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中的秘密暴雨,像是天神震怒時傾瀉而下的冰冷瀑布,
狠狠沖刷著城市巨大的玻璃幕墻。窗外的霓虹在雨幕中暈染成一片模糊而扭曲的光團,
光怪陸離,卻又透著一股死寂的涼意。一道慘白的閃電驟然撕裂了濃稠的夜幕,
瞬間照亮了書房內奢華而冰冷的陳設,也照亮了沈幼楚毫無血色的臉。
她僵立在顧明熙那張寬大的黑檀木書桌前,指尖還殘留著金屬保險柜旋鈕冰冷的觸感。
一本邊緣磨損、紙張泛黃的日記本靜靜躺在她的掌心,沉甸甸的,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燙得她靈魂都在顫抖。深藍色的硬殼封面,扉頁上,一行娟秀又帶著點嬌俏的鋼筆字跡,
像淬了毒的針,刺入她的眼底——“柳如煙專屬”。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
每一次收縮都牽扯著冰冷的痛楚。她早已麻木于顧明熙在深夜醉酒歸來時,
帶著濃重酒氣的唇齒間反復碾磨的那個名字。每一次,她都只是沉默地替他擦拭,
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心底卻早已被那兩個字刻滿了冰冷的溝壑。替身的身份,
是她三年前踏入這段婚姻時就心知肚明的價碼。她以為早已鑄就了銅墻鐵壁,
可當這本象征著顧明熙心底最隱秘、最柔軟角落的實體證據真真切切握在手里時,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鈍痛還是排山倒海般襲來,幾乎將她溺斃。
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幾乎是屏著呼吸,一頁頁翻過那些娟秀的字跡。柳如煙的喜好,
柳如煙的憂愁,
柳如煙少女時代如水晶般易碎又璀璨的心事……字里行間都浸滿了另一個女人鮮活的生命力。
直到翻到最后一頁。空白的紙頁上,一行截然不同的、屬于男人的、遒勁有力的字跡,
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進她的視網膜——“沈幼楚的眼睛像她,
可惜永遠學不會如煙的溫柔。
”“永遠學不會如煙的溫柔……”那幾個字在她眼前瘋狂地旋轉、放大,帶著尖銳的嘲諷,
穿透了耳膜,直刺大腦深處最脆弱的地方。原來,
連她那雙被許多人稱贊過的、曾以為是自己唯一優點的眼睛,也不過是沾了柳如煙的光?
原來,她這三年來小心翼翼的溫順、刻進骨子里的隱忍、每一次在他面前斟酌再斟酌的言語,
在他眼中,只是東施效顰,只是一個劣質的、永遠不合格的仿品?一股腥甜猛地沖上喉頭。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鐵銹的味道。窗外又一道驚雷炸響,
慘白的光映亮了她眼中最后一絲微弱的、屬于“沈幼楚”這個人的光,徹底熄滅。
2 日記本下的真相她猛地合上日記本,冰冷的硬殼硌得掌心生疼。像扔掉一塊骯臟的抹布,
她將它重重塞回保險柜深處,金屬門“咔噠”一聲落鎖的輕響,在死寂的書房里格外清晰。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眼淚。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平靜,像嚴冬的寒潮,
迅速席卷了她四肢百骸的每一寸。她轉身,腳步虛浮卻又異常堅定地走向客廳。那里,
顧明熙正深陷在寬大的意大利真皮沙發里,昂貴的威士忌酒杯在他修長的指間微微晃動,
琥珀色的液體折射著水晶吊燈冰冷的光。空氣里彌漫著頂級煙絲燃燒后的醇厚氣息,
和他身上慣有的、帶著侵略性的雪松冷調香水味。他顯然剛結束一場重要的應酬,
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扔在旁邊的扶手椅上,領帶扯松了,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他微微闔著眼,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也帶著一絲掌控一切的漠然。沈幼楚停在他面前。
茶幾上,那份她今天下午剛從醫院帶回來的、被她小心折好放在包包最里層的白色紙張,
此刻正被她用指尖抽出,動作輕得沒有一絲聲音。
薄薄的、印著醫院名字和檢測結果的孕檢單。
上面清晰地顯示著一個還不足兩個月的小生命的存在。就在剛才,
在書房被那本日記徹底擊垮前,她還曾對著這張單子,指尖撫過那個小小的孕囊圖像,
心底涌起過一絲微弱得幾乎抓不住的、名為“希望”的暖流。或許……或許有了這個孩子,
一切會不一樣?或許顧明熙的心,終歸能有一小塊地方,為她和孩子變得柔軟?
多么可笑又卑微的奢望。閃電的光芒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她蒼白的臉上一閃而過,
清晰地映出她眼底那片死水般的空洞。她的手指,沒有一絲猶豫地捏住了孕檢單的兩端。
“嘶啦——”清脆的撕裂聲,在只有雨聲和顧明熙低沉呼吸聲的客廳里,突兀地響起。
像是什么東西被徹底扯斷的聲音。紙片被干凈利落地撕成了兩半,再撕,
直到變成一堆無法辨認的、蒼白細碎的紙屑。顧明熙被這聲音驚動,濃密的睫毛掀起,
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掠過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隨即是清晰的疑惑。他看向她,
也看到了她腳邊散落一地的紙屑,眉頭習慣性地蹙起:“沈幼楚?你在發什么瘋?
”沈幼楚沒有看他。她只是彎腰,動作機械地將那些碎紙屑攏在一起,然后,
徑直走到客廳角落那個昂貴的意大利手工水晶煙灰缸旁。
里面還有顧明熙剛剛掐滅不久的雪茄煙蒂。她面無表情地將手里的碎紙屑,全部按了進去。
潔白的紙屑覆蓋在灰黑色的煙灰和暗紅的煙蒂上,刺眼又骯臟。做完這一切,
她才緩緩直起身。從隨身的文件夾里,抽出了另一份文件。白紙黑字,
標題醒目——離婚協議書。她的指尖冰涼,卻異常穩定。她走到顧明熙面前,
將那疊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紙張,輕輕壓在了他擱在沙發扶手上的威士忌酒杯底下。
琥珀色的酒液晃了晃,浸濕了協議書的邊緣。“顧明熙,”她的聲音響起,
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斬釘截鐵的平靜,穿透了嘩嘩的雨聲,“我們離婚。
”3 決裂時刻空氣瞬間凝固了。顧明熙的目光,從她蒼白的臉,
移到酒杯下那份協議書上醒目的標題,再緩緩移回到她臉上。
他臉上的那點不耐和疑惑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冰冷審視,
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極其嘲諷的弧度,像是在看一場拙劣的表演。“離婚?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威士忌浸潤過的沙啞,尾音上挑,充滿了荒謬感,“沈幼楚,
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縱的把戲?”他微微傾身,拿起酒杯,連同壓在下面的協議書,
姿態優雅地抿了一口酒。冰球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刀,
似乎要將她平靜表象下的每一寸偽裝都剝開。“因為今天在酒會上,
我讓你給王董敬酒你不樂意?還是因為上周你自作主張拍的那幅畫我不喜歡?
”他慢條斯理地列舉,語氣輕慢得像在點評一件物品,“沈幼楚,認清你自己的位置。
離了我顧明熙,你沈幼楚,”他頓了頓,眼神里的輕蔑幾乎化為實質,“活不過三天。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精準地扎向她。若在以往,這樣的話語足以讓她潰不成軍,
陷入自我懷疑的深淵。但此刻,沈幼楚的心湖早已凍結成冰。
她甚至沒有去看他那雙令人心悸的眼睛,只是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掩去了所有真實的情緒。“協議你看一下,”她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沒有任何起伏,
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關于財產分割,我只要城南那套小公寓,
是我媽的名字,本來就與你無關。其他的,我一分不要。”她頓了頓,補充道,
“我明天就搬出去。”顧明熙唇角的嘲諷更深了,眼神卻冷得駭人。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指尖捏著酒杯的力道加重,指關節微微泛白。“搬出去?
”他嗤笑一聲,身體重新靠回沙發背,姿態慵懶卻帶著無形的壓迫,“沈幼楚,
你是不是忘了,你那個躺在療養院里靠天價儀器續命的媽?”他微微瞇起眼,
像一只玩弄獵物的猛獸,“你猜猜,沒有顧太太的身份,沒有顧家簽字的支票,
她昂貴的醫藥費和療養費,還能維持幾天?”沈幼楚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垂在身側的手指猛地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帶來尖銳的痛感。這痛楚反而讓她從那股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憤怒和絕望中,找回了一絲清明。
她終于抬起了眼,看向沙發上的男人。那雙曾被顧明熙評價為“像柳如煙”的眼睛里,
此刻沒有淚光,沒有哀求,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深寒的平靜。那平靜之下,
是洶涌的、被徹底點燃的恨意。“顧明熙”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冰的刀子,
清晰地刮過空氣,“你真讓人惡心。”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挺直了背脊,
一步一步,走向屬于她的那個空蕩冰冷的臥室。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發出清脆而孤寂的回響,每一步,都像踏在碎裂的心上。身后,是顧明熙驟然陰沉下去的臉,
和他手中威士忌酒杯被重重頓在茶幾上發出的悶響。風雨,似乎更大了。那晚之后,
顧宅的空氣徹底凍結成了西伯利亞的寒流。
沈幼楚搬回了主臥旁邊那間她婚前住過的、許久無人問津的客房。
她不再出現在顧明熙的視線里,除了必要的用餐時間——而那時,
餐廳里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刀叉碰撞的冰冷聲響。顧明熙的態度,也從最初的嘲諷和冷待,
逐漸變成一種審視的、帶著隱隱焦躁的陰鷙。他似乎篤定了沈幼楚只是在負隅頑抗,
用這種沉默來博取他的關注和妥協。他等著她崩潰,等著她像從前無數次那樣,紅著眼眶,
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重新回到他身邊,繼續扮演那個溫順的、合格的“顧太太”。然而,
他等來的不是沈幼楚的屈服,而是一個足以打亂所有節奏的消息。三天后的早餐桌上,
管家陳叔恭敬地站在一旁,打破了沉寂:“先生,柳如煙小姐……下周三的航班回國。
”他頓了頓,聲音平穩地補充,“如煙小姐說,希望您能親自去接機。
”“哐當——”沈幼楚手中的銀質餐叉脫手,掉在精致的骨瓷盤子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脆響。
幾粒飽滿的藍莓被震落,滾在潔白的桌布上,留下幾道曖昧的紫紅色痕跡。
顧明熙捏著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緊,杯中的深褐色液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他倏然抬眼,
目光銳利如鷹隼,直直刺向沈幼楚。眼神復雜難辨,有被打擾的不悅,
有對柳如煙消息本能的關注,更深處,似乎還藏著一絲……探究?
探究沈幼楚這突如其來的失態?沈幼楚垂著頭,長長的發絲滑落,遮住了她的側臉。
她伸出手,指尖有些發顫地,試圖去撿拾那幾粒滾落的藍莓。動作笨拙又慌亂。“對不起,
”她的聲音細若蚊蠅,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卻依舊泄露出來的驚惶失措,“我……我手滑了。
”顧明熙的目光在她微微顫抖的手指上停留了幾秒,眼神深暗。他沒有回應她的道歉,
只是將視線轉向管家,聲音聽不出喜怒:“知道了。安排車。”管家應聲退下。
餐廳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沈幼楚撿拾藍莓時,指甲偶爾刮過盤子的細微聲響。那聲音,
帶著一種神經質的緊繃感。顧明熙慢條斯理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目光卻始終鎖在沈幼楚低垂的頭頂。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聽到“柳如煙”名字時,
那一瞬間身體無法抑制的僵硬和失態。這反應,取悅了他心底某種陰暗的掌控欲。看,
她終究是在意的。在意到失魂落魄。他放下咖啡杯,杯底與托盤碰撞,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周三,”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敲打在沈幼楚緊繃的神經上,
“你跟我一起去機場。”沈幼楚撿藍莓的動作猛地頓住。指尖捏著那顆小小的、冰涼的果實,
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它捏碎。她緩緩抬起頭,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什么。
顧明熙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宣告:“如煙回來了,你這個當‘姐姐’的,不去接一接,說得過去嗎?
”“姐姐”兩個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像兩把生銹的鈍刀,狠狠捅進沈幼楚的心臟,
再緩慢地攪動。她只覺得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嚨,眼前陣陣發黑。
4 晚宴上的羞辱顧明熙不再看她,轉身大步離開餐廳。背影挺拔,帶著掌控一切的冷漠。
沈幼楚僵坐在原地,手里還捏著那顆被捏得變形的藍莓。冰涼的汁液染紅了她的指尖,像血。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當眾剝光示眾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
柳如煙要回來了……那個真正的、被顧明熙放在心尖上珍藏的“如煙”。
而她這個拙劣的替身,竟然還要被推出去,以“姐姐”的身份,
去迎接那個即將徹底宣判她死刑的人?餐廳里奢華的水晶吊燈投下冰冷的光,
照在她單薄的身上,在地面拉出一道長長的、孤寂絕望的影子。
空氣里殘留著頂級咖啡的醇香和新鮮水果的清甜氣息,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周三,
機場國際到達廳。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一架銀灰色的客機正緩緩滑入停機坪。
廳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充斥著各種語言的喧囂和重逢的喜悅。
沈幼楚穿著一身得體的淺灰色羊絨套裙,站在顧明熙身后半步的位置。她化了淡妝,
試圖掩蓋臉上的憔悴和眼底濃重的青黑,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緊繃感,卻怎么也藏不住。
她微微垂著眼,視線落在自己并攏的腳尖上,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只想將自己縮進一個無形的殼里。顧明熙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身姿挺拔,
站在接機的人群前方,顯得鶴立雞群。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目光沉靜地注視著旅客通道的方向,只有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沈幼楚的心跳,在每一次通道口有旅客推著行李車出來時,都會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每一次失望后,那份沉甸甸的、名為“柳如煙”的恐懼,就加重一分。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若有似無投來的目光——那些認出顧明熙的、或好奇或探究的眼神,
最終都會落在他身后這個形同背景板的“顧太太”身上,帶著無聲的審視和了然。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鈍刀子割肉。終于,通道口出現了那個身影。
柳如煙推著一個小小的銀色登機箱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質地柔軟的米白色長風衣,
腰帶松松系著,勾勒出纖細的腰肢。烏黑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
臉上帶著長途飛行后的淡淡倦意,卻絲毫不減其清麗。她的五官和沈幼楚確有幾分神似,
尤其是那雙眼睛的形狀。但她的眼神,是全然不同的。像籠著一層江南煙雨的水霧,
朦朧、溫軟,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純凈和惹人憐愛的嬌弱。當她抬眸,
視線越過人群精準地捕捉到顧明熙時,那雙眼睛里瞬間迸發出明亮的光彩,
像星辰落入了湖泊。“明熙!”她輕喚一聲,聲音如同出谷黃鶯,
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喜和依賴。她松開行李箱,小跑了幾步,像一只輕盈的蝶,
撲向張開雙臂的顧明熙。顧明熙穩穩地接住了她,手臂自然地環住她的腰,
將她往懷里帶了帶。他臉上那層慣常的冰霜瞬間融化,
露出一個沈幼楚從未見過的、帶著真實溫度的笑容,連聲音都放得格外輕柔:“如煙,
歡迎回來。累不累?”“還好,就是好想你。”柳如煙將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前,
聲音悶悶的,帶著撒嬌的鼻音,手臂緊緊環著他的腰。那姿態,是全然的信任和親昵。
這一幕,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沈幼楚的視網膜上。她僵在原地,手腳冰涼,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周圍那些探究的目光,此刻仿佛變成了無數根細密的針,
扎得她體無完膚。她清晰地看到顧明熙低頭看向柳如煙時,
眼底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溫柔和專注,那是她窮盡三年時光也未曾得到過的萬分之一。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幾乎讓她窒息的絞痛。她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心口,指尖冰涼。
擁抱只持續了幾秒,顧明熙便松開了柳如煙,但手臂依舊自然地攬著她的肩。
柳如煙這才仿佛剛注意到沈幼楚的存在,從顧明熙懷里抬起頭,轉向她。“楚楚姐!
”柳如煙臉上綻開一個毫無陰霾的甜美笑容,聲音清脆,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和親近。
她松開顧明熙,主動上前一步,張開雙臂就要擁抱沈幼楚。沈幼楚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
猛地后退了一小步,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這個細微的抗拒動作,
讓柳如煙的動作頓在了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凝滯了一瞬,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什么,
快得讓人抓不住。顧明熙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
警告性地掃向沈幼楚。柳如煙的失態只持續了不到半秒。她迅速調整好表情,笑容依舊甜美,
只是手臂自然地放了下來,轉而親昵地挽住了沈幼楚僵硬的胳膊,
仿佛剛才的小插曲從未發生。“楚楚姐,幾年不見,你還是這么漂亮!就是好像瘦了點?
”柳如煙的聲音帶著關切,仔細打量著沈幼楚蒼白的臉,“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明熙,
你有沒有好好照顧楚楚姐啊?”她轉頭,嗔怪地看向顧明熙,語氣嬌憨。
顧明熙的目光依舊落在沈幼楚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冷意和審視。他沒有回答柳如煙的問題,
只是淡淡道:“走吧,車在外面。”柳如煙挽著沈幼楚胳膊的手緊了緊,力道不大,
卻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意味。她親親熱熱地拉著沈幼楚,跟在顧明熙身后半步,向出口走去。
“楚楚姐,這次回來我就不走啦!國外的日子雖然自在,但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柳如煙的聲音在沈幼楚耳邊響起,帶著雀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還是家里好,
有明熙,還有楚楚姐你在,我就安心了。”沈幼楚被她挽著,身體僵硬得像一塊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