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九八零年秋，S市知青辦。"趙知青，你的調令下來了。
"工作人員將一張泛黃的調令遞給窗口前的女人，"分配到云山縣第一中學任教，
明天就可以去報到了。"趙知青接過調令，指尖微微顫抖。她叫趙婉清，二十二歲，
本該是人生最美好的年華，臉上卻寫滿了疲憊。
三年知青生涯讓她從城里的嬌嬌女變成了能扛麥子、會割稻的農村姑娘。可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記得，今天之后，她的人生將徹底改變。"謝謝。
"趙婉清將調令小心翼翼地收進書包，轉身走出知青辦。秋風蕭瑟，黃葉滿地。
她站在臺階上，看著這座即將告別的城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前世的這個時候，
她還在傻傻地等著那個男人。等他從軍校畢業，等他升職提干，等他娶她進門。
可最后等來的，卻是他和別人的結婚請柬。"婉清。"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趙婉清的身體瞬間僵硬。她緩緩轉身，看到了那個讓她愛恨交織的男人——林浩然。
他還是那副清俊的模樣，軍裝筆挺，眉眼如畫。只是眼中多了些前世沒有的慌張。
"你怎么來了？"趙婉清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
林浩然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抓她的手臂："我聽說你申請調動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趙婉清側身避開他的觸碰："沒什么好說的。""怎么沒什么好說的？
"林浩然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婉清，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
但是你聽我解釋...""解釋什么？"趙婉清打斷了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解釋你為什么要和蘇雅文訂婚？還是解釋你為什么要讓我等你三年？
"林浩然的臉色瞬間蒼白："你都知道了？""我當然知道了。"趙婉清笑了，
那笑容讓林浩然心頭一顫，"林浩然，我趙婉清這輩子做過最蠢的事，就是相信了你的鬼話。
""婉清，你聽我說，我和蘇雅文的事情是政治聯姻，我爸非要我娶她，
我也沒辦法...""沒辦法？"趙婉清的聲音忽然尖銳起來，"那我呢？我算什么？
是你的什么？"林浩然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確實給不了趙婉清任何名分。
蘇雅文是軍區司令的女兒，他們林家需要這門婚事來鞏固地位。而趙婉清，
只是一個普通工人的女兒，在下鄉的時候認識的知青。在家族利益面前，個人感情算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趙婉清看著他的表情，心頭的最后一絲幻想徹底破滅，"林浩然，
從今以后，我們再無瓜葛。"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婉清！
"林浩然在身后大聲呼喊，"你別走，我們好好談談！"趙婉清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
前世的她就是在這里心軟了，相信了他所謂的"等等"，結果等了三年，
等來的是他和別人的新婚之夜。這一世，她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走到街角，
趙婉清回頭看了一眼，林浩然還站在原地，神情痛苦。可這又如何？當初是他先選擇放棄的，
現在想要挽回，哪有那么容易？夜幕降臨，趙婉清回到知青宿舍，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三年的知青生活，她積累的東西并不多。幾件換洗的衣服，一些書本，還有那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她和林浩然第一次見面時拍的，那時她還是個天真的女學生，以為愛情就是全世界。
趙婉清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最終還是將它撕成了碎片。"婉清，你真的要走？
"室友小麗從外面回來，看到她在收拾行李，眼中滿是不舍。"嗯，明天就走。
"趙婉清點點頭，"去云山縣教書。""可是林干事怎么辦？他下午來找過你好幾次了。
""和他沒關系了。"趙婉清的聲音很淡，"小麗，如果有人問起我的去向，就說不知道。
"小麗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還是點了點頭。深夜時分，趙婉清躺在床上，
卻怎么也睡不著。她想起了前世的種種。那時的她多么天真，以為只要等下去，
林浩然總會娶她的。可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巴掌。林浩然娶了蘇雅文，
兩人舉辦了盛大的婚禮。而她，只能遠遠地看著新聞報道，
看著那個曾經說愛她的男人摟著別的女人，笑得那樣開心。后來她想通了，開始重新生活，
可是已經太晚了。她錯過了最好的年華，錯過了最好的機會，甚至錯過了最后的高考。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重生了，回到了一九八零年。這一次，
她絕不會再為任何男人浪費時間。她要考大學，要有自己的事業，要活得精彩紛呈。
至于林浩然？就讓他和他的政治聯姻過一輩子吧。翌日清晨，趙婉清收拾好行李，
踏上了前往云山縣的客車。車窗外，S市的景色漸行漸遠。而她，也將告別過去，
迎接屬于自己的新生活。2云山縣第一中學，位于縣城的東南角，是全縣最好的中學。
趙婉清提著行李箱走進校門的時候，正值午休時間，校園里很安靜。
"你就是新來的趙老師吧？"一個中年男人迎了上來，胖胖的身材，
笑容和善："我是教務主任王建國，歡迎你來我們學校。""王主任好，我是趙婉清。
"趙婉清禮貌地點頭。"走，我帶你去看看宿舍，下午就可以開始上課了。
"王建國領著她往學校里走，一邊走一邊介紹情況，"你是師范畢業的，有教學經驗，
正好我們缺語文老師。"趙婉清點點頭，心里卻在想著別的事情。前世的這個時候，
她還在S市苦等林浩然的消息。等他寫信，等他回來，等他給她一個說法。可是等來等去，
等到的只是失望。現在想想，她當初真是太傻了。一個連公開戀情都不敢的男人，
怎么可能給她什么承諾？"趙老師，你的宿舍就在這里。"王建國指著一間不大的房間，
"條件簡陋了些，你先湊合住著。""已經很好了，謝謝王主任。"趙婉清真心感謝，
這里比知青宿舍強多了。"那你先休息一下，下午兩點來我辦公室，我給你安排課程。
"王建國走后，趙婉清開始收拾房間。房間不大，但很干凈。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柜，
就是她全部的家當了。她拿出那本已經翻得破舊的英語教材，輕輕摩挲著封面。
前世她沒有機會上大學，這一世，她一定要把握住。高考恢復了，只要好好準備，
她就有機會。"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請進。"門被推開，
走進來一個年輕的女老師，長得很清秀，笑容甜美。"你好，我是隔壁的張小雅，教數學的。
聽說來了新同事，特意來看看。""你好，我是趙婉清。"趙婉清起身相迎。
"你比我想象的年輕呢。"張小雅打量著她，"聽說你是從S市調來的？那可是大城市。
""也沒什么特別的。"趙婉清不想多談自己的過去。"對了，今天下午校長要開會，
介紹幾個新來的老師。除了你，還有一個體育老師，好像是從部隊轉業的。"趙婉清點點頭，
沒有在意。下午兩點，教務處。趙婉清準時來到王建國的辦公室，發現里面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是個年輕男人，身材高大，穿著一身藍色的中山裝，面容剛毅，一看就是軍人出身。"來，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王建國笑著說道，"這位是趙婉清老師，教語文的。
這位是程建軍老師，教體育的。"程建軍轉過身來，趙婉清愣了一下。這個男人長得很英俊，
劍眉星目，比林浩然更多了幾分軍人的硬朗。"你好。"程建軍伸出手，聲音低沉。"你好。
"趙婉清禮貌地握了握手，然后迅速收回。"你們都是新來的，以后要相互幫助。
"王建國繼續說道，"趙老師，你教高二（3）班的語文，程老師負責全校的體育課。
"接下來，王建國詳細介紹了學校的規章制度和教學安排。趙婉清認真聽著，
偶爾瞄一眼旁邊的程建軍，發現他也在認真記錄。"好了，就這些。明天正式開始上課，
你們今天可以先熟悉一下教材。"走出教務處，程建軍主動開口："趙老師，
我對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以后還請多指教。""客氣了，我也是新來的。
"趙婉清淡淡地回應。"那我們算是同病相憐了。"程建軍笑了笑，"如果不介意的話，
晚上一起吃個飯？我請客。"趙婉清正要拒絕，程建軍又說道："別誤會，
就是單純的同事聚餐。我看這里除了我們，其他老師都是本地人，咱們外地人應該抱團取暖。
"想想也有道理，趙婉清點了點頭："好吧。"晚上，縣城里唯一的飯店。
程建軍點了幾個菜，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趙老師是哪里人？"程建軍主動挑起話題。
"S市的。"趙婉清簡單回答。"難怪，我一看就覺得你像城里人。"程建軍笑道，
"我是東北來的，家在黑河。""怎么想到來云山縣教書？""部隊轉業，分配到這里的。
"程建軍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其實我本來是想留在部隊的，但是..."他沒有說下去，
趙婉清也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必強求別人分享。"那你呢？
為什么從大城市來到這個小縣城？"趙婉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想換個環境。
"程建軍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兩人吃著飯，偶爾聊幾句工作上的事情，氣氛倒也輕松。
"對了，你有沒有考慮過考大學？"程建軍忽然問道。趙婉清一愣："為什么這么問？
""高考恢復了，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人，都應該試試。"程建軍認真地說道，
"我已經在準備了，雖然年紀大了點，但還是想搏一把。"趙婉清心頭一動。
她確實在考慮這件事，但沒想到程建軍也有同樣的想法。"我也在考慮。"她如實說道。
"那太好了！"程建軍眼中閃過驚喜，"要不我們一起復習？相互監督，相互鼓勵。
"趙婉清猶豫了一下。前世她就是太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才會吃那么大的虧。這一世，
她發誓要獨立自主，不再依賴任何人。"怎么了？是我說錯什么了嗎？
"程建軍注意到她的猶豫。"沒有，只是..."趙婉清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覺得學習這種事情，還是自己來比較好。"程建軍看著她，眼中有些失望，
但還是點了點頭："也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學習方法。"飯后，兩人一起走回學校。
夜色中的縣城很安靜，路燈昏黃，偶爾有幾個行人匆匆而過。"謝謝你的晚飯。
"到了宿舍樓下，趙婉清禮貌地說道。"不客氣，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程建軍真誠地說道。趙婉清點點頭，轉身上樓。回到房間，她坐在桌前，
拿出那本英語教材。程建軍的話提醒了她，現在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
她必須抓緊了。這一次，她要為自己而活。3開學第一天，
趙婉清提前半小時來到高二（3）班。推開教室門，里面已經坐了不少學生。
他們看到新老師進來，都好奇地打量著她。"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新語文老師趙婉清。
"她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轉身面對學生們。臺下一片安靜，
三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她。這些孩子大多十七八歲，正值青春年少，
眼中還帶著那個年代特有的純真。"老師，你真年輕。"有個男學生忍不住說道。"是啊，
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另一個女學生附和。趙婉清笑了笑："年輕不年輕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不能教好你們。接下來的一年里，我們要一起努力，爭取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績。
""老師，高考真的很重要嗎？"一個叫李明的男學生舉手問道。
這個問題讓趙婉清心頭一震。在這個剛剛恢復高考的年代，
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教育的重要性。尤其是農村的孩子，大多覺得讀書沒用，
還不如早點出去工作賺錢。"非常重要。"趙婉清認真地說道，
"高考是你們改變命運的機會，是走出這個小縣城，看到更廣闊世界的機會。
""可是我爸說，讀書有什么用？還不如早點學門手藝。"李明撇撇嘴。
其他幾個學生也點頭表示贊同。趙婉清深吸一口氣，她知道這是個普遍現象。在這個年代，
很多家長都是這種觀念。"李明，你知道現在大學生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嗎？"她問道。
"不知道。"李明搖頭。"五十塊錢以上，有的甚至能掙到一百塊。"趙婉清說道，
"而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才掙二三十塊錢。"教室里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聲。五十塊錢，
對這些農村孩子來說，確實是個天文數字。"當然，錢不是最重要的。"趙婉清繼續說道，
"重要的是知識能讓你們有更多的選擇，能讓你們成為想成為的人。
"她看著臺下那些漸漸亮起來的眼睛，心中涌起一陣暖流。這些孩子就像她當年一樣，
都需要有人指引方向。接下來的課程進行得很順利。趙婉清發現這些學生雖然基礎不太好，
但學習態度都很認真。下課后，有幾個學生圍了上來。"老師，我想考大學，
但是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復習。"一個叫王曉的女學生怯生生地問道。"老師，
你能幫我們制定個學習計劃嗎？"李明也開口了。看著這些求知若渴的眼神，
趙婉清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時她也是這樣渴望有人指導，可是等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望。
"好，我來幫你們。"她堅定地說道，"但是你們要記住，老師只能指導你們方法，
真正的努力要靠你們自己。""我們明白！"學生們齊聲回答。離開教室的時候，
趙婉清心情很好。能夠影響這些孩子，幫助他們改變命運，這比什么都有意義。"趙老師，
上課效果怎么樣？"王建國迎面走來，臉上帶著關切的笑容。"還不錯，學生們都很配合。
"趙婉清回答。"那就好。對了，晚上有個教師會議，你記得參加。""好的。"晚上七點，
學校會議室。所有老師都到齊了，趙婉清坐在后排，靜靜聽著校長講話。
"...最近上級下達了新的指示，要求我們提高教學質量，
爭取在明年的高考中取得好成績..."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講話有些枯燥，
但內容很實用。"另外，學校決定成立高考復習小組，專門輔導有志于考大學的學生。
誰愿意參加？"趙婉清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很好，趙老師。"校長滿意地點頭，
"還有其他人嗎？"陸續有幾個老師舉手，其中也包括程建軍。"好，那就趙老師負責語文，
程老師負責體育訓練，張老師負責數學..."會議結束后，
幾個參加復習小組的老師聚在一起商量具體的安排。
"我建議每天晚上給學生加一個小時的課。"趙婉清提議。"我同意。"程建軍第一個響應，
"體育訓練也要跟上，身體好才能學習好。"其他老師也紛紛表示贊同。"那就這么定了，
從明天開始實施。"散會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大多數老師都急著回家。
程建軍走到趙婉清身邊："一起走吧？""好。"兩人并排走在校園里，
夜風帶著桂花的香味。"你今天的提議很好。"程建軍說道，
"能看出來你真心想幫助這些孩子。""都是應該做的。"趙婉清淡淡地回應。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么對教學這么熱心？"程建軍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
趙婉清也停下了，在月光下，她的臉顯得有些蒼白。"因為我知道讀書改變命運是真的。
"她輕聲說道，"我不想讓這些孩子重復我的錯誤。"程建軍似乎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
但沒有追問。"那你自己呢？還考慮考大學嗎？""當然。"趙婉清的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
"我已經開始復習了。""太好了！"程建軍興奮地說道，"我也在復習，
要不我們...""程老師。"趙婉清打斷了他，"我說過了，學習這種事情我喜歡自己來。
"程建軍的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回到宿舍，
趙婉清拿出復習資料，開始做題。這些都是她托朋友從S市帶來的，
包含了各個科目的重點內容。做著做著，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時她也想過考大學，
但是為了等林浩然，錯過了最佳的復習時間。等她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這一世，
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深夜時分，外面傳來腳步聲，似乎是程建軍回宿舍的聲音。
趙婉清沒有抬頭，繼續專心做題。她現在的生活很簡單：教書，復習，睡覺。
沒有感情的困擾，沒有男人的糾纏，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4一個月后，云山縣郵局。"有您的信。"郵遞員遞給趙婉清一封信，"S市寄來的。
"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跡，趙婉清的心頭一沉。是林浩然寫來的。她沒有當場拆開，
而是將信收進包里，匆匆回到學校。回到宿舍，她才拆開這封遲到的信。"婉清，你好嗎？
我已經找了你一個月了，問遍了所有能問的人，終于打聽到你去了云山縣。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也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和蘇雅文的婚事是我爸強加給我的，我無法違抗。但是我保證，這只是形式上的婚姻，
我心里愛的人始終是你。婉清，你能不能回來？或者讓我去找你？我們當面談談好嗎？
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失去你。永遠愛你的，浩然。"看完信，趙婉清冷笑了一聲。
還是那套說辭，還是那些虛假的承諾。前世的她就是被這些話騙得團團轉，
最后落得個人財兩空的下場。她拿起打火機，將信點燃了。火苗跳躍著，
很快將這張紙燒成了灰燼。就像她對林浩然的感情一樣，徹底化為烏有。"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趙老師，你在嗎？"是張小雅的聲音。"在，進來吧。
"張小雅推門而入，看到地上的灰燼，疑惑地問道："你在燒什么？""沒什么，一些廢紙。
"趙婉清淡淡地回答。"哦。"張小雅沒有追問，"我來是想問你，明天周末，
要不要一起去縣城逛逛？聽說新開了一家供銷社，有很多好東西。""不了，我要改作業。
""你怎么這么勤快？"張小雅羨慕地說道，"程老師也是，天天看他抱著書看，
你們這些從大城市來的人就是不一樣。"提到程建軍，
趙婉清想起了什么："他也在復習考大學？""對啊，他說要考體育學院。
"張小雅八卦地湊近些，"我覺得你們挺般配的，都是外地人，都要考大學，
說不定...""張老師，別胡說。"趙婉清打斷了她的話。"我沒胡說啊，
程老師明顯對你有意思。"張小雅眨眨眼，"上次教師聚餐，他的眼睛一直盯著你看。
"趙婉清皺了皺眉頭。她確實注意到了程建軍的態度，但她現在真的不想談感情。
前世的教訓太深刻了，她不想再重蹈覆轍。"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
"張小雅見她臉色不好，連忙轉移話題，"對了，聽說縣里要舉辦一個知識競賽，
獎品很豐富，你有興趣參加嗎？""什么知識競賽？""就是考察文史哲的知識，
優勝者可以獲得獎金和證書。"張小雅興奮地說道，"一等獎是五十塊錢呢！"五十塊錢，
確實是個不小的數目。"什么時候？"趙婉清問道。"下個月，具體時間還沒定。
""那我考慮一下。"張小雅走后，趙婉清繼續改作業。
最近學生們的作業質量有了明顯提高，尤其是那幾個想考大學的孩子，進步很明顯。
改完最后一本作業，天已經完全黑了。她走到窗前，看著對面的男教師宿舍。
程建軍的房間里還亮著燈，隱約可以看到他伏案讀書的身影。這個男人確實很努力，
從來沒有懈怠過。而且他對學生也很負責，每天都會陪那些體質差的孩子加練體育。
但是再好的男人，她也不想接觸。前世的經歷讓她對愛情徹底失望了，
這輩子她只想好好工作，好好學習，然后考上大學，有自己的事業。第二天是周六，
本來可以休息，但趙婉清還是來到了教室。她要給那些想考大學的學生補課。推開教室門，
發現里面已經坐了十幾個學生，都是平時表現最積極的那些。"老師早！"學生們齊聲問好。
"大家早。"趙婉清笑著回應，心中涌起一陣暖流。這些孩子為了改變命運，
連周末都舍不得休息，真的很讓人感動。"今天我們復習古詩詞鑒賞，
這是高考的重點內容..."正講到興頭上，教室門被推開了。程建軍走了進來，
手里拿著一些體育器材。"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來拿點東西。"他歉意地說道。"沒關系。
"趙婉清繼續講課。程建軍拿了東西準備離開，卻在門口停了下來。"趙老師，
你這樣講古詩詞很有意思。"他忽然說道。學生們都轉頭看著他，等待下文。
"我讀書的時候最怕語文課，覺得那些古詩詞都很枯燥。"程建軍笑著說道，
"但是聽趙老師這么一講，覺得挺有意思的。""程老師過獎了。"趙婉清客氣地回應。
"要不我也旁聽一會兒？反正我也要考大學，語文也是必考科目。
"學生們都起哄："好啊好啊，程老師也一起學！"趙婉清有些為難，
但當著這么多學生的面，也不好拒絕。"好吧，你隨便坐。
"程建軍選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認真地聽著。有了程建軍的加入，
課堂氣氛變得更加活躍。他偶爾會提出一些問題，都很有見地。下課后，學生們都散了，
只剩下程建軍還在整理筆記。"程老師，你記得真仔細。"趙婉清有些意外。
"難得有機會聽這么好的課，當然要認真記錄。"程建軍站起身，"趙老師，你教得真好，
比我們當年的語文老師強多了。""謝謝夸獎。""對了，聽說縣里要舉辦知識競賽，
你有興趣參加嗎？""你也知道這件事？""嗯，我也想參加試試。"程建軍笑道，
"雖然我是體育老師，但也不想被人小看了。"看著他認真的表情，
趙婉清忽然覺得這個男人還是挺有上進心的。"那就一起加油吧。"她淡淡地說道。"好，
一起加油！"看著程建軍離開的背影，趙婉清心情有些復雜。她必須承認，
程建軍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有責任心，有上進心，對學生也很好。
但是她真的不想再談感情了。一次被傷害就夠了，她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還是專心工作和學習吧，這樣最安全。5十一月初，云山縣知識競賽如期舉行。
比賽地點在縣政府的禮堂里，參賽者有老師、干部、還有一些社會人士，總共三十多人。
趙婉清換了一身整齊的衣服，提前半小時到達現場。"趙老師，你也來了？
"程建軍迎了上來，今天他穿了一身軍綠色的中山裝，顯得特別精神。"嗯。
"趙婉清點點頭，"你來得挺早的。""有點緊張，想提前熟悉一下環境。"程建軍笑道，
"你呢？有把握嗎？""試試看吧。"兩人找了位置坐下，等待比賽開始。趙婉清環顧四周，
發現參賽者的年齡層次很豐富，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也有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看來大家都很重視這次比賽。"各位參賽者請注意，比賽馬上開始。
"主持人是縣宣傳部的干部，聲音洪亮。
"本次比賽分為三個環節：必答題、搶答題、風險題。最終得分最高的前三名將獲得獎勵。
"比賽正式開始，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第一輪是必答題，每人五道題，答對一題得十分。
趙婉清抽到的題目都不算太難，包括文學常識、歷史事件、地理知識等。
憑借著前世的記憶和這段時間的復習，她全部答對了。程建軍的運氣也不錯，
五道題答對了四道。第一輪結束，趙婉清暫時排在第一位。"趙老師真厲害！
"程建軍在臺下小聲夸贊。第二輪是搶答題，更加考驗反應速度和知識儲備。
"請聽題：唐代詩人王勃的代表作《滕王閣序》中，'落霞與孤鶩齊飛'的下一句是什么？
"趙婉清迅速按下搶答器："秋水共長天一色！""回答正確，加十分！"連續幾道題，
趙婉清都搶答成功，分數遙遙領先。臺下響起陣陣掌聲，縣里的領導都投來贊許的目光。
"這個年輕老師不錯啊，是哪個學校的？""云山一中的語文老師，聽說是從S市調來的。
""難怪，大城市來的就是不一樣。"聽到這些議論，趙婉清心中暗暗得意。
前世她沒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華，這一世一定要讓所有人刮目相看。第三輪是風險題，
分為十分、二十分、三十分三個等級，答對得分，答錯扣分。輪到趙婉清的時候，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三十分的題目。"請聽題：請背誦《離騷》的前四句。
"這道題確實有難度，臺下一片安靜。趙婉清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帝高陽之苗裔兮，
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回答正確！"臺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最終，趙婉清以絕對優勢獲得了第一名，程建軍獲得第五名。頒獎儀式上，
縣委書記親自給她頒發了獎金和證書。"小同志，你很優秀。"書記握著她的手說道，
"縣里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謝謝領導的肯定，我會繼續努力的。
"拿著五十塊錢的獎金和燙金的證書，趙婉清心情格外愉快。
這是她重生后獲得的第一個榮譽，意義非凡。"趙老師，恭喜你！"程建軍走了過來，
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謝謝，你也表現得很好。""跟你比差遠了。
"程建軍有些羨慕地說道，"你的知識面真廣，很多題我都不會。""都是平時積累的。
""對了，為了慶祝你獲獎，我請你吃飯吧？"程建軍提議。趙婉清正要拒絕，
程建軍又補充道："別誤會，就是單純的慶祝。你獲獎了，作為同事我應該表示一下。
"想了想，趙婉清點了點頭："好吧。"兩人來到縣城最好的飯店，程建軍點了幾個菜。
"說實話，我很佩服你。"程建軍舉起茶杯，"從大城市來到小縣城，
還能保持這樣的學習熱情，真的不容易。""沒什么不容易的，這里也挺好的。
""可是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程建軍認真地看著她，"像你這樣有才華的女人，
應該在更大的舞臺上發光發熱。"趙婉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
我選擇來這里，自然有我的理由。""是因為感情的事情嗎？"程建軍試探性地問道。
趙婉清的手微微一頓："為什么這么問？""直覺。"程建軍坦誠地說道，
"我總覺得你身上有一種淡漠的氣質，好像對什么都不太在意。但是今天比賽的時候，
我看到了你眼中的光芒，那是一種想要證明自己的渴望。"他的觀察很敏銳，
這讓趙婉清有些意外。"你分析得很對。"她沒有否認，"我確實想證明自己。
""那個人一定很沒眼光。"程建軍忽然說道。"什么？""我是說，
傷害你的那個人一定很沒眼光。"程建軍的眼神很認真，"像你這樣優秀的女人，
他竟然舍得放手。"趙婉清心頭一震，沒想到程建軍會這么直接。"程老師，
我們還是別談這些了。"她有些不自在。"對不起，是我唐突了。"程建軍立即道歉，
"我只是想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值得更好的未來。
"這句話讓趙婉清心中涌起一陣暖流。確實，林浩然已經是過去式了，她應該往前看。
"謝謝你的安慰。"她真誠地說道。"不是安慰，是事實。"程建軍笑道，"相信我，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飯后，兩人一起走回學校。夜色中的縣城燈火稀疏，但月光很亮。
"趙老師，你說我們能考上大學嗎？"程建軍忽然問道。"為什么不能？"趙婉清反問，
"只要努力，就一定有希望。""說得對。"程建軍點點頭，"我們都要加油。""嗯，
一起加油。"這是趙婉清第一次對程建軍產生好感。這個男人雖然有些話多，但人品不錯，
而且很有上進心。最重要的是，他不像林浩然那樣虛偽。不過，她還是不想談感情。
至少現在不想。6十二月的一個雪夜，趙婉清正在宿舍里復習數學，
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推開窗戶一看，院子里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林浩然。
他穿著軍大衣，頭上還戴著軍帽，在雪花紛飛中顯得有些狼狽。"婉清！我知道你在里面，
出來見我一面好嗎？"他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很快就引來了其他老師的注意。"這是誰啊？
大晚上的在這里喊什么？""好像是找趙老師的。""男的？該不會是她的對象吧？
"竊竊私語聲傳入趙婉清的耳中，讓她心頭火起。這個林浩然，真是陰魂不散！
她匆匆穿上外套，下樓來到院子里。"你來干什么？"她冷冷地問道。"婉清！
"看到她出現，林浩然激動得想要上前，卻被她的眼神止住了腳步。"你為什么不回我的信？
我寫了那么多封信給你。""因為我已經燒掉了。"趙婉清面無表情地說道，
"就像燒掉垃圾一樣。"林浩然的臉色瞬間蒼白："婉清，你怎么能這么說？
我們之間的感情...""什么感情？"趙婉清打斷了他，"林浩然，
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一邊準備和別人結婚，一邊跑來跟我談感情？
""我和蘇雅文的事情是被迫的，我心里愛的人只有你！"林浩然急切地解釋。"夠了！
"趙婉清提高了聲音，"你的這些話我已經聽膩了！"她環顧四周，
發現已經有不少老師在窗戶后面偷看，心中更加憤怒。"你給我滾，馬上滾！
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婉清，你聽我說...""我說了讓你滾！"就在這時，
程建軍從男宿舍樓里沖了出來。"這位同志，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大聲喧嘩？
"他擋在趙婉清面前，護住了她。林浩然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敵意。
"你又是誰？""我是這里的老師。"程建軍毫不示弱地回視著他，
"你在我們學校大聲喧嘩，影響其他人休息，請你馬上離開。""我找婉清有事，
輪不到你管！"林浩然的聲音帶著威脅。"她已經明確表示不想見你了，請你自重。
"程建軍的態度很堅決。兩個男人對峙著，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趙婉清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沒想到程建軍會在這個時候為她出頭。"林浩然，你走吧。"她緩和了語氣，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不，我不相信！"林浩然激動地說道，
"婉清，你說你不愛我了嗎？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說你不愛我了嗎？
"這個問題讓趙婉清怔了一下。前世的她確實深深地愛過這個男人，愛到可以為他放棄一切。
但是那份愛已經在無數次的失望中消磨殆盡了。"我不愛你了。"她堅定地說道，"林浩然，
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這句話像一把刀子插進了林浩然的心里，他踉蹌后退幾步，
臉色慘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愛我了...我們那么相愛...""那是過去！
"趙婉清厲聲說道，"現在的我只想好好工作，好好學習，不想再和任何男人有瓜葛！
"這句話也讓程建軍的臉色變了變，但他沒有說什么。"婉清..."林浩然還想說什么，
卻被程建軍打斷了。"這位同志，你已經得到答案了，請你離開吧。"程建軍的語氣很冷，
"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報告派出所了。"林浩然惡狠狠地瞪了程建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