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著一個視頻,威脅我進行了一個荒唐又驚險的游戲。我一一照辦后,
發現自己被挾裹著步入了深淵。1那件詭異的事情發生時,我正在公司開一個重要的會。
期間突然進來一個電話,是一個屏蔽了地址的混亂號碼,我以為是詐騙電話,隨手按掉。
沒一會,電話又打過來,我又按掉。很快,那個號碼發來一個鏈接,我一陣煩躁,
索性點開看看到底是什么。在一個狹小的浴室里,一男一女,進行著某種運動。
手機沒有靜音,整個會議室都聽到了聲音。我手忙腳亂地關掉視頻,心臟隆隆作響,
臉上層層虛汗。因為那個視頻里的男人,就是我。我匆匆回到辦公室,撥通那個奇怪的號碼,
不知為何,隱隱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而聽到對面的聲音后,我忍不住在三伏天內,
打了個冷戰。「你好哇。」那是一個用變聲器合成過的沙啞又冷漠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嘲弄。
「你知不知道偷拍是犯法的?你侵犯了別人的隱私權?信不信我去告你!」「那你信不信,
我現在就把這段實況錄像發給你老婆?」心虛,慌亂,剛才死撐著的強勢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媽的,這回栽了!視頻里的女人,不是我老婆,是公司的前臺袁枚枚。視頻里的浴室,
就是袁枚枚家的浴室。「你想要什么?錢?多少?你說個數。」對方輕蔑地笑了笑,
一字一句地說:「我要玩個游戲。」2袁枚枚這個臭女人,算是把我害慘了。
也不知道她從哪個變態房東那租的房子,居然在浴室里裝了監控,偷拍了視頻。我一問她,
她還哭哭啼啼的。我懶得理她,幾乎把她家的浴室拆了,
終于在花灑后面的墻上找到了攝像頭。我打算報警,讓袁枚枚把房東的信息給警方。
她扭捏著,支支吾吾半天。「要不,就讓他把視頻發給你老婆吧。」「開什么玩笑!」
「你不是早就想跟那個黃臉婆離婚了嗎?不如趁這個機會讓她清醒一點!」「你說什么?」
「既然她平時總是疑神疑鬼的,還拿過去的事情威脅你,你不如甩了她算了!」
我看著袁枚枚那張驕橫又美艷的臉,突然覺得她蠢得可憐,忍不住輕輕笑笑。「魯穆陽,
你是不是從來沒打算離婚娶我?」她仰起頭,眉眼冷漠,目露兇光。我斂起笑容,心下一震,
意識到了什么。這一切,難道是袁枚枚搞的鬼!怪不得那天她非得要玩刺激,
那么大膽主動……剛才又拖著不愿意提供房東信息,擺明了攝像頭就是她安的。這蠢貨,
想用這種辦法逼宮?她也不想想,我真會娶她這個小縣城來的,高中都沒畢業的交際花?
坦白說,我知道袁枚枚也沒多愛我,她這種人,就想趁年輕玩夠了撿個高枝攀著,占個窩,
哪怕這個窩是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搶過來的。去年年會,袁枚枚喝得有點多,鉆進我的車里,
梨花帶雨地哭訴她暗戀我的事情,我知道她是裝的,可假戲真做又何妨呢。那天之后,
我們就頻繁約會,濃情蜜意時,我也說了些胡話哄她,沒想到她當真了。女人一認真起來,
就沒意思了。幾乎沒花什么功夫,我就做了決定,必須甩掉她,
甚至已經想好了可以接受的分手費范圍。可這時,來了一條短信。就是因為這條短信,
我的人生朝著毀滅的方向一路滑行。「今天無聊,游戲開始。」還是那個該死的號碼。
「我想看袁枚枚的裸照,發幾張給我。」我看了眼旁邊毫不知情的袁枚枚,
難道幕后的人不是她?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對方只是圖這種惡趣味,也未必不是好事,
滿足「他」就可以了。我答應了。「我只給你五分鐘時間。要快哦。」3「我們剛吵了一架,
我現在怎么在五分鐘之內給她拍照?」我躲在陽臺,偷偷發信息。「廚房第一個柜子里,
有一包藥,你給她喝了,她就聽話了。」我將信將疑,來到廚房,
果然在指定位置找到一包藥。奇怪了,「他」是怎么提前把藥放在這里的?
來不及想這么多了,我把藥倒進袁枚枚自己做的號稱能減肥的飲料里,端一杯給她。
她瞪了我一眼,接過去,大口喝起來。藥效來得很快,沒到兩分鐘,她就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我掐著時間,撲過去,脫掉她衣服,可才進行一半,袁枚枚突然吐了一口血。一口血,
全部噴在我臉上。我摸了一把臉,還沒緩過神來,袁枚枚突然緊緊抓住我的手。「救我!」
她瞪圓了眼睛,青筋暴漲,眼底一片紅血絲,看上去極為痛苦,極為恐懼。
「快幫我叫救護車!」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是有清醒的判斷的,從袁枚枚的表情中看出來,
她真的害怕了。我明白了,那包藥絕對不是簡單的迷藥!我努力控制顫抖的雙手,發信息。
「到底是什么藥?」然后,我打算打 120,可正準備撥出去,一個念頭間,我猶豫了。
藥是我喂她吃的,回頭我該怎么解釋?也就這一個念頭間,袁枚枚突然一陣抽搐,很快,
安靜了下來。我回過神,試探著過去,她已經沒有了鼻息。我跌坐在地上,腦子都是木的,
這時收到了回復信息。「oops,你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不知過了多久,
我努力克制顫抖的身體,撥通那個神秘的電話,可接通后,卻緊張到說不出一個字。
直到對方先開口。「什么感覺?」「什么什么感覺?」「殺人。」「這個時候了,
你居然還能問這種問題!這是一條人命啊!」「呵,又不是第一次殺人了,至于嗎?」
我一驚,不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放過他。
「那包藥是你提供的,人是你殺的,跟我沒有關系!我這就報警!」「你想清楚了。」
對面不緊不慢地說,「你有證據嗎?找得到我嗎?」「他」說得沒錯,如果找不到「他」,
這件事從頭至尾,看起來只跟我一個人有關。怎么辦?我特么本來就是出了個軌,
現在居然成了殺人嫌疑犯!「別怕。」對方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一般,「我幫你處理。」
我一時之間想不到善后方案,而他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于是我聽了「他」的建議。天黑之后,
在一棟廢棄的爛尾樓上,我把裝有袁枚枚尸體的包裹扔進旁邊的深坑里。明天一早,
這里會被炸掉,尸體會被掩埋。「他」還教我用袁枚枚的手機發辭職信,買車票,
并跟家里報平安,偽裝成一切安好的樣子。同時,也沒忘了提醒我,如今「他」
又掌握了我殺人的證據。不僅出軌,還有殺人。「越來越好玩了。」電話那頭,
變聲器背后的聲音透著一絲玩味。「你到底想干什么?為什么這么對我?!」
我絕望地跪在爛尾樓頂,在塵土飛揚的渾濁中,咆哮著問出這個非常幼稚的問題。
對面沉默了片刻,幽幽回答。「我餓了,該回家吃飯了。」幾乎同時,
我接到了我老婆的信息。「今天回來吃嗎?」4一打開家門,
就聞到了那股令人作嘔的豬肝湯味道。也不知道為什么,最近這段時間,每個晚上,
我老婆都雷打不動地煲豬肝湯。而我,照舊忍著反感喝下一大碗,還要夸她賢惠懂事。
就像她明明頂著一張浮腫暗沉的臉,我仍要早晚親吻她并夸她漂亮一樣。
當一個好丈夫并不容易,尤其是偽裝的。所以也怪不得我,我不在外面找發泄,
在家早就裝不下去了。說來可笑,這個四室兩廳的豪宅里,我唯一覺得自由的地方,是浴室。
我狠狠泡了熱水澡,洗掉這一天的恐懼,疲憊,和罪惡。人的道德感是有很大彈性的,
白天我還為袁枚枚的死恐懼和愧疚,到現在,我已經有些慶幸沒被抓包了。走出浴室時,
冷不防突然撞見她那張慘白浮腫的臉,像個幽靈。「這個人是誰?」她舉著手機,問我。
我向來有刪信息的習慣,這個時候聯系我的,難道是「他」?「你怎么偷看我手機呢?」
我故作鎮定,順手拿回手機,一看,果然是「他」,發了一個:「睡了嗎?」「是誰?」
她追問。「騙子吧。你看這個號碼,都是亂的。」「你給他打回去。」我老婆堵在浴室門口,
目不轉睛盯著我。「魯穆陽,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呢?」她聲音里帶著哭腔,身體頹喪下來,
眼神透著一絲委屈。我躲避她的目光,緊緊攥著手機,胸腔里充滿了不耐煩。我知道接下來,
她會帶著那副受害者姿態,對我進行道德討伐。「你別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誰給的?」
「是我,是我給你的啊!」這是她屢試不爽的招數,她知道如何準確刺痛我的弱點。「好!
我打!」我打開手機,找出那個號碼,撥過去。電話通了,
每一個忙音都像一擊重錘一樣砸在我心里。幾聲后,我老婆突然搶過手機,她要跟對方說話。
我趁此機會,故意用力一甩,手機先是砸在墻上,又掉進浴缸里。再拿出來時,
已經開不了機了。我松了一口氣。我當然不能冒這個險,不能讓她知道我所做的事。
參與殺人就算了,她若知道我出了軌,這些年的忍辱負重算是白搭了。我怎么能冒這個險!
我,魯穆陽,一個小地方出身的鳳凰男,足足花了四年時間,
像個舔狗一樣終于追到了包郵區外貿大王的獨生女,如今在公司位置還沒坐穩,怎么敢冒險?
這是我堵上了青春和幸福的局,我輸不起。所以,我必須找到那個人。「他」到底是誰?
5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傻逼就是沖著我來的。「他」不要錢,
而是一步步抓著我的軟肋拖我下水,甚至教唆我殺人,就是針對我。可我這一生,坦白說,
得罪的人不少,很難鎖定是誰。那天處理袁枚枚尸體時,我找到了她的租房合同,
房東是一個在國外的老太太,應該不是她。加上袁枚枚也不是個安分的人,
隨便帶什么人回家,被鉆了空子也說不定。總之,我毫無頭緒。醞釀幾天后,
我決定主動聯系他。「我們能見一面嗎?」我發信息。「你當我傻嗎?」
「我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就算我知道你是誰,也不會拿你怎么樣。」過了半小時,
「他」才回復我。「你在董事會上當眾罵一頓梁遠峰,我就見你。」靠!這個奇葩!
等我見到你,看我不弄死你!梁遠峰是我的岳父,白手起家的外貿大王,他雖然身體不好,
但每個月的董事會都會來參加。會上大部分都是家族里的人,他們本來就看不起我,
我這么一鬧,處境就更艱難了。但這個變態游戲再玩下去,指不定還會鬧出什么大事。
兩相比較下,我寧愿得罪梁遠峰。「好。」我咬咬牙。豁出去了,我喝了兩瓶威士忌,
趁著醉意在董事會上鬧了一通。我指著我岳父的鼻子,痛罵他老奸巨猾,
在公司處處對我提防。雖不情愿,但不得不承認,看到他氣得發紫的臉,我竟覺得很痛快。
最后梁遠峰叫保安把我抬了出去。走之前,我聽到在場所有人的嘲笑和諷刺。我躲進衛生間,
手指伸進喉嚨,強迫自己把兩瓶威士忌吐了出來。「你在哪?」我問「他」。「別他媽耍賴!
」「在哪?!」「他」幾乎秒回:「小藍莓酒吧,一樓散臺最右邊。」我立刻沖出去,
怕堵車,掃了個小黃車,一路飛速來到酒吧。人不多,散臺上就兩個人,我很快鎖定了「他」
。「他」的背影很瘦,很小,穿著寬松的衛衣,戴著一頂深藍色鴨舌帽。我難以判斷他是誰,
但可以肯定的是,體力上我能打過這個雜種。我控制著緊張情緒,大步走過去,拍了拍「他」
的肩。屏住呼吸,凝神聚氣。「他」轉過頭來,一瞬間,我渾身僵硬。「穆陽?
真的是你啊穆陽,你真的來了!」「他」撲在我身上,緊緊抱著我。聲音依舊奶聲奶氣,
身體依舊小巧柔軟,連味道都還是那股櫻花甜。「穆陽,曉珂好想你。」曉珂,
我另一個出軌對象。6他媽的,又被涮了。據曉珂說,是有人冒充我的身份,
把她約到這里來見面的。一個月前,我單方面提了分手,拉黑了她的聯系方式,
之后我們一直沒見過。曉珂收到信息后并沒有當真,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來了,
沒想到真等到了我。她嬌憨地攬著我的腰,從我懷里揚起毛茸茸的小腦袋,
一臉天真地看著我。「你怎么滿頭大汗的呀?」我努力平穩呼吸,恢復思考。
我相信曉珂沒有撒謊,她不是那個人,也不認識那個人。她沒有那么大的城府,
也沒有那么大的能力。但「他」居然又把曉珂搬出來了,這是我藏得最好的一段婚外情,
他怎么會知道的?「他」對我,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而且,「他」的目的是什么?
殺了袁枚枚之后,「他」還要對付曉珂嗎?不寒而栗。我查了給曉珂發信息的號碼,撥回去,
已經是空號了。我還沒理清楚這一切,曉珂突然拉著我,把我帶到酒吧一個包間里。
燈光晦暗,音樂舒緩,桌子上擺了一種我最喜歡的水煙。本想抗拒,曉珂喂我吸了一口,
又在我頭頂溫柔地按了按,整個人忽地放松了下來。這么多天,第一次放松下來,
才發現我已經如此疲憊了。我突然想逃避一下這糟心的生活,索性閉上了眼睛。再醒來時,
天已經黑了。我努力睜開眼,發現我居然睡在曉珂的床上,身上的痕跡足以說明發生了什么。
「笑一個嘛!」一轉頭,看到同樣清涼的曉珂在自拍,拍了張我倆的合影。「你拍它干什么?
」我騰地起來。「害怕啦?」看看時間,剛好是下班時間,我快速穿好衣服。「不行,
陪我吃個飯再走。」曉珂攬住我的胳膊晃著。「別鬧。」曉珂立刻退后一步,
手里把玩著手機,含笑看著我。「你不聽話的話,我就把照片發給爺爺。」「要不,
你想讓我發給姑姑嗎?」這死丫頭。7我比平時晚回家兩個多小時,在車里,我故意抽了煙,
遮掉曉珂身上那股甜膩的香水味。很奇怪,一推門,我沒聞到豬肝湯的味道。家里異常安靜,
讓人不安。我挨個屋子走了一遍,最終在主臥的陽臺上看到了我老婆。
她反常地穿著一身粉色的套裙,頭發也精心打理過。轉過頭來,臉上帶著不濃不淡的妝,
眉眼精致,整個人容光煥發。我竟忘了,她也曾經是大學里有名有號的女神。只不過,
當我走近時,看到她眼睛紅潤,或者說,像是哭過。她淺淺一笑,眼神里的脆弱瞬間消失。
「今天不做飯了,我們出去吃吧。」一家五星級西餐廳,她直接把我帶到最隱蔽的包間里。
站在包間門口,我遲疑了片刻,才假裝鎮定走進去。里面還有一個人,我岳父,梁遠峰。
我明白我老婆為什么要出來吃了,她應該是知道了白天我醉酒大罵岳父的事,
專門張羅這頓飯來解圍的。不,與其說解圍,不如說是替我道歉的。每次我惹怒了梁遠峰,
我老婆都親自出馬幫我解決問題。畢竟,她是梁遠峰最疼愛的女兒。
也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顆棋子,我不能失去她。
我老婆會在外面刻意讓別人看到我們好的一面,尤其是在她父親面前。
她親昵地坐在梁遠峰邊上,一邊跟父親撒嬌,一邊嬌蠻地指使我忙前忙后。
平時在家里都是她伺候我的,但這種場合,我非常樂意去配合她。一頓飯,
她把梁遠峰哄得很開心,又借機讓我充分表現。離開的時候,梁遠峰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雖犀利,但也說明他愿意再我機會。可回家后,我老婆突然卸下剛才活力四射的面具,
看上去疲憊不堪。我過去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揉了揉。每到這個時刻,
我都慶幸自己當初下對了賭注。梁遠峰最愛的女兒在我手里,他就永遠都拿我沒辦法。
我得珍惜她。晚上,我破天荒地主動湊到我老婆身邊,親她,吻她,用她喜歡的方式討好她。
我那些招數,她向來無法抗拒。雖然并不十分投入,但我仍賣命演出。雖然并不愛她,
但我愿意跟她一生一世。甚至,她睡著時,我偷偷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可這時,
看到她手機亮了下。這么晚了,誰會聯系她?我知道她手機密碼,打開,翻了翻她的微信。
如遭雷擊,汗毛冷豎。「爺爺說你又替那個混蛋擦屁股了。」「姑姑,我真是佩服你呢。」
發信人,是曉珂。而且,今天白天,曉珂就已經把我們的床照發給了我老婆。再往前,
曉珂早就把我們的關系,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她。她早就知道了!8沒錯,曉珂姓梁,
是梁遠峰的孫女,我老婆的侄女。我知道這個事聽上去挺混蛋的,但并不完全是我的責任。
那是曉珂剛上大學的時候,全家去瑞士旅游給她慶賀,那天我喝多了,先回酒店休息,
她跟著我回去,一進門就吻上來。年輕女孩那種青春活力,新鮮感,以及毫不避諱的崇拜,
哪個男人也抗拒不了。反過來說,她們毫無顧忌的熱情也會給男人帶來壓力。新鮮感一過,
因為她太粘人,我提了分手,她糾纏一陣子,我拉黑了她。我以為她跟我一樣,
只是圖一時的刺激,并不想把事情捅出去鬧大。可沒想到,她早就告訴了我老婆,
甚至是故意向她示威。從曉珂的言辭中,看得出來她并不愛我,甚至有些鄙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