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年前,我和江逸川生下一個眼睛有問題的孩子。
絕望之際,我辭去攝影師的工作,主動提出給他捐贈一只眼角膜。
江逸川答應(yīng)我,七年后再跟我要一個孩子彌補我的遺憾。
今天,是最后一天。
沒想到這最后一天,讓我發(fā)現(xiàn)了他在臥室里偷偷藏著的一套相冊。
相冊里,是成百上千張女人的照片。
最后一面夾雜著一個信封,上面寫著:
【語嫣,七年前我偷偷換了孩子獲得眼角膜悉心照顧他多年,七年后的今天,我會給你一個家。】
看完后,我渾身顫抖,心如刀割。
江逸川,你整整騙了我七年!
他居然為了語嫣,把我的孩子換走。
還讓我痛下心給語嫣的孩子捐眼角膜。
你好狠的心啊!
我擦干淚水當(dāng)場燒了那相冊,轉(zhuǎn)頭訂了一張第二天出國的機票。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離這個地獄。
01
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
手中緊緊攥著我和兒子的親子鑒定。
淚水早已浸濕了枕頭。
平安在我昏睡之時故意朝我扔來一個玩具,正好砸在我眼角膜確失的眼睛上。
我痛地驚醒,大叫一聲。
他卻絲毫沒有自責(zé),還狠狠瞪了我一眼。
氣意涌上心頭,還沒等我開口,他哭著大喊:
“你怎么還有臉?biāo)X?都是因為你!同學(xué)都嘲笑我的媽媽是個瞎子!我不喜歡你,你給我走!”
我不敢相信,這居然是我七年養(yǎng)的孩子。
像極了江逸川。
可他終究不是我親生的。
想到江逸川私藏的相冊,我內(nèi)心猶如扎了萬根針一樣痛。
此時江逸川回來了。
看到兒子氣怒地直抖,他小心翼翼蹲下身用手撫著平安的背。
“平安,媽媽不是瞎子,她只是為了幫助別的小孩捐了她的眼角膜。”
曾經(jīng),我害怕平安長大會有負(fù)擔(dān),捐眼角膜的事情從來沒有讓江逸川告訴過他。
可我沒想到他會跟江逸川一樣沒心沒肺!
我緩緩開口,聲音冰冷而堅定:
“平安,你知道我的眼角膜捐給誰了嗎?”
“平安,我的眼角膜,在你眼睛上!”
平安大哭出來,頭往江逸川懷里鉆。
“嗚嗚嗚爸爸,媽媽騙人,媽媽壞,我不喜歡媽媽。”
江逸川把平安安頓給保姆安撫。
關(guān)上門后,他背對著我。緊握雙拳,胳膊上青筋暴起。
轉(zhuǎn)過身,他的拳頭重重砸在墻上,沖我大吼:
“安然你瘋了嗎?你為什么要給平安講這些?”
“他才多大!你要讓他承受多少多少壓力?”
話落,我失聲哭了出來。
江逸川愣了幾秒,走來抱住我。
他的身上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這個味道,我從來沒用過。
他的指尖劃過我的眼底,隨后又捧住我的下巴。
“安然,我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只是現(xiàn)在平安還小,我們不要給他太多壓力。”
“你是個當(dāng)母親的,既然都把眼角膜給了平安,就不要再講這件事了。”
我沒說話,心中卻已冰冷如霜。
他又開口:
“明天我有個朋友回國和我一起給公司拍一組婚紗海報,我想請你去給我們拍好嗎?”
“等拍完之后我就履行七年前的諾言,跟你再要一個孩子。”
我輕輕推開他,直視著他的眼睛,冷冷問道:
“那個朋友是誰?”
他直視著我,撒謊都不帶眨眼。
“語嫣。”
02
那兩個字讓我一夜未眠。
半夜,我拿著相冊翻了很久。
從他們相識到相戀都有記錄。
他們相吻,相擁。
一起出國旅游,打卡各種美麗的風(fēng)景。
甚至還有兩個人的床照。
江逸川會給她買喜歡的小玩偶,大牌化妝品。
而這些,他從未給我買過。
說玩偶華而不實。
說我已經(jīng)老了,化了妝出去沒人看我。
自從我們結(jié)婚后,我再也沒體會過少女時期的快樂。
一直在圍著平安轉(zhuǎn)。
這其中,還有一張照片有小女孩的痕跡。
她穿著破衣爛衫,頭發(fā)凌亂。
手上還拎著一個尿素袋。
裝的是塑料瓶。
我愈發(fā)感覺她跟我有些像。
她就是我的孩子嗎?
我緊握雙拳,眼底盡是恨意。
看著女孩,我心頭居然有些痛。
我緊緊地抱住相冊泣不成聲。
絕望之時,我把那唯一一張含有我女兒的照片拿了出來。
轉(zhuǎn)手將相冊扔進火堆。
江逸川,你真是下賤!
拿起鏡子,我對著自己照了照。
抬起手輕輕觸摸了一下眼睛。
這個眼睛,看不見了。
我竟慶幸自己丟失的不是雙眼。
不然我這輩子都看不清江逸川的真目。
他們的回憶親手被我扔進火堆。
看著明光照射進我的眼睛。
眼淚一滴一滴落下。
我依舊想不明白,曾經(jīng)跪在我面前發(fā)誓這輩子會愛我一生一世的人為什么要騙我。
想到這,我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心臟揪疼。
我摸了摸手上的鉆戒。
這是他曾經(jīng)對我的誓言。
現(xiàn)在,我也一同扔進火堆里。
江逸川,就當(dāng)我從未愛過你。
我拿起手機,給我曾經(jīng)的助理打去電話。
“時越,我愿意跟你一起去闖蕩,我愿意回歸攝影圈。”
他震驚地發(fā)出一聲嚎叫。
“真的假的?那江逸川怎么辦?他那么愛你,肯定舍不得你,你跟他商量了嗎?”
我平淡開口:“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助理沒有多問。
我又說:“能幫我訂張去國外的機票嗎?”
我頓了頓。
“不,我要兩張。”
03
次日早晨,還沒等我起床,就聽到了外面的聲響。
打開門一看,江逸川正在面前整理著裝。
還在身上噴了點香水,做了個好看的發(fā)型。
我的眼神落在他纖細(xì)的手指。
他摘掉了我們的結(jié)婚戒指,卻戴上了和她的情侶對戒。
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們的感情,在他眼里顯得一文不值。
江逸川聽到動靜把我叫出去。
他在我面前轉(zhuǎn)了一圈,欣喜地問:
“然然,你看我這身衣服好看嗎?”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親密叫我。
我點了點頭。
跟江逸川出了門。
我剛坐上副駕,正要關(guān)門時,江逸川一把抵住門把手。
“下車。”
我抬頭皺了皺眉不解。
“你坐后面。”
心里殘留的那最后一絲僥幸,也被他親手打碎。
我抬起頭,強裝鎮(zhèn)定。
“江逸川,你曾經(jīng)說過,這個位置獨屬于我。”
說這句話時,我的指縫狠狠扣著座椅。
我多希望他能想想我。
他苦笑兩聲,從外面鉆進來將我公主抱起。
“安然,你開什么玩笑呢?你平時不是最通情達(dá)理了嗎?別鬧!”
他不顧我的心情直接把我放在后座。
可能是看出了我有些不悅,他用手摸了摸我的頭。
“乖~”
他坐在車上,往副駕駛放了一束玫瑰花。
隨后轉(zhuǎn)過頭跟我解釋:
“這是公司的安排。”
我內(nèi)心自嘲地笑了笑。
難道不是因為你這么久沒見想她了嗎?
很快,到了機場。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照片里的女人。
長發(fā)及腰,化了點淡妝。
旁邊站著小女孩。
穿著邋遢,自卑地低著頭。
我一眼跟她對視上。
她的眼神里沒有光,手足無措地扣著衣角。
好像是在說:“媽媽,救我。”
江逸川下車去幫語嫣提東西。
來來往往的人群,唯獨他們最耀眼。
郎才女貌,很是一對。
語嫣很自覺地坐到了副駕駛。
女孩坐在我身旁,我感覺到了她身上有些許的燙。
于是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額頭。
語嫣看到后轉(zhuǎn)過頭瞪了我一眼。
“你這個人怎么那么沒素質(zhì)!是你的孩子嗎你就碰?!”
女孩輕輕地推開我的手,抬起頭溫柔地說:
“阿姨,謝謝你,我天生是個壞種,生點病是應(yīng)該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
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能把孩子養(yǎng)成這樣。
語嫣轉(zhuǎn)過頭,音量提高:
“知道自己是個壞種就行,整天跟個拖油瓶一樣跟在我屁股后面,我都煩死了!”
江逸川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這......難道不是他的孩子嗎?
江逸川伸出手幫語嫣系了安全帶。
透過車上的鏡子看,我能清晰看到他們兩個的唇挨在一起。
從鏡子里,江逸川跟我的眼神對視上。
明顯的變得慌亂。
又故作輕松地咳了兩聲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安然,這也是公司的要求。”
我輕笑兩聲。
“什么要求還要兩個人的嘴巴挨在一起?非要當(dāng)著我的面惡心我嗎?”
語嫣撅了撅嘴,裝作委屈。
“姐姐怎么這樣說!我們只是裝作情侶而已,親親嘴巴不是正常的事情嗎?你干嘛那么小氣!”
江逸川沉了沉眉,警告我:“安然,別太不懂事了,你要為我們的公司著想!”
“我只是跟語嫣去拍個婚紗照而已,答應(yīng)了公司要假扮一天的情侶,自然要做情侶該做的事情。”
一路上,我沉默不語。
只是一直盯著我身旁的女孩看。
越看越像我。
甚至感覺,就是縮小版的我。
我壓抑著沉重的心情,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
可我怎能不傷心?
這些年,我為平安付出多少心血!
就連我身為攝影師最重要的眼角膜也給了他。
這一切,都是江逸川的錯!
如果不是他。
我一定能跟我的孩子團聚。
04
到了拍攝場地,江逸川摟著語嫣出現(xiàn)在大眾眼前。
而我,便成了兩個人的助理。
大家都說他們二人郎才女貌。
看到被眾人吹捧的他們。
我想起當(dāng)初我跟江逸川結(jié)婚。
沒有一個人來現(xiàn)場。
甚至只有幾個好朋友知道我們二人結(jié)婚。
生完孩子后,江逸川再沒碰過我。
還提出分床睡。
他的解釋是害怕我們到時候再想要一個孩子,兩個人的身體會很差。
我答應(yīng)了。
沒想到他只是在為語嫣守身。
真是可笑啊!
站在他們兩個人面前,我掏出沉重的攝像機。
沒有一個人幫我。
鏡頭面前,他們二人相擁在一起。
底下歡呼雀躍。
只有我,沉默許久。
實際上,心如刀割。
我手抖著一次一次按下快門鍵。
完事后,還沒等他們結(jié)束,我跑到車上抱走孩子。
抱著孩子,卻發(fā)現(xiàn)她異常地輕。
掀開上衣一看。
她的肚子上,整整齊齊三道疤。
我的淚水猛然落下。
女孩被我的哭聲擾醒,她輕輕摸了摸我眼角的淚,脫口而出:
“媽媽,我是欣欣。”
她......她真的是我的孩子。
她把頭埋進我的懷里,像一只受傷的小貓。
“媽媽,語嫣經(jīng)常給我看你的照片,說你是狠心的女人,扔下我就跑”
“可我不信,我總覺得你會回來找我。”
我摸著她肚子上的三道疤,鼻頭一酸。
“媽媽,我的腎臟捐給語嫣了。”
“不痛。”
她乖巧的讓人心疼。
我捐過眼角膜,怎能不知道那刀子觸摸身體的痛苦?
沒一會的時間,江逸川發(fā)現(xiàn)孩子不見給我打來電話。
我擦干淚水,深吸兩口氣接通。
對面?zhèn)鱽斫荽ㄙ|(zhì)問的聲音:
“安然,你把欣欣帶哪里去了?我們這邊都沒結(jié)束你怎么就走了!”
身旁,是語嫣焦急找孩子的聲音。
既然不愛,那就好聚好散。
我淡淡開口:“江逸川,離婚吧。”
“離婚?”他輕笑兩聲,“你在開什么玩笑?說離婚就離婚!你當(dāng)我是玩具嗎?”
“跟別人拍個結(jié)婚照還吃醋,曾經(jīng)沒有陪你拍嗎?”
“還有,你把欣欣帶走的時候有沒有跟我們說一聲?語嫣都著急壞了!”
此刻我的心跳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我奔潰大喊起來:
“江逸川,你憑什么對我說三道四?是你先出軌的!”
“我早就看到你藏在房間里的相冊,既然你早就不愛我,就別捆綁我!”
我的眼睛猩紅,淚水從眼眶里流出,轉(zhuǎn)頭掛了電話。
欣欣又一次伸手擦掉我臉上的淚水。
她的小手冰涼,劃過我臉上的每個角落。
“媽媽,不哭,欣欣跟你走。”
我點了點頭。
帶著欣欣往機場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