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韓晚秋，你給我出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韓志遠滿臉怒火地沖了進來。
我抬起頭，看著這個被全家寵壞的弟弟，心里涌起一陣疲倦。"又怎么了？""你什么意思？
為什么要查我的賬目？"韓志遠把一疊財務報表狠狠摔在我桌上，"我是你弟弟，
不是你的下屬！"我掃了一眼那些報表，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三個月來，
銷售部的賬目出現多次異常，每次都是幾萬塊的資金流向不明。作為財務總監，
我必須查清楚。"志遠，這是公司制度。不管是誰，賬目都要清楚。""制度？
"韓志遠冷笑一聲，"別裝了，你就是嫉妒我在公司受歡迎，故意找我麻煩！
"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母親李素梅踩著急促的步伐走進來。"晚秋，你這是在干什么？
"她看都沒看那些報表，直接站在韓志遠身邊。"媽，
我只是按程序查賬——""什么程序不程序的，志遠是你弟弟！"李素梅打斷我的話，
"一家人還分什么內外？你這樣做，讓外人怎么看我們韓家？"我深吸一口氣，
指向桌上的報表："媽，您先看看這些數字。""我不懂這些！"李素梅揮了揮手，
"反正志遠不會有問題。倒是你，當姐姐的，怎么能這樣對弟弟？"韓志遠得意地看著我，
眼中閃著挑釁的光芒。從小到大，這樣的場景我見過太多次。不管韓志遠犯什么錯，
最后背鍋的總是我。小時候他打破鄰居家的花瓶，是我賠的錢；上學時他打架被叫家長，
是我去的學校；工作后他闖禍得罪客戶，還是我去收拾爛攤子。而現在，
面對幾十萬的資金漏洞，他們依然想讓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晚秋，你聽媽的話，
這事就到此為止。"李素梅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家和萬事興，懂嗎？
"我看著母親堅決的表情，又看看韓志遠理所當然的神態，心中涌起一陣寒意。
"如果我不同意呢？"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李素梅愣了一下，
隨即臉色陰沉下來："韓晚秋，你這是要跟家里對著干？
""我只是想搞清楚公司的錢去了哪里。""你什么意思？"韓志遠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你是在暗示我貪污？"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韓志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指著我的鼻子："韓晚秋，你別太過分！我是韓家的兒子，這公司將來都是我的，
我拿點錢怎么了？"話音剛落，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李素梅的臉色變得煞白，
韓志遠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韓志遠慌忙解釋。
但已經晚了。我終于聽到了他們的心里話。2"媽，我剛才說錯話了。"韓志遠急忙補救，
"我的意思是，咱們是一家人，沒必要搞得這么嚴格。"李素梅瞪了他一眼，
然后看向我："晚秋，志遠年輕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年輕不懂事？韓志遠今年都三十了。"媽，我想問個問題。"我放下手中的筆，
"如果這次查出來志遠真的有問題，公司該怎么處理？""能有什么問題？
"李素梅的聲音有些急促，"再說了，就算有什么誤會，也是內部問題，
關起門來解決就行了。""那如果稅務局查到呢？如果銀行要求解釋資金流向呢？
"李素梅和韓志遠對視一眼，都沒有回答。我繼續說道："媽，
您知道挪用公款是什么罪名嗎？最輕也要判三年。""你胡說什么！"李素梅猛地拍桌子，
"志遠怎么可能挪用公款？你這是污蔑！""那就讓志遠解釋一下，這些錢去哪了。
"韓志遠的額頭開始冒汗，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是借用一下，馬上就還回來。
""借用？"我冷笑，"借用需要打借條，需要財務審批。你有嗎？
""我..."韓志遠說不出話來。李素梅見狀，立刻換了個態度："晚秋，
志遠確實做得不對。但咱們是一家人，你幫幫他，把賬做平就行了。
"我瞪大眼睛看著母親："您的意思是，讓我做假賬？""不是做假賬，
是...是內部調配。"李素梅小心翼翼地說，"反正公司是咱們家的，左口袋進右口袋，
有什么關系？"我終于明白了。在他們眼中，我就是一個工具。需要我的時候，
我是負責任的財務總監；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是應該無條件服務家族的女兒。"晚秋，
你考慮一下。"李素梅的語氣軟了下來，"志遠知道錯了，以后不會了。你幫這一次，
我們都會記你的好。"韓志遠也在一旁點頭："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幫幫我吧。
"我看著他們期待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從小到大，我就是這樣被他們道德綁架的。
每次都是"你是姐姐"、"你要讓著弟弟"、"一家人要相互幫助"。而我，
總是在最后妥協。但這一次，我累了。"媽，我需要時間考慮。"李素梅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但還是點了點頭："行，你好好想想。但是晚秋，你要記住，家人永遠是最重要的。
"她拉著韓志遠離開了辦公室。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終于松了一口氣。
我拿起桌上的財務報表，仔細地翻看著。五十三萬，這就是韓志遠"借用"的數額。
我知道這些錢的去向。三個月前，韓志遠迷上了炒股，還跟朋友合伙投資了一個餐廳。
結果股票虧了一半，餐廳也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現在他想讓我幫他把這個窟窿填上。
我閉上眼睛，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大學時，我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留在家里幫忙打理公司；工作后，我拒絕了好幾次跳槽的機會，
因為父母說家族企業需要我；戀愛時，我分手了三次，
因為男朋友們都說我把家人看得比他們重要。而現在，三十五歲的我，依然單身，
依然在為這個家族無條件地付出。但他們給了我什么回報？公司的股份，
我只有10%；工資待遇，比同行業低了一大截；家庭地位，永遠排在韓志遠之后。
我突然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天真。3下班后，我回到家里。
這是一套韓家的老房子，四世同堂，熱熱鬧鬧。但今天的氣氛有些詭異。"晚秋回來了。
"父親韓建國從沙發上站起來，臉色嚴肅。我點點頭，準備回房間。"等等。
"韓建國叫住了我，"坐下，我們聊聊。"我知道，這是要來做我的思想工作了。"爸，
如果您是為了志遠的事...""志遠跟我都說了。"韓建國打斷我的話，"晚秋，
爸爸知道你是為了公司好。但有些事情，要看大局。"我坐在父親對面，等他繼續說下去。
"咱們韓家能有今天不容易。"韓建國的聲音有些沉重，"我從一個小作坊做起，
二十多年才有了現在的規模。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團結。""爸，我明白。
但是...""你聽我說完。"韓建國抬手制止我，"志遠確實做錯了，但他還年輕，
有改正的機會。如果這件事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我苦笑一聲："爸，您的意思是，
讓我把這件事壓下去？""不是壓下去，是內部解決。"韓建國的語氣很堅決，
"錢的事情好辦，公司賬上調一下就行了。關鍵是不能讓外人知道，否則對公司形象不好。
"這時，李素梅從廚房走出來，端著一盤水果坐在我旁邊。"晚秋，媽跟你說句心里話。
"李素梅的聲音很溫柔，"媽知道你這些年辛苦了，為了家里付出了很多。
但是志遠是男孩子，將來要繼承家業的。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吧？""媽，
我沒想讓他出事。我只是想讓他承擔后果。""承擔后果？"李素梅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他要是進去了，你讓媽怎么活？你讓韓家的臉往哪放？"我看著父母期待的眼神，
心中一片冰涼。在他們眼中，韓志遠永遠是需要保護的孩子，而我，
永遠是應該犧牲的那一個。"晚秋，你就答應吧。"李素梅拉住我的手，"媽保證，
以后不會再有這種事了。"我輕輕抽回手："媽，如果下次志遠又犯錯呢？
您還是會讓我幫他收拾爛攤子，對嗎？"李素梅愣了一下，沒有回答。這時，
韓志遠從樓上走下來，他看起來比白天消沉了很多。"姐，對不起。"他走到我面前，
"我知道給你添麻煩了。"我抬頭看著他，想從他眼中看到一絲真誠的悔意。但我看到的，
只是表演。"志遠，你知道這五十三萬意味著什么嗎？"我問他。"我知道，是我不對。
"韓志遠低著頭，"我以后不會了。""你不會什么？不會炒股？不會投資？
還是不會再挪用公司的錢？"韓志遠的臉色有些難看："姐，你能不能別這樣說？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站起身，"那你告訴我，什么是故意的？
""我..."韓志遠說不出話來。韓建國見狀，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
一家人不要吵架。晚秋，你就原諒志遠這一次吧。"我看著三個人期待的眼神，
心中涌起一陣悲哀。這就是我的家人。在他們眼中，我的感受不重要，我的原則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韓志遠不能出事。"我需要時間想想。"我說完，轉身上樓。
身后傳來李素梅的嘆息聲："這孩子怎么變得這么固執？"韓建國的聲音緊隨其后："別急，
她會想通的。畢竟是一家人。"是啊，一家人。這四個字，曾經是我心中最溫暖的詞匯。
但現在，它們就像枷鎖一樣，鎖住了我的手腳，鎖住了我的心。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腦海中閃過這些年的種種。多少次，我為了家人而委屈自己；多少次，
我為了家族而放棄自己的選擇；多少次，我告訴自己，這是應該的，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但今天，我終于明白了。在這個家里，只有韓志遠是寶貝，而我，只是一個工具。
4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時早到了公司一個小時。我需要安靜的環境來思考接下來該怎么做。
八點鐘，韓志遠姍姍來遲。他看到我已經在辦公室，有些意外。"姐，你來得真早。
"他試探性地問，"昨天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我頭也不抬地說："還在考慮。
"韓志遠在我辦公室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了。九點鐘，李素梅出現在我的辦公室。
"晚秋，媽跟你商量個事。"她坐在我對面，"要不你先把賬做一下，錢的事情媽來想辦法。
"我抬起頭看著她："媽，您知道做假賬是什么后果嗎？""不是假賬，是...是調賬。
"李素梅有些心虛，"反正公司是咱們家的，怎么做都行。"我放下手中的筆："媽，
公司不只是我們家的。我們還有外部股東，還有員工，還有客戶。我不能為了志遠一個人，
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李素梅的臉色變了："晚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志遠是你弟弟，
你不幫他，誰幫他？""媽，幫助和縱容是兩回事。""什么縱容不縱容的？
"李素梅有些急了，"志遠就是一時糊涂，你怎么說得這么嚴重？"我看著母親急切的眼神，
心中涌起一陣疲倦。和她解釋這些，有什么用呢？在她心中，韓志遠永遠是對的，
錯的永遠是別人。"媽，我明白您的想法。但這次，我不能妥協。"李素梅愣了一下，
然后臉色陰沉下來："韓晚秋，你這是要跟家里對著干？""我只是在堅持我的原則。
""什么原則？"李素梅的聲音提高了，"家人有難你不幫，這就是你的原則？
"我看著母親憤怒的表情，心中一片平靜。"媽，如果有一天我有難，你們會幫我嗎？
"李素梅愣住了，她沒想到我會這樣問。"你...你胡說什么？我們當然會幫你。
""真的嗎？"我笑了笑，"那我現在就有一個難題。我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生活，
我想要一個不用為別人的錯誤買單的生活。您能幫我嗎？"李素梅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這時，韓建國推門進來了。"怎么了？我在外面都聽到你們吵架了。"他看看我，
又看看李素梅。"晚秋不愿意幫志遠。"李素梅委屈地說，"我們養她這么大，
現在她卻不愿意幫自己的弟弟。"韓建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坐在李素梅旁邊。"晚秋，
爸爸問你一個問題。"他的聲音很平靜，"如果志遠真的出事了，
你覺得咱們這個家還能和睦嗎？"我明白父親的意思。他是在威脅我。如果我不妥協，
這個家就會分崩離析，而我就是罪魁禍首。"爸，您的意思是，為了維持表面的和諧，
我就應該違法？""什么違法不違法的？"韓建國有些不耐煩，"你就是想太多了。
志遠是你弟弟，幫幫他怎么了？"我看著父母理所當然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陣悲哀。
在他們眼中，法律、原則、底線，都不如韓志遠重要。"爸媽，我最后問一次。
如果我不幫志遠，你們會怎么樣？"韓建國和李素梅對視一眼，然后韓建國說："晚秋，
你要是真的不顧家人，那就別怪我們不認你這個女兒。"聽到這句話，我反而笑了。"好，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收拾著桌上的文件。"你要干什么？"李素梅緊張地問。
"我要去舉報韓志遠挪用公款。"5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韓建國和李素梅瞪大眼睛看著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你...你說什么？
"李素梅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說，我要去舉報韓志遠挪用公款。"我重復了一遍，
聲音很平靜。"你瘋了？"韓建國猛地站起來，"他是你弟弟！""正因為他是我弟弟，
我才不能看著他繼續錯下去。"李素梅撲過來，抓住我的胳膊："晚秋，你不能這樣做！
志遠要是進去了，他這輩子就完了！"我輕輕掙脫母親的手："媽，他早就完了。
您一直護著他，只會讓他越來越無法無天。""我們護著他是應該的！
"李素梅眼中含著眼淚，"我們就這么一個兒子！"聽到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