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舟不情不愿,還是把謝宜寧白嫩嫩的腳抱在了懷里。
他了解她的脾氣。
任性。
胡鬧。
不會換位思考,說話做事全憑她自己高興。
不達目的,她不會罷休。
暖意從腳底蔓延開來。
男人一臉“屈辱”,火氣確實很旺。
謝宜寧美眸彎了彎,許是心情極好,額上一點美人痣也變得熠熠生輝。
又美又媚。
輕易就能讓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
細看,還有點人畜無害的味道。
江令舟撇開眼,不讓自己掉入謝宜寧的陷阱。
皇家人沒有真心,她也不會例外。
就算她是那個例外……他心里也只有阿嫵。
不能履約,娶阿嫵為妻,是他的錯。
如今她孤身一人,哪怕不能成親,他也要帶阿嫵回京都,護她一輩子無憂。
視線落在謝宜寧身上。
腦子里飛快地權衡著利弊。
或許,把阿嫵放在她身邊,才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江令舟身上有傷,謝宜寧沒那么狠心。
決定小懲大戒,點到為止。
想要抽回腳,卻被他抱得更緊。
江令舟欲言又止。
謝宜寧:“你知不知羞?”
江令舟習慣了她的倒打一耙,但還是被氣到。
答非所問:“我要帶阿嫵回京都?!?/p>
不是商量的語氣。
只是在告知她。
謝宜寧迷茫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江令舟口中的阿嫵是誰。
勾著的嘴角落下,眼里漸漸沒了笑意。
“帶回京都,然后呢?”
江令舟還沒想好。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葉嫵。
哪怕是謝宜寧,也不行!
男人沒有回應,神色卻很凝重。
謝宜寧輕哂,“讓她給你當外室,還是抬進府當妾、當平妻?”
“或者……我給她騰位置?”
“謝宜寧!”
江令舟一字一頓道:“她不屑和別人爭,你莫要無理取鬧。”
謝宜寧:“你不是她,怎知她愿不愿爭?”
爭,是人的天性。
能壓抑本能,這可不簡單。
江令舟恨她咄咄逼人。
他們謝家已經逼迫了他一次,如今還想逼死阿嫵嗎?
“她不做妾。”
江令舟長相英俊,哪怕冷著臉,也好看得過分。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面如刀刻。
上天優待了他。
這是被謝宜寧看中的入門券。
其次,是落水時的救命之恩,讓她動了少女心弦。
還是那張好看的臉,如今謝宜寧瞧著,卻覺得他有幾分面目可憎。
難道世間男子,都是薄情之人?
如父皇。
如江令舟。
“阿舟,你過來?!?/p>
她紅唇輕啟,語氣溫柔。
江令舟即將爆發的情緒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噎得難受。
如果謝宜寧再逼他一把,他會坦白自己和葉嫵之間的真實關系。
至于后果,他一力承擔。
定州天高皇帝遠,他有能力保護好葉嫵,讓她不受牽連。
他等著謝宜寧追問。
還等著她鬧脾氣,就像以往那樣。
只要他看了別的女子一眼,她就會不依不饒。
謝宜寧的占有欲很強。
強得有點病態。
但這次他不會妥協,更不會違背內心去哄她。
她介意阿嫵,勢必要逼他做出決斷,不然不會罷休。
可她突然放軟了態度,江令舟有些摸不著頭腦。
突然發現,自己也沒那么了解謝宜寧。
正如此刻,他就不知道謝宜寧接下來要說什么、做什么。
被那雙含情的眼眸看著,江令舟不自覺地靠了過去。
甚至還把謝宜寧的腳往懷里攏了攏。
她以前落過水,留下了體寒的毛病。
很怕冷。
謝宜寧越發溫柔,“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會生氣,對么?”
靠得太近,淡雅的香氣往鼻子里鉆,江令舟突然失了神。
“啪!”
耳光聲在空氣中響起。
清脆、響亮。
透過半開的窗,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侍女們低垂著頭。
管家神色不忿。
葉嫵愣了愣,覺得謝宜寧瘋了。
阿舟是天之驕子,戰功赫赫,怎么能受這種委屈?
謝宜寧一個草包公主,她憑什么打人!
就因為她姓謝。
是皇帝最疼愛的女兒嗎!
反正是個短命鬼,不足為懼。
若能讓她命喪定州,更好!
垂著的簾子被掀開,葉嫵一臉惶恐地闖了進來。
跪在謝宜寧面前,“公主殿下,我不去京都,死也不去!”
江令舟呼吸一滯,“回你的院子。”
葉嫵眼里蘊滿了淚水,看著江令舟的眼神不舍。
“阿……世子爺,您可否給我一筆銀錢,只要離開定州就好,天大地大,豈會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亂世之中,男人尚且不能獨善其身。
她一個弱女子,能去哪兒?
想讓葉嫵起身,可她掙開他的手,趴伏在地,把姿態放低到了極點。
肩膀聳動,一看就是在哭。
江令舟眼眶發酸,對謝宜寧的恨意,又從心底鉆了出來。
逼迫他不夠,還要羞辱他的心上人。
“謝宜寧,欺負人很好玩嗎?”
他更想說:謝宜寧,你真讓人惡心。
可話到嘴邊,怎么也說不出口。
謝宜寧一臉痛心,“你為了一個外人,一次又一次捅我刀子,你說我痛不痛?”
江令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敢看謝宜寧的眼睛。
也沒法再說出惡毒的話。
謝宜寧赤腳下榻,一步步走向男人。
“你性命垂危,我日夜兼程來送藥。”
“你說她是救命恩人的妹妹,我便允你照看她?!?/p>
“我可有打她、罵她、罰她下跪?”
“是我在欺負她嗎?”謝宜寧質問。
她總是笑盈盈的,嬌憨天真,可這會兒臉上覆著寒霜。
讓人不敢直視。
江令舟喉結滾動,“她是無辜的,且無依無靠,我不能不管她?!?/p>
葉嫵搖頭,“別為了我,傷了殿下的心,我不值得。”
謝宜寧面色不改。
小時候她就明白,這種事情的源頭在男人身上。
處理女人沒用的。
趕跑一個,會再來一茬。
視線掃過一男一女,前者神色隱忍,后者可憐無助。
好似被棒打了的鴛鴦。
謝宜寧問:“退婚嗎?”
退婚兩個字,打死江令舟也想不到,會從謝宜寧的嘴里出來。
她對他死纏爛打,不準別的姑娘靠近他半步。
還愛拈酸吃醋。
怎么可能會退婚?
而且他們是圣上賜婚,不過是她的把戲罷了。
不想讓葉嫵為難,也不想她太難堪。
江令舟喚來婢女,讓人帶葉嫵回客院休息。
葉嫵目的達成。
她就是要讓謝宜寧知道,誰才是江令舟的心上人。
等草包公主鬧起來,只會更惹男人生厭。
如此一來,謝宜寧死了,江令舟也不會懷念她。
葉嫵眼里有笑意一閃而過。
對上謝宜寧的視線,她福了福身,“殿下,若您心中有氣,可喚我前來撒氣,莫再……打世子爺的臉?!?/p>
她不說還好,一說江令舟又想起被扇耳光的事。
罵謝宜寧,“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