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之悔＞我暗戀學長五年，親手做了蛋糕送他畢業禮物。
＞他當眾掀翻盒子：“誰要吃這種廉價垃圾？”＞七年后他成了我的新上司，
西裝革履站在我面前。＞“當年弄丟了一顆星星，”他拿出復刻的蛋糕，
“現在賠罪還來得及嗎？”---2 雨夜重逢雨下得沒完沒了，
窗玻璃被水痕割裂成無數碎片。我蜷在辦公椅里，
指尖無意識描摹著桌面上那份新項目組的名單——組長一欄，清晰印著“顧嶼”兩個字。
七年了，這名字像塊沉在心底的銹鐵，此刻被雨水一浸，竟又泛起帶著腥氣的涼。
“聽說了嗎？新來的老大帥炸天！”鄰座小悠壓低聲音湊過來，眼睛亮得驚人，
“關鍵是單身！鉆石王老五級別的！”我含糊應了一聲，胃里卻像塞了團濕冷的棉花。
指尖劃過那個名字，冰涼的觸感順著神經末梢一路爬上脊椎。七年時間，
足夠把當年的狼狽沖刷得面目全非，也足夠讓一個名字沉淀成一道碰不得的疤。
雨聲敲打著回憶的堤壩，縫隙里滲出那個同樣被雨水浸透的夏日。
校園主干道兩旁的香樟樹被盛夏的烈日烤得打蔫，蟬鳴聒噪得撕心裂肺。
我懷里緊緊抱著那個藍色包裝盒，硬紙板的邊角幾乎要嵌進掌心。
盒子里是我熬了三個通宵、烤糊了不知多少盤才勉強成功的戚風蛋糕，
頂面用奶油歪歪扭扭寫著“畢業快樂”。心臟在肋骨后面擂鼓，
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指尖細微的顫抖。遠遠看見顧嶼從教學樓里走出來，
白襯衫袖子隨意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小臂，身邊簇擁著幾個同樣意氣風發的男生。
陽光落在他肩頭，像聚光燈，只打在他一個人身上。五年。整整五年，
我的目光像被無形的線牽引，永遠固執地落在他身上。此刻，勇氣被孤注一擲的決絕點燃。
我幾乎是沖過去的，攔在了他們面前。“學長！”聲音出口，干澀得劈了叉。
喧鬧的人聲瞬間安靜下來。幾道探究的目光，帶著點看好戲的興味，齊刷刷落在我身上，
也落在我懷里那個廉價的藍色盒子上。空氣凝滯得如同粘稠的糖漿。顧嶼停下腳步，
好看的眉毛習慣性地蹙起。他的視線掃過我汗濕的鬢角和漲紅的臉，最后定格在盒子上，
那眼神，是純粹的陌生和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有事？”他問，聲音沒什么溫度。
“畢…畢業禮物！”我猛地將盒子往前一遞，手臂僵硬得像根棍子，“我自己做的！
希望…希望你喜歡！”時間被拉長，每一秒都像在滾燙的沙地上爬行。
他身旁一個高個子男生嗤笑出聲，聲音不大，卻像根針扎進耳膜。顧嶼的眉頭擰得更緊，
目光再次落回那個樸素的藍盒子。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可那種無聲的審視，
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殺傷力。他沒有伸手接。就在我手臂快要支撐不住那點可憐的重量時，
他動了。沒有觸碰盒子，只是用幾根修長的手指，隨意地、甚至帶著點嫌惡般地，
在盒子邊緣輕輕一掀——動作快得像幻覺。“啪嗒！”盒子從我僵直的手上滑脫，砸落在地。
紙盒裂開，里面那個承載了我所有笨拙心意和忐忑期待的蛋糕，瞬間滾了出來，
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摔得面目全非。松軟的蛋糕體沾滿了灰土，
上面那四個歪歪扭扭的“畢業快樂”被徹底污損，奶油糊成一團骯臟的泥。世界驟然失聲。
蟬鳴、人聲、風聲…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顆摔爛的蛋糕，在刺眼的陽光下，
像一個巨大而丑陋的傷口。“誰要吃這種廉價垃圾？”顧嶼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不高，
卻像冰錐，精準地鑿穿了鼓膜。他甚至連眼神都吝于再給我一個，
仿佛拂去的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他邁開長腿，徑直從我身邊走過，
皮鞋踩過濺落的奶油痕跡，留下一個模糊的污點。他身后那群男生爆發出毫不掩飾的哄笑。
笑聲尖銳，像無數把碎玻璃，狠狠扎進我裸露的皮膚。我釘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間凍結，
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沖上頭頂。臉頰火燒火燎，眼眶干澀得發痛，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世界只剩下那片刺眼的狼藉，和那句“廉價垃圾”在腦子里瘋狂回旋、撞擊。
灼熱的視線像無數根針，扎得我體無完膚。我猛地蹲下去，
手忙腳亂地去撿拾那些破碎的蛋糕塊，指尖沾滿了黏膩的奶油和塵土，狼狽不堪。
有人指指點點，有人竊笑私語，那些聲音嗡嗡作響，匯成一片模糊而尖銳的噪音。混亂中，
一張小小的卡片從裂開的盒子夾層里飄落出來，無聲無息地掉在塵土里。
上面是我用最工整的字跡寫下的那句“畢業快樂”，還有角落里，
一個微小得幾乎看不見的“林晚”。沒有人看見它。
它被一只路過的球鞋踢進了路邊的草叢深處，像一片被隨手丟棄的枯葉。七年了。
那場盛夏午后的酷刑，從未真正消散。它只是沉潛下來，
變成我午夜驚醒時喉嚨口的一股鐵銹味，變成面對任何靠近的溫暖時下意識的退縮。
我用厚厚的殼把自己裹起來，成了同事眼里那個沉默寡言、只懂埋頭做事的林晚。
高跟鞋踩在光潔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空洞的回響。我抱著厚厚一摞項目資料，
走向走廊盡頭那間新啟用的組長辦公室。門虛掩著，透出里面明亮的燈光。深吸一口氣，
壓下喉嚨口的滯澀感，抬手，指關節輕輕叩響門板。“請進。”里面傳來一個聲音。低沉，
平穩，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從容。這聲音像一根無形的線，瞬間勒緊了我的心臟，悶得發疼。
我推門進去。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在雨幕中朦朧成一片灰色的剪影。寬大的辦公桌后，
男人背對著門口，正看著窗外的雨。他身形挺拔，
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線條，一絲不茍。僅僅一個背影，
就帶著無形的壓迫感，像一塊沉甸甸的鉛，壓進這間寬大的辦公室。他似乎聽到了動靜，
緩緩轉過身來。時間，在那一刻被無形的力量粗暴地扯住、拉長、扭曲。那張臉。
褪去了少年的張揚與青澀，輪廓被歲月雕琢得更加深邃硬朗，下頜線緊繃如刀削。
鏡片后的眼睛，曾經是意氣風發的明亮，如今沉淀為深潭般的墨色，幽深得望不到底。
他看著我，目光平靜無波，像是在審視一份普通的文件。可那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瞬間，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又在下一秒瘋狂地逆流沖上頭頂。耳朵里嗡鳴一片，
蓋過了窗外淅瀝的雨聲。懷里的資料像突然變成了千斤巨石，冰冷沉重，
幾乎要從我麻木的手臂間滑落。是顧嶼。真的是他。空氣凝固了。
辦公室里的恒溫系統發出輕微的嗡鳴，此刻聽起來卻異常刺耳。他臉上沒有任何重逢的波瀾，
平靜得像在看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那深潭般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
似乎在確認什么，然后才公式化地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林晚？
”這兩個字被他念出來，帶著一種冰冷的確認感。我喉嚨發緊，嘴唇動了動，
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僵硬地點了一下頭。“項目資料。”他朝我懷里的文件抬了抬下巴，
語氣是不容置疑的指令。我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過去，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將那一大摞沉甸甸的文件放在他寬大的辦公桌上時，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碰觸到冰冷的桌面，激得我差點縮回手。他就在咫尺之遙，
那股清冽又極具壓迫感的男性氣息混合著高級古龍水的味道，無聲無息地彌漫過來，
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我牢牢罩住，幾乎窒息。“辛苦了。”他淡淡地說，目光掠過文件，
又落回我臉上，仿佛在評估一件物品，“后續工作，按計劃推進。”沒有寒暄，
沒有多余的話。他重新坐回寬大的真皮座椅里，姿態放松卻帶著掌控一切的力量感。
他拿起桌上的鋼筆，旋開筆帽，金屬部件發出細微的“咔噠”一聲，
在死寂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好的，顧組長。”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
每一個字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我強迫自己轉過身，像一具設定好程序的機器，走向門口。
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門把手時，身后那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有波瀾，
卻像驚雷炸響在耳邊：“對了。”我的腳步猛地釘住，背脊瞬間僵硬如鐵。他沒有抬頭，
目光似乎落在攤開的文件上，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下班后，留一下。
”門在我身后輕輕合攏，隔絕了那個令人窒息的空間。我靠在冰冷的走廊墻壁上，
才發覺自己整個后背都濕透了，緊貼著襯衫，一片冰涼。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
那句“下班后，留一下”，像冰冷的蛇，纏繞上脖頸，越收越緊。
渾渾噩噩地熬過剩下的工作時間，同事們的說笑如同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窗外，雨勢漸歇，天空透出一種被水洗過的、灰蒙蒙的亮色。格子間里的人陸續離開，
燈光一盞盞熄滅，最后只剩下我頭頂這一片慘白的光暈，照著空蕩蕩的桌面。
辦公室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了。顧嶼走了出來。他沒有穿西裝外套，只穿著挺括的白襯衫，
領口松開一顆扣子，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腕和名貴的腕表。
他手里拿著一個東西。我的目光瞬間被那個東西攫住，再也移不開。那是一個藍色的硬紙盒。
和七年前那個被我笨拙地捧在懷里的盒子，一模一樣。同樣的藍色，同樣的尺寸，
甚至連盒子上那根樸素的白色緞帶，打結的方式都如出一轍。他一步步走過來，
腳步聲在寂靜的辦公區里異常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驟然失序的心跳上。
他在我的工位旁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其中。
空氣凝滯得如同凍結的琥珀。我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繃感。
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小片陰影，遮住了那雙深潭般的眼睛。他抬起手，
動作緩慢而鄭重，將那個藍色的盒子輕輕放在了我的桌面上。盒子落下的瞬間，
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嗒”。然后，他抬起眼，看向我。那目光不再平靜無波，
里面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東西，像風暴前夕沉郁的海面，帶著沉重的、幾乎要將人壓垮的歉疚，
還有一種孤注一擲的、近乎絕望的緊張。“當年……”他的聲音很低，
帶著一種久未開口的沙啞，像粗糙的砂紙磨過木料，每一個字都艱難地擠出喉嚨，
“……我弄丟了一顆星星。”時間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扭曲。
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巨大的玻璃幕墻投射進來，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明明滅滅地流淌。
他死死地盯著我，喉結極其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終于將那沉重的、遲到了七年的后半句話，
一字一頓地砸了出來：“現在賠罪，”他的聲音繃緊到了極致，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顫音，
“還……來得及嗎？”辦公室死寂無聲。頭頂慘白的燈光落在他肩上，像是凍結了一層薄霜。
那個藍色的盒子躺在桌面上，像一個從時光深處滾出來的炸彈，
無聲地引爆了所有被強行封存的碎片。七年前的烈日，刺耳的哄笑，
摔在塵土里面目全非的心意，
還有那句淬了毒的“廉價垃圾”……所有畫面裹挾著當時的灼痛感，呼嘯著沖撞回來。
胃里一陣翻攪，指尖瞬間變得冰涼。我猛地別開臉，
目光死死釘在窗外那片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燈火上，聲音冷得像結了冰：“顧組長，
”每一個字都帶著硬邦邦的棱角，“現在是工作時間，請談公事。”空氣凝固了。
他似乎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冰冷釘在了原地，高大的身形在燈光下投下更深的陰影，
幾乎將我完全覆蓋。那沉重的歉疚和緊張，在我刻意筑起的冰墻前，驟然撞得粉碎。
“林晚……”他再次開口，聲音里的沙啞更重了，帶著一種近乎狼狽的滯澀。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似乎想碰觸什么，卻在半空中猛地僵住。就在這時，
我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那個盒子。它被放在桌角，靠近電腦屏幕的位置。盒蓋的一側，
似乎有細微的、被反復摩挲過的痕跡。而在那樸素的白色緞帶旁邊，靠近盒蓋邊緣的地方，
貼著一小片東西。指甲蓋大小，微微泛黃，邊緣帶著被時光磨損的毛邊。
那是一片……干枯的、被壓平的梔子花瓣。呼吸猛地一窒。七年前那個悶熱的午后，
在我手忙腳亂、狼狽不堪地蹲在地上撿拾那些破碎的蛋糕塊時，視線被淚水模糊的間隙里，
似乎瞥見過一抹被風吹落的、小小的白色花瓣，混在塵土和污濁的奶油里。那一瞬間的聯想，
像一道無聲的閃電劈開混沌的腦海。我幾乎是失控地伸出手，指尖帶著細微的顫抖，
猛地掀開了那個藍色盒子的蓋子！松軟的、金黃色的戚風蛋糕體映入眼簾。頂面上，
用白色的奶油歪歪扭扭地寫著四個字：“畢業快樂。”字跡笨拙，甚至有些歪斜，
和我當年那個摔爛的蛋糕上的字跡……一模一樣！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驟然停止了跳動。我猛地抬起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深潭般的平靜，
也不再是沉重的歉疚，而是一種被徹底剝開所有偽裝的、赤裸裸的痛楚和緊張。他緊抿著唇，
下頜繃得死緊，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微的汗珠，在燈光下閃著微光。他就那樣看著我，
像一個等待最終判決的囚徒。“你……”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砂礫堵住，聲音支離破碎，
“你怎么會……”“我找過你。”他打斷我，聲音又低又急，帶著一種壓抑許久的急切，
“在你畢業前。我去了你們系里，問過你宿舍樓，甚至……甚至去過你打工的那家咖啡館。
”他閉了閉眼，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再睜開時，
那深潭般的眼底翻滾著濃重的懊悔和自我厭棄，“那天之后……我才看到那張卡片。”卡片？
我茫然地看著他。“那張卡片，”他艱難地重復，聲音澀得發苦，
“寫著‘畢業快樂’……還有你名字的那張。”他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
仿佛那里有根針在扎，“它掉在草叢里，被踩進了泥里……等我找到它，
上面的字跡都快被雨水泡沒了……只剩下一個模糊的‘晚’字。”他深吸一口氣，
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再開口時，
處打聽‘林晚’是誰……可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哪個系、哪個班……”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那弧度比哭還難看，“等我終于……終于拼湊出你的名字，找到你宿舍的時候……你室友說，
你搬走了。畢業了。”他看著我，眼神近乎貪婪，
又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什么的脆弱：“我找了你七年，林晚。
每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每一個可能像你的背影……我都不敢放過。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們兩人粗重的呼吸聲。窗外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閃爍，
在他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他高大的身軀似乎卸下了所有的支撐，微微前傾，
雙手撐在我的辦公桌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個蛋糕……”他目光轉向桌上敞開的盒子，看著那笨拙的字跡，聲音低啞下去，
“我復刻了無數遍。烤糊的、塌陷的、不成形的……比當年你做的，難吃多了。
”他停頓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聲似乎又重新清晰起來。然后，他抬起眼，
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所有復雜的情緒都沉淀下去，
只剩下一種孤注一擲的、近乎絕望的懇求：“我知道，一句‘對不起’太輕了。我知道，
我當年混賬透頂，活該被唾棄。”他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聲音繃得如同即將斷裂的弦，
“我只想問一句……”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生命里最后一點勇氣，一字一句，
清晰而沉重地問：“林晚，現在賠罪……真的，來不及了嗎？”窗外，
最后幾滴雨水沿著玻璃滑落，留下蜿蜒的水痕。辦公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中央空調出風口細微的嗡鳴，和他壓抑而沉重的呼吸聲。
空氣里彌漫著蛋糕胚淡淡的甜香，和一種無聲的、令人窒息的張力。
時間仿佛被凍結在這一刻。我看著他。看著他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痛悔和孤注一擲的緊張，
看著他額角細密的汗珠，看著他撐在桌沿上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的手。七年時光的重量，
沉甸甸地壓在這個曾如驕陽般耀眼的男人身上，壓彎了他的脊梁，磨平了他的棱角，
只留下此刻近乎卑微的懇求。那個摔在塵土里的蛋糕，那句刻骨銘心的“廉價垃圾”，
那些如影隨形的嘲笑和灼熱的視線……七年里每一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
每一次面對溫暖時下意識的退縮，都源于那個瞬間的崩塌。恨嗎？怨嗎？
心口那片凍結了七年的堅冰，在無聲的質問中，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縫隙里涌出的，
不是預想中滔天的恨意，而是一種遲來的、尖銳的鈍痛，
混雜著一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巨大的委屈。這股委屈來得如此洶涌，
瞬間沖垮了所有強裝的冷漠和防御，酸澀直沖眼眶。我猛地低下頭，
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瞬間泛紅的眼眶和狼狽。視線模糊地落在那個打開的藍色盒子上，
落在蛋糕頂面那同樣笨拙的“畢業快樂”上。“為什么……”聲音不受控制地逸出喉嚨，
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壓抑不住的顫抖，“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樣對我？
”這句話問出來，帶著積壓了七年的不解和委屈，像一把生銹的鑰匙，
猛地捅開了記憶深處那道沉重的鎖。顧嶼的身體明顯地震了一下。
他撐在桌沿的手指猛地收緊，指關節發出輕微的“咔”聲，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霓虹光帶又變換了一輪色彩。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坦誠：“因為……我害怕。”他抬起頭，目光穿過七年的塵埃，
直直地看向我，不再掩飾眼底那片狼藉的脆弱：“那天……看到你沖過來，抱著那個盒子，
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慌了。”他閉了閉眼，
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我習慣了被注視，
習慣了別人遞過來的、包裝精美的禮物……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那樣，
捧著一顆毫無保留、滾燙的心。”他深吸一口氣，聲音里帶上了一絲難以自抑的顫抖，
“那種純粹……太燙了。燙得讓我……讓我本能地想推開，想證明它廉價，
想證明它不值得……仿佛這樣，就能掩飾我自己內心的……卑劣和恐慌。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弧度苦澀至極：“我害怕承擔不起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害怕回應不了那樣純粹的目光……更害怕……一旦接受了，自己會深陷進去，變得不像自己。
”他頓了頓，聲音低得幾不可聞，“說到底，那時的我……懦弱又自大，配不上那顆星星。
”“所以……就用最殘忍的方式，把它打落塵埃？”我的聲音依舊帶著冷意，
眼淚卻終于控制不住，大顆大顆地砸落在桌面上，洇開深色的圓點。“是。
”他沒有任何辯解，回答得斬釘截鐵，帶著一種沉痛的自我審判，
“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愚蠢、最不可饒恕的事。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壓抑的、細微的抽泣聲，和他沉重而壓抑的呼吸。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從西裝內側的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磨損嚴重的透明密封袋。袋子里面，
靜靜地躺著一片早已干枯發黃、邊緣蜷曲破碎的梔子花瓣，
以及一張小小的、被水漬暈染得模糊不清的硬紙片。紙片上，
“畢業快樂”四個字只剩下扭曲的輪廓，唯有角落那個小小的“晚”字，
還頑強地保留著一絲痕跡。他將這個小小的密封袋，
輕輕地、鄭重地放在那個復刻的蛋糕旁邊。“這些年，”他看著那個小小的袋子，
聲音輕得像嘆息，“只有它陪著我。每一次覺得找不到你了，就看一眼……提醒我自己，
弄丟了什么。”他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的探詢。
窗外的霓虹在他眼底流轉，映照出那片深潭之下，從未熄滅的、微弱卻固執的光。“林晚，
”他輕聲問，每一個字都帶著孤注一擲的重量，卻又輕得仿佛怕驚擾一個易碎的夢，
“弄丟的星星……我還能，再找回來嗎？”辦公室里一片寂靜，
只有我臉上未干的淚痕和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喧囂。那個小小的密封袋躺在藍色盒子旁，
像一枚穿越時光的信物，承載著干枯的花瓣和模糊的字跡，也承載著七年漫長而沉重的尋找。
我看著顧嶼。他不再是我記憶里那個高高在上、光芒刺眼的驕陽，此刻站在慘白的燈光下，
西裝革履也掩不住那份從骨子里透出的疲憊和小心翼翼。他眼底那片深潭之下，
不再是掌控一切的從容，而是像退潮后裸露的礁石，布滿被悔恨反復沖刷的裂痕。
弄丟的星星……還能找回來嗎？這個問題像一塊滾燙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心口。
七年的時光早已將那條名為“暗戀”的單行道沖刷得面目全非。那份不顧一切的熾熱，
在漫長的顛沛和自我保護的冰封中，早已冷卻成心底一片沉寂的灰燼。
恨意或許可以被時間稀釋，被遲來的道歉軟化，
但那份曾將他視若星辰的純粹心動……還能重新點燃嗎？我緩緩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