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激烈爭吵后,軍中的氛圍壓抑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沈硯清和葉幽篁刻意回避著彼此,每次碰面,目光交匯的瞬間,便如觸了電般迅速移開,空氣里似乎都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不久之后,敵軍像是蓄謀已久,發動了一次更為猛烈的攻勢。前沿陣地告急的消息,像雪片一樣紛紛傳來,一封封求援信帶著焦灼與緊迫,被送到沈硯清的案前。求援信上的墨跡未干,沈硯清展開信件時,指尖能感受到紙張傳遞出的前線的緊張與危機。
深夜,中軍大帳內燭火搖曳,昏黃的燈光將沈硯清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投射在掛滿軍事地圖的墻壁上。沈硯清眉頭擰成一個“川”字,雙眼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地圖,似乎要從那密密麻麻的標記中找出破局之法。這時,副將林羽匆匆走進大帳,腳步急切,連軍靴踏在地面上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沉重。林羽單膝跪地,拱手說道:“將軍,葉將軍那邊傳來消息,敵軍在左翼集結重兵,從他們的調動來看,似有突破之勢!”
沈硯清目光緊鎖地圖,左手不自覺地摩挲著下巴,沉吟許久后,緩緩說道:“讓葉將軍按兵不動,我軍右翼佯裝進攻,吸引敵軍主力。待敵軍被吸引過去,我軍再從后方突襲左翼,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绷钟鹇牶?,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將軍,葉將軍此前多次違抗軍令,這次……恐怕不會聽從命令。”沈硯清聞言,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慍怒,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身為將領,就該明白軍令如山!若因她的一己之私,再讓我軍陷入險境,軍法處置,絕不姑息!”林羽看著沈硯清陰沉的臉色,不敢再多言,低頭領命而去。
與此同時,葉幽篁在自己的營帳中,桌上同樣攤開著一幅軍事地圖,燭火在風中搖晃,地圖上的標記隨著光影若隱若現。葉幽篁手持一支毛筆,筆尖在地圖上的左翼區域反復輕點,神情凝重。當她看到沈硯清傳來的指令時,不禁冷哼一聲,將毛筆重重地拍在桌上:“這般畏首畏尾,敵軍在左翼集結,早有防備。右翼佯攻,豈不是讓兄弟們白白送死?”她站起身來,在營帳內來回踱步,心中的憂慮與憤怒愈發強烈,最終,一咬牙,決定率部直接支援左翼。
戰場上,硝煙彌漫,炮火連天。刺鼻的火藥味混合著血腥氣,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沈硯清站在高處,按計劃指揮右翼部隊發起佯攻。士兵們吶喊著沖向敵軍,刀光劍影閃爍,可沈硯清卻遲遲不見葉幽篁的動靜。正在他疑惑之際,一名探馬騎著快馬疾馳而來,馬蹄揚起陣陣塵土。探馬滾鞍下馬,單膝跪地,急促地匯報:“將軍!葉將軍已率部前往左翼!”沈硯清氣得臉色鐵青,一拳重重地砸在身旁的案幾上,案幾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茶水濺出,灑在地圖上:“胡鬧!她這是要壞了全盤計劃!”
緊急關頭,沈硯清強壓內心的怒火,迅速冷靜下來,當機立斷調整部署。他大聲下令:“右翼部隊加快進攻節奏,不惜一切代價吸引敵軍注意力!中軍精銳即刻抽調,火速支援左翼!”傳令兵得令后,飛一般地沖出去傳達命令。
戰斗結束后,夜幕已經深沉。沈硯清滿身塵土,戰袍上還殘留著斑斑血跡,大步走進葉幽篁的營帳。葉幽篁正坐在案前,專心擦拭著佩劍,劍身反射出清冷的光,照亮了她略顯疲憊的臉龐。聽到腳步聲,葉幽篁抬頭看到沈硯清進來,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后面色一冷,淡淡地問道:“沈將軍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沈硯清強壓著內心翻涌的怒火,沉聲道:“你又擅自違抗軍令!若不是我及時調整部署,這次又要損兵折將!你可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葉幽篁將佩劍重重一放,站起身來,直視著沈硯清的眼睛,反駁道:“若按你的計劃,左翼陣地早已失守!我看到兄弟們在敵軍的攻勢下不斷倒下,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們送死?我不過是做了正確的決定?!?/p>
沈硯清怒極反笑,上前一步,與葉幽篁對視著,一字一頓地說:“正確的決定?你眼里只有眼前的戰局,只看到身邊戰友的犧牲,卻全然不顧全局!身為將領,若無大局觀,與莽夫何異!這次就算僥幸沒有釀成大禍,可下次呢?戰爭不是兒戲,每一個決策都關乎無數人的生死!”葉幽篁俏臉漲紅,胸口劇烈起伏,正要反駁,這時帳外傳來士兵的通報:“兩位將軍,皇上派來的監軍到了!”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的怒火還未消散,卻又不得不各自別開臉,這場爭吵只能暫時擱置。沈硯清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轉身大步走出營帳,葉幽篁則站在原地,緊緊咬著下唇,眼中滿是不甘與委屈 。此時,帳外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像是給這場未平息的矛盾披上了一層冰冷的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