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音被一輛豪車送回小區的事情，很快從某位大嘴婦女的口中傳遍了小區。
剛剛到家，還沒來得及換鞋子，喬大國就從旁邊鉆出來，笑嘻嘻道：
“音音，我聽說你戀愛了？對方還是個大款？”
喬大國是喬音的爹，一個年近五十歲的男人，之前最輝煌那幾年，名下各種資產加起來少說也有八位數。
雖然破產好多年，依然‘穿著考究’——泛黃的白色襯衫，襯衫掖進起球的黑色西褲里，外加一根破損的真皮皮帶，圈住大大的啤酒肚。
喬音換鞋，有點郁悶：“你從哪里聽說的，那是我老板。”
“怎么也不請人上來坐坐？”喬大國小跑到窗戶前，扒開窗簾往下看。
喬音站在水槽前，洗了洗手，不想說話。
一個身材消瘦，面頰凹陷的女人從廚房走出來，她的頭發亂糟糟，身上穿著起球的睡衣，酷暑時分，腳上趿拉著一雙粉色的毛半拖，拖鞋鞋面上濺滿油污水漬。
“……媽。”喬音面色復雜地叫了一聲，女人茫然轉動眼珠，看向她的位置。
過了好幾秒，才應了一聲。
自從喬大國破產之后被追債的威脅騷擾，喬媽媽的精神就有些不太好，這幾天喬音也習慣了。
雖然喬音之前不認識他們，可畢竟是這具身體原本的親生父母，她沒法做到不管。
喬音咳咳兩聲，吸引兩人注意，她站在沙發旁，對兩人說：
“爸，媽，今天晚上開始我要去工作了。”
頓了頓補充道：“有時候你們打我電話，如果我沒接，就是在忙，可以發短信給我。”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會很忙很忙。”她嚴肅聲明，點漆般的眸子盯著喬大國。
喬大國手里正在盤的核桃掉在地上，“去哪啊？”
“掙大錢。”
喬大國眼珠轉了轉，“那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叫我們怎么放心？”
喬音從包里取出一萬塊錢：“這是給你們的生活費。”
之所以沒有把二十萬拿出來的緣故，是因為她清楚喬大國的本性，這筆錢還是暫時放在她這比較好。
喬父點點頭，連核桃也不撿，接過錢喜笑顏開，往手指頭啐了口唾沫，馬上點數起來。
“掙大錢，掙大錢好啊，我女兒這么漂亮，合該掙大錢。”
喬音懶得說他，喬父是鉆到錢眼里的人，就算她告訴他自己去賣身，恐怕也會鼓掌相送。
她擔心的是喬媽媽，家里破產，對她打擊太大，一下從光鮮亮麗的富太太變成連買廁紙都要精打細算的窮苦女人；從住在明亮寬闊的大別墅，到委身在這只有五十多平的出租房里，她承受了太多。
等掙了錢，她想租個大點的房子把喬媽媽接過去，或許會對她的病情有幫助。
*
洗手間，破碎的鏡子映出少女的面容，喬音將手沾濕，略微整理了一下頭發。
喬音的房間很小，小到只夠放一張床，和簡易衣架，連衣柜都放不下。
她的衣服很少，只帶了內衣內褲，幾件衣服而已。
葉繁說洗發水沐浴露這些宿舍都有，喬音便沒好意思把家里兌了水的給拿走。
晚上七點，葉繁開著那輛拉風的黑色路虎準時到達。
喬音抱著自己的包上了車，她甚至連一個像樣的行李箱都沒有。
“繁哥。”喬音靦腆地叫了一聲。
葉繁靠在車門邊，抬眼打量她。
喬音出門時候戴了頂帽子，黑色棒球帽壓下來，遮住巴掌大的臉，看不見那雙漆黑漂亮的大眼睛，只看到殷紅唇瓣張合。
上了車之后，喬音略帶緊張地問：
“繁哥，能跟我說說，我具體都需要做什么嗎？”
葉繁單手把著方向盤，“跟隊友去練習室訓練，跟上他們的節奏，平日活動，拍攝廣告……”
紅燈，他轉頭盯著喬音，語氣透出嚴肅：
“目前最重要的是七天之后的微博之夜活動演出，這七天之內，你唯一的任務就是把出道曲練好，哪怕睡在練舞室，懂嗎？”
喬音不是沒接觸過舞蹈，可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心里有點沒譜，小心翼翼道：
“如果……練不好呢？”
“如果練不好，”葉繁陰森笑了一聲：“搞砸了舞臺，那就按合同上的來，付違約金。”
這違約金你就付吧，一付一個不吱聲。
喬音睜大眼睛，抓住書包，咽了口口水，點點頭。
葉繁眼角余光跟隨喬音的動作，他承認自己有些沖動了，這不太符合他謹慎的作風。
可如今人已經簽了合同，‘賣身契’握在他手里，他就不信了，自己堂堂金牌經紀人，還不能把喬音打造成唱跳俱佳的全能選手？
屬于喬音的魔鬼訓練還沒開始，你以為這錢這么好拿？
葉繁想了想，給練習室負責人發了條短信，重點監（折）督（磨）喬音。
【系統載入中……】
一道詭異的電子音突然在喬音腦海中響起。
喬音尖叫了一聲。
正在好端端開車的葉繁也被嚇了大跳：“怎么了怎么了？”
喬音捂著胸口，漂亮的眼睛睜得極大，她虛弱地說：“哥，你、你有沒有聽見什么奇怪的聲音？”
葉繁很平靜地看著她：“你剛才那道怪叫算嗎？”
“……”
喬音搖搖頭，那聲音又消失了。
或許，是她的錯覺？
*
Ocean的宿舍，距離公司大樓不算遠，主要是為了方便成員們去練習室。
小區門口，保安看到是葉繁后，放了行。
“這里安保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葉繁一路將車開進小區里，某棟樓前：“附近住的大部分都是練習生和剛剛出道的成員。”
然后他低頭看了看手表：“好了，我就送你到這里了，你自己進去吧，我還有事。”
“對了，”臨走前葉繁又轉身過來，叮囑道：“這幾天你就跟著他們練習，有事情找季琛，他是隊長，不會不管你的。”
季琛？喬音咂摸了下這個名字，其實挺好聽的。
喬音乘電梯來到十樓，這里是一梯兩戶的設置，按照葉繁說的，她要去的是1002。
站在門前，走廊寂靜無人，能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緊張。
不……是非常非常緊張，好像有些喘不上氣。
深呼吸幾個來回后，她終于緩緩抬起纖細的手，正要敲門。
【系統載入進度百分之百，恭喜宿主綁定成功！】
【目前攻略總進度：0%（少女還要努力~）】
【點擊查看個人屬性面板（！）】
【點擊查看四個目標人物好感度（不想當海王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女人！）】
奇怪的聲音又出現，仿佛在耳邊響起，一句接著一句。
喬音瞬間頭痛難忍，眼前閃過一片白光，就這么暈了過去。
【……宿主？？？！】
*
不知過了多久，喬音漸漸有了意識。
睫毛微顫幾下，她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頭頂一盞蓮花燈，瓣瓣花葉晶瑩剔透，燈光如流水般傾瀉，照亮了房間。
目光四移，再然后是墻，墻壁上掛著幾幅山水字畫，寓意悠遠。
詭異的是四周白霧裊裊……最后她才發現床前站了個人。
男人背對著她，身姿挺拔，個子很高。
他一身素白，廣袖長袍，寬肩窄腰，長發瀑布般披散身后。鴉青色的發絲隨著窗外流進來的清風微微擺動，流淌著緞面般的神秘色澤。
喬音揉揉眼，敢肯定那是真發。
白霧裊裊，一個陌生的打扮得像仙人的男人……這是仙境嗎？
“你醒了。”
男人轉過身，一張極好看的臉，修長明亮的丹鳳眼，鼻梁高挑，唇薄而形好，此刻淡淡抿著。
他一開口，聲音空靈，聲線有種說不上來的好聽，仿佛玉石相擊。
“……你是神仙嗎？”喬音的聲音發虛，大眼睛茫然轉動兩下：“這是哪里？”
男人修長的眉眼瞥了她一眼，沒什么太大的表情。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關掉了床頭的加濕器。
縹緲的霧氣漸漸散去，喬音終于有了點活人感。
“沈閑。你的隊友。”
“……神仙？！”喬音睜大眼睛。
“沈、閑。”跟神仙約等于撞名的男人盯著她，“三點水的沈，莫等閑的閑。”
喬音腦子有點亂，往四周看去。
沈閑瞥了她一眼，說：
“他們去練習室了，要晚上才回來。”
喬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恐怕是指她的隊友們。
她哦了一聲。
“你多大？”
“……十八。”喬音看上去老實巴交的。
沈閑微微挑眉，然而臉上很快浮起淡淡笑意：“是我們隊里最小的，以后就叫你小音吧。”
“我給你熬了點粥，你還沒吃飯吧？”他笑起來，晃了一下喬音的眼。
喬音的肚子快餓癟了，她揉揉肚子，看似小聲其實非常想吃地道：“這怎么好意思？”
“我本來就要喝粥，只是順帶給你一碗，所以不用客氣。”沈閑微笑，笑意沉浸眼底，溫柔蔓延在臉上。
“……那，謝謝你了。”
喬音的耳根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