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鬧鐘響在六月七號五點我是被鬧鐘驚醒的。手機屏幕的藍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日期顯示 2025 年 6 月 7 日，星期五。窗外還泛著青灰色，
樓下早餐鋪的煤爐已經噼啪作響。我盯著天花板上那道熟悉的裂縫 —— 前世這時候，
我正攥著半涼的豆漿往考場狂奔，校服拉鏈卡在喉結上，疼得眼淚直掉。
"叮鈴 ——"床頭的老式座機突然響了。我接起來，
對面是班主任王老師沙啞的嗓音："林小滿？你到學校了沒？
張雅雅說你昨天在 QQ 空間罵她，現在班里都傳開了。"我捏著話筒的手緊了緊。
前世也是這通電話，我急得語無倫次解釋，結果趕到教室時，
張雅雅正舉著手機給全班看 "我" 發的說說："某些人靠抄作業當課代表，
也配穿香奈兒？"后來我才知道，
那條說說根本不是我發的 —— 張雅雅趁我上廁所時用我手機登錄，發完立刻退出，
還把聊天記錄刪得干干凈凈。等我反應過來，高考已經開始半小時，我被攔在考場外，
只能蹲在臺階上看她涂著粉色指甲油的手晃著準考證，沖我笑。"王老師，" 我壓著心跳，
"我現在在晨光文具店，幫陳然買 2B 鉛筆。他昨天說筆芯斷了，怕影響考試。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陳然？他不是... 算了，你趕緊來學校，
張雅雅說要找你當面對質。"我掛了電話，摸出枕頭下的 MP3。前世高考前三天，
我在操場撿到這個，
里面存著張雅雅和校外混混的聊天錄音 —— 她讓對方在高考當天往我水杯里下撲爾敏，
說 "睡過頭的人沒資格和我考同一所大學"。當時我以為是惡作劇，
結果考試當天我在考場趴了半小時，數學卷子只寫了選擇題。
現在 MP3 的耳機線還繞在我手腕上，我按下播放鍵，
里面傳來張雅雅甜膩的聲音："記得買小瓶的，摻在她保溫杯里，她早上必喝蜂蜜水。
""錢呢？""等她錯過高考，我爸公司的項目就批了，到時候給你轉五千。
"我把 MP3 塞進校服內袋，對著鏡子扯了扯皺巴巴的領口。
前世的我總覺得低頭就能熬過所有惡意，現在才明白，有些人的壞是刻在骨頭上的，
不拿錘子砸開，他們永遠覺得你是軟柿子。到教室時，早讀課剛結束。
張雅雅正坐在我座位上，翹著腿翻我抽屜，見我進來立刻站起來："林小滿，
你昨天在空間說我什么？當課代表是抄作業？你知不知道我爸是教育局的？
"她身后圍了七八個同學，陳然縮在最后面，手指絞著校服拉鏈。前世他就是這樣，
明明看見張雅雅動我手機，卻咬著嘴唇不說話，后來還跟著大家叫我 "潑婦"。
我把書包甩在桌上，抽屜里的英語筆記 "嘩啦" 散了一地。
張雅雅的香奈兒香水味刺得人發暈，我彎腰撿本子時，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你干什么！
" 她尖叫著后退，白裙子蹭到了后桌的修正液。我撿起最上面的筆記本，
封皮上是張雅雅的名字 —— 這是她上周落在講臺的，我幫她收著。"張同學，
" 我把本子拍在她懷里，"你上周說 ' 借' 我的數學錯題本，什么時候還？
"教室里突然安靜了。張雅雅的臉刷地紅了："我... 我沒借！""那監控里是誰？
" 我掏出手機，調出上周四晚自習的監控截圖，"21:17，你趁我去辦公室問題目，
翻我課桌。"她后退兩步，撞翻了陳然的水杯。陳然 "哎呀" 一聲，手忙腳亂去擦校服，
張雅雅的珍珠發卡 "啪" 地掉在地上。"大家看這個。" 我彎腰撿起發卡，舉到眼前，
"這是張同學昨天讓我幫忙修的，她自己都沒發現，發卡內側刻著 ' 贈雅雅，
2012.5.20'——" 我頓了頓，"但張同學說這是她媽媽送的，
可她媽媽的生日是十月啊？"人群里傳來抽氣聲。張雅雅的臉白得像墻皮，
突然撲過來搶發卡："你胡說！"我側身避開，發卡 "當啷" 掉進講臺的粉筆盒。
這時教室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
王老師舉著一沓準考證站在門口："都圍在這里干什么？馬上領準考證去考場！
"張雅雅立刻換上甜美的笑："王老師，林小滿她... 她造謠我！
"王老師皺眉："有什么事考完再說。林小滿，你過來。" 他翻開準考證名單，
"陳然的準考證呢？他說放在你這兒？"我心里 "咯噔" 一下。
前世陳然的準考證是在我這兒丟的 —— 張雅雅說幫他保管，結果塞進我書包，
后來他怪我 "故意藏準考證"，害他錯過第一場考試。現在我看著陳然，
他正低頭用紙巾擦校服上的水痕，手指微微發抖。"王老師，
" 我從書包最外層摸出一個透明文件袋，"陳然昨天說怕弄丟，讓我幫他收著。
" 我把文件袋遞過去，"不過張雅雅之前說要幫他保管，可能她那兒也有？
"王老師看了張雅雅一眼，后者慌忙搖頭："我沒拿！"陳然突然抬起頭："老師，
我... 我昨天確實給小滿了。" 他聲音很小，卻像顆小石子投進湖面，
蕩起一圈圈漣漪。張雅雅的指甲掐進掌心，
我看見她手腕內側有道紅印 —— 那是前世她推我下樓梯時，被欄桿劃的。領完準考證，
我跟著大部隊往考場走。路過操場時，張雅雅突然拽住我胳膊："林小滿，
你最好別多管閑事。" 她的聲音甜得發膩，"你知道我爸能讓你上什么大學。
"我低頭看她的手，指甲上的粉色甲油有點剝落，像塊臟了的糖紙。"張同學，" 我笑了，
"你說要是王老師知道，你昨天讓李混混往我水杯里下藥，會怎么樣？"她的手猛地松開，
瞳孔縮成針尖："你... 你怎么知道？""我還知道，" 我貼近她耳朵，
"李混混昨天在網吧說，你答應給他五千，結果只轉了三千。他今天早上在考場外等你呢。
"張雅雅的臉瞬間煞白。我越過她往前跑，風掀起校服衣角，前世此刻的慌亂像團黑霧，
正被陽光一點點驅散?？紙鐾?，李混混叼著煙靠在梧桐樹上，看見張雅雅立刻直起身子。
我加快腳步，在安檢口回頭看了一眼 —— 張雅雅正死死攥著準考證，
指甲幾乎要戳進肉里，李混混已經迎了上去。"同學，請出示準考證。"我把證件遞過去，
金屬探測器在我胸前 "滴" 了一聲。安檢員皺眉："里面有什么？"我摸出 MP3，
笑著解釋："聽英語聽力用的，不過已經關機了。"安檢員檢查后點點頭。我走進考場，
找到自己的座位。窗臺上落著只麻雀，嘰嘰喳喳叫著。前世的我就是在這兒，
看著手表上的時間從 9:00 跳到 9:30，然后被監考老師請出去。
現在桌上的時鐘顯示 8:50。我打開筆袋，里面整整齊齊躺著兩支 2B 鉛筆，
一塊新橡皮，還有張便簽紙 —— 是我今早貼的："林小滿，你比想象中更勇敢。
"鈴聲響起時，張雅雅才沖進考場。她頭發亂蓬蓬的，白裙子上沾著灰，
李混混的聲音從門外飄進來："張雅雅，剩下的兩千什么時候給？
"監考老師皺著眉核對她的準考證，我瞥見她額頭的汗正往下淌，
把精心畫的眉毛暈成了兩條黑線。試卷發下來時，我聽見她抽了抽鼻子。
前世的她此刻正優雅地轉著筆，而現在，她的鋼筆漏了墨，在卷子上暈開老大一片污漬。
窗外的麻雀撲棱棱飛走了。我低頭看數學題，第一題是三角函數，我前世錯的那道。
現在我握著筆，突然覺得那些公式不是冷冰冰的符號，而是能把命運重新寫過的鑰匙。
收卷鈴響時，張雅雅還在擦卷子上的墨跡。監考老師嘆了口氣："超過時間了，這題算零分。
"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我要投訴！有人陷害我！
"考場里的考生都抬頭看她。我收拾好文具，經過她身邊時，
聽見她小聲說："林小滿... 一定是她..."我沒停步，走到走廊上。
陽光曬得人暖融融的，遠處傳來蟬鳴。前世的今天，我蹲在樓梯間哭，而現在，
我摸出手機給媽媽發消息："數學考得很好，中午想吃你做的可樂雞翅。"手機震動起來，
是陳然的消息："小滿，中午一起吃飯嗎？我... 我想道歉。"我刪掉 "好" 字，
又打了 "不用"，最后按下發送鍵："考完再說。"風掀起走廊的橫幅，"十年磨劍，
一朝試鋒" 八個大字被吹得獵獵作響。我望著遠處的教學樓，突然想起前世高考后，
張雅雅拿著偽造的加分證明上了 985，陳然去了普通二本，而我只能讀大專。
現在不一樣了。我摸了摸內袋里的 MP3，
里面還存著另一段錄音 —— 張雅雅和她爸的通話，
她爸說 "找關系把林小滿的檔案弄成失信人員"。但今天之后，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低頭看表，11:45，離下午考試還有三小時。我要去買杯奶茶，
然后去書店買本《高等數學》—— 前世我總說 "等高考完再說"，現在，我想提前開始。
路過操場時，我看見張雅雅正和李混混拉扯。她的準考證從包里掉出來，被風卷著飄向花壇。
我走過去，彎腰撿起那張印著她照片的紙。"還給我！" 她撲過來，我輕輕一抬手，
準考證就舉到了她夠不著的地方。"張同學，" 我笑著說，
"你說要是這張準考證被雨淋了，或者被誰踩臟了... 會不會影響考試？
"她的眼淚 "刷" 地流下來："林小滿，
我求你... 我爸能讓你上最好的大學... 求你..."我把準考證遞給她，
指尖擦過她顫抖的手背："張雅雅，有些錯，不是求就能解決的。"她攥著準考證跑了，
發梢掃過我的校服。我望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有點可悲 —— 前世的我，不也是這樣嗎？
被欺負了只會哭，被侮辱了只會躲，直到人生被徹底改寫。但現在，我有了重新洗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