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春天總是來得遲些。御花園里的梅花還未謝盡,
幾株早開的桃花已經迫不及待地綻放出點點粉紅。甄嬛披著杏黃色的錦緞斗篷,
獨自漫步在花徑間,身后只跟著貼身的宮女流朱。"娘娘,風還有些涼,要不要回宮歇息?
"流朱輕聲問道。甄嬛搖搖頭,目光落在遠處一片盛開的桃花林下。
那里站著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裙的少女,正伸手輕撫一朵桃花,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明媚。
"那是誰家的姑娘?怎么會在御花園里?"甄嬛微微蹙眉。自她晉封為貴妃后,
后宮諸事大多由她掌管,未經允許,外人不得隨意入宮。流朱踮腳望了望,
忽然驚訝地低聲道:"娘娘,那好像是...玉嬈小姐!""玉嬈?"甄嬛心頭一震,
快步向前走去。那少女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
一張與甄嬛有七分相似卻更顯稚嫩的臉龐映入眼簾。"姐姐!"少女驚喜地叫道,
隨即意識到失禮,連忙福身行禮,"臣女甄玉嬈,參見貴妃娘娘。"甄嬛三步并作兩步上前,
親自扶起妹妹,細細打量。五年不見,當年那個總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頭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眉眼間既有甄家的秀美,又多了幾分她未曾見過的靈動。"真的是你!怎么突然進宮來了?
父親可有書信?"甄嬛聲音微微發顫,握著妹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玉嬈眼中含淚,
卻強忍著不讓落下:"父親上月調任回京,昨日皇上召見,特意恩準我今日入宮探望姐姐。
我本想先去翊坤宮請安,路過御花園見花開得正好..."甄嬛心頭一暖,
卻又立刻警覺起來。皇上為何突然對甄家示好?父親調任回京她竟不知情?
這些年在后宮中經歷的爾虞我詐讓她習慣性地懷疑每一個"恩典"背后的用意。"流朱,
去告訴御膳房,今日午膳多備幾道玉嬈愛吃的菜。"甄嬛吩咐道,隨即拉著妹妹的手,"走,
先隨我回宮。"回到翊坤宮,甄嬛命人備了茶點,將左右屏退,只留流朱和浣碧在門外守著。
"這些年,家中可好?"甄嬛親手為妹妹斟茶,聲音柔和下來。玉嬈捧著茶杯,
指尖微微發抖:"姐姐離宮后,父親被貶至邊疆,家中艱難...直到去年,
父親在任上立了功,才得以回京復職。"她抬頭看著甄嬛,眼中滿是心疼,"姐姐在宮中,
一定吃了很多苦。"甄嬛淡淡一笑,那笑容里藏著太多玉嬈看不懂的東西:"都過去了。
如今我位居貴妃,皇上待我也算恩寵有加。"她頓了頓,"玉嬈,你今年多大了?
""剛滿十七。"玉嬈答道,忽然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包,
"這是母親讓我帶給姐姐的,說是姐姐小時候最愛的松子糖,她親手做的。"甄嬛接過布包,
指尖觸及那熟悉的紋路,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半晌,她才輕聲道:"母親...身體可好?
""母親一切都好,只是時常思念姐姐。"玉嬈猶豫了一下,
"姐姐...可還記得小時候我總纏著你給我梳頭?"甄嬛眼中閃過一絲柔軟:"記得。
你總嫌我梳得不夠好看,非要重新梳過。"姐妹二人相視一笑,
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閨閣時光。就在這溫馨時刻,
門外突然傳來太監尖細的通報聲:"皇上駕到——"甄嬛神色一凜,迅速起身整理衣冠,
低聲對玉嬈道:"快隨我接駕。"門開處,皇帝一身明黃色常服邁步而入。
甄嬛領著玉嬈跪拜行禮:"臣妾參見皇上。""愛妃平身。"皇帝虛扶一下,
目光卻落在甄嬛身后的玉嬈身上,"這位是..."甄嬛側身介紹:"回皇上,
這是臣妾的妹妹玉嬈,今日蒙皇上恩準入宮探親。"玉嬈再次行禮:"臣女甄玉嬈,
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抬起頭來。"皇帝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異樣。
玉嬈依言抬頭,陽光從窗欞間灑落,正好映在她精致的臉龐上。皇帝猛地后退半步,
眼中閃過震驚、懷念和一絲難以名狀的復雜情緒。甄嬛敏銳地捕捉到了皇帝的反應,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閃過——玉嬈的側臉,竟與已故的純元皇后有七分相似!
"你...多大了?"皇帝聲音微啞。"回皇上,臣女今年十七。"玉嬈恭敬答道,
不解地看了姐姐一眼。皇帝沉默良久,忽然對甄嬛道:"愛妃與妹妹多年未見,
今日就好好團聚吧。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說完,竟匆匆離去,留下滿室疑惑。
待皇帝走遠,甄嬛拉住玉嬈的手,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玉嬈,你可知道純元皇后?
"玉嬈搖頭:"只聽父親提起過,是先帝的皇后,皇上的發妻。
"甄嬛輕聲道:"你與她...長得很像。"玉嬈不明所以,甄嬛卻已陷入沉思。
當年她得寵,也是因為眉眼間有幾分像純元皇后。如今玉嬈不僅形似,
連神態舉止都有幾分神韻,難怪皇帝會如此失態。一個計劃在甄嬛心中逐漸成形。
若能將玉嬈送入宮中,姐妹聯手,這后宮之中還有誰能與她們抗衡?"姐姐?
"玉嬈輕聲喚道,"皇上他..."甄嬛回過神來,握住妹妹的手:"玉嬈,
你想不想常伴姐姐左右?"玉嬈眼中閃過驚喜:"自然想!
姐姐的意思是..."甄嬛微笑:"我會向皇上請求,讓你留在宮中陪我一段時日。
至于以后..."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妹妹一眼,"就看緣分了。"當晚,
皇帝果然駕臨翊坤宮。甄嬛早已精心打扮,一襲淡紫色衣裙,發間只簪了一支白玉蘭花,
清新淡雅。"愛妃今日格外動人。"皇帝攬過甄嬛的腰肢,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甄嬛故作不知,柔聲道:"臣妾與妹妹重逢,心中歡喜,氣色自然好些。"皇帝沉默片刻,
終于開口:"你妹妹...朕覺得甚是面善。"甄嬛心中暗笑,
面上卻露出驚訝之色:"皇上也覺得嗎?臣妾今日初見玉嬈,
就覺得她與純元皇后有幾分神似呢。"皇帝渾身一震,
眼中流露出痛苦與渴望交織的復雜神色:"你也這么覺得?
朕還以為...""皇上不必感傷。"甄嬛輕撫皇帝的手背,"純元皇后在天之靈,
想必也希望皇上能夠開懷。玉嬈天真爛漫,若有她陪伴左右,或許能讓皇上心情愉悅些。
"皇帝凝視甄嬛:"愛妃不介意?"甄嬛垂下眼簾,掩飾眼中的算計:"只要皇上高興,
臣妾什么都愿意。"她抬眼,露出溫婉笑容,"不如讓玉嬈在宮中多住些時日?
臣妾也好教導她宮中禮儀。"皇帝眼中閃過喜色:"愛妃果然體貼。就依你所言。"三日后,
一道圣旨傳入甄府,封甄玉嬈為貴人,賜居儲秀宮。甄府上下驚喜交加,唯有甄父眉頭緊鎖,
卻不敢違抗皇命。玉嬈入宮那日,甄嬛親自到儲秀宮為她打點一切。"姐姐,我...我怕。
"當宮女們退下后,玉嬈終于卸下強裝的鎮定,眼中滿是惶恐,"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皇上。
"甄嬛握住妹妹冰涼的手:"別怕,有姐姐在。皇上喜歡溫柔嫻靜的女子,
你只需做你自己就好。"她意味深長地補充,"尤其是你低頭淺笑的樣子,最是動人。
"玉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甄嬛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安神的香露,若覺得緊張,
可以抹一點在太陽穴上。"當夜,皇帝果然駕臨儲秀宮。玉嬈按照姐姐的教導,
身著淡粉色衣裙,發間只簪一朵小小的海棠花,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嬌嫩。"臣妾參見皇上。
"她行禮的姿態是甄嬛親自調教的,
每一個角度都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她與純元皇后相似的神韻。皇帝伸手扶起她,
目光近乎貪婪地凝視著她的臉龐:"像...真是太像了..."玉嬈按照姐姐的囑咐,
微微低頭,露出一抹羞澀的淺笑。這一笑,讓皇帝瞬間恍惚,
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在梅樹下對他微笑的少女。
"純元..."皇帝不自覺地喚出了亡妻的名字。玉嬈心頭一震,
卻記得姐姐的叮囑——不要糾正,不要解釋,順著皇上的心意就好。她輕聲道:"皇上累了,
讓臣妾為您斟杯茶吧。"這一夜,儲秀宮的燈火亮至天明。次日清晨,
甄嬛正在翊坤宮用早膳,浣碧匆匆進來稟報:"娘娘,皇上下旨晉玉嬈貴人為玉嬪,
還賜了'婉'字為封號!"甄嬛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頓,
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婉嬪...好,很好。"短短一月內,
婉嬪甄玉嬈從貴人連跳數級成為嬪位,恩寵之盛令六宮側目。而更令人驚訝的是,
一向善妒的甄貴妃不僅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時常召婉嬪到翊坤宮說話,姐妹情深令人稱羨。
只有甄嬛知道,這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一個雨后的傍晚,
甄嬛在御湖邊的涼亭里約見了玉嬈。宮女們都被支開,只留下姐妹二人。"姐姐,
我按你說的做了。"玉嬈眼中已沒有了初入宮時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成熟,
"皇上幾乎每日都來我宮中,其他嬪妃已經開始不滿。"甄嬛輕撫妹妹的發絲:"做得很好。
華妃那邊有什么動靜?""昨日請安時,華妃話里話外都在諷刺我靠著一張臉得寵。
"玉嬈冷笑一聲,"她身邊的宮女還故意在我經過時打翻了茶水。
"甄嬛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華妃囂張太久了。"她壓低聲音,"三日后是皇上的萬壽節,
我會安排你在宴席上獻舞。記住,要跳《霓裳羽衣曲》。
"玉嬈驚訝地睜大眼睛:"那不是純元皇后最擅長的...""正是。"甄嬛微笑,
"我已經請了當年教純元皇后跳舞的嬤嬤來指點你。這三天你稱病不出,專心練習。
"玉嬈咬了咬唇:"姐姐,我...我們這樣利用皇上對純元皇后的感情,真的好嗎?
"甄嬛神色驟然冷峻:"玉嬈,你以為華妃為何能在后宮橫行多年?
你以為當年我是如何被逼離宮的?"她握住妹妹的手,"在這深宮之中,不是我們算計別人,
就是別人算計我們。皇上寵愛的是純元皇后的影子,不是真實的你我。既然如此,
我們何不利用這一點?"玉嬈沉默良久,終于點頭:"我明白了。姐姐放心,
我不會讓你失望。"萬壽節那日,整個紫禁城張燈結彩。宴席設在乾清宮,
王公大臣、后宮嬪妃濟濟一堂。甄嬛身著正紅色貴妃朝服,端坐在皇帝左下首,
華妃則坐在右下首。當玉嬈一襲白衣,以面紗遮臉出現在大殿中央時,滿座嘩然。
"這是..."皇帝手中的酒杯微微傾斜,酒液灑出而不自知。樂聲起,玉嬈翩然起舞。
每一個轉身,每一個回眸,都仿佛純元皇后再生。當她摘下面紗,
露出那張與亡妻酷似的臉龐時,皇帝竟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眼中淚光閃爍。舞畢,
玉嬈盈盈下拜:"臣妾恭祝皇上萬壽無疆。"皇帝親自走下臺階,
扶起玉嬈:"愛妃...不,婉嬪聽旨,朕晉你為婉妃,賜居長春宮!"滿座震驚。
一日之內連晉兩級,從嬪位直達妃位,這是前所未有的事。華妃臉色鐵青,
手中的帕子幾乎被絞碎。甄嬛垂眸飲酒,掩飾眼中的得意。計劃進行得比預想的還要順利。
宴席散后,甄嬛在回宮的路上被華妃攔住。"甄貴妃好手段啊,
把自己的妹妹調教得活像純元皇后再生。"華妃冷笑道,"只是不知道皇上什么時候會發現,
自己寵愛的不過是個替身?"甄嬛不慌不忙地回以微笑:"華妃娘娘說笑了。皇上圣明,
豈會被表象所迷惑?倒是娘娘該擔心自己,聽說皇上已經兩個月沒去您宮中了。
"華妃勃然大怒,卻礙于身份不能發作,只得恨恨離去。回到翊坤宮,甄嬛剛換下朝服,
玉嬈就匆匆趕來。"姐姐,華妃是不是找你麻煩了?"玉嬈擔憂地問。
甄嬛搖頭:"不過是敗犬的哀鳴罷了。"她拉著妹妹坐下,"現在你已是婉妃,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讓你成為皇貴妃。"玉嬈倒吸一口冷氣:"這...可能嗎?
""當然可能。"甄嬛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有我在背后籌謀,有你在皇上身邊吹風,
這后宮遲早是我們的天下。"姐妹二人相視一笑,燭光將她們的影子投射在墻上,
交織成一個巨大的黑影,仿佛一只蓄勢待發的猛獸。接下來的日子里,甄嬛與玉嬈一明一暗,
配合得天衣無縫。
玉嬈在皇帝面前永遠是那個溫柔似水、與純元皇后神似的解語花;而在背后,
她將皇帝的每一個動向、每一句無心之言都傳遞給甄嬛。甄嬛則利用這些情報,
不動聲色地鏟除異己。
遺物而失寵;安嬪因"詛咒"婉妃而被貶入冷宮;就連皇后也因"管教不嚴"而被皇帝斥責,
威信大減。半年后,一道震驚朝野的圣旨頒布:晉婉妃甄玉嬈為皇貴妃,
位同副后;同時晉甄貴妃為皇貴太妃,享雙倍俸祿,協理六宮事宜。至此,
甄家姐妹實際上已經掌控了整個后宮。而她們的目光,
已經開始投向那至高無上的龍椅...長春宮的夏夜悶熱難當,玉嬈倚在臨窗的軟榻上,
兩名宮女正為她打著團扇。自晉封皇貴妃后,她的吃穿用度已與皇后無異,
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勝一籌。"娘娘,甄大人遞了帖子,明日想入宮請安。
"貼身宮女輕聲稟報。玉嬈手中把玩的玉如意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父親?
他回京這么久,終于想起要見我們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去告訴姐姐一聲,
看她的意思。"宮女剛要退下,玉嬈又補充道:"等等,皇上今晚宿在哪個宮?""回娘娘,
皇上今夜獨居養心殿,說是要批閱奏折。"玉嬈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去,
準備一碗冰鎮銀耳羹,本宮親自送去。"當玉嬈的轎輦離開長春宮時,
甄嬛正在翊坤宮的后花園里獨自踱步。月光如水,灑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間。"娘娘,
長春宮來報,甄大人明日想入宮請安。"浣碧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后。甄嬛停下腳步,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翡翠鐲子——那是母親在她初入宮時給的陪嫁。
自從姐妹二人掌控后宮,父親從未主動求見,今日此舉必有深意。"準了。
讓父親未時到翊坤宮來見我。"甄嬛頓了頓,"先別告訴玉嬈,等父親走了再說。
"浣碧低頭應是,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次日午時,甄遠道身著朝服,
在太監引領下步入翊坤宮。五年邊疆生活在他臉上刻下深深皺紋,
曾經儒雅的氣質如今更添幾分滄桑與深沉。"臣參見皇貴太妃娘娘。
"甄遠道一絲不茍地行禮,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甄嬛端坐在主位上,沒有立即叫起。
她細細打量著這個曾經最疼愛她的父親,試圖從他低垂的眼簾中讀出些什么。最終,
她輕抬手腕:"父親請起。看茶。"待左右退下,甄遠道才抬眼直視女兒。
那雙與甄嬛極為相似的眼睛里,盛滿了復雜的情緒——驕傲、憂慮,
還有一絲甄嬛讀不懂的愧疚。"娘娘在宮中...一切可好?"甄遠道開口,聲音干澀。
甄嬛輕笑一聲,指尖輕叩茶盞:"父親何必客套?您今日來,不會只是問安這么簡單吧?
"甄遠道神色一凜,顯然沒想到女兒會如此直接。他沉默片刻,
忽然壓低聲音:"你們姐妹走得太快了。皇貴妃...這個位置太過顯眼。""顯眼不好么?
"甄嬛挑眉,"父親當年送我入宮,不就是為了讓我光耀門楣?如今甄家一門雙妃,
父親怎么反倒憂心忡忡?"甄遠道的手微微發抖,茶水濺出幾滴在朝服上:"嬛兒,
你不明白...這宮里的水太深。皇上對你們姐妹的寵愛,
背后...""背后是因為玉嬈長得像純元皇后?"甄嬛冷笑,"父親,
我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小姑娘了。這后宮里的每一步,我都走得清清楚楚。
"甄遠道突然站起身,幾步走到甄嬛面前,
聲音壓得極低:"你以為皇上不知道你們在利用純元皇后的影子?他比你們想象的更精明!
當年先帝為何突然將我貶至邊疆,你們姐妹又為何一個被送出宮,
一個被刻意培養成純元皇后的模樣...這一切都是算計!"甄嬛瞳孔微縮,
父親話中的信息讓她心頭一震:"什么叫'刻意培養'?玉嬈她...""你妹妹三歲起,
就有人專門教導她純元皇后的言行舉止。"甄遠道痛苦地閉了閉眼,"你離宮后,
更有人送來純元皇后的畫像、詩作,讓玉嬈模仿...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安排的局。
"甄嬛只覺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是誰?"甄遠道剛要開口,
門外突然傳來浣碧的聲音:"娘娘,婉妃娘娘往這邊來了。"父女二人迅速恢復平靜。
甄遠道退回座位,端起茶盞的手已穩如磐石。甄嬛不禁暗嘆,父親在官場沉浮多年,
偽裝的本事果然了得。片刻后,玉嬈一襲淡綠色宮裝翩然而入。與初入宮時相比,
她眉宇間多了幾分凌厲,舉手投足盡是久居上位者的氣度。"父親!"玉嬈見到甄遠道,
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規規矩矩行禮,"女兒見過父親。"甄遠道起身還禮,
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皇貴妃娘娘折煞老臣了。"玉嬈笑著扶起父親:"這里沒有外人,
父親何必多禮?"她轉向甄嬛,"姐姐也是,父親來了怎么不早些告訴我?
"甄嬛微笑:"正打算派人去請妹妹呢。"她看向甄遠道,
"父親方才正說起我們小時候的事。"玉嬈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隨即笑道:"那可要好好說說。姐姐小時候總欺負我,父親可得為我做主。"三人言笑晏晏,
仿佛真是尋常父女敘舊。直到申時將至,甄遠道才起身告辭。"父親難得入宮,
不如用了晚膳再走?"玉嬈挽留道。甄遠道搖頭:"老臣還有公務在身,
改日再來向兩位娘娘請安。"他深深看了兩個女兒一眼,"你們姐妹...要互相照應。
"送走父親后,玉嬈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姐姐,父親說了什么?"甄嬛沉吟片刻,
決定暫時隱瞞部分真相:"父親擔心我們風頭太盛,引來禍患。
"玉嬈冷笑一聲:"父親在邊疆待久了,膽子也變小了。如今皇上寵愛我們,皇后形同虛設,
這后宮還有誰能與我們作對?"甄嬛凝視著妹妹,
忽然發現玉嬈眼中閃爍的光芒與初入宮時已截然不同。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如今眼中滿是野心與算計。父親說的"刻意培養",究竟對玉嬈造成了怎樣的影響?"玉嬈,
"甄嬛輕聲道,"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甄府后花園捉蝴蝶的事嗎?"玉嬈愣了一下,
隨即笑道:"當然記得。姐姐總把最漂亮的蝴蝶讓給我。"她眼中閃過一絲柔軟,
但轉瞬即逝,"姐姐怎么突然問這個?"甄嬛搖頭:"沒什么。只是...有時候我會想,
如果當初我沒有入宮,你現在會是什么樣子。"玉嬈的笑容僵在臉上。片刻后,
她輕聲道:"姐姐,這世上沒有'如果'。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命中注定。"當夜,
甄嬛輾轉難眠。父親話中有話,玉嬈態度蹊蹺,一切都讓她感到不安。三更時分,
她終于起身,披衣來到書案前,提筆寫下一封簡短的信。"浣碧。"她輕聲喚道。
浣碧立刻從外間進來:"娘娘有何吩咐?"甄嬛將信封好:"明日一早,你親自出宮,
將這封信交給父親。記住,必須親手交給他,不得經他人之手。"浣碧低頭接過信,
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奴婢明白。"待浣碧退下,甄嬛站在窗前,
望著月色下的紫禁城。那重重宮闕在夜色中如同蟄伏的巨獸,而她,
正站在這巨獸的心臟位置。"純元皇后...你究竟是誰?與我們甄家又有什么恩怨?
"甄嬛喃喃自語。三日后,甄遠道再次秘密入宮。這次,甄嬛安排他在一處偏僻的涼亭相見,
四周都是她的心腹把守。"父親可以說了。"甄嬛開門見山,"那日未盡之言,
今日請父親明示。"甄遠道從懷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箋,
遞給甄嬛:"這是你祖父臨終前托人帶給我的。看完你就明白了。"甄嬛展開信紙,
越看臉色越白。信中提到一樁陳年秘辛——先帝在位時,
純元皇后曾與甄嬛的祖父有過一段私情,甚至可能懷有身孕。為掩蓋丑聞,
先帝以謀反罪處死了甄嬛祖父,并暗中打壓甄家多年。
"所以...純元皇后可能是我們的..."甄嬛聲音發顫。"不。"甄遠道搖頭,
"你祖父在信中說,他與純元皇后清清白白,這一切都是先帝為除掉你祖父而設的局。
純元皇后至死都在為你祖父求情。
"甄嬛腦中一片混亂:"那皇上對我們...""皇上知道真相。"甄遠道沉聲道,
"他納你入宮,又刻意培養玉嬈像純元皇后,都是為了折磨甄家后人。你們姐妹得寵得越快,
離危險就越近。"甄嬛握緊信紙,指節發白:"父親為何現在才告訴我這些?
""我本想保護你們。"甄遠道痛苦地說,"當年送你入宮是不得已,我以為以你的聰慧,
能在后宮安穩度日。沒想到玉嬈也被卷入...更沒想到你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甄嬛冷笑一聲:"父親現在說這些,是希望我們收手?"甄遠道突然跪了下來:"嬛兒,
為父求你,帶著玉嬈離開皇宮。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們愿意,
隨時可以...""父親!"甄嬛厲聲打斷,"你以為這深宮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更何況,現在不是我們要不要走的問題,
而是皇上會不會放過我們的問題。"甄遠道抬頭,震驚地看著女兒。月光下,
甄嬛的面容冷峻如冰,眼中閃爍著令他陌生的光芒。"嬛兒,你...你想做什么?
"甄嬛緩緩扶起父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既然皇上處心積慮要報復甄家,
那我們...何不先下手為強?
"甄遠道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父親在朝中多年,應該有不少忠心舊部吧?
"甄嬛微微一笑,"而我和玉嬈,現在掌控著整個后宮...甚至皇上的飲食起居。
"甄遠道臉色煞白:"這是誅九族的大罪!""難道坐以待斃就不是了?"甄嬛反問,
"父親,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父女二人對視良久,
甄遠道終于長長嘆了口氣:"你比你祖父...更狠。"甄嬛不置可否,
轉而問道:"玉嬈知道這些嗎?"甄遠道搖頭:"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偶然被選入宮的。
""那就先別告訴她。"甄嬛沉吟道,"玉嬈性子直,知道太多反而容易露餡。""嬛兒,
"甄遠道突然握住女兒的手,"無論你做什么決定,為父都會支持你。
甄家的血仇...是該有個了斷了。"甄嬛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就在這一刻,
她完成了從寵妃到政變者的蛻變。父女密談至東方泛白。臨別時,
甄遠道從袖中取出一枚古樸的玉佩:"這是你祖父留下的。他說,
若有朝一日甄家女兒入宮為妃,就將此物交給她。"甄嬛接過玉佩,
只見上面刻著一個小小的"宓"字。"這是...?""純元皇后的小字。"甄遠道低聲道,
"你祖父至死都帶著這枚玉佩。"甄嬛握緊玉佩,忽然明白了什么。
或許祖父與純元皇后之間,并非全然清白。但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這枚玉佩將成為她復仇之路上最有力的武器。送走父親后,甄嬛站在晨曦中,
望著漸漸蘇醒的紫禁城。一場風暴,即將在這看似平靜的深宮中掀起。而她,甄嬛,
將成為這場風暴的中心。甄嬛獨坐翊坤宮內室,手中反復摩挲著那枚古樸的玉佩。
晨曦透過窗紗,在玉佩上投下斑駁光影,那個小小的"宓"字時隱時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