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墻上的掛鐘指向 17:40，秒針劃過表盤的聲音在安靜的診療室里格外清晰。
我合上沈小姐的病例檔案，
在她名字旁邊標注了一個紅色的星號——這意味著她需要調整用藥劑量。「林醫生，
您要的紅茶。」助理小林輕叩門扉，端著印有診所 logo 的骨瓷杯走進來。
杯中的大吉嶺紅茶散發著淡淡的果香，是我每天結束最后一個咨詢后的固定儀式。「謝謝。」
我接過茶杯，無名指上的婚戒與杯沿相碰，發出細微的聲響。
鉑金指環在夕陽下閃著冷冽的光，就像我此刻審視自己婚姻時的眼神。
小林欲言又止地站在桌前：「那個…陳先生剛才來電話，說今晚要加班。」
我的手指在杯沿停頓了 0.5 秒——這個細微的肢體語言逃不過專業訓練的眼睛，
但小林不會注意到。「知道了。」我抿了一口茶，讓溫熱液體滑過喉嚨，
「把明天上午的預約調整到十點半吧。」當門再次關上，我放下茶杯，打開手機。
屏幕上是陳昊 27 分鐘前發來的消息：「今晚加班，別等我吃飯了。」
句式工整得像一份病歷記錄。這是本周第三次。我數著呼吸頻率，
在心底默念放松技巧：吸氣 4 秒，屏息 7 秒，呼氣 8 秒。
作為從業 8 年的心理醫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當患者開始記錄伴侶的行為模式時，
這段關系已經病入膏肓。2「有位新患者指名要您。」小林遞來的預約單上，
姓名欄寫著「蘇雯」，年齡 25 歲，職業是自媒體博主。
備注欄里潦草地寫著「情感困擾，急需咨詢」。
我的指尖在紙上摩挲出細微聲響：「她說了什么具體癥狀？」「只說睡眠障礙和焦慮發作。」
小林翻看記錄本，「對了，她說朋友推薦您特別擅長催眠療法。」
辦公桌抽屜里傳來手機震動聲。我取出手機時，
結婚照從文件夾里滑落——照片上陳昊摟著我的腰，他的笑容比馬爾代夫的陽光還耀眼。
那時他剛拿到建筑師資格證，我診所的預約排到三個月后，
所有人都說我們是「人生贏家組合」。「要給您換杯熱茶嗎？」小林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我這才發現茶杯已經見底，茶葉在杯底形成詭異的圖案，像極了羅夏墨跡測驗里的影像。
「不用了。」我把照片塞回抽屜最底層，金屬碰撞聲在安靜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把蘇雯的詳細資料發我郵箱。」3出租車在晚高峰的車流中緩慢蠕動。
我盯著計價器上跳動的數字，想起上周在陳昊西裝內袋發現的酒店收據——半島酒店，
下午茶雙人套餐，恰好是他說要去見客戶的時段。「小姐，金茂大廈到了。」
司機的話讓我猛然回神。咖啡廳的落地窗正對著大廈正門。我點了一杯美式，
坐在能看清所有出口的位置。手機屏幕顯示 18:30，
陳昊的微信定位仍然顯示在金茂大廈。
放 Billie Eilish 的《when the party's over》，
詞里唱著「Don't you know I'm no good for you?」
。我摩挲著婚戒，想起三個月前陳昊生日那晚，他在燭光下說：「老婆，
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19:15，大廈出入的人流開始稀疏。
我的咖啡早已冷透，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像極了第一次發現異常時，
我在浴室鏡子上看到的霧氣。420:03 分，手機突然震動。陳昊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
背景還是我們去年在北海道滑雪的合影。「老婆，我加完班了。」
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你吃飯了嗎？」我盯著空蕩蕩的大廈旋轉門：「吃了。
你呢？」「和同事隨便吃了點。」電話那頭傳來汽車鳴笛聲，背景音里有模糊的女聲報站，
「現在準備回家了。」我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構建聲場模型——那不是地鐵報站，
是出租車電臺的交通廣播。而陳昊的公司到我們家，從來不需要打車。「今天很累吧？」
我用拇指指甲掐食指指腹，疼痛幫助我保持聲音平穩，「在辦公室呆到這么晚。」
電話那頭有 0.7 秒的停頓。根據《臨床心理學雜志》的研究，
人類說謊時平均會有 0.5-1.2 秒的延遲反應。「是啊，剛做完競標方案。」
紙張翻動的聲音傳來，他可能在車里故意制造噪音，「張總非要今晚定稿。」我看向窗外。
一輛銀色奔馳正從金茂大廈地下車庫駛出，副駕駛坐著個長發女子。
雖然隔著防窺膜看不清臉，但那側影讓我想起預約單上蘇雯的照片。「早點回來。」
我掛斷電話，把冷掉的咖啡連同紙杯一起捏變了形。522:48，
鑰匙轉動的聲音從玄關傳來。我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手里捧著《異常心理學綜述》，
臺燈的光線剛好照在書頁上，不會暴露我紅腫的眼睛。「還沒睡？」陳昊帶著一身寒氣走近，
我聞到了混合著煙草的香水味——不是他常用的阿瑪尼密碼，而是帶著白麝香基調的女香。
我合上書：「在等你。」他彎腰想吻我額頭，我假裝整理頭發避開：「你抽了多少煙？」
「就兩根…王總監非要拉著我聊項目。」他脫下西裝外套，后頸處露出一道新鮮的抓痕，
邊緣已經結痂，絕對是 24 小時內留下的。浴室水聲響起后，
我戴上醫用手套檢查他的公文包。側袋里的鉆石耳環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款式年輕張揚，
不是我這個年齡會選擇的。更致命的是，我在內襯夾層摸到一張對折的便簽紙，
上面用口紅寫著：「明天老地方，這次我要你喂我吃草莓。」花體字跡旁邊還有個唇印，
色號是我永遠不會用的艷桃紅。6次日下午 14:50，
我提前十分鐘坐在診療室里調整狀態。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陰影，
讓我想起大學時做的視覺刺激實驗。敲門聲準時響起。「請進。」門開的瞬間，
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撲面而來。蘇雯穿著 Zara 最新款的緊身連衣裙，
左手無名指戴著枚蒂芙尼戒指——和陳昊上周說弄丟的那枚婚戒是同款。「林醫生好。」
她在我對面的診療椅上坐下，雙腿交疊時裙擺上移了三寸，
「我朋友說您特別擅長解決…情感問題。」我注意到她右耳垂上的鉆石耳釘，
和昨晚在陳昊包里發現的那只正好是一對。當她把 Gucci 手包放在桌上時，
我看到了包扣上掛著的鑰匙鏈——那是我去年送給陳昊的生日禮物，
上面刻著我們名字的縮寫。「具體是什么困擾你呢？」我翻開空白病歷本，鋼筆在紙上懸停。
她涂著桃紅色口紅的嘴唇揚起：「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耳釘，
「他比我大幾歲，已婚，但他說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診療室的空調突然發出嗡鳴，
我調整呼吸頻率，在病歷本上寫下第一個詞：反社會型人格傾向。「最近開始做噩夢。」
她向前傾身，領口露出曖昧的紅痕，「夢見被他妻子發現，然后…」
我微笑著按下錄音鍵：「能詳細描述下夢境嗎？這對治療很重要。」
陽光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刺眼。我看著這個比我年輕七歲的女孩，
突然想起陳昊求婚時說的話：「年齡差算什么？女大三抱金磚啊。」
鋼筆在紙上洇出一團墨跡，像極了正在潰爛的傷口。7蘇雯身上的香水味像一把鈍刀，
緩慢地切割著我的神經。那是 Jo Malone 的英國梨與小蒼蘭，
上周我剛在陳昊的襯衫領口聞到過同款。「從什么時候開始失眠的？」
我在病歷本上寫下日期，筆尖刻意避開紙面上那滴未干的茶水漬。「大概三周前。」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Gucci 手包的金屬鏈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就在他第一次帶我回家過夜之后。」我的瞳孔微微收縮。
三周前正是陳昊聲稱去杭州出差的日子。當時他還給我帶了條真絲圍巾，
說是西湖邊買的紀念品。「能描述下失眠的具體表現嗎？」我摘下鋼筆帽，在「睡眠障礙」
后面畫了個問號。辦公桌下的左腳已經不受控制地開始輕顫，我不得不將重心移到右腿。
蘇雯歪著頭，涂著閃粉的眼瞼眨了眨：「就是整晚睡不著，一閉眼就看見他老婆站在床尾。」
她突然壓低聲音，「其實我知道她長什么樣——我在他手機里見過你們結婚照。」
鋼筆尖「啪」地折斷在紙上。我面不改色地取出備用筆，仿佛早有準備。
這個動作似乎取悅了她，她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聽起來像是典型的焦慮型失眠。」
我的聲音平穩得如同在討論天氣，「需要做個簡單的心理評估。」
8當蘇雯從手包里取出藥盒時，我一眼認出了那個淡藍色包裝——那是陳昊常吃的胃藥。
去年他急性胃炎住院時，我連夜從南京開會趕回來照顧他三天。「我男朋友給的。」
她故意晃了晃藥盒，「他說我緊張時胃會不舒服，和他一樣。」
我注意到藥盒背面用馬克筆寫著服用說明，那歪斜的字跡和陳昊留在冰箱便簽上的一模一樣。
最諷刺的是，便簽旁邊還貼著我們蜜月時在圣托里尼的合影。「你們交往多久了？」
我在新換的紙上畫了條筆直的豎線，將頁面分成兩半。「四個月零十七天。」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手指繞著發尾打轉，「他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是這個。」
那條蒂芙尼鑰匙項鏈從她領口滑出來時，我的呼吸停滯了半秒。
銀鏈子上掛著把小巧的心形鑰匙，和我在陳昊抽屜里發現的鎖墜是一對。去年結婚紀念日，
他說那對情侶首飾不小心掉進出租車了。「很漂亮。」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一定很愛你。」蘇雯突然傾身向前，香水味撲面而來：「昨天他在我那兒過夜時說…」
她停頓一下，涂著桃紅色口紅的嘴唇幾乎碰到我的耳朵，「他老婆在床上像條死魚。」
9診療室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我數著掛鐘的秒針走過三個刻度，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種關系會帶來很大的心理負擔。」我在紙上畫了無數個重疊的圓圈，
「你擔心過被他妻子發現嗎？」「怕什么？」她靠回椅背，短裙又往上縮了一寸，
「那女人就是個工作狂，連老公襯衫上的口紅印都發現不了。」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兩周前我確實在陳昊的襯衫領口發現一抹淡紅，當時他解釋說女同事暈倒時蹭到的。
我還傻乎乎地建議他多關心同事健康狀況。「聽起來你很享受這種刺激。」
我在「反社會傾向」后面打了個勾，「但長期處于這種狀態會導致認知失調。」
蘇雯突然笑起來，聲音像碎玻璃撒在瓷磚上：「醫生說對了，
我就喜歡看他在我身上失控的樣子。」她從包里摸出手機，「你看，這是他昨天發的…」
手機屏幕上，陳昊的微信聊天界面赫然在目。最后一條消息是凌晨兩點十七分發的：「寶貝，
我到家了。剛才在電梯里滿腦子都是你扭腰的樣子。」我的胃部一陣絞痛。
那個時間我正因為等門而在沙發上睡著，而他進門時還體貼地給我披了條毯子。
10「介意做個簡單的心理測試嗎？」我取出早就準備好的 SCL-90 量表，
手指在紙面上留下汗漬。作為專業人士，我清楚此刻自己的腎上腺素水平已經超標。
蘇雯漫不經心地轉著項鏈：「隨便啊。不過…」她突然湊近看我胸前的工牌，「林芮？
這名字好耳熟…」我的血液瞬間凝固。工牌照片下方清清楚楚印著我的全名，
而陳昊的手機通訊錄里，我的備注一直是「芮芮」。「我想起來了！」她拍了下大腿，
「你是那個催眠治療專家對吧？我男朋友提過你，說你們…」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睛突然瞪大。診療室陷入死寂。我看著她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
顯然終于把線索串聯起來了。多么諷刺，這個小三竟然在我的診療室里，
對著原配炫耀她偷情的細節。「看來我們有必要深入談談。」我按下桌下的錄音筆開關，
「關于你男朋友的…婚姻狀況。」蘇雯猛地站起來，手包撞翻了桌上的茶杯。
茶水在評估量表上洇開，把「焦慮」「敵對」「偏執」幾個選項染成了血紅色。
「今天的咨詢就到這里。」我平靜地抽出紙巾擦拭桌面，「下次記得提前十分鐘到，
我們需要做完整的催眠評估。」她落荒而逃時，那條蒂芙尼項鏈鉤住了門把手。
金屬斷裂的清脆聲響中，心形鑰匙掉在了我的腳邊。11我鎖上門，
從抽屜深處取出私人筆記本。
本子里夾著上周在陳昊辦公室偷拍的行程表——上面用紅筆圈出的每個「加班」日期，
都和蘇雯社交賬號的打卡地點完美重合。撿起地上的鑰匙，我把它放進超聲波清洗機。
機器運轉的嗡嗡聲里，我打開電腦調出診所的監控系統。屏幕上，
蘇雯正在前臺慌亂地預約下次咨詢時間。「下周三下午四點可以嗎？」
小林的聲音從揚聲器傳出，「林醫生那個時段剛好有空檔。」我咬破了下唇內側，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點開手機相冊，翻到上周偷拍的畫面：陳昊的車停在蘇雯公寓樓下，
時間是凌晨一點二十三分。清洗機「滴」的一聲停止運轉。我取出煥然一新的鑰匙，
用鑷子夾著放進證物袋。然后打開冰箱，
取出昨天準備的注射器——里面裝著可以讓人進入淺度催眠狀態的藥物混合物。窗外，
暮色像濃稠的墨汁般暈染開來。
本上寫下明天的計劃：1.調整診室監控角度 2.準備催眠誘導音頻 3.更換特殊茶包。
鋼筆在紙上劃出深深的痕跡，幾乎要戳破紙張。作為心理醫生，我比誰都清楚，
最完美的復仇不是肉體傷害，而是精神摧毀。而催眠，恰恰是我最擅長的領域。
12蘇雯的第二次預約如期而至。我提前半小時到達診所，將診室的燈光調至柔和的暖黃色，
又在香薰機里加入薰衣草精油——科學研究表明，這種氣味能顯著降低人的警覺性，
更容易進入催眠狀態。從抽屜里取出準備好的錄音筆，我把它藏在病歷本夾層里。
另一支則固定在診療椅下方，確保能清晰捕捉到她的每一句話。「林醫生，蘇小姐到了。」
小林在門外輕聲提醒。「讓她進來。」我調整了一下白大褂的領口，
確保自己看起來專業而冷靜。門開了，蘇雯踩著細高跟走進來，今天的妝容比上次更精致，
耳垂上依然戴著那對鉆石耳釘——陳昊送的那對。「最近睡眠怎么樣？」我示意她坐下，
聲音平和，仿佛上次的沖突從未發生過。「還是做噩夢。」她撇了撇嘴，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項鏈的空缺處——上次斷裂的蒂芙尼鑰匙鏈已經不見了，
但鎖骨上還留著淡淡的紅痕，像是被人用力吻過。我翻開病歷本，在「睡眠障礙」
一欄打了個勾：「我們可以試試催眠療法，對焦慮型失眠效果很好。」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似乎有些猶豫。「只是放松引導，不會讓你失去意識。」我微笑，「就像做一次深度冥想。」
她最終點了點頭。13我調整了診療椅的角度，讓她半躺下，雙腳平放，雙手自然垂落。
「閉上眼睛，深呼吸……」我的聲音放慢，語調平穩，「想象你站在一段樓梯頂端，
樓梯有十級臺階，每下一級，你會感覺更放松……」她的睫毛輕輕顫動，呼吸逐漸變得綿長。
情——眼瞼的輕微抽動、指尖的放松程度、嘴角的松弛度——這些都是進入催眠狀態的標志。
「現在，你站在一扇門前。」我繼續引導，聲音如絲綢般柔軟，
「門后是你最深的恐懼……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她的眉頭微微蹙起，
嘴唇輕輕蠕動：「……一個女人。」「她在做什么？」「……看著我。」她的聲音變得飄忽，
「她在笑……笑得很可怕……」我輕輕敲擊桌面，發出規律的「嗒、嗒」聲，
加深她的催眠狀態：「那個女人是誰？」「……他的妻子。」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扶手，
「她說……他會背叛我……」——正中下懷。14我俯身靠近她，聲音壓得極低，
確保只有她能聽見：「你最愛的人會背叛你……每一次他承諾永遠愛你，
你都會想起這句話……」她的呼吸突然急促，
眼皮下的眼球快速轉動——這是大腦在潛意識層面對新信息進行處理的標志。「現在，
當我數到三，你會醒來，但這句話會留在你的記憶里……」我輕輕按住她的手腕，
感受她的脈搏，「一、二、三。」她的眼睛猛地睜開，瞳孔微微擴張，
像是剛從深水中浮上來。「感覺怎么樣？」我遞給她一杯溫水，語氣如常。「……好奇怪。」
她揉了揉太陽穴，「像是做了個夢，但記不清了。」「正常現象。」我微笑，
「催眠后有些人會有短暫的記憶模糊，休息一下就好。」她點點頭，眼神卻有些渙散，
似乎仍在回想剛才的片段。15「對了，」她突然抬頭，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男朋友最近變得很奇怪。」我的筆尖在紙上頓住：「哦？怎么奇怪？」
「他總在半夜接電話，說是工作……」她的手指絞在一起，
「但我有一次聽到他在浴室里說「別鬧了，我老婆會發現的」。」
我的胸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但臉上依然保持著專業的平靜：「聽起來他并不完全信任你。」「他說他會離婚的。」
她咬了咬下唇，「但我開始懷疑了。」——催眠暗示已經開始生效。我合上病歷本，
聲音輕柔：「下次我們可以繼續催眠，幫你理清這些情緒。」她點點頭，起身離開時，
腳步有些虛浮。16等門關上，我立刻調出錄音，反復播放她的那句：「他說他會離婚的。」
然后，我打開電腦，調出陳昊的銀行流水——過去三個月，他每月都有一筆固定支出，
收款方是某家珠寶店。而今天，他的信用卡消費記錄里，赫然顯示著——蒂芙尼專柜，
一對鉆石耳環，價格：￥28,600。我輕輕撫摸著無名指上的婚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催眠才剛剛開始。17清晨七點，陽光透過紗簾灑進廚房。我系著圍裙，將煎蛋輕輕翻面，
培根的油脂在平底鍋里滋滋作響，香氣彌漫。陳昊喜歡全熟的蛋，邊緣微焦，
撒一點黑胡椒——結婚三年，他的每一個習慣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老婆，早。」
他揉著眼睛走進來，下巴上還帶著未刮凈的胡茬，身上是那件我去年送他的深藍色睡衣。
「咖啡好了。」我微笑著遞過馬克杯，指尖輕輕蹭過他的手背，「昨晚睡得好嗎？」
他接過杯子，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還行，就是項目壓力大，夢多。」——他在說謊。
我注視著他喝下第一口咖啡，那里面摻了微量的β受體阻滯劑，不會致命，
但會讓人心率加快，產生輕微的焦慮感。「今天還要加班？」我狀似無意地問，
將煎蛋盛進他的盤子。「嗯，有個設計圖要趕。」他低頭切著培根，
刀叉碰撞的聲音清脆而規律，「可能又要晚回來。」我點點頭，轉身去拿果醬，
余光卻掃向他的手機——屏幕亮起，鎖屏上是一條微信預覽：「今晚老地方？我穿你喜……」
后面的內容被折疊了。我的指甲輕輕掐進掌心，但臉上依然掛著溫柔的笑：「記得按時吃飯，
別又胃疼。」18陳昊出門后，我戴上橡膠手套，開始檢查他的臟衣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