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嘩啦——!”
“咣當!”
隔絕光幕內的歪脖子柳樹底下,江小魚挺尸般躺平,目光呆滯。
看著那個被他花12點摸魚值高利貸,搞出來的破爛替身。
正像個重度腦血栓后遺癥的弱智傀儡,一步三晃,僵硬重復著撈水-舀水-走路(S型)-倒水(大部分漏光)的究極循環。
每完成一次循環,池子邊緣那口江小魚臨時用意念驅使替身找來的破陶土大缸里的“七彩濃湯”,水位就上升那么肉眼難以察覺的……一丟丟?
照這個效率,別說一個時辰,估計到明年玄天鏡重啟,池水都未必能見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池邊光幕角上那個血紅的任務倒計時沙漏,已經流過了大半。
江小魚的心,跟那池子里污水的粘稠度一樣,拔涼拔涼。
這他媽是清污?這是污穢的完美攪拌和再分配!
絕望如同冰涼的潮水,一寸寸漫過腳踝、膝蓋、胸口,馬上就要淹沒天靈蓋。
就在這時!
隔絕光罩外面,傳來一陣粗重喘息、凌亂腳步和壓抑不住的作嘔交響!
“嘔……小魚哥……嘔……在哪?!缸……缸來了……嘔……”
是張墩墩!
還有雜七雜七幾個外門弟子的干嘔聲。
江小魚一個激靈,如同被雷劈的咸魚突然詐尸,猛地從樹底下彈坐起來!
救星?!不對!是他叫來的……勞工?!
他連滾帶爬(身上還沾著肥料的仙氣)沖到光罩邊緣。
只見胖墩墩的張墩墩頂在最前面,一張胖臉憋得像個即將炸開的紫茄子,他身后跟著三四個同樣面無人色、強忍嘔吐的外門弟子。
這些人手里抱著、肩上扛著……千奇百怪盛水容器!
張墩墩扛著個比他還高半頭的黑色大水缸(還殘留著洗腳后的淡淡芬芳?)
另外幾人抱著豁口木盆、破了邊的粗陶壇子、一個銹跡斑斑的大號鐵皮桶、甚至還有個小媳婦出嫁專用的……紅漆馬桶?!
“嘔……胖子!這……這馬桶……嘔……”
一個抱著馬桶的弟子哭喪著臉。
“別廢話……咳咳……能……能盛水的……都……都是寶貝……嘔……”
張胖子自己也快不行了,看到光罩內柳樹下躺著的江小魚,眼睛一亮,但瞬間又被罩子里面飄散出來的復合型惡臭沖擊波,給熏得猛翻白眼。
“小魚哥……嘔……缸……嘔……我們……嘔……幫你……”
江小魚隔著半透明的光罩,如同看到了蓋世英雄!
他此刻恨不得給外面每個人磕一個!
“好兄弟!講義氣!”
江小魚隔著光罩,扯著嗓子吼,生怕慢一秒這幾位就被熏跑了。
“看見中間那池‘神仙釀’沒?!看見我那個……呃……勤勞樸實的兄弟沒?!”
他指著那像老年癡呆一樣挪動著倒水的替身。
“幫忙!快!幫他把池里的水,不管好的爛的!全都舀出來!倒進你們帶來的家伙里!速度!時間不多了!”
光罩外面的幾個弟子臉色更綠了!
“小……小魚哥……這……這池水……灌馬桶里?!”
一個弟子看著手里的紅漆馬桶,想死的心都有了。
“別擔心!這東西埋地下三百年都是頂級化肥!”
江小魚此刻智商在線,腦子里那個陰暗主意瞬間成型。
“就倒進你們手里的缸、盆、桶里!裝滿!回頭我一人補償你們……補償你們去膳堂吃三天大肉包子(他自己都吃不起)!”
他趕緊畫餅穩住軍心,反正欠一千一百點也是欠,加三天包子算個毛!
然后他立即用意念鎖死那個替身的核心指令:
【立刻!指揮外面幫手!舀水!倒進容器!越快越好!不計后果!】
替身那雙黑窟窿眼睛,極其緩慢地轉了一下,像是在加載一個復雜算法。
幾秒后,它停止了倒水的動作(桶里的稀湯嘩啦一聲又漏了小半),極其僵硬地抬起手(手臂還保持著S型扭曲動作未完成的狀態),指向了光罩邊緣那幾個抱著容器的弟子。
張墩墩他們一臉懵逼。
就見那替身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銹的機械,用那漏底竹筐指了指池子,再極其緩慢地(像卡幀)點了點他們手里的容器……
動作信號接收成功!(大概是。)
“明白了!舀出來!倒進去!”
張墩墩第一個反應,眼睛一瞪,強忍惡心,哐當一聲把肩上的大黑水缸,放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埃)
抄起破缸邊放著的那個漏底桶(桶底破洞不算太大),朝著池子邊上就沖了過去!
有他帶頭,其他幾個弟子,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味道辣眼睛也辣不死人!
抱著盆盆罐罐也沖向池邊!
一時間,醉仙池邊人仰馬翻!
噗通!嘩啦!
咕咚!哐當!
“這盆真漏!”
“臥槽馬桶太小!”
“媽的踩到我的腳了!”
效率……怎么說呢。
比替身一個人干活,那是提升了百分之一千二百五!
污穢池水被各種漏底破容器奮力舀起,帶著濃稠的絲線,嘩啦啦地倒進旁邊擺好的、或大或小、同樣破敗的各式容器里!
張墩墩抱著漏桶瘋狂打水(一半漏回去),倒進自己的大黑水缸(缸壁太高,倒進去一半潑外面)。
另一個弟子拿豁口盆舀起一大坨,閉著眼睛就往紅漆馬桶里懟,馬桶太小,潑出來小半。
還有個拿銹鐵桶的,直接半個身子探下去舀。
撈起滿滿一桶,結果手一滑,連桶帶水砸下去,濺起一大片五彩繽紛的浪花,糊了旁邊替身一臉(替身依舊面無表情地執行著機械動作)。
整個光罩區域內,如同一場熱鬧非凡、惡臭沖天的泥漿摔跤大會!
池水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而堅定地下沉著!
那層厚厚懸浮的粘稠污物,開始暴露出來。
而地上那些盆盆罐罐桶桶缸缸,水位則以比池水快得多的速度上升著!
尤其是張墩墩那個巨大的黑色水缸,被五彩湯液逐漸填滿了一半多!
混亂!卻有效!
江小魚躺回樹蔭下,捂著胸口(笑的),感覺這錢(摸魚值)花得……
雖然有點坑,但總算沒白瞎!
至于那幾個臨時工會不會找他索要包子……債多了不愁!
倒計時沙漏,還剩三分之一柱香!
加油啊胖子們!
就在這時——
“都給我住手!!!”
一聲雷霆暴喝,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威壓,如同九天悶雷,狠狠砸在了醉仙池的隔絕光罩之上!
嗡——!
淡藍色的隔絕光罩劇烈震顫,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表面蕩漾起劇烈的水波紋路,仿佛隨時會崩潰!
光罩內混亂舀水的動作,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張墩墩手里的破桶僵在半空,一桶五彩湯汁淅淅瀝瀝往下淌。
抱著馬桶的弟子愣在原地,馬桶里黏糊糊的液體往外溢出。
就連那個慢半拍的替身,似乎都受到了干擾,撈水的手臂懸停不動。
所有人都僵硬地轉頭,望向光罩之外。
只見隔絕光罩外,不知何時矗立著三道如同淵渟岳峙的高大身影!
為首一人,穿著深灰色、繡著古樸云雷紋的制式法袍,面容方正冷硬,眼神銳利如鷹隼,渾身散發著如同山岳般厚重的威壓。
腰間懸掛著一枚,刻著“法”字的黑鐵令牌。
他身后兩人,同樣穿著制式灰袍,只是顏色略淺,神情冷峻,抱臂而立,隱隱封鎖了所有方位。
腰間令牌刻著“執”。
執法殿弟子?!還是帶隊的小隊長?!
江小魚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剛放松的神經瞬間繃緊!
壞了!玩脫了!
他認得那人!姓嚴,單名一個鋒字!人稱“活閻羅”!
執法殿外門分管小隊長之一!
鐵面無私,下手極黑!栽他手里的弟子,不死也掉層皮!
嚴鋒那雙鷹隼般的眸子,如同兩把刮骨鋼刀,透過震顫的光幕,精準地切割開里面的混亂景象。
污水橫流、盆罐狼藉、惡臭熏天……以及樹下那個躺得四仰八叉、身上還沾著不明黑色物質的……江小魚!
最顯眼的,就是那個立在池邊、正用極其怪異緩慢姿勢舀水的“人”!
還有那幾個滿臉絕望、抱著五花八門容器、沾滿污穢的外門弟子!
這場景……太有沖擊力!太詭異!太像是邪道妖人搞什么獻祭儀式了!
“江小魚!”
嚴鋒的聲音冰冷得能凍裂靈魂,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殺意。
“聚眾擾亂宗門環境!破壞公物!私放有毒污穢!還……驅使傀儡邪物?!好!好得很!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他厲喝道,“給我破開這穢障!拿下人犯!”
轟!
他身后兩名抱臂弟子同時掐訣,指尖匯聚起刺目的白光!眼看就要轟向光罩!
這要被轟開,里面滿溢的污水毒湯瞬間就得爆發山洪!
別說他江小魚,就是張墩墩那幾個也得濺一身!
江小魚魂飛魄散!
“等等!”
生死關頭!咸魚的潛能終于壓榨了出來!
他一個驢打滾從樹下彈起(牽扯得斷裂般的劇痛傳來,他差點又趴下),幾乎是用盡平生最大的肺活量嘶吼出聲:
“嚴師兄!冤枉啊——!!!”
這一聲,嘶啞凄厲,飽含冤屈和求生欲,幾乎蓋過了對方掐訣的靈能波動!
嚴鋒動作一滯,眉頭死死擰緊:“冤枉?人贓并獲!你還敢喊冤?!”
“千真萬確啊嚴師兄!”
江小魚頂著那幾乎要刺破靈魂的威壓,撲到光罩邊緣,指著那還在慢騰騰試圖完成倒水動作的替身,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了極限求生版胡謅:
“此乃弟子煉制的‘凈污傀儡’初號機!(名字是張口就來的)功能就是清理雜物!”
“那些缸盆桶壇……不是弟子要私藏污物!是用來盛放‘污質核心分離液’的實驗容器!(名詞也是隨口編的)
弟子正在執行宗門任務!清理醉仙池!時間緊任務重!無奈才召喚了幾個熱心的師弟幫忙打下手!”
“破壞公物?嚴師兄您看那池子!水都快沒了!污垢都露出來了!
弟子這是在還債啊!李鐵算長老剛給弟子發了強制任務!一個時辰內清理干凈!您看看那沙漏!馬上就到了!”
他語速極快,如同機關槍,噼里啪啦把話倒豆子般往外砸,同時用意念瘋狂控制替身:
【停止!微笑!點頭!表現無害!】
替身動作頓住,極其緩慢地抬起頭,臉上毫無波瀾(因為它沒有臉)
但很神奇地,在那雙黑窟窿眼睛的位置,仿佛接收到指令,極其僵硬地……把嘴唇的位置,向上拉扯了一下?
形成了一種極其驚悚的、如同劣質人偶被強行扮鬼臉的……“笑容”?
還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那顆木偶般僵硬的脖子?!
【替身行為消耗……摸魚值+0.1……當前摸魚值:0.4點……警告!指令過載可能導致核心暴露……】
系統聲音,帶著驚嚇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