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相識九月的陽光像熔化的金子，潑灑在軍訓基地的操場上。
方若愚站在清華新生方陣中，迷彩服下的后背已經濕透。作為土生土長的成都姑娘，
北京這種干燥炙熱的氣候讓她渾身不適。更糟的是，原本應該下周才來的生理期提前了，
小腹傳來一陣陣絞痛，像有把鈍刀在里面慢慢攪動。"全體都有！立正！軍姿半小時！
"教官的聲音在操場上炸響。方若愚抿緊嘴唇，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呼吸。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時候示弱——從小到大，作為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她早就學會了忍耐。
母親是川大教授，工作繁忙，她習慣了獨自面對各種困難。高考那年母親住院，
她一邊照顧母親一邊復習，照樣考出了成都市理科前十的成績，被清華建筑系錄取。
這點不適，算不了什么。"若愚，你臉色好白，要不要報告休息？
"身旁的室友林小滿小聲問道。方若愚輕輕搖頭，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膚上。
視線邊緣開始出現細小的黑點，像一群不安分的飛蟲。她眨了眨眼，試圖驅散它們，
卻發現黑點越來越多，連成一片。突然，一陣劇痛從小腹直沖頭頂，耳邊嗡的一聲，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喂！那個女生！"這是她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朦朧中，
方若愚感覺自己被扶了起來，周圍嘈雜的人聲忽遠忽近。有人把她背了起來，
那個背脊寬闊而堅實，
散發著陽光曬過的棉布和一種清爽的、類似雪松的氣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直接送醫務室嗎？"一個陌生的男聲問道，低沉而沉穩，像大提琴的弦音。
"醫務室處理不了，得送回學校醫院。但我這邊走不開..."教官的聲音透著為難。
"我正好要去清華辦事，順路送她吧。""那太好了！南知，麻煩你了。
"方若愚感覺自己被小心地放進了一輛車里。涼風從車窗縫隙鉆進來，拂過她發燙的臉頰。
她努力睜開眼睛，視線里是一個穿著軍裝的側影——挺拔的鼻梁，線條分明的下頜，
肩膀上的肩章在陽光下閃著微光。"醒了？"那人轉過頭來，
方若愚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眼神沉穩而溫和，"再堅持一下，馬上到醫院。
"她想開口道謝，喉嚨卻干澀得發不出聲音，只能微微點頭。"我是周南知，
和你教官是發小。"他簡短地自我介紹，目光不時關切地掃過她蒼白的臉，"你叫什么名字？
哪個系的？""方...若愚...建筑系..."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方若愚。
"他重復了一遍，嘴角微微上揚，"好名字。大智若愚。
"這個小小的點評讓方若愚放松了些。她注意到他開車的姿勢很端正，
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轉彎時提前打燈，變道時觀察后視鏡，
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得像在完成某種儀式。到達校醫院后，周南知迅速下車繞到她這邊，
輕輕把她扶出來。當他的手臂環過她的肩膀時，方若愚聞到一股清爽的氣息，
像是雪松混合著淡淡的薄荷。醫生診斷是經期疊加輕度中暑，需要輸液觀察。
周南知一直等到她情況穩定，才起身告辭。"我已經聯系了你的輔導員，她馬上就到。
"他站在病床邊，軍姿挺拔如松，"這是我的手機號，"他遞過一張紙條，
"有事可以聯系我。"方若愚努力坐直身體："謝謝您，周...教官？""我不是教官，
只是正好路過。"他笑了笑，那笑容讓他嚴肅的面容瞬間柔和了許多，"好好休息，方同學。
"說完，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轉身離開。方若愚望著那個筆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恍惚間覺得這一切像是一場夢。她不知道的是，走出醫院的周南知在臺階上停頓了片刻，
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方若愚-清華建筑系"存進了通訊錄。
這是她登記信息是他記下的。第二章 名字由來方若愚在醫院躺了一天后回到宿舍。
推開門的瞬間，三個室友齊刷刷地從各自床上探出頭來。"若愚！你終于回來了！
"林小滿一個鯉魚打挺從上鋪跳下來，"昨天那個兵哥哥是誰啊？好帥啊！
"方若愚把包放在自己床上，臉頰莫名其妙地有些發熱："什么兵哥哥？
""就是送你去醫院的那個啊！"林小滿夸張地比劃著，"一米八五往上的個子，寬肩窄腰，
那個軍姿站得，嘖嘖嘖，跟國旗護衛隊似的。"另外兩個室友也湊了過來，眼睛閃閃發亮。
方若愚無奈地笑了笑，從包里拿出醫生開的藥："他只是正好路過幫忙而已，
我連他名字都記不清了。"這個謊撒得她自己都不信。
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此刻正安安穩穩地躺在她的錢包夾層里。"真的嗎？
"林小滿狐疑地瞇起眼睛，"那為什么輔導員說你被一個'周同志'送去的醫院？
"方若愚的手頓了一下。原來他姓周。周南知——她想起他在車上自我介紹時說的名字。
奇怪，明明當時暈乎乎的，這三個字卻像刻在腦子里一樣清晰。"哦，好像是姓周。
"她故作輕松地轉移話題，"對了，軍訓請假需要補訓嗎？
"室友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軍訓安排，話題總算被岔開。方若愚松了口氣，拿出手機，
猶豫再三還是點開了短信界面。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許久，
她終于打下一行字：【周教官您好，我是昨天您幫忙送醫院的方若愚，已經沒事了，
謝謝您的幫助。】發送前，她又讀了一遍，覺得太過生硬，刪掉重寫：【周南知先生您好，
我是清華建筑系的方若愚，昨天非常感謝您送我去醫院。醫生說只是輕微中暑，
現在已經好了。再次感謝您的幫助。】點擊發送后，方若愚把手機扔到床上，
仿佛那是個燙手的山芋。她強迫自己不去想是否有回復，拿出電腦開始整理迎新周的材料。
十分鐘后，手機震動了一下。方若愚幾乎是撲過去抓起了手機。【方同學你好，
很高興聽到你康復了。我不是教官，只是普通軍人，叫我周南知就好。天氣炎熱，
軍訓期間注意補水休息。】方若愚盯著這條一板一眼的回復，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想了想，
又發了一條：【好的，周南知。我室友說您軍姿特別標準，
還以為您是專業教官呢^_^】這次回復來得很快：【軍校訓練出來的習慣。你好好休息，
有需要可以聯系我。】對話似乎就此結束。方若愚有些失落，正要把手機放回去，
突然又一條消息進來：【對了，方若愚，大智若愚，是取自成語嗎？】方若愚笑了，
快速回復：【是的，我媽媽是文學教授，希望我聰明但不露鋒芒。您呢？南知有什么典故嗎？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我母親喜歡這句詩。】方若愚驚訝地看著屏幕，
沒想到一個軍人會引用《西洲曲》。第三章 閱兵比賽方若愚把手機鎖屏，仰面躺在床上，
嘴角還掛著未消的笑意。周南知最后那條關于名字由來的消息讓她心里泛起一陣奇異的漣漪。
一個軍人，居然能隨口引用《西洲曲》這樣的詩句。"若愚，看什么呢這么開心？
"林小滿從上鋪探出頭，一臉促狹。"沒什么，刷到個搞笑視頻。"方若愚迅速收起笑容，
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林小滿撇撇嘴，顯然不信，但也沒再追問。方若愚松了口氣，
閉上眼睛，
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濃黑的眉毛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鼻梁高挺，下頜線條堅毅。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挺拔如松的站姿，仿佛一根標槍插在地上。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方若愚在心里默念著這句詩，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偶爾，她會和周南知發幾條信息，內容無非是問候和簡單的日常。每次收到回復，
她都會不自覺地多看幾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斟酌詞句回復。周五下午，
輔導員突然召集全體新生開會。"接到通知，下個月北京市將舉辦高校軍訓閱兵比賽，
我們清華作為重點院校必須參加。"輔導員推了推眼鏡，
"每個院系需要選拔二十名新生組成方隊，建筑系決定由..."方若愚正低頭記筆記，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方若愚同學擔任領隊。雖然你身體原因沒參加完整軍訓，
但你在高中時有舞蹈基礎，儀態很好，適合領隊位置。"方若愚驚訝地抬頭，
還沒來得及反應，周圍已經響起掌聲。會議結束后，她忐忑地找到輔導員："老師，
我擔心自己做不好領隊...""別擔心，"輔導員和藹地拍拍她的肩，
"學校專門請了部隊教官來指導，明天開始特訓。"回宿舍的路上，
方若愚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周南知發來的信息：【聽說你被選為閱兵比賽領隊了？恭喜。
】方若愚驚訝地瞪大眼睛，手指飛快地打字：【你怎么知道的？我們剛開完會！
】【部隊內部通知。明天開始我會負責清華方隊的訓練。】方若愚的心跳突然加速，
手機差點掉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氣，回復道：【原來你是我們的教官？】【不，我是總教官，
負責協調各校訓練。明天見，方領隊。】最后那個稱呼讓方若愚耳根發熱。她抱著手機，
突然對明天的訓練期待起來。次日清晨，方若愚比平時早起半小時，仔細地梳好高馬尾，
換上學校發的訓練服。林小滿睡眼惺忪地從被窩里探出頭："才六點啊姐姐，你這么積極？
""領隊要提前到場。"方若愚對著鏡子調整腰帶位置，心跳比平時快了幾分。
初夏的清晨還帶著涼意，方若愚走到操場時，已經有幾個其他院系的領隊到了。
她站在指定位置，不自覺地環顧四周，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立正！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方若愚渾身一顫，條件反射地挺直腰背。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不敢回頭，只能盯著正前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操場都能聽見。
一雙锃亮的軍靴進入她的視線余光，然后是筆直的褲線，束緊的腰帶，
最后是那張熟悉的臉——周南知穿著整齊的軍裝，帽檐下的目光銳利如鷹。"各位領隊好，
我是這次閱兵比賽的總教官周南知。"他的聲音沉穩有力，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在方若愚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卻讓她感到一陣微妙的電流穿過全身。"從今天起，
你們將接受為期兩周的特訓。作為領隊，
你們的標準要比普通隊員更高..."周南知講解著訓練計劃，語氣嚴肅，
與短信中那個會引用古詩的人判若兩人。方若愚專注地聽著，"現在，
我們先測試一下各位的基本功。"周南知命令道，"全體都有，正步走——一！二！一！
"第四章 嚴格訓練方若愚集中精神，回憶著高中軍訓時的動作要領。她從小學習舞蹈，
對身體的掌控力比一般人強，幾個回合下來，已經能跟上節奏。"停！"周南知突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