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烤箱發出不祥的"噼啪"聲時，我正在五千名觀眾面前展示彩虹熔巖蛋糕的完美切面。
"大家看這個流心效果——"我舉著手機支架轉了個圈，奶油裙擺劃出漂亮的弧度，
"關鍵是要在180度烤6分30秒，多一秒都會..."刺耳的電流聲打斷了我的解說。
背后嵌入式烤箱的散熱口突然噴出一股黑煙，緊接著整個機器發出拖拉機啟動般的轟鳴。
"等等...這個情況不太對..."我手忙腳亂地去關電源，
手肘撞翻了料理臺上的面粉袋。五公斤裝的高筋面粉如同雪崩般傾瀉而下，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炸了。【臥槽晴晴被面粉活埋了！
】 【這特效成本太高了吧】 【烤箱要炸了快跑啊】我頂著滿頭白霜去拔電源，
面粉鉆進鼻腔引發一串噴嚏。這時天花板上的消防噴淋頭突然開始旋轉，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工作室。"各位寶子別慌！
應該只是烤箱短路..."我試圖挽救直播，卻聽見身后傳來破門聲。回頭瞬間，
一個橙紅色身影撞進鏡頭。逆光中我只能看清他肩膀的輪廓，像一堵突然拔地而起的城墻。
他胸前的反光條在面粉彌漫的空氣中劃出凌厲的銀線。"女士，請立即撤離。
"這聲音低沉得像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震得我耳膜發顫。彈幕數量突然呈幾何級增長，
手機屏幕被【啊啊啊消防員小哥哥】刷得卡頓。我抹開糊住眼睛的面粉，
終于看清來人——筆挺的制服像是用鋼板熨出來的，
喉結下方扣得嚴絲合縫的領口沾了點我飄散的面粉。他的眉毛此刻擰成倒八字，
眉峰處有道淺淺的疤痕，正隨著皺眉的動作微微抽動。
"那個...其實只是烤箱...""建筑內所有人員必須疏散。"他一把拽住我手腕，
掌心有常年握水槍留下的繭子，"現在。"我被半拎著往外走時，
突然發現他后頸的發際線處有個可愛的旋。
差讓我鬼使神差地嘟囔："知道啦消防員叔叔..."整個直播間都聽到了這聲作死的稱呼。
彈幕瞬間變成狂歡現場：【哈哈哈叔叔？？
】【晴晴你完了】【這聲叔叔叫得我腿軟】消防員的腳步猛然頓住。
他轉身時我幾乎能聽見他關節"咔咔"作響，下垂的嘴角繃成一條直線："我今年二十九。
""對不起！程隊長！"我瞥見他胸牌上的名字，慌忙改口，
"我是說您看著特別年輕有為..."他頭盔下的眼睛微微瞇起，
瞳孔在警報紅光中呈現出罕見的琥珀色。后來我才知道，
這個眼神在消防隊被稱為"程毅式死亡凝視"，能讓新隊員當場做三個小時俯臥撐。
但此刻的我居然不怕死地舉起手機："那個...能和觀眾打個招呼嗎？
他們好像很喜歡你..."程毅的表情像是突然被塞了個點燃的炮仗。
他抬手就要關我的直播，卻在碰到手機前被一陣更濃的黑煙打斷。
三個同樣全副武裝的消防員沖進來，領頭的娃娃臉驚呼："隊長！配電箱冒火星了！
"接下來十分鐘堪稱我職業生涯最魔幻的時刻——程毅像拎小貓一樣把我安置在安全區域，
轉身時作戰靴踏碎地上一塊焦糖脆餅。
我眼睜睜看著四個消防員在我的工作室里上演現實版《烈火雄心》，
而直播間人數正以每秒兩百的速度飆升。【這是劇本吧？是吧是吧？
防員小哥哥轉身的腰線我死了】 【晴晴你的烤箱在表演自焚】當程毅用滅火器對準烤箱時，
我珍藏的櫻花粉打蛋器突然從柜子里滾出來，正好黏在他靴底。他每走一步，
那個可憐的粉紅小物件就發出"吱呀"慘叫，像在給這場荒誕劇配樂。
情很快被證實是虛驚一場——如果忽略我那臺價值八千的烤箱已經變成抽象派金屬雕塑的話。
程毅摘下面罩時，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浸透，在陽光下顯出深琥珀色。
他遞給我一份安全檢查表，簽字筆在紙面上敲出危險的節奏。"許小姐，您的電路負載超標，
消防通道被烘焙模具堵塞，還有..."他的目光掃過墻上貼滿的便利貼，
"這些可燃物距離發熱源太近。"我低頭簽字時，面粉從發梢簌簌落下，
在檢查單上積了小小的一堆。程毅突然伸手，食指輕輕拂過紙面，
這個意外的接觸讓我差點把簽名寫成"許晴晴愛消防員"。"直播還開著。
"他壓低聲音提醒，喉結不明顯地滾動了一下。我這才發現手機支架還牢牢抓在手里，
屏幕上禮物特效炸成一片。程毅轉身走向隊友時，
我清楚地看見他后頸泛起可疑的紅暈——不知道是熱的還是被彈幕里【消防員叔叔耳朵紅了！
】給臊的。臨走時那個娃娃臉消防員偷偷塞給我名片："我們是城南消防隊的，隊長單身。
"說完還沖烤箱殘骸擠擠眼，"這個報廢得太值了。"當晚，
"面粉姑娘大戰冷面消防員"的直播切片沖上熱搜。張阿姨凌晨兩點打來電話："晴晴啊，
社區下周消防講座我給你報名了！
那小伙子我看著可俊..."我咬著被角翻看消防隊公眾號，
在三月執勤表里找到了程毅的名字。手機相冊里，那張我偷偷截圖的側顏照上，
他正在漫天飛舞的面粉中皺眉，睫毛上沾著一點白，像落雪的松枝。
2張阿姨把我塞進社區消防講座名單時說的話還在耳邊回蕩："那小伙子制服穿得可精神了，
比電視里征兵廣告還板正！"我攥著講座宣傳單躲在禮堂最后一排，鴨舌帽壓到眉毛，
墨鏡卡在鼻梁上，活像個蹩腳的特務。林妙妙在旁邊瘋狂戳我肋骨："你至于嗎？
又不是通緝犯見面會。""閉嘴！"我一把拍開她的手，
"要是被那個程隊長認出來..."話沒說完，禮堂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投影儀在幕布上打出"消防安全進社區"幾個大字。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從側門傳來。
那聲音太特別了，像是有人拿尺子量著每一步的距離——75厘米，不多不少。
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從墨鏡上緣偷瞄過去。程毅穿著深藍色制服走進光束里，
肩章上的銀星在投影光下閃閃發亮。和上次不同，今天他沒戴頭盔，短發像鋼刷一樣立著，
后腦勺有個倔強的發旋。他站上講臺的姿勢讓我想起軍訓時的教官，脊椎像是被鋼筋焊直的。
"各位居民好，我是城南消防隊隊長程毅。"他的聲音比直播那天更沉，
在禮堂音響里震得我胸口發麻，"今天主要講解初期火災撲救。"我偷偷掏出手機，
關掉閃光燈對準講臺。鏡頭里他側身演示滅火器時，下頜線在投影光里像被刀削出來的。
正當我放大焦距想拍他睫毛時，他突然轉頭看向最后一排，我手一抖，
手機"啪"地砸在膝蓋上。"最后排戴墨鏡的女士。"程毅的聲音像道閃電劈中我，
"麻煩您配合做個演示。"全場兩百號人齊刷刷回頭。林妙妙這個叛徒立刻舉手："她愿意！
"說完一把摘掉我的墨鏡。我硬著頭皮走向講臺，帆布鞋在臺階上絆了一下。
程毅伸手虛扶了扶，我聞到他袖口傳來淡淡的洗滌劑味道，像是陽光曬透的松木。
"請向大家展示滅火器操作。"他遞來個紅色罐體，眼神平靜得像在看陌生人。我眨眨眼。
所以他不記得我了？那聲"消防員叔叔"的恥辱就這么翻篇了？
不知哪來的叛逆心突然竄上來，我故意倒著握住滅火器，
手指在壓把上亂摸："這個按鈕在哪呀？"臺下響起零星笑聲。
程毅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上前半步，虛環著我演示正確握法："左手扶噴管，
右手握壓把，看到這個安全栓了嗎？"他說話時氣息拂過我耳尖，像被羽毛掃過。
我鬼使神差地猛拉安全栓——"咔嗒"一聲，金屬插銷彈飛出去，
正好打在程毅胸口又彈到地上，咕嚕嚕滾到第一排老太太腳邊。全場爆發出大笑。
程毅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嘴角抽了抽，那副想罵人又必須保持專業的樣子讓我差點破功。
"看來這位女士充分證明了錯誤操作的危害性。"他彎腰撿安全栓時，
后頸從制服領口露出來，曬得比臉黑兩個色號，"現在請看正確示范。"我憋著笑退回一旁。
他操作滅火器的樣子簡直像在拆彈，每個動作都精準到毫米，
黃銅閥門旋轉的角度都分毫不差。當干粉噴出時形成的完美扇形，
居然讓我聯想到蛋糕抹面的最佳弧度。講座結束后，居民們圍著程毅咨詢。
我躲在立柱后偷拍他解答問題的側臉，鏡頭里他突然抬眼，
目光穿過人群直直撞上我的手機鏡頭。我嚇得一個激靈，手機又差點脫手。"還說不感興趣？
"林妙妙突然冒出來搶我手機，"讓我看看你拍了多少張——臥槽！連拍模式78張？！
"我們扭打成一團時，禮堂已經空了。我整理著被扯歪的衣領，
突然聽見器材室傳來紙張摩擦的聲響。探頭一看，程毅獨自在整理剩下的宣傳單。
他整理紙張的樣子莫名讓人屏息。先按內容分類，再按頁碼排序，
每一摞都要在桌面上頓三下對齊邊角。有張傳單卷了角，他居然從褲兜掏出迷你噴霧瓶，
噴濕后用手掌一點點碾平。那專注勁兒，活像在修復文物。"需要幫忙嗎？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程毅明顯嚇了一跳，手里傳單撒了一地。我們同時蹲下去撿，
腦袋"咚"地撞在一起。我捂著額頭抬眼，
發現他近在咫尺的瞳孔在暗處呈現出更淺的琥珀色，像是融化的太妃糖。"許小姐。
"他突然開口，"你的烤箱更換了嗎？"我愣住了。所以他記得我？記得直播？
記得那聲該死的"消防員叔叔"？血液轟地沖上耳朵，我張嘴正要回答，
林妙妙的大嗓門從走廊傳來："晴晴！你媽問你那個消防員執勤表查到了沒！
"程毅的動作頓住了。我敢打賭他聽見了，因為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整理傳單的手指突然變得不太靈活。"不是！我沒有！那是..."我語無倫次地后退，
撞翻了剛整理好的傳單山。程毅伸手想扶，結果我們同時抓住了同一張傳單，
紙張"刺啦"裂成兩半。上面正好印著他嚴肅的證件照。我攥著半張"程隊長"落荒而逃。
林妙妙在公交站臺笑得直不起腰："你臉紅的像烤熟的龍蝦！""閉嘴！
我那是研究社區安全布局！
"我瘋狂刪除手機相冊里角度清奇的對鏡自拍——背景里全是正在講解火災案例的程毅。
當晚我夢見自己站在燃燒的講臺上，手里的滅火器噴出的全是彩虹奶油。
程毅穿著沾滿奶油的制服走來，伸手抹掉我鼻尖的奶油時說："許小姐，
索消防員執勤表的行為已經構成妨害公共安全..."驚醒時手機還在播放消防隊宣傳視頻。
暫停畫面里，程毅正在演示云梯救援，安全帶勒出的腰線讓我把臉埋進枕頭發出無聲尖叫。
林妙妙說得對，我可能真的沒救了。3凌晨三點十七分，我被濃煙嗆醒時，
第一個念頭居然是今天要發的視頻還沒剪輯完。
"咳咳...什么情況..."滾下床的瞬間，熱浪撲面而來。
走廊盡頭的工作室門縫里滲出橙紅色的光，黑煙像活物一樣在天花板上翻涌。
我手腳并用地爬到門口，指尖剛碰到門把就被燙得一哆嗦。"媽！媽！
"我嘶啞著嗓子喊了兩聲才想起媽媽去外地參加烘焙展了。手機在床頭充電，
火勢已經封住了去路。濃煙中我看到工作臺上那本邊角卷起的筆記本——媽媽的獨家食譜，
她花了二十年整理的寶貝。現在回想起來，沖回火場絕對是我這輩子做過最蠢的決定。
但當時我就像中了邪，抓起T恤捂住口鼻就撞進了濃煙里。熱浪像無數根針扎在皮膚上，
我瞇著眼睛摸索，終于碰到那本硬皮筆記本時，頭頂傳來可怕的"咔吱"聲。
抬頭看見吊燈搖搖欲墜的剎那，我竟然在想：完了，明天沒法更新視頻，粉絲要催更了。
然后一道橙紅色身影破開煙幕，我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程毅的手臂橫在我腰間，
像一道鐵箍。他把我往肩上一扛，作戰靴踹飛燃燒的雜物，幾個箭步沖出了房門。
"還有人在里面嗎？"他把我放在消防車旁，語速又快又急。我搖頭的瞬間，
他已經轉身往回跑。我這才發現他沒戴呼吸面罩，制服的袖口冒著火星。"等等！
"我掙扎著爬起來，卻被另一個消防員按住肩膀。透過淚水，
我看見程毅的身影消失在濃煙里，心臟突然停跳了一拍。遠處傳來建筑物坍塌的悶響。
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直到那個娃娃臉消防員驚呼："隊長出來了！"程毅是彎腰沖出來的，
懷里緊緊捂著什么東西。他制服后背燒焦了一片，臉上全是黑灰，只有眼睛亮得嚇人。
走近了才發現，他用手臂和胸膛為那本食譜撐出了個安全空間，連書脊都沒熏黑。
"你..."我嗓子疼得說不出話，手指顫抖著去接食譜。程毅卻突然皺眉，
一把抓住我手腕翻過來——掌心一道猙獰的燒傷正在滲血。"急救包！
"他吼得像是我的傷口要命似的。后來醫院病歷上寫著"二級燒傷"，
但當時我完全感覺不到疼，只顧盯著程毅被火燎卷的睫毛。他低頭給我包扎時，
呼吸又重又急，噴在我手腕上像滾燙的蒸汽。"食譜..."我啞著嗓子說，
"那是我媽...""知道。"程毅剪斷繃帶，動作突然放輕，"直播時你提過三次。
"我愣住了。所以他看過我所有視頻？那個總板著臉的程隊長，
居然記得我在視頻里隨口提的瑣事？天蒙蒙亮時火終于滅了。我的工作室變成了焦黑的骨架，
烤箱殘骸歪在廢墟里，像個嘲諷的墓碑。程毅走過來時已經換了件備用制服，領口濕漉漉的，
像是剛用冷水沖過臉。"電路老化引起的火災。"他遞給我一份初步報告，
紙張邊緣整齊得像用裁紙刀切過，"你工作室的插座超負荷使用，
而且..."我盯著報告上"建議行政處罰"幾個字，眼淚突然砸在紙上。
程毅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秒，一塊折疊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遞到我面前。"先住哪？
"他生硬地問，好像這句話燙嘴。"酒店吧..."我抹了把臉，
"等媽媽回來再...""不安全。"程毅突然打斷，
"獨居女性在酒店..."他話說到一半猛地剎住，耳根可疑地紅了。
最后是林妙妙收留了我。搬家那天，程毅居然帶著那個娃娃臉消防員來幫忙。
我蹲在廢墟里扒拉還能用的器材時，聽見娃娃臉小聲說："隊長，
這攪拌器都變形了...""給我看看。"程毅接過那臺粉色的KitchenAid，
不知從哪摸出套工具，蹲在馬路牙子上就開始拆。陽光穿過梧桐葉斑駁地落在他肩頭，
他皺眉擰螺絲的樣子像是在拆彈，鼻尖上還沾了道黑印。我遞礦泉水時，他正好抬頭。
我們指尖在水瓶上相碰，他像被電到似的縮回手，耳尖瞬間紅得能滴血。
攪拌器突然"嗡"地轉了起來，把我們倆都嚇了一跳。"修...修好了。
"程毅結結巴巴地說，手背上還沾著機油。他試圖用那方手帕擦干凈，卻把油漬抹得更開了。
我看著他難得笨拙的樣子，胸口突然涌上一股熱流。"程隊長。"我鼓起勇氣，
"你為什么...回去救那本食譜？"程毅的動作頓住了。遠處消防車正在收隊，
警笛聲像一聲悠長的嘆息。他低頭整理工具，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看過燒毀的家庭相冊嗎？"我沒聽懂，但他已經站起身，
制服褲子上沾了兩道機油痕跡。臨走時他塞給我一張紙條，
上面用工整的字跡列了五家"經過消防安全檢查"的短租公寓。
當晚我蜷在林妙妙家沙發上翻那本幸存的食譜，
突然從扉頁掉出一張照片——二十歲的媽媽站在剛開張的甜品店前，
背后是手繪的"晴晴蛋糕屋"招牌。照片背面寫著："給我未來的小晴晴。
"我摸著被火熏黃的邊角，突然明白程毅那句話的意思。眼淚砸在照片上時，手機震了一下。
是條好友申請，頭像是個消防頭盔，驗證消息寫著："電路改造建議書。"我通過申請后，
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閃了很久，最后只發來一句話："傷口別碰水。
"我盯著這五個字看了半小時，
直到林妙妙一把搶過手機："你倆聊天的速度能讓電信公司倒閉！"她劃拉著屏幕突然尖叫，
"等等！他朋友圈這張執勤表照片...不就是你之前偷偷保存的那張？
"我撲過去搶手機時，不小心碰到了視頻通話鍵。程毅的臉突然跳出來，
背景似乎是消防隊宿舍，他頭發濕漉漉的，鎖骨上還有水珠。
我們隔著屏幕大眼瞪小眼了三秒，同時手忙腳亂地掛斷。
林妙妙幽幽地說："我覺得他救的不只是食譜..."我把臉埋進抱枕里，
心臟跳得比火災警報還響。4火災過去一周后，我站在城南消防隊門口，
捧著個扎蝴蝶結的紙盒，腿抖得像第一次開直播時那樣。
"就送個謝禮而已..."我小聲給自己打氣，"又不是來求婚的。
"紙盒里是我今早五點爬起來做的芒果千層，頂層特意用奶油畫了個小小的消防頭盔。
林妙妙看見時差點把眼線畫到額頭上："你該不會喜歡那個消防員吧？""胡說什么！
"我手一抖，裱花袋在蛋糕上擠出個歪歪扭扭的愛心，趕緊用芒果片蓋住，"這是基本禮儀，
人家救了我和食譜..."消防隊大院比想象中安靜。我正猶豫該敲哪扇門，
突然聽見熟悉的嗓音："保持水壓！再來一次！"繞過花壇，我看見程毅正帶隊訓練。
他沒穿外套，緊身T恤被汗水浸透，貼在輪廓分明的背肌上。
陽光下他手臂線條隨著拉水管的動作起伏，像山脈的等高線。我躲在樹后看得入神，
直到——"隊長！你粉絲來了！"那個娃娃臉消防員不知什么時候發現了我，
正指著我藏身的方向大喊。程毅回頭時，加壓的水管突然失控，
粗大的水柱直接把他沖了個趔趄。十分鐘后，我坐在消防隊休息室里，
面前站著渾身滴水的程毅。他頭發還往下淌水，手里攥著我那盒差點被殃及的蛋糕，
表情活像被抓到作弊的小學生。"許小姐..."他喉結動了動，
"我正要去找你談火災后續...""叫我沐晴就行。"我把紙巾盒推過去，"這是謝禮，
芒果千層。"程毅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又迅速恢復平靜。他接過盒子的動作小心翼翼，
好像里面裝的是易爆物。"謝謝，但我們有規定不能...""收群眾禮物是吧？
"娃娃臉突然冒出來，"隊長，這是'謝禮'不是'賄賂'，按規定可以收！
"他沖我擠擠眼，"我是小李，上次幫你搬過家。"程毅瞪了小李一眼，卻還是收下了蛋糕。
他解開蝴蝶結時手指特別靈活，絲帶一點都沒扯壞。掀開盒蓋的瞬間，
他明顯僵住了——那個奶油消防頭盔在顛簸中歪成了滑稽的蘑菇狀。
"運輸損傷..."我尷尬地去扶，"其實它本來...""很專業。"程毅突然說。
他指尖輕輕碰了碰那個歪頭盔，嘴角揚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謝謝。
"小李突然吹了聲口哨，門外立刻探出四五個腦袋。程毅瞬間恢復撲克臉，
但耳尖已經紅了："全體都有！五公里負重！"哀嚎聲中，小李臨走前偷偷塞給我一張紙條。
等程毅去換衣服時，我展開一看——是張復印的執勤表，程毅的名字旁邊畫滿了小愛心。
"他今天本應調休。"小李的聲音從走廊飄來，"聽說你要來，
特意跑回隊里..."我差點把紙條吞下去。回家后我鬼使神差地把執勤表貼在了冰箱上。
晚上直播時，我不斷瞟向手機，期待某個ID出現。直到快結束時，
一條彈幕突然跳出來：【蛋糕冷藏不宜超過48小時】。沒有署名，但我知道是誰。
我對著鏡頭笑了："謝謝提醒，不過某些人最好先看看自己有沒有按時吃維生素。
"——程毅的朋友圈今早發了張維生素片的照片，配文只有日期。彈幕一片問號，
只有那個ID突然下線了。第二天門鈴響起時，我還頂著雞窩頭在剪視頻。
開門看見程毅筆挺的制服，我下意識要關門整理形象，卻被他用腳抵住。"蛋糕很好吃。
"他硬邦邦地說，遞過來一個文件袋，"消防安全整改建議。
"文件袋里是工作室電路改造方案，每張圖紙邊緣都像用尺子比著裁過。翻到最后，
我發現張便簽紙：【芒果過敏，但很好吃。附：維生素已服用。】我抬頭時，
程毅正盯著我冰箱上的執勤表看，表情像是被人當胸打了一拳。
"那個是...火災逃生聯絡表！"我慌忙去擋，卻被他抓住手腕。"許沐晴。
"他第一次叫我全名，聲音低得我不得不湊近，
"你知不知道消防隊公眾號的瀏覽記錄..."我血液瞬間凝固。
所以他發現我每天刷三十遍他們的公眾號了？"——是可以查到的。"這句話判了我死刑。
我僵在原地，盤算著現在移民哪個國家不需要消防證明。程毅卻突然松開手，
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放在灶臺上。"給你的。"他轉身就走，背影僵硬得像塊木板，
"記得關火。"門關上后，我才看清那是個迷你滅火器造型的鑰匙扣，
底下壓著張新的執勤表——手寫版，還標了最佳來訪時段。當晚我烤了盤抹茶餅干，
特意用芒果干做了標記。送到消防隊時只有小李在，他笑嘻嘻地指指訓練場："隊長在加練，
從你走后做了兩百個俯臥撐了。"程毅看見我時直接從單杠上摔了下來。
我憋著笑遞上餅干盒："無芒果，放心食用。"他接過去時，我故意用指尖蹭過他掌心薄繭。
程毅像被燙到似的后退半步，喉結滾動得像要跳出皮膚。"上次直播..."他突兀地開口，
"你說烤箱要預熱十分鐘，但說明書上寫八分鐘就..."我瞪大眼睛："你真看了全程？
"程毅的耳朵又紅了。他轉身要走，卻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隊員們團團圍住。
有人起哄"隊長臉紅了"，有人喊"嫂子再送點餅干來"，場面混亂得像高中男生起哄班對。
程毅一聲怒吼把眾人轟散，卻把餅干盒護得嚴嚴實實。
臨走時他飛快地說了句："今晚有你的直播，我會看。
"結果那晚我手抖得差點把鹽當糖倒進面團。
業建議：【打蛋器離插座太近】【裱花袋不要靠近明火】...最后我忍無可忍："程隊長，
你這是看美食直播還是安全檢查？"彈幕瞬間炸了。那個ID沉默了三分鐘，
然后發來：【都看。】下播后手機亮起，程毅發了張照片：餅干盒空空如也，
旁邊放著吃剩的芒果干。消息緊接著進來：【過敏藥很有效。】我氣得直接視頻通話過去。
程毅接起來時臉上還帶著可疑的紅疹，背景是消防隊宿舍的上下鋪。"你瘋了？
過敏會死人的！"我對著屏幕大吼。程毅卻笑了，
那個笑容讓他突然年輕了十歲："醫療培訓滿分，我有分寸。"他鏡頭一轉，
露出床頭柜上的腎上腺素筆，"但...值得。"屏幕黑掉前，
我最后看到的是他枕邊露出的半截手機——屏幕上赫然是我第一次直播時面粉糊臉的截圖。
原來嚴肅的程隊長，早就是個偷偷存我丑照的暗戀菜鳥。5社區消防演練通知發到群里時，
我正在給新買的打蛋器開光。林妙妙的電話突然炸響："晴晴！
你和你家消防員上社區公告了！""什么我家..."我手一滑，
打蛋器在碗里攪出個火山噴發的效果。點開群公告，
我的名字和程毅的并排出現在"高空救援演示參與者"名單里。"這絕對是黑幕！
"我對著電話尖叫，"我恐高啊！上次坐摩天輪還是被幼兒園老師抱下來的！
"林妙妙的笑聲像漏氣的輪胎："張阿姨說程隊長親自點的你，說你'安全意識薄弱，
需要特別教育'。"我盯著公告上程毅的證件照，
他嚴肅的表情仿佛在說"敢不來就給你家貼封條"。演練當天陽光毒得像烤箱。
我穿著寬大的T恤和運動褲躲在人群最后，直到張阿姨用堪比消防警報的嗓門喊："許沐晴！
上臺示范！"我磨蹭著走向那座三層樓高的訓練塔時，小腿肚子已經開始抽筋。
程毅站在云梯旁，今天換上了搶險救援服，腰帶勒出的腰線讓幾個社區阿姨直捂胸口。
"安全帶檢查。"他拿起一套橙色安全帶，聲音公事公辦到可疑。我僵硬地張開手臂，
他突然湊近，呼吸噴在我耳廓上："別怕，有我在。"這句話像道電流從我脊椎竄下去。
程毅的手指在我腰間穿梭，把安全帶每個卡扣都檢查三遍。他低頭調整腿環時，
我聞到他發絲間飄來的薄荷洗發水味，混合著陽光曬過的棉布氣息。"記住，重心靠后。
"他最后檢查胸前的D型環，指尖不經意擦過我鎖骨，"相信我。
"彈幕要是在這兒肯定已經瘋了——可惜現實中沒有"啊啊啊"的遮羞彈幕。
我抓著云梯欄桿的手心全是汗，直到程毅沉穩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看我，別看下面。
"升到二層樓高時，我的運動褲突然被什么東西勾住。低頭瞬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我像樹懶一樣抱住云梯，聽見下面一片驚呼。"別動！"程毅的聲音突然緊繃。下一秒，
他順著云梯外側利落地攀上來，動作敏捷得像只黑豹。他一手固定安全繩，
一手環住我的腰："慢慢松手。"我整個人抖得像篩糠，死死攥住他救援服前襟。
程毅突然轉身，把我往背上一托："抱緊。"就這樣，
城南消防隊最嚴厲的隊長在全社區居民注視下，背著我這個恐高癥患者一步步走下云梯。
我貼在他背上，能感覺到他肩胛骨隨著呼吸起伏的節奏。更糟的是，
我發現自己正不爭氣地猛嗅他后頸的薄荷味。"許小姐。"快落地時他突然偏頭，
聲音壓得極低，"你洗發水...什么牌子？"我腳下一軟，落地時狠狠扭傷了腳踝。
疼痛讓我眼前發黑，但更讓我崩潰的是周圍阿姨們此起彼伏的"哎喲"聲和手機快門聲。
"都散開！"程毅喝退圍觀人群，蹲下來檢查我的腳踝。他手掌的溫度透過襪子傳來，
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醫務室。"他簡短地說，然后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能單腳跳..."我虛弱地抗議。程毅瞪了我一眼："再動就給你做全套擔架演練。
"我立刻閉嘴。被抱過整個操場的路上，我數清了程毅睫毛的數量（右眼比左眼多兩根），
并確認他今天確實用了薄荷味的洗發水（后頸發際線處味道最濃）。醫務室里，
程毅幫我冰敷的動作輕柔得不像話。校醫出去拿藥時，他突然說："我家水壓夠。""啊？
""你上次直播說..."他耳根紅了，"測試洗發水泡沫要看水壓。"我張著嘴，
活像條缺氧的金魚。所以他連我隨口說的洗發水測評都記得？程毅低頭纏繃帶，
假裝沒看見我燒紅的臉："三天別沾水，每天換藥。""你幫我換？
"話一出口我就想咬舌自盡。程毅的手頓住了。醫務室的白熾燈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陰影，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他極輕地"嗯"了一聲。回家路上，
林妙妙舉著手機狂笑："你倆已經登上社區頭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