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木,家中行二,你叫我木二就行,這位是我的隨從,叫小天。”楊戩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的名聲在三界如何他自己清楚,報真名萬一把這小仙子嚇跑就不好了,他還未喝到她泡的茶。
哮天犬站在一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主人,臉上寫滿了控訴。
楊戩面色不變,好似什么都沒有看到,繼續說道:
“不瞞仙子,我二人是從西海追蹤一條魚妖而來,正好碰到仙子一曲琴音除妖,心生好奇前來看看,有所唐突,還望仙子見諒。”
云舒聽著楊戩的說辭若有所思,若真不知道這二人的身份,她或許會信了這話,但如今他們隱瞞身份,這說辭自然不可全信。
他說他是從西海追蹤而來,這是真的,那魚妖身上有黑色鱗片,跟龍鱗相似,若她猜的不錯這條魚妖應當是化龍失敗受了重傷,但它身上煞氣濃郁,想來定是吞噬了不少生靈,這二人追蹤而來應當也是為了除妖。
至于后面那句心生好奇前來看看自然是假的,魚妖已死,按說他的事情也已了結,以他的身份還不至于因為這么點小事就親自前來看看,此行怕是來者不善啊!
不過雖不知道這二人為何要隱瞞身份,但如此一來倒是正合我意,總不至于當場抓走她吧。
“原來如此,我也是修道中人,遇到妖魔作亂,自當斬妖除魔。”云舒義正言辭地說道。
“還不知仙子如何稱呼?”
“云舒。”
“之前在秀水湖用神識窺視我的人……應該也是云仙子吧!”
被當場拆穿,云舒有些尷尬,起身去煮茶。
她將鐵壺放在爐上,燃起了火,火苗跳躍著,將壺的四周照得通透明亮。
“木道友說笑了,我將神識覆蓋在秀水湖只是為了了解魚妖的動向,卻不想木道友也在此地……本是無心之失。”
云舒停頓片刻,再次說道:“而木道友卻出手迅疾,我神識未來得及撤回就被打斷,致使我神識受創,我這苦主也沒說什么啊!”
對方出了一手先發制人,我方回擊一出反將一軍,云舒心中暗戳戳的想著。
“……”楊戩看著站在火爐旁那道柔和的身影,有些忍俊不禁,表面上看這人好似天邊的云彩,不惹塵埃,內里卻也有一個風趣的靈魂。
“既然此事雙方皆有過錯,那就此揭過,如何?”
“如此甚好!”云舒滿意地點點頭。
“我聽說這寧安城的百姓都叫你云琴娘娘,在云川山半山腰還有一座道觀名云琴觀,里面供奉著你的塑像?”楊戩思索片刻緩緩問道。
“確實如此。”云舒不置可否,臉上也沒什么表情,該來的終究會來。
“你可有天庭的正封?”楊戩又詢問了一句。
“當然沒有,我天**自由,怎會主動去天庭,被其束縛一生!”
云舒半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但表情卻有些復雜。
她又沒有原主的記憶,穿過來就在凡間,若是隨意去天庭,露餡怎么辦?而且她確實不喜歡被束縛。
楊戩聞言卻有些怔愣,眼神晦澀,他也曾經在灌江口聽調不聽宣,那時的他,雖然被束縛于人間,卻有著一份自在和不羈。
但自從被提拔為司法天神,他像是被囚禁在了無形的牢籠之中,掙脫不得。
“那你可知,天條規定,無天庭正封的神仙不得私設觀宇,不得收集人間香火功德。”
楊戩遲疑了一下,神情變換,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香火對于神仙而言,具有多重作用,它可以幫助神仙積累功德,重塑金身,增強道行,甚至天庭的俸祿都是按功德發放,可以說香火功德就是天庭的根本,天庭自然不會讓這份根本掌握在他人手里,所以才會有這么一則天條。
按理說天條約束的對象是天庭神仙,云舒不過一個野神,不在天庭正編,應該管不到她,但這事卻不是這么簡單。
就比如《國家公務員行為規范》是針對公務員的,但某一日,突然來了一個小偷,他偷竊手段出神入化,將國家準備發給公務員的薪資給偷了,你看有沒有人來抓你就是。
云舒略微沉吟,看向了火爐,火苗熊熊燃燒,壺中的水漸漸升溫,濕漉漉的熱氣彌漫在屋子里,沁人心脾。
她輕輕晃動壺身,泛出的銀白色茶湯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許久,她嘆了口氣,神情莫名。
“知道,我雖不在天庭,但天條還是知道的。”
“那你又為何明知故犯?”楊戩有些疑惑的問道。
云舒取出一個盒子,用夾子攝取一小把茶葉,將茶葉放入壺中,壺蓋被輕輕合上,她的目光在壺上徘徊,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木道友可愿意聽我講個故事。”云舒輕輕開口,面上閃過一抹懷念之色。
“洗耳恭聽。”
云舒陷入了沉思,仿佛在思考故事該如何展開,從哪里開始,時間仿佛也凝固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香。
“三百年前,有位修士,她剛剛修道有成,心中充滿了對世界的好奇和向往,準備下山去游歷人間。”
“她喜歡自由,就像一只剛剛學會飛翔的鳥兒,渴望探索那無垠的天空。”
“但她其實也沒有什么目的地,這方世界對她來說很陌生,她也不知道去哪。”
云舒思緒紛飛,一邊回憶一邊絮叨著那個很久以前的故事。
“一般來說,即便是初次下山的修士,在下山前也會從師門長輩的口中了解到這方世界的基本情況,何況修士想要了解這方世界會更加容易。”楊戩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云舒愣了一下,隨后輕輕笑了笑:“你說的不錯,那如果她從來沒有師門長輩,也沒有親戚好友,自己也不過是個剛剛化形的天地精靈呢!”
楊戩沉默地看向那個巧笑嫣然的仙子,突然不知該說些什么,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抱歉!”良久,他才回了一句。
云舒眨了眨眼,輕笑道:“無妨,這只是一個故事。”
她拿起壺蓋,輕輕敲擊壺體,發出悠揚的聲音,這聲音縈繞在屋子里,宛如流水潺潺。
“那后來呢,她去了哪里?”楊戩有些好奇地問道。
茶香緩緩彌漫開來,彌散在空氣中,云舒取出幾只茶杯,慢慢傾倒著煮好的茶湯,茶湯滲透進茶葉,茶葉舒展開來,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她啊……去了整個人間!”云舒頓了一下,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