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暴雨夜，仇家把我們堵在廢棄大樓。蘇晚突然用槍抵住我太陽穴：“對不起，我是警察。
” 三個月亡命天涯，她替我包扎傷口的手曾那么溫柔。我笑著舔掉她槍口的雨：“寶貝，
你的臥底報告里一定沒寫——” “那晚在加油站，你哭著說永遠不離開我。
” 扳機扣響時，我反手將她按在潮濕的混凝土上。
她口袋掉出的照片刺痛了我：穿警服的青年，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告訴我，
”我掐著她脖子嘶吼，“你透過我，到底在看誰？” 雷聲炸裂，
她喘息著笑：“我哥...死前最后一秒...也在這樣護著我...”雨水像冰冷的子彈，
抽打在臉上、身上，每一滴都裹挾著刺骨的寒意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鐵銹味，是這座未完成的鋼筋水泥巨獸在潮濕中緩慢腐朽的氣息，
混合著遠處城市隱約傳來的渾濁尾氣，
還有我自己身上傷口裂開滲出的、若有若無的血腥甜味。
我背靠著一根粗糲冰冷的混凝土柱子，粗重地喘息，
每一次吸氣都扯得斷裂的肋骨深處傳來尖銳的疼痛，肺葉像破舊的風箱般拉扯著。
視線被額角流下的血水和雨水模糊，前方那片巨大的、空洞的樓宇空間，
在昏暗中扭曲、晃動。 腳步聲，雜亂而沉重，踏在積水的地面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回響，
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像一張不斷收緊的網。
影子在未封窗洞透進來的、被雨幕扭曲的微光里拉長，如同鬼魅。 他們來了。這一次，
逃不掉了。 我下意識地側頭，想尋找那個支撐了我整整三個月亡命天涯的身影——蘇晚。
她就緊貼在我身后另一根柱子旁，濕透的廉價T恤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單薄卻緊繃的線條。
她臉上同樣沾滿了泥污和雨水，嘴唇凍得發紫，微微顫抖著，
那雙曾無數次在篝火旁凝視我、盛滿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恐懼。
像受驚的小鹿。我的蘇晚。 我喉嚨里堵著一團滾燙的東西，想對她說點什么。別怕？有我？
這些蒼白無力的字眼在這種絕境面前顯得如此可笑。我艱難地抬起沒受傷的右手，
想去觸碰她冰冷的手指，哪怕只是一瞬間的安慰。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碰到她的剎那—— 冰冷的、堅硬的金屬觸感，
猝不及防地、帶著一種毀滅性的決絕，抵上了我的右側太陽穴。 時間，
連同我的呼吸和心跳，在那一瞬間被徹底凍結。 我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又被某種狂暴的力量猛地推向四肢百骸，沖撞得耳膜嗡嗡作響。
我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銹的機械般，一寸寸地轉過頭。 蘇晚的臉近在咫尺。
雨水沖刷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在下巴匯聚成滴。那雙曾盛滿星光、盛滿對我依賴的眼睛，
此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所有的恐懼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近乎冷酷的平靜。那平靜之下，
翻涌著某種我完全無法理解的、極其復雜的東西——痛苦？掙扎？還是早已凝固的決斷？
那支冰冷的、小巧的女士手槍，握在她纖細但此刻穩如磐石的手中，槍口沒有絲毫顫抖，
死死地壓在我的皮膚上，壓碎了我最后一絲僥幸。 她的嘴唇翕動了一下，
聲音被滂沱的雨聲撕扯得破碎，卻又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喧囂，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我的耳鼓： “江野…對不起。” 她的聲音干澀，每一個字都像從砂紙上磨出來，
“我是警察。” “警察……” 這兩個字在我腦海里轟然炸開，掀起滔天巨浪，
命奔逃的記憶碎片——那些依偎、那些溫暖、那些鮮血淋漓中的相互扶持——徹底碾成齏粉。
每一次她為我清洗傷口時指尖的溫柔，
每一次在簡陋旅館里她蜷縮在我懷中尋求安全感的依賴，
每一次我拖著傷軀找到食物時她眼中閃爍的淚光……所有的一切，
都在此刻被這兩個字涂上了最諷刺、最骯臟的色彩。
巨大的荒謬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我的心臟，用力擠壓，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一股滾燙的、帶著鐵銹味的液體猛地涌上喉嚨。是血？還是被徹底碾碎的心？我不知道。
我強忍著沒有讓它噴出來，反而咧開嘴，牽動臉上被雨水泡得發白的傷口，
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近乎猙獰的笑。我的視線死死鎖住她那雙冰冷的眼睛，舌尖探出，
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瘋狂，緩慢地、挑釁地舔過她手中那支槍冰冷的、沾滿雨水的槍口。
金屬的腥味和雨水的咸澀瞬間在口腔里彌漫開。
“寶貝兒……” 我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輪摩擦，
每一個音節都裹挾著濃烈的血腥氣和刻骨的嘲諷，“你的臥底報告……寫得夠詳細的吧？嗯？
有沒有寫上……”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像刀子一樣剜著她強作鎮定的臉，
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深處一絲無法控制的細微波動，
“……那晚在‘順達’加油站后面的小樹林里？你抱著我，哭得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一遍又一遍地說……‘江野，這輩子，我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轟隆——！
”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了墨黑的天空，將整個廢棄樓層照得亮如白晝，
也清晰地映亮了蘇晚瞬間褪盡最后一絲血色的臉。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強壯的冷酷外殼在閃電的映照下裂開了一道清晰的縫隙，
一絲無法言喻的痛苦和動搖在她眼中劇烈翻涌。握著槍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就是現在！ 積蓄在四肢百骸的、如同困獸瀕死般的最后一股力量轟然爆發！
我受傷的身體爆發出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力量。沒有選擇奪槍，那太慢。
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向側面一擰，頭頸以毫厘之差脫離了那致命的槍口！
幾乎是同一瞬間，左手手肘帶著全身的重量和沖勢，
如同鐵錘般狠狠砸向她持槍手腕的脆弱關節！ “呃啊！”一聲短促的痛呼從她喉嚨里擠出。
“哐當！” 那支小巧卻致命的武器脫手飛出，在潮濕的水泥地上滑出刺耳的聲響，
撞在一堆生銹的鋼筋上，瞬間被渾濁的泥水淹沒。 巨大的慣性帶著我狠狠撞在她身上。
蘇晚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力撞得踉蹌后退，脊背重重砸在冰冷濕滑的混凝土墻壁上，
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我欺身而上，受傷的肋骨傳來鉆心的劇痛，但我完全無視了它。
左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右手則死死按住她試圖反擊的肩膀，
用整個身體的重量將她牢牢地釘在墻上，動彈不得。冰冷的雨水順著我們緊貼的身體流淌，
分不清彼此。 “告訴我！” 我的臉幾乎貼著她的臉，
灼熱帶著血腥味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嘶吼聲蓋過了滾滾雷音，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胸腔里硬擠出來的，帶著血沫，“你他媽看著我這張臉的時候！
到底在看誰？！說啊！！” 我的手指在她脆弱的頸動脈上收緊，
感受著她脈搏在我掌下瘋狂的跳動。 她因窒息而痛苦地仰起頭，濕透的黑發黏在臉頰上，
胸膛劇烈起伏。那雙曾經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濃得化不開的絕望、痛苦，
還有一種……近乎解脫的瘋狂。她艱難地吸著氣，嘴角卻一點點向上扯起，
形成一個破碎而詭異的笑容，雨水和淚水在她臉上肆意橫流。
“呵…呵呵……” 她的笑聲斷斷續續，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
“我哥……” 她猛地吸了一大口氣，那雙被痛苦浸透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仿佛要穿透我的瞳孔，看到另一個早已消逝的靈魂，
他…他死前的最后一秒…也是這樣…死死地…把我護在身子下面……” 閃電再次劈開黑暗，
慘白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世界，也照亮了她眼中那片徹底崩塌的廢墟。 “轟——！！！
” 震耳欲聾的雷聲緊隨而至，仿佛就在我們頭頂炸開，
整棟廢棄的大樓都在巨響中微微顫抖。這驚天動地的轟鳴，
像是為這場荒誕絕倫的背叛與真相，敲響了最后的喪鐘。
時間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余韻中凝固，又仿佛被拉得無限漫長。
冰冷的雨水沿著我們緊貼的身體不斷流淌，在粗糙的混凝土墻壁和腳下積水的坑洼里匯聚。
我掐著她脖頸的手指，在聽到“我哥”那兩個字時，如同被無形的電流狠狠擊中，
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一絲。這微小的松動，卻讓她獲得了短暫喘息的空間。
她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抽氣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啞。那雙死死盯著我的眼睛，
在閃電過后短暫的黑暗里，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光芒。不是恨，不是恐懼，
而是一種要將我徹底焚燒殆盡、連同她自己也一同焚毀的熾烈。
“像……太像了……” 她斷斷續續地喘息著，聲音破碎不堪，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深處咳出來的血塊，
的眼睛……那道疤……他倒下去的時候……血……就流在……就流在……” 她說不下去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混合著冰冷的雨水，洶涌地沖出眼眶，沖刷著臉上的泥污，留下狼狽的痕跡。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被一把生銹的鈍刀反復切割。
那道疤……那道從我左邊眉骨斜斜劃到顴骨的舊傷痕……無數個顛沛流離的夜晚，
在廉價旅館昏黃的燈光下，在荒野篝火跳動的光暈里，
她纖細冰涼的指尖總會帶著一種近乎癡迷的溫柔，一遍遍描摹它的輪廓。那時，
我以為那是心疼，是憐惜，是獨屬于我們之間隱秘的親昵。原來，那只是透過我，
在觸摸另一個早已冰冷凝固的傷口。 荒謬絕倫的真相像劇毒的藤蔓，
瞬間纏繞勒緊了我的四肢百骸，冰冷刺骨，動彈不得。三個月！整整三個月！
我們像兩只在獵人圍捕下驚惶逃竄的野獸，分享著最后一口食物，在骯臟的橋洞下依偎取暖，
生后用顫抖的擁抱確認彼此的存在……所有那些我以為在絕境中淬煉出的、超越生死的真情，
那些支撐我一次次從血泊里爬起來的信念，原來都建立在一個可悲的幻影之上。
我只是一個拙劣的、供她寄托哀思的替代品。 “呃啊——！
”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瀕死般的低吼從我喉嚨深處撕裂而出。
掐著她脖頸的手不受控制地再次收緊，又猛地松開，
巨大的痛苦和無處發泄的暴戾在我胸腔里瘋狂沖撞，幾乎要將我整個人炸開。
我猛地抬起拳頭，帶著全身的憤怒和絕望，狠狠砸向她耳邊的混凝土墻壁！ “砰！
” 沉悶的巨響。粗糙的砂石和凝固的水泥碎屑飛濺起來，擦過我的指節，
留下火辣辣的刺痛。墻壁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帶著血痕的凹坑。指骨傳來鉆心的劇痛，
但比起心口那片被徹底撕裂的空洞，這痛楚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騙子……” 我低下頭，
額頭重重抵在冰冷的、濕漉漉的墻壁上，抵在她散亂的發絲旁邊，
聲音嘶啞得像是破舊風箱最后的喘息，每一個字都浸滿了血淚，
“蘇晚……你他媽……就是個騙子……” 她沒有掙扎，沒有躲避那飛濺的石屑，
只是仰著頭，任由雨水沖刷著她慘白的臉。那雙被痛苦和淚水浸泡的眼睛，
空洞地望著上方無盡的黑暗虛空，仿佛靈魂已經抽離。只有那破碎的、細微的嗚咽聲，
證明她還被困在這具軀殼里，承受著同樣萬箭穿心般的煎熬。 就在這時，
一片小小的、方方正正的硬物，
從她濕透的、被我們激烈扭扯弄歪了口袋的褲袋邊緣滑了出來。
它悄無聲息地掉落在我們腳邊渾濁的泥水里，只濺起微不可察的一小圈漣漪。 我的視線，
被那絕望的灰燼和心口的劇痛撕扯著，下意識地垂落。 泥水很臟，
泛著油污和鐵銹混合的詭異光澤。那片小小的硬物，卻頑強地從污濁中露出一角。
那是一張照片。 一張被透明塑封膜仔細保護著的、邊緣已經磨損發白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筆挺警服的年輕男子。他站在陽光下，笑得一臉燦爛，朝氣蓬勃，
眼神清澈而堅定，充滿了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那笑容……干凈得像從未被這世上的污濁沾染過分毫。 我的呼吸，在看清那張臉的瞬間，
徹底停滯了。 不是因為那身刺眼的警服。 而是因為那張臉。
那張臉……除了那道不存在的、從我眉骨延伸到顴骨的猙獰疤痕，
以及照片中人眼中那份我所沒有的天真和光明……幾乎和我此刻映在泥水里的倒影，
一模一樣！ 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被猛地拋入萬丈冰窟。
血液在四肢百骸里凝固，所有的憤怒、痛苦、嘶吼，
都在這一刻被一種更龐大、更徹底的寒意所凍結、粉碎。 原來……連替代品，都算不上。
我只是一個帶著傷痕的、扭曲的倒影。 一個行走的、活生生的墓碑。
“呵……呵呵……” 一聲短促、干澀、沒有任何溫度的笑聲從我喉嚨里擠了出來。
比哭更難聽。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目光從那張浸泡在泥水里的照片，
移回到蘇晚的臉上。 她的視線也終于從虛無中收回，落在我的臉上。那雙空洞的眼睛里，
映著我此刻的表情——扭曲？麻木？還是徹底的毀滅？我不知道。我只看到，當我扯動嘴角，
露出那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時，她眼中最后一點微弱的光芒，也熄滅了。只剩下死寂的灰燼。
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點砸在裸露的鋼筋、水泥板和積水上，
發出單調而巨大的嘩嘩聲，如同天地間唯一的聲音，無情地沖刷著這座冰冷的墳墓，
也沖刷著我們之間那早已被謊言和鮮血浸透的、可笑又可憐的過往。
三個月前那個燥熱得令人窒息的夜晚，一切開始的起點，
帶著濃重劣質機油味和廉價快餐氣息的“順達”加油站，像一場褪色的噩夢，
再次清晰地撞入腦海。 空氣黏稠得如同膠水，
混合著汽油揮發的氣味和遠處垃圾堆隱隱飄來的酸腐。加油站慘白的燈光下，
幾只飛蛾不知疲倦地撞擊著燈罩，發出單調的啪啪聲。我的二手吉普像一頭疲憊的老牛，
吭哧著停在最角落的加油機旁。引擎蓋下散發著不正常的熱浪。 我靠在車門上，
汗水順著額角流進眼睛里，刺得生疼。后背的舊傷在悶熱的天氣里隱隱作痛，
像有根生銹的鋸條在骨頭縫里來回拉扯。遠處城市的霓虹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暈，更遠處，
則是吞噬一切的、令人心悸的黑暗。追兵的氣息，如同附骨之疽，始終縈繞不去。不能停，
卻又無處可逃。 就在這時，她闖了進來。 不是走，是跌跌撞撞地跑。
像一只被獵人追捕、慌不擇路沖入光圈的林中小鹿。單薄的白色連衣裙被汗水浸透，
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過分纖細的輪廓。長發凌亂地貼在汗濕的脖頸和臉頰上，
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在加油站刺眼的白光下，
盛滿了純粹的、幾乎要溢出來的驚恐的眼睛。她赤著腳，
小巧的腳丫沾滿了泥污和細小的傷口，每一次踩在粗糙滾燙的水泥地上，
身體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她的出現，瞬間撕裂了加油站沉悶的夜晚。
幾個原本靠在便利店門口抽煙、眼神渾濁的男人立刻來了精神，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目光貪婪地在她身上逡巡，帶著毫不掩飾的下流和惡意，相互推搡著，發出不懷好意的哄笑。
“喲，哪跑來的小野貓？” “迷路了？哥哥們送你回家啊？” “嘖嘖，
這腿……” 污言穢語像毒蛇的信子，嘶嘶作響。 她猛地停下腳步，驚恐地環顧四周，
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我半開的吉普車門上，
發出“哐”的一聲輕響。 她受驚般地回頭，那雙盛滿驚懼的眼睛，
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我的視線。 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瞬。 我的第一反應是警惕。
在這種時候，任何靠近的人，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脅。我放在褲兜里的手，
下意識地握緊了冰冷的折疊刀柄。眼神銳利地掃過她：蒼白的臉，驚恐的眼，
沾滿泥污的赤腳……還有那微微敞開的衣領下，一道新鮮的、暗紅色的擦傷痕跡，
在慘白燈光下異常刺眼。這痕跡……不像是意外。 她似乎被我的眼神嚇到了，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