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龍泉寺籠罩在詭異寂靜中。蘇明月的身體已經三分之二金屬化,青銅色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艱難地呼吸著,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細微的金屬摩擦聲。
"司馬無極...在地宮等我..."她抬起已經變成青銅的手,指向東南方,"但地匙...不在他手里..."
陳九川扶起蘇明月,發現她的重量增加了近一倍。"我們先離開這里,"他警惕地環顧四周,"寺廟不安全。"
兩人從側門溜出龍泉寺,晨霧中的街道空無一人。蘇明月的狀況越來越糟,右腿完全金屬化后幾乎無法彎曲。陳九川背著她,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穿行。
"去...古董街后巷..."蘇明月在他耳邊氣若游絲,"老煙槍的...安全屋..."
古董街是這座城市最古老的商業區,白天熙熙攘攘,凌晨卻如同鬼域。陳九川按照蘇明月的指引,來到一家名為"聚寶齋"的古玩店后門。門鎖早已銹死,但蘇明月用青銅手指在門板上畫出個復雜符號后,門無聲地滑開了。
安全屋內堆滿古物,空氣中彌漫著檀香和藥草混合的氣味。陳九川將蘇明月放在一張藤椅上,她立刻指向墻角的青銅香爐:"點燃...龍涎香...能減緩金屬化..."
香爐點燃后,淡藍色的煙霧籠罩了蘇明月。令人驚訝的是,她身上的青銅色開始緩慢褪去,最終退回到右臂和右腿部分。但她的臉色更加蒼白,眼中血絲密布。
"只能維持...十二小時..."她虛弱地說,"九星連珠前...我們必須..."
她突然住口,耳朵輕微抽動:"有人來了。"
陳九川迅速熄滅火爐,貼著門縫觀察。街角處站著個穿黑色風衣的男子,正用某種儀器掃描地面。那人戴著奇怪的面具——半張青銅人臉,半張空白。
"司馬家的追蹤者,"蘇明月低聲道,"用的是改良過的尋龍儀。"
追蹤者突然抬頭,面具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安全屋方向。陳九川屏住呼吸,看到那人從懷中掏出個金屬球體拋向空中。球體展開成小型無人機,無聲地飛向屋頂。
"必須轉移,"蘇明月掙扎著站起來,"他知道我們在這里了。"
她從墻上取下一幅古畫,露出后面的保險箱。輸入密碼后,里面是兩套衣服和幾張假身份證:"偽裝成古董商,混入早市。"
五分鐘后,兩人從密道來到古董街主街。晨霧中,第一批攤主已經開始擺攤。陳九川穿著藏青色長衫,戴著圓框眼鏡;蘇明月則偽裝成中年婦人,金屬化的部分被特制手套和長裙遮蓋。
"追蹤黑市消息,"蘇明月低聲指示,"司馬無極不可能親自保管地匙,一定交給了心腹。"
早市上流傳著各種小道消息。陳九川假裝對某個青銅器感興趣,趁機與攤主攀談:"聽說最近有人在高價收購九龍令相關的東西?"
攤主是個精瘦老頭,聞言立刻警惕地打量他:"年輕人,打聽這個做什么?"
陳九川亮出偽造的收藏家協會證件:"學術研究。"
老頭嗤笑一聲,壓低聲音:"昨晚'鬼市'有人出價千萬買地匙,結果..."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司馬家不是好惹的。"
正當陳九川想繼續詢問,蘇明月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三個穿黑西裝的人正在街口檢查每個攤位的貨物——是司馬家的人!
兩人迅速躲到一家茶樓。二樓包廂里,蘇明月取出個小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后指向西北方:"地匙在移動...往碼頭方向..."
突然,羅盤表面浮現出蝌蚪文。蘇明月解讀后臉色大變:"不對!這是陷阱!地匙還在城里!"
她話音剛落,樓下傳來打斗聲。從窗戶望去,剛才那個精瘦老頭正被黑衣人按在地上毆打。一個戴青銅面具的高大男子俯身詢問什么,隨后做了個手勢——老頭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是司馬無極的副手,'青銅臉'張魁,"蘇明月聲音發顫,"他親自出馬了..."
兩人從茶樓后門溜出,穿過幾條小巷后,蘇明月突然停下:"等等...羅盤顯示..."
她的話被一陣引擎聲打斷。巷子兩端同時出現黑色轎車,將他們堵在中間。車門打開,張魁緩步走來,青銅面具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陳先生,"他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帶著金屬質感,"家主邀請您共進早餐。"
陳九川將蘇明月護在身后,手按在九龍令上。令牌出奇地冰冷——這是個壞兆頭。
"如果我說不呢?"
張魁做了個手勢,黑衣人齊刷刷亮出手槍——槍身刻滿蝌蚪文,彈夾是半透明的,里面裝著暗綠色液體。
"蝕骨彈,"張魁平靜地解釋,"中彈者會從內部開始金屬化,過程...很痛苦。"
就在僵持之際,巷子盡頭的下水道井蓋突然彈開。一個佝僂身影閃電般竄出,揚手撒出一片紅霧。霧氣中,張魁面具上的青銅部分突然變紅發燙,他痛苦地嚎叫起來。
"快走!"那身影拽住陳九川的手,"老煙槍讓我來接應!"
三人鉆入下水道,在迷宮般的管道中狂奔。身后的追兵被故意觸發的閘門暫時阻擋。帶路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自稱"小泥鰍",是老煙槍的養子。
"煙爺料到你們會遇險,"少年邊跑邊說,"讓我帶你們去新據點。"
下水道盡頭是間隱蔽的地下室。墻上貼滿了照片和地圖,中央桌上放著臺老式電報機。小泥鰍從暗格取出個鐵盒:"煙爺留給你們的。"
盒中是半張燒焦的照片,顯示司馬無極站在某個祭壇前,手中拿著的正是地匙。但更令人震驚的是祭壇上的東西——一個透明容器,里面漂浮著團蠕動的黑影,形狀像條小龍!
"蟄龍幼體..."蘇明月倒吸冷氣,"司馬無極竟然培育了一條!"
小泥鰍指向照片角落:"看這兒。"
放大后能看到祭壇旁站著個穿白大褂的人,手中試管里是暗綠色液體——與張魁手下使用的蝕骨彈液體一模一樣。
"實驗室在碼頭倉庫區,"少年說,"但那里戒備森嚴,連老鼠都混不進去。"
蘇明月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唾沫里帶著金屬碎屑。她艱難地指向電報機:"聯系...老煙槍的線人...代號'夜鶯'..."
電報發出后不久,回復來了:"地匙今晚將在黑市拍賣,起拍價兩千萬。賣家是張魁的心腹,但真正主持的是'古董李'。"
陳九川想起早市上那個精瘦老頭:"古董李?他不是已經..."
"那是替身,"小泥鰍解釋,"真正的古董李從不露面。"
夜幕降臨后,三人偽裝成買家來到黑市。這是一處廢棄工廠,參與者都戴著面具。拍賣區中央的玻璃柜中,地匙靜靜躺在紅綢上——一把造型奇特的青銅鑰匙,柄部是盤繞的龍形。
"注意四周,"蘇明月低聲提醒,"司馬家的人肯定混在買家中間。"
拍賣開始后,價格迅速飆升。當叫到五千萬時,陳九川舉牌:"六千萬,外加一個秘密。"
全場嘩然。主持人——一個戴狐貍面具的男子——示意保鏢將他帶往后臺。
"什么秘密這么值錢?"狐貍面具問。
陳九川亮出九龍令:"我知道怎么激活地匙。現在的地匙是休眠狀態,對嗎?"
狐貍面具身體微僵,這個反應證實了陳九川的猜測。他繼續道:"讓我檢查下地匙,我就告訴你激活方法。"
經過復雜的安全檢查后,陳九川被帶到地匙前。他假裝仔細檢查,實則用九龍令輕輕觸碰鑰匙柄部。令牌上的兩顆珠子突然亮起藍光,地匙也隨之發光。
"果然需要九龍令激活!"狐貍面具驚呼。
就在這時,工廠突然斷電。黑暗中響起打斗聲和慘叫。等應急燈亮起時,地匙已經不翼而飛,地上躺著幾個昏迷的保鏢。
"追!"狐貍面具怒吼,"他們跑不遠!"
陳九川三人趁亂逃出工廠,但很快發現身后有追兵。更糟的是,蘇明月的金屬化再次加劇,幾乎無法行走。
"分頭行動,"她將一個小布袋塞給陳九川,"地匙你先帶走,我去引開他們。"
不等陳九川反對,蘇明月就沖向相反方向,故意暴露行蹤。追兵果然大部分轉向她,只剩兩個繼續追趕陳九川和小泥鰍。
轉過一個街角后,小泥鰍突然將陳九川推進一扇暗門:"煙爺的安排!"
暗門后是條狹窄通道,通向河邊小船。兩人剛上船,就聽到岸上傳來密集腳步聲。小泥鰍熟練地啟動馬達,小船無聲地滑入河道。
"蘇小姐怎么辦?"陳九川焦急地問。
小泥鰍沒回答,只是指向對岸。那里突然亮起刺目的藍光,隨后是爆炸聲。藍光中,隱約可見一個身影展開巨大的金屬翅膀騰空而起,隨后消失在夜色中。
"守陵人的終極形態..."少年敬畏地低語,"她撐不到九星連珠了..."
陳九川打開布袋,里面除了地匙,還有張字條:"地宮第九層藏著真相。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的眼睛——包括我的。"
遠處鐘樓敲響十二下。距離九星連珠,還有不到六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