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曉笑開,露出一口瓷白的牙。
“王妃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除了二哥之外其他人都說我不應該習武,而是應該像尋常家族的女子一樣好好學習做一個大家閨秀。”覃曉說著眼里露出向往。
“可是那些曾經在父親和哥哥的只言片語中出現的大漠風沙,江南煙雨甚至是戰場上的廝殺聲都在我的心里扎了根,揮之不去,我盼望著我能親眼去看看荊都之外的景色,若是家國需要我也可以像家中男兒們一樣披甲上陣,帶領著我們大夏的兒郎們凱旋而歸,再不濟馬革裹尸也行,而不是只能倚門相望,眼巴巴地等一個個或好或壞的消息。”
覃曉說著慢慢放慢了語速,等話音落了才有些猶豫地問:“王妃會不會覺得我是異想天開?”
“不會。男子可以做廚師,為什么女子不可以做將軍?”
覃曉被這風馬牛不相及的類比逗的忍俊不禁,“這怎么能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平日里大家都說下廚做飯是女子的事,可是酒樓里的廚師卻都是男子,有人嘲笑他們嗎?那憑什么女子做原本男子做的事情就要遭人恥笑?”
慕容婉很認真,“雖然我沒有覃姑娘的鴻鵠之志,但是任何一個人的夢想都是值得尊重的,而不應該因為身體構造不同就被區別對待。”
覃曉重重地點頭,“王妃說的對,我們除了身體構造不同之外其實與男子本身并沒有多大的區別,我的功夫并不比兩個哥哥差就是證明。”
慕容婉臉上露出濃厚的興趣,“覃姑娘功夫很好?”
覃曉臉上自信的笑容,眉眼都更加燦爛了,“可以和二哥哥打平手。”
慕容婉心念一轉,“日后可能需要覃姑娘幫個忙,不知方不方便?”
先將覃曉送到鎮國將軍府,慕容婉婉拒了她到府中做客的邀請,剛放下車簾,就聽到了一個好聽的男聲。
“阿曉,不是去明華公主府了嗎?怎么坐定北王府的馬車回來?”
覃曉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二哥,你巡營回來了?是王妃送我回來的。”
慕容婉愣了一下,猛地掀開車簾探出頭去,由于動作太急額頭在窗框上狠狠地撞了一下,可是卻只看到覃曉和一個身姿頎長的男子的背影。
“小姐,你怎么了?”
慕容婉深深吐了口氣 ,慢慢坐回去,搖了搖頭,“沒事,是我異想天開了,這種事情發生一次已經是奇跡了,怎么可能有第二次。”
大概是慕容婉臉上失望失落甚至是傷痛的表情太過明顯,雖然不太懂她的意思,但是夜含還是很乖巧地沒再出聲。
一路無話。
馬車在王府門口還沒停穩,便聽到了不遠處有馬蹄聲傳來,下一刻駿馬被勒停的嘶鳴聲響起。
“你亂跑什么?”
慕容婉剛鉆出馬車就被蕭瑜帶著寒氣的質問聲沖的一愣。
壓在胸口的悶氣像是找到了出口一樣,慕容婉想也沒想抬頭迎上蕭瑜煩躁的眼睛,冷冷道:“王爺你是失憶了嗎?我記得我去明華公主府參加賞梅宴應該是報備過的,難道做你定北王的王妃連門都不能出?那這王妃可真是難做。”
說完慕容婉轉身就走,夜含沖著蕭瑜一點頭也連忙追了上去。
沒有人看到伍期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蕭瑜的怔愣。
慕容婉和夜含的身影已經轉彎消失不見,蕭瑜才不可置信地轉向伍期,“她這是吃了炮仗了嗎?她害我在這么冷的天騎馬白跑兩趟我還沒生氣呢,她生什么氣?”
伍期一張娃娃臉心有戚戚然地搖頭,嘖了一聲。
“這才是王妃的真面目啊,難怪敢拿命和慕容義賭,厲害。”
蕭瑜冷冷地橫他一眼,抬腿就是一腳,伍期忙笑著躲開。
“你想死?”
“嘿嘿,不敢不敢。王妃肯定是今日受了昭華公主的氣所以才一時有些憋悶,主子就別計較了。”
蕭瑜把馬韁扔給伍期,嗤笑一聲:“她受氣?你是沒聽到長姐怎么說的嗎?誰能給她氣受?況且我是那種和弱女子計較的人嗎?”
伍期撇嘴,拔刀威脅慕容珠的也不知道是誰。
不過這話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萬萬是不敢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火上澆油的。
“那肯定不能啊。”
……
“小姐,王爺不會生氣吧?”夜含小心翼翼道。
定北王可是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人,夜含每次見到他都有些怕,也不知道小姐膽子怎么那么大,居然敢那樣和他說話。
胸中的悶氣發出去,慕容婉理智回籠也有些后悔,倒不是怕了蕭瑜,而是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冤枉了他?
從前幾日來看蕭瑜對自己還算寬容,不應該只是出了個門就發脾氣,況且還是征求過他同意的。
仔細回想,慕容婉發現蕭瑜臉上除了煩躁之外好像還帶了些著急?
“夜含你找個時間問問伍期,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
慕容婉回身看了一眼,“問問蕭瑜為什么跟吃了炮仗一樣。”
夜含悄悄抬起眼看了慕容婉一眼,“哦”了一聲。
接下來幾日蕭瑜和慕容婉都沒見上面。
……
伍期不動聲色地往后看了一眼,又轉回身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夜含,“王妃讓你來問我的?”
“是啊,王妃讓我問問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王爺跟吃了炮仗一樣。”
“哈哈,咳咳咳。”聽到這熟悉的形容伍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你沒事吧?”夜含見他咳的滿臉漲紅,有些擔憂道。
“沒,沒事,沒事。”盡管心里笑的要死,但是伍期還是得替自家主子說句公道話。
“其實這事還真不能怪王爺,我們那天剛巡營回來就聽聞昭華公主也去了賞梅宴,王爺怕王妃被昭華公主為難,就去了明華公主府,結果卻被告知你們已經回府了。策馬回府守門侍衛卻說你們沒回來,王爺便又出去找,還是沒找到,想回府調些人手出去,剛到門口就看到你們回來了,王爺一時著急說話便硬了些。”
“原來是這樣啊,那王爺不會生小姐的氣吧?”一聽事情的緣由,夜含更擔憂了。
伍期安慰她,“不會的。但是我也有個問題要問你。”
禮尚往來,夜含自然不會拒絕。
“什么事?”
“王妃平日里脾氣挺好的,那日你們去哪兒了,為什么王妃發那么大脾氣?”
夜含皺了皺,表情也很困惑。
“鎮國將軍府的覃姑娘說騎馬太冷了,小姐便送她回去,馬車上倆人聊的挺好的。但是從鎮國將軍府離開的時候小姐就不對勁了,好像很失望,有些難過。”
“鎮國將軍府,你們進去了?”伍期問。
夜含搖頭,“沒有啊,我們只送覃姑娘到門口。”
“那你們可曾見過其他人?”
“沒有。”夜含剛說完又有些猶豫,“也不算見過,馬車剛要出發小姐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很著急地掀簾子往外看,我也看了一眼,但是只看到了覃姑娘和一個男人的背影。”
伍期心里咯噔一下,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