來,讓她復仇,無論任何代價她都愿雙手奉上。
只要她能活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真有奇跡。
安靜的井底,很快傳來動靜。
像是有人下來了。
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一下警覺起來。
可很快她又覺得自己的警惕有些多余,因為劉芬芳三人害了她之后,是絕無可能再跳下來的。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所以這個下井的人,難道真是神仙?
但聽到對方實打實的腳步聲,她又不確定了。
哪有神仙不是如云輕盈呢?
“唔唔......”
她很快被一個大力撈了起來,再被對方輕而易舉地帶出了井底。
等那人把她嘴里的布團拽出,除掉身上的繩索和蒙眼的布條。
她立刻睜眼想看清對方的模樣,可出現在她視野中的只有昏倒在地的劉芬芳和兩個丫鬟,再不見其他人。
她迅速回身望去,除了一片荒敗,什么都沒有。
救了她就走?
對方究竟是什么人?
心下滿是疑問,她回頭將目光落到倒地的三人身上,并慢慢走了過去。
此時在一個聶茹非看不到的角落里。
封徹及幾名手下,正遠遠地看著她。
“王爺,咱們就這么看著嗎?”
傅沖恭敬請示跟前身長玉立的俊貌男人。
封徹盯著聶茹非的方向,一雙桃花目浮起星點玩味:“我很好奇,她會怎么做?”
傅沖眨眨眼,不明白封徹的意思,他偏頭朝聶茹非的方向:
“聶四姑娘已經獲救,她定是要回莊子,向霍老夫人稟明一切,讓那三個以下犯上的惡仆得到應有的懲罰。”
封徹聞言,唇線拉長:“是嗎?”
“不是嗎?”
帶著這般疑問,傅沖再次望了過去,只見那邊發生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聶茹非看似孱弱,卻憑一己之力把三個人都拖去了井邊。
她先將兩個丫鬟,拋下枯井。
傅沖不明所以:“她......她想做什么?”
回看主子封徹時,就見他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俊臉上躍起久違了動容。
那是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什么東西吊了起來。
原本一雙只有冷漠的眸子里竟生出了光亮。
他這般模樣,傅沖還是在上回跟著他處理一批亂黨中,見他大殺特殺時見過。
果不其然。
等他望回聶茹非的方向,就見她已然拔了根簪子,毫不猶豫地扎進了劉芬芳的心口。
劉芬芳赫然從疼痛中驚醒,身體一下坐起。
她都來不及問聶茹非是怎么從井底上來的,拼命攥著聶茹非拿簪子的手,企圖把簪子拔出來:“你......你......”
她怎么都想不到聶茹非這樣的小丫頭,會有殺人的膽子。
聶茹非黝黑的膚色被夜墨反襯得有些發白,再也沒有鄉野丫頭的土氣。
借著月色,她姣好的五官染了幾分昳麗。
但此時她臉上過于秾艷的笑靨倒映進劉芬芳的瞳孔里,看得劉芬芳心尖抽搐,為之膽寒。
“你......你敢殺我?”
“哈哈哈......”聶茹非喉嚨滾笑,“你都敢,我為何不敢?難道只有你可以肆意傷人害人,別人卻不能?”
她略微傾下些身子:“世上哪有這種狗屁道理?”
她的聲音有著妙齡少女獨有的甜美,在此刻聽來卻透著宛如煉獄的森然。
她二人的手力一直在較著勁,血從簪子扎進去的地方不斷汩汩外冒,很快染紅了彼此的衣物。
聶茹非話落,直接用了一個大力,將簪子完全扎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