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溝老頭夕陽的余輝把整個天空都照的通紅,仿佛火燒一般。
海邊一艘靠岸的漁船邊,一老人帶著兩個孩童正從船上下來,
而在船邊的海灘上已經放著此次老人收獲的兩大網袋的魚。三人一齊下了船,
老人將從船上拿到的扁擔串進裝滿魚的網袋繩中,一個轉身,蹲下,起身,一氣呵成,
將兩袋裝滿魚的網袋便扛到了肩上。兩個孩童緊跟在老人身邊,他們是來接爺爺的,
每次爺爺出船捕魚,沒事的時候兩個孩子都會過來接爺爺回家,
然后總要先挑選上一條鮮肥的大魚,商量著回去要怎么吃。兩個孩子,高一點的是姐姐,
八九歲的模樣,綁著兩個哪吒的丸子頭,鵝蛋臉的小臉肉嘟嘟的,可愛至極,
而在她身旁的弟弟四五歲模樣,緊緊盯著網袋中其中一條魚,幻想著今晚的美食,
口水仿佛下一刻就要流下來一般。爺爺將魚扛至肩上后,笑了笑看了看姐弟倆,
慈祥地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說了句:“小葵,小天,咱回家啦!
”招呼著兩個孫子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徬晚最后的夕陽余光將三人的身影拉的老長但卻不明顯,再過一會兒夜幕估計便會降臨,
平時在沙灘上趕海的人們已經走光,整個海邊安靜得能聽到海風吹過,
海水拍打在海灘上的聲音,讓人聽了覺得莫名的安逸與舒服。姐姐緊跟在爺爺身后側,
一只手扶著裝魚的網袋,想以此減輕爺爺肩膀上的重量,當然實際上起到實際作用卻不大。
而抓著她另一只手的弟弟邊走邊蹦地踩在海灘上,像是動畫片中跳動的小人兒一樣,
在海灘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一排排腳印。爺孫三人就這樣走過海灘走上了堤壩。
剛走上了堤壩,便能聽到堤壩另一面鋤頭挖土“哐啷哐啷”的聲音,
從聲音中能聽出來挖的并不快,緩慢而有節奏。朝著聲源望去,
一個老人此時正在揮舞著鋤頭挖著溝,
身上那件破舊的衣服上已經粘上了不少鋤頭挖土而濺起來的泥巴。
老人所挖的溝是堤壩的閘口出水口處的溝,寬度很寬,比整個閘口都寬了一倍,
深度已經比老人還高。此時是落潮時間,溝渠中并無多少海水,所以老人得以下到溝渠中。
此時附近并無他人,連堤壩上過往的車輛都少,老人挖土的聲音猶顯得清晰。
小葵望著老人的身影,抿了抿嘴,這個老人她認識,而且全村人都知道,
還是全村人都在痛罵的對象,從她記事起便見到這個老人一直在挖各種溝渠,
從小到大也是聽到全村人對老人的指指點點,從不同人口中碎片化地聽到了老人的過往。
老人據說是本不是本村人,父母是外地下鄉的知青,在村里做老師,在他十歲不到時,
父母坐船送學生回家在海里船被海風吹翻,為了救學生出了事,在海里雙雙溺水而亡了,
他是村里人共同養大,他也爭氣地成為了村里最早的大學生之一,
后面畢業了回到村里當村官,在后來一次超大臺風,他擅自把堤壩炸了一個缺口,
讓海水沖過了堤壩,把村里下邊靠海的池塘還有種植園地都淹了。村里人常說,
我們這個村子有龍神,隔壁村子有葫蘆神,每次有水災啥的,龍神葫蘆神都會保佑平安無事,
而他那次炸的正是村子的龍神龍脈所在,導致海水沖過堤壩,不僅淹了小半個村子,
還毀掉了龍脈,村子從此就要倒霉了,
所以不管是被他炸掉海水淹掉池塘、園地的人們還是村里其他人,都恨他入骨,
罵他恩將仇報,他成了整個村子的過街老鼠。也是從那時起,他辭去了村官,
在堤壩下面搭了個茅草屋,便開始無休止的挖溝渠,
不管其他人怎么罵他甚至打他都無動于衷,堅持幾十年,漸漸的,村里人便也不再理會他。
村里人都叫他溝老頭,至于他本名叫啥,也好像沒多少人記得了,
村里人遇到他都仿佛遇到晦氣一般只想快速遠離。平時小葵每次來海邊也總能遇到溝老頭,
她并不明白他為啥一直無休止地挖溝,每次來海邊也總能見到他在挖溝,她對他并不反感,
就是一直不理解他的行為,只當是一個奇怪的爺爺,每次經過他時也會叫一聲:“溝爺爺”,
而他也每次都會停下手中動作對他點頭一笑,又埋頭繼續挖溝,并沒有言語,
小葵長這么大好像還沒聽過他說話,也許是老人經歷打擊后不愿再開口說話,
也許是真的已經是身體出了什么問題。老人挖溝的地方就在回家的路上,
爺孫三人沿著溝渠上面的路往家里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到溝老頭處后,
前面的爺爺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姐姐,身后的小丫頭頓時就心領神會,
抽出了被弟弟拉住的手,扒開了面前的網袋,拿出幾條巴掌大的魚,放在了路邊的草上。
隨后叫了一聲:“溝爺爺”。在溝下的老人聞聲抬頭看到了爺孫三人,
沖著姐姐和弟弟又是笑了笑地點了點頭,目光轉向爺爺時眼光里有些閃避地躲開了,
又埋頭挖起了溝土。看到姐姐將魚放下并綁好網袋,
爺爺連看都不愿意看溝下老人一眼就直接又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出一段距離,
姐姐忍不住問道:“爺爺,溝爺爺的事是真的嗎?
為什么爺爺要給他魚卻總是不愿意搭理溝爺爺,我看的出來爺爺也是關心溝爺爺的。
”爺爺聽到了姐姐的問題,停住了腳步,看了一眼后方已經有了一段距離的老人,
隨后道:“小葵,有些事你可以不用理會村里說的那些,但是,你也別去靠近他。
”爺爺說完便轉過頭又邁開了腳步,朝著前方繼續走去。爺爺丟下一句的無厘頭的話,
小葵并不能理解爺爺話里所蘊含的東西,小小的腦袋里充滿了大大的好奇,
只覺得爺爺這話好矛盾,同時她感覺爺爺也是關心溝爺爺的,雖然不明白為啥會這樣,
但是她敢肯定的是爺爺和溝爺爺之間肯定有不少的交集往事,只是爺爺不愿意說。
她望向已經走了幾步的爺爺,拉著弟弟跟了上去,小聲呢喃道“爺爺真是個傲嬌鬼。
”第二章 溝老頭故事夏日的炎熱總是能引起人們的火氣,小葵躺在樹蔭下的吊床上,
看著樹蔭外太陽把土地仿佛都要烤著火,而偶爾吹來的微風并不能解掉夏日的炎熱,
連躺在一旁的老黃狗也都已經熱得吐著舌頭。“如此炎熱必有臺風啊!”小葵心里想道,
作為在海邊長大的姑娘,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有了許多次經歷臺風的經驗,
在這處于亞熱帶的沿海地區在夏天總是伴隨著臺風,
所以此時她隱隱覺得估計是又要來臺風了。
此時突然在不遠處路邊傳來了一群人匆忙腳步的嘈雜聲,并伴隨著幾人的聊天聲。“快去看,
溝老頭被打了。”“他那是活該,挖溝差點把人家池塘圍堤挖倒了。”“快走,快去看看。
”聽到這些,小葵一下子從吊床上彈了起來,看了看路邊那群匆忙趕去看熱鬧的人群。
小丫頭皺起了眉頭,咬了咬嘴唇,像是在認真思索著什么。然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起身往家門跑去,邊跑還邊喊道:“爺爺,爺爺。”“溝老頭,你還敢不敢,
再挖我打死你”。“就是,就是,這老頭就是欠收拾。”“真是不長記性。
”圍觀的人群里傳出各種的咒罵聲。當小葵氣喘吁吁地拉著爺爺趕到這里時,
已經是圍的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小村子平時原本就平靜,所以一發生了什么事,
總是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溝老頭作為村里人人討厭的人物,他做了惹怒到別人的事,
這會兒有人要打他一頓,也是村里人樂意看到的事。當然,盡管說是打他一頓,
也注意分寸的,一是溝老頭年紀大了,真下了重手怕不是就鬧出了人命,
二是這個老頭從來也不反抗不回應,打他也是像打棉花上一般無趣。
所以盡管氣勢洶洶喊著要痛揍他一頓,多半只是給他個教訓,讓他別再做傻事。
但是這個老頭永遠都是我行我素,溝呢,還是會繼續挖,
但是也是會多少注意不會再繼續犯錯,所以這些也是眾人不愿真下重手打他的原因,
實在也不想管這種瘋癲的老頭,真的打他出個好歹去進去牢飯也是不值當的。小葵拉著爺爺,
一層一層扒開圍觀的人,走進了眾人圍住的中心。中間站著幾人,
就在邊上就是溝爺爺搭的茅草屋,而溝爺爺此時就在茅草屋門口幾步前躺著,蜷縮著身體,
雙手抱著頭,動也不動。在他那破舊的褲子上清晰地印著幾個鞋印,
不出意外就是被站他邊上之人踢出來的。就在他邊上此時站著倆人,
站前面的人此時正用手指著躺在地下的溝爺爺,斷斷續續地罵著。小葵認得他,
村里人叫他阿雄,這個阿雄的父親和爺爺關系挺好,小葵看到倆老人經常一起喝酒,
那個爺爺性格很好很老實的一個人,但是這個阿雄卻完全和那個爺爺不一樣,
年輕的時候聽說是到處打架惹了不少事,后面進去吃了牢飯出來后才老實了很多,
在村里包了池塘,搞起了養殖。他現在穿著的一件緊身的短袖,袖子的長度遮不住他的紋身,
胳膊上還露出來一節紋身,紋的好像是一個虎頭,上半邊臉被蓋住了。
兩人抬頭看了看穿過人群進來的小葵和爺爺后,也許兩人也是罵的有點累了,
兩人各自點了一根煙,吸了幾口緩了緩后,在身后石頭上便坐了下來。“阿雄,
有什么事就到此為止了吧!”小葵爺爺低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溝老頭,
面部看不到有啥表情的變化,在看了兩秒鐘后又轉頭看著那個阿雄說道。
那個阿雄聽到后看了一眼小葵爺爺,舒了一口氣,隨后便把手上的香煙伸到嘴邊,
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白霧,右手夾著煙,雙手一攤,顯然是余怒未消,
他這副模樣看著是即又憤怒,又無奈地說道:“安叔,
你是不知道他把我的池塘圍堤都差點挖塌了,我這一塘蝦都快可以賣出了,
真塌了你說我怎么辦?”“行了,回去吧!我后面去幫你補。
”小葵爺爺已經是大致清楚了情況,這種事并怨不得阿雄,但是事情也是總需要解決的,
既然他為這事出了頭,那么他就得為之負責。那個阿雄聽完后,站了起身,
又是猛吸了一口煙,隨后丟在地上踩滅,語氣憤憤不平說道:“行,那我就聽安叔你的,
不然今天我非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什么瘋子,神經病就去神經病院,別再出來害人了。
”說完又是狠狠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溝老頭,憤憤剝開人群走開了。看著主角已走,
看熱鬧的眾人便知已無熱鬧可看,三三兩兩小聲議論著便也無趣散開了。人群散去,
爺爺低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溝爺爺,眼神復雜,看了一眼后又迅速移開了視線,
面上表情冷漠沒有露出任何表情波動,對一切表現得漠不關心。“小葵,你看著他,
我去看看你雄叔那邊。”爺爺語氣敷衍地交代了一句,
便跟著散去的人群頭也沒回過地離去了。“爺爺就是個傲嬌鬼。
”小葵望著爺爺遠去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小小年紀的他不清楚兩個老人的曾經往事,
也理解不了這他們的復雜情感,在她看來爺爺就是在傲嬌,明明還是關心溝爺爺的。
但是她不懂,也不想再繼續想下去。“溝爺爺,沒事了。”小葵蹲下了身,
輕聲在他旁邊說道,小小的她伸出手拍了拍躺在地上的溝爺爺的手,
等待躺在地上的他下一步的動作。老人抱住頭的手慢慢松開,轉過頭露出了那飽經風霜的臉,
臉上的皮膚曬得黢黑,看到了眼前的小葵,老人露出了一絲笑容,緩慢轉過身子,
雙手撐于背后,坐了起來。“溝爺爺我扶你起來”小葵伸出了雙手,
小小的身軀用出了全身的力氣想把老人拉起來。溝老頭的笑容變得越發溫柔,伸出手,
拍了拍小女孩的手,隨后自己撐著地,雙腿用力一撐,站了起來。“溝爺爺,
你有沒有什么藥酒,我去給你找一下拿來你擦擦。
”小女孩轉身向著旁邊老人搭的茅草屋里走去。過了一陣子,小女孩手拿著一透明玻璃瓶子,
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到了此時老人已經坐在一石頭上,問聲道:“溝爺爺,
你這個是不是藥酒。”老人此時嘴里叼著一根煙,那是一根帶著塵土,已經被燃燒過的煙,
顯然是剛剛那個阿雄丟在地上踩滅未吸完的那根煙。他從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火柴,
火柴盒上貼的商標紙已經快要脫落,可見這盒火柴已經跟隨老人有一段時間。
老人取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側面紙上一劃,隨著摩擦,火柴上冒出火光,
老人伸手護住了火光將叼在嘴上的香煙點著。“太像了。”老人看著向他快步來的女孩,
喃喃說道。老人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呢喃,但是小葵離他并不遠,聽到了他的呢喃,
這也是她第一次聽到老人說話,有點驚訝,以前她一直都以為他是不會說話的,
老人不知道經歷了什么,從此不愿意再說話了。“什么太像了?
溝爺爺”小丫頭不明白老人突然開口說的事,她已經快步走到老人身邊,
將玻璃瓶遞到了老人手上。老人從小葵手上接過瓶子,并沒有打開,
在石頭平整的地方將瓶子放了過去,看了小葵一眼,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容,
隨后將煙摁在石頭上掐滅。“像你的姑奶奶。”“姑奶奶?誰的姑奶奶啊?
”“姑奶奶就是你爺爺的妹妹……”老人說著說著,思緒早已經飄遠。
第三章 溝老頭講述四十年前的往事“豆子,你聽過關于境的傳說嗎?
”旁邊被叫做豆子默默流淚的少年搖了搖頭。“傳說那里有一群神仙,和各種災難戰斗,
保佑著世人,而凡人要是在災害中救人犧牲了就會能進去境內當神仙。
”一旁說話的小女孩看著小男孩又繼續說道:“我跟你說,豆子,以后你可以住我家,
吃我家,我們養你,而且全村人你想吃哪家都行,叔叔阿姨在我們村教了那么久的書,
全村人誰不感激他們,他們在天上好好看著,我們會照顧好你的。是吧?哥。
”開口說話的小女孩十歲模樣,學著大人一樣,
伸手摟住了默默流淚的叫被她做豆子少年的肩膀。“是啊!豆子放心吧!
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旁邊的男孩連忙回應著,同時也在另外一側坐下,
學著他妹妹將手搭在那個流淚少年肩膀上,
假如小葵看到這一幕她一定會馬上能認出來這是迷你年輕版的爺爺。旁邊小男孩繼續流著淚,
但是內心的悲傷好像被填補進來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只覺得暖暖的,
他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海。“我要修一座堤壩,我要讓每個人都能安全走過去對面!”“好,
修堤壩。”“對,必須修。”溝老頭思緒還在持續著……三個少年坐在海邊的大石頭上,
腳掛在石頭邊,你一言我一語地在討論著什么,其中一男孩站起了身,
撿起了旁邊一塊偏扁的石頭,往水里打起了水漂,
石頭在海水上面像個頑皮的孩童一般跳動了七八下之后,沉入了海底。
“你們接下來想做什么?”少年看著沉下去的石頭,拍了拍雙手,又坐了下來。
“我要參加高考。”坐在最右邊的少年回答得非常堅決。今年禹國是恢復高考的第一年,
而他們今年也高中畢業,正好可以參加高考。“豆子都參加高考了,我肯定不能比他差呀。
”坐在中間的少女同樣撿起身邊對一塊石頭,直接丟了出去。“撲通”的一聲,
石頭直接墜入海里,蕩起了些許水花。“那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不是讀書的料,我要出海,
我要成為漁王。”剛坐下來的少年說到最后激動了起來,又站了起來還舉起了握拳的右手。
“好的,漁王哥,以后家里的海鮮就靠你了。”“漁王,你就等我們回來吧。
”老人的一邊回憶,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然后徹底陷入了回憶。
……剛下車,竇遇深深呼吸了一口特屬于這里的空氣,離開這個地方上大學已經四年,
這四年里竇遇一邊學習一邊兼職打工,現在是已經是禹國開啟新革命的年代,
在省城這種地方念書只要肯吃苦,作為這個年代稀缺的大學生,賺到大學生活費還是不難的。
在竇遇身后,一位年輕女子跟隨著在他后面準備下車,竇遇迅速地接過了她手上的行李箱,
伸出手讓她扶了一把。竇遇溫柔的看著她笑了笑,她是竇遇的女朋友予樂,
也是那個當初說要養他的那個女子,是他這輩子最需要守護的人。原本青梅竹馬的兩個人,
到了大學后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雖然兩人性格一個比較內向,一個比較活潑,并不相同,
但是兩人卻從來沒有真正吵架過,也許這就是竇遇小時候一直看到的他父母一樣愛情吧。
“歡迎回來。村里的第一對大學生。”一個豎著中分頭,
穿著一身花襯衫加牛仔褲騷包的年輕人展汽車盤,張開雙手做出擁抱狀,
對著兩個剛下汽車的竇遇他們就迎了過來。“哎喲喂!哥,你現在可是真時尚啊!
這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省城人了啊!”予樂從竇遇身后快步走了出來,
一巴掌就拍向了年輕人舉著的手。“唉,現在是有對象了,都不和哥親了呀。陳予樂。
”“沒錯,哥,有本事你也找一個嫂子回來。”予樂毫不示弱弱回懟了回去,
小嘴還著做翹起來示威狀。“哼!”男子甩過頭,并不想與自己的這個妹妹一般見識。
“是啊!予安,我們回來了!”走到兄妹中間,給了這個叫予安的甩頭男子一個擁抱,
算是緩解了他這位大舅哥的尷尬。“豆子,你小子不知道你為啥想不開和我妹處對象,
嘖嘖嘖,以后自求多福,兄弟幫不了你了。”“你就羨慕嫉妒吧!單身漢。
”予樂說完便對著她的兄長踢了一腳。于是,兩人開始手腳上的比劃,當然,
作為兄長的予安基本上只在閃躲和防守。三人一起從小長大,竇遇早就習慣了倆兄妹的拌嘴。
四年不見,三人都成了大人,不管是樣貌,衣著或者還有很多想法上面,都已經完全不同,
但是好像原有的東西并沒有改變什么,而現在這兄妹倆久違的拌嘴也勾起了竇遇熟悉的感覺。
竇遇就這樣站在一旁面帶微笑地看著,并沒有制止,也沒有參與進去。
竇遇這四年一直留在省城,予樂也沒有回來過,一直陪著他也留在省城,
從小到大予樂給他的關心到后面轉變成愛情,都讓他對她虧欠頗多,
四年沒有見過的兄妹在之前只能通過信件聯系,
到現在見面了用了兩人最熟悉的打鬧方式把感情拉扯回到了最初,仿佛都沒有改變什么。
“好男不跟女斗。”兩人的打鬧并沒有持續多久,結局以兄長被踢了幾腳,
留下倔強的話語結束。在兄妹兩人旁邊處站著一人,而在他旁邊停著兩輛二八大杠自行車,
那人身穿著洗得略微發舊的短袖,搭配灰藍色到膝蓋的牛仔短褲,
雙手各抓住一輛單車的握把,就呆呆看著兄妹倆打鬧,略顯尷尬。那人叫阿永,竇遇認得他,
以前偶爾會看到他和予安一起,是個安靜不怎么說話的人,兩人雖說在一個村里長大,
但是并沒有多少接觸。“好啦!你們倆,差不多就先回去吧!”竇遇一人拉著兩個行李箱,
嘴巴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溫柔的微笑,作為一個并不擅長活躍氣氛的他,
在過去的四年里予樂面對著他多少有些沉悶,如今看到兩兄妹的嬉鬧,
竇遇都感覺到莫名的心情輕松。竇遇轉頭給了那個阿永一個微笑的點頭,
兩人本來以前就沒有很熟悉,對方也并非話多之人,
更別說跨越了四年的時間后更加不知如何去交流,只能以此算是當做了見面的招呼。
那個阿永用略微尷尬又稍微閃避的神情同樣回了竇一個微笑的點頭,兩人并不熟悉,
但是竇遇和予樂作為村里第一對全省最好的大學生的名聲是已經響徹全村,
也許是兩人光環的緣故,面對著他們阿永有著一絲莫名的自卑感與崇拜感。
兩個話少的人對上了頭的話帶來的只有尷尬,好在這時候打鬧的兩兄妹也聽勸停止了打鬧。
“看看,老哥我騎著二八大桿過來接你們,怎么樣,這待遇。
”說著予安就走到了一輛自行車前,邊說還伸手拍了一拍自行車坐墊,一副無比炫耀的模樣,
仿佛就等著予樂與竇遇的夸獎。“呀!你這真發財了呀!真成漁王了呀!”予樂雙手抱臂,
別有興致地打量起了自家穿著騷包的哥哥。“那可不!
”被夸到的予安虛榮心滿足地把脖子向后甩高了一個角度,
估計就在等被自家妹妹夸獎的這一刻。身在省城念書的竇遇和予樂,
雖然早就司空見慣了自行車甚至是汽車,但是在他們這個偏遠的窮村子地方,
發展程度還遠遠落后于開放了的省會城市,
這個時候在他們這種小地方擁有二八大杠自行車確實已經是一種挺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情。
得益二八大杠寬大的自行車架,后座一人哪怕抱著行李箱也可以坐得。
此時的竇遇抱著行李箱坐在后座,前面蹬車的是予樂,
這丫頭硬說要試試自己哥哥的二八大杠,在大學時候她曾經為了學騎車也是付出了一番努力。
農村長大的女孩體力都不差,所以予樂騎著重量不輕的人和物品,雖說并不輕松,
但是也是能勻速前進。“你們接下來什么打算?
”原本騎在前頭予安為了遷就自己妹妹也把速度降了下來,兩車此時并行前進。“哈哈哈哈,
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后你見著我們都得客氣點!”予樂一邊蹬著自行車,
一邊專心看著前方的路回答道。“喲,什么意思嘛!大學生開始擺架子了嗎?
”予安看著她蹬得并不輕松的樣子,玩味地說道。“你以為我們只是大學生嗎?
以后我們就是村委會村官,遇到客氣點,不然給你小鞋穿。
”兩人此時看來又要開啟新一輪的拌嘴,竇遇也是笑了笑,并沒有開口,
騎回去的路程有幾公里,兩人的拌嘴無非也是路途的趣味。
第五章 堤壩開始修建成為村里的村官是竇遇目標的第一步,
在他們大四時兩人都已經通過了大學生村官考試,
并且在他大學期間就一直向政府投遞在村里修建堤壩的建議信終于也被采納。
竇遇他們長大的村子叫源村,要過隔壁鎮子去只能乘船到對岸,
而竇遇的父母就是在去對岸鎮子趕集時出的事,所以對于竇遇來說,
仿佛兒時要修一條連通對岸堤壩的夙愿已經是即將實現了。“真的假的?
之前來信里也沒聽你們說啊!”“那不就是為了在你面前吹噓一波嘛!”“對了,予安,
上面已經批了建造一條堤壩從村子連通到對岸,
將來堤壩在村子這邊的區域將規劃成養殖魚塘,你到時候要是有想法可以去申請租來養殖,
你可以從捕魚漁王變成了養殖的漁王。”修建堤壩的事還并沒有傳開來,
竇遇也并不介意提前給他一個信息差的消息,要是他有想法便可以做到搶先一步。
據竇遇知道的開放后,隔壁鎮子就是進行了海產養殖做的有聲有色,而當堤壩建好之后,
那么大的養殖面積肯定會給這靠海的小村帶來不小的改變。“我是沒什么想法,
但是阿永可以啊!阿永這小子家里要給他說親事,以后不能讓他跟我出海了。”“啊!
我不行的,阿安,出海捕魚我也是都跟著你,養殖我是更加不會了。
”坐在單車后座的阿永把竇遇的大行李箱放在大腿上并單手緊緊環抱住,神色緊張。
“你怕什么,不會可以學,而且我可以幫你。”“可是,我……”“沒有可是,你就只管做。
”阿永感激地看著予安,咬著自己的嘴唇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了。“公示文件,
還沒那么快下來,而且你去申請了,建好堤壩還得不少時間呢!放心吧,
這么長的時間你們去隔壁鎮子,我聽說人家不是已經在搞養殖了嗎?你們去學習學習。
”這種事情對于一個沒有信心的人來說確實會不知所措,所以竇遇向他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此時在前面已經蹬得稍微吃力的予樂此時站了起來用力蹬著自行車踏板,
同時扯開了嗓子喊了一句。“沖啊!年輕的人們!”……“竇同志,你就放心吧!
三個泄洪口足夠應付你們村這片海的漲潮情況了。
”說話之人是上面派過來協助堤壩建設的工程設計師,在竇遇和予樂正式回村就職幾個月后,
這修建堤壩的一切也開始有序地進行了起來,而竇遇和予樂作為村里畢業的大學生,
又是這個項目的申請推動人,村委會一致決定把這件事交給兩人負責。
今天便是堤壩項目的第一次對接。但是一看圖紙后,竇遇就眉頭緊鎖,說出了他的想法,
但是聽完對方的回答,他并沒有覺得放心,此時緊緊盯著眼前的圖紙,
上面畫著的長長的堤壩但是泄洪口就只設置了三個,而且每個口的寬度同樣也不大,
作為學水利專業的他總感覺隱隱約約有點不太夠。“我們是專業的,竇同志,
你一定要相信我們的專業水平。這堤壩我敢給你打包票幾十年內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那人看著竇遇這個年輕人不相信的模樣,連忙又開口補充。“那要是遇上臺風海嘯呢?
能不能再加多一個泄洪口或者加寬泄洪口?”那人聽完竇遇的話,
用手推了推在鼻梁上稍微有些下滑的眼睛,
他認真審視了一下這位負責對接眼前的年輕村干部,很驚訝這個年輕人在這方面的知識,
問題都是正好提到了重點上面,但是有時候并不是他不想,
而且增加一些東西并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事情,
他看著竇遇幾秒后也是又轉過眼神看著桌子上圖紙。“增加泄洪口就會增加工程款,
當初我們也提出過遇上海嘯的問題,但是上面給的預算恐怕沒辦法再去增加一個泄洪口,
但是經過推算一般的小臺風海嘯并不會對堤壩造成毀滅,加上三個口的泄洪,
一般都能應付了。”那人邊看著圖紙為難地說完,隨后又轉看向了竇遇繼續說道。“這樣吧!
我再回去和上面溝通,爭取把泄洪口加大一點點。”“那麻煩您了。”竇遇也知道他的為難,
禹國雖然這幾年因為開放后國家比起以前情況好了一些,
但是這種大的工程需要的花費從這工程師的話語中便能明白上面的意思。“客氣了,
那沒什么事,今天我們就到這吧!竇同志,我們回去后有消息了馬上過來和你繼續溝通。
”“好的,辛苦你們了。”竇遇和予樂將工程師一行人送走。兩人回頭對了一個眼神,
撇了撇嘴。予樂作為一個文科類專業畢業的人,并不太了解的這堤壩泄洪需求到底是多少,
但是從竇遇和工程師的談話中也能明白這件事的問題所在,只好伸手拍了拍竇遇肩膀。
“安啦!豆子,我們這里以前也沒有出現過什么海嘯之類的事情,不需要擔心。
”兩人不僅是情侶,還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竇遇當然明白她的心思。
伸出手溫柔地捏住了予樂的鵝蛋臉,扯了扯,隨后放開,牽著她的兩人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第六章 臺風來襲“今年臺風7號將明日早上登陸展市,近中心最大風速達38米/秒,
受其影響,沿海地區出現9—11級大風,局部風力12級以上,
同時將伴隨著暴雨到大暴雨……”竇遇一遍聽著收音機傳來的臺風訊息,
一邊捏著手上的筆揉捏著,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時間已經從當初確定方案之時過去了兩年,
而堤壩的正式開始動工建設時間也已經有了一年左右,展市是一個每年多臺風的沿海地區,
臺風已經見怪不怪不怪,達到12級以上的也是常有,
但是這次臺風剛好伴隨著漲潮和大暴雨讓他有點隱隱不安。堤壩主體部分已經修建完畢,
現在只差兩側的水泥澆筑,但是這才是最重要的防洪部分,假如這次漲潮加上大暴雨,
后果他不敢想象。在堤壩邊上隨意搭起來的紅白藍油布辦公棚,
連門都是用紅白藍油布充當一個暫時的門簾遮住的,此時被掀開,一女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