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解除婚約前夜,陸清漪默然的身影枯坐在沙發上,整整一宿沒有闔眼。
空氣中彌漫著苦淡煙味,茶幾上,有漸漸湮滅的紅光。
她心里沒來由的煩悶。
無端想起倒在冷庫中面色慘白如紙的陶嘉珩。
當年她要紋身,陶嘉珩卻揭發到爺爺面前。
她氣不過,直接將她騙進太平間關了整晚。
被解救時,陶嘉珩渾身顫抖,滿臉淚痕,至今害怕寒冷。
此時,陸清漪才后知后覺。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鎖進冷庫。
她斜倚在靠背上,一只手扶著額頭,不耐地滑動著打火機齒輪。
想喝酒緩解煩躁,可走到酒柜前,才發現拉不開門。
骨節被攥到隱隱泛白,她猛地想起,鑰匙在陶嘉珩那里。
美其名曰怕她喝壞了腎,不想娶一個廢物。
可她總和他對著干,砸爛酒柜的玻璃,喝到酩酊大醉。
兇狠地鎖住他的唇,用身體力行告訴他,自己的精力到底有多旺盛。
徹夜荒唐后,她床頭卻總靜靜放著一碗醒酒湯。
陸清漪焦躁地搖了搖頭。
把有關陶嘉珩的記憶抹殺在腦海。
明明她該期待解除婚約才對。
一大早,陸清漪便驅車趕到陸家老宅。
可從白天等到黑夜,那抹期待中的倩影,自始至終沒有出現。
陸清漪面若寒冰,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從來都是陶嘉珩等她,他怎么敢放自己鴿子?
看著眼神陰鷙的孫女,陸老爺子眸光微動,張了張嘴,最終歸為沉默。
當著她的面,將婚書一分為二。
撕裂的刺耳聲劃破沉寂的空氣,陸清漪卻覺得自己的心也割裂成兩半。
陸老爺子嘆了口氣:“婚約作廢,另一半你親自交給嘉珩吧。”
單薄的一張紙,卻沉甸甸壓在陸清漪心頭。
她站在陶家門口,將莫名的心慌歸結為沒占據主導權的不爽。
推門而入前,陶嘉瑤正摘下眼鏡,疲憊地揉著眉心。
而陶舒陽晃著她的胳膊,不滿地鼓著腮幫,像是撒嬌:
“不是說好嫁妝留給我嗎?姐,你偏心!”
陶嘉瑤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把陶嘉珩這頭惡狼逼到絕境,對你我沒有好處,母親留下的嫁妝,他想要也理所應當,就當是施舍給他的補償吧。”
陶舒陽癟著嘴,半晌才委屈道:“那等我娶了清漪,我要他的兩倍嫁妝。”
話音未落,他余光瞥見陸清漪的身影,斂去眼底的憤懣,立馬喜笑顏開:“清漪,你怎么來了?”
陸清漪沒聽清他們的對話,只是四處打量,攥緊了手中的婚書:“陶嘉珩呢?”
陶舒陽聞言,怔了一瞬。
一旁的保姆很有眼色地接話:“嘉珩少爺夜不歸宿也是常有的事,也許又去酒吧蹦迪了吧。”
陸清漪沒找到人,薄唇緊抿:“他回來告訴我。”
可說完,她卻有些后悔,因為陶嘉珩的下落,和她有什么關系?
他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再來糾纏自己,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嗎?
可不知為何,她心底涌起一團疑霧,讓她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陸清漪心神大亂,沉聲道:“我先走了。”
就算掘地三尺,陶嘉珩死也要死在她面前。
轉身之際,陶舒陽連忙拽住她的衣袖:“清漪,你不知道嗎?”
陸清漪腳步一頓:“知道什么?”
陶舒陽紅了紅臉,故作嬌羞:“你的未婚夫,現在是我啦。”
陸清漪的呼吸一滯。
猛然抓住陶舒陽纖細的手腕,攥出幾道鮮紅的指痕。
陶舒陽以為她是驚喜,忽略掉腕間的刺痛,故作嗔怪道:“清漪,你弄疼人家了。”
緊接著,她不愿放過任何一個抹黑陶嘉珩的機會:“弟弟恨你恨到,寧愿娶裴家的女癱瘓,也要和你解除婚約,昨天連夜就飛去S市了,我終于可以娶你了。”
陸清漪的心瞬間沉至谷底。
裴家?女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