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的過程仿佛永無止境。陳九川感到九星烙印在手腕上灼燒,那疼痛沿著血管蔓延至全身。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還有王鐵柱沉重的呼吸。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先后落入冰冷的暗河中。
河水漆黑如墨,帶著刺骨的寒意。陳九川掙扎著浮出水面,發現身處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頂高不見頂,無數螢石鑲嵌在巖壁上,發出幽綠的微光。河水在溶洞中央形成漩渦,正將他們推向邊緣。
"抓住那個!"王鐵柱指向岸邊突出的鐘乳石。
兩人奮力游去,終于爬上岸。陳九川這才發現,所謂的"岸"其實是一條人工開鑿的石道,寬約兩米,沿著溶洞邊緣螺旋向下延伸。石道表面刻滿細密的紋路,與九龍令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地宮古道,"王鐵柱擰干衣服上的水,"老煙槍提過這個,說是連接各層的'龍脈'。"
他取出防水手電,光束照向石道深處。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兩側巖壁上嵌著數十具青銅棺槨,每具棺槨表面都纏繞著鎖鏈,鎖鏈末端沒入石道紋路中。
"別碰那些鎖鏈,"王鐵柱警告,"它們是地宮的'血脈'。"
兩人謹慎前行。隨著深入,溶洞逐漸變窄,最終收束成一條隧道。隧道墻壁上開始出現壁畫:描繪著古代祭司舉行某種儀式,將活人封入青銅棺槨,然后從棺槨中抽出鎖鏈,連接到一個巨大的球形物體上。
"九龍銜珠..."陳九川低語,"這些人在制造'龍珠'?"
王鐵柱突然停下腳步:"聽。"
隧道深處傳來金屬摩擦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拖動鎖鏈。兩人屏息凝神,看到前方隧道拐角處的地面上,散落著幾具新鮮的尸體——是司馬家的雇傭兵!他們死狀詭異,身體被某種銳器貫穿,傷口處卻結著青銅色的痂。
"守陵人第五型,"王鐵柱檢查尸體,"'織網者',能操控金屬絲線。"
話音剛落,隧道頂部突然垂下數十條銀線,在螢光下幾乎不可見。其中一條擦過陳九川臉頰,立刻劃出血痕——那些線鋒利如刀!
王鐵柱迅速從背包取出個金屬球,用力擲向前方。金屬球在半空爆開,釋放出紅色粉末。沾到粉末的銀線立刻顯形,原來整條隧道早已被織成一張巨大的立體蛛網。
"朱砂粉,"王鐵柱拉著陳九川后退,"能暫時干擾它們的感知。"
兩人轉身就跑,身后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拐過幾個彎后,隧道突然開闊,出現一個圓形石室。石室中央立著九根青銅柱,呈環形排列,每根柱子上都纏繞著鎖鏈,連接至中央的石臺。
更驚人的是,石臺上方懸浮著一個小型青銅球體,緩緩旋轉,表面浮現出與九星烙印相似的紋路。
"龍珠碎片..."陳九川感到手腕烙印灼痛加劇,"這里藏著地宮的秘密。"
突然,整個石室震動起來。青銅柱上的鎖鏈自行扭動,如同活物般襲向兩人。王鐵柱揮動黑曜刃斬斷幾條,但更多鎖鏈從地面紋路中鉆出。
"站到石臺上!"陳九川大喊,"九龍令可能與它有共鳴!"
兩人奮力突破鎖鏈圍攻,跳上石臺。就在陳九川舉起九龍令的瞬間,懸浮的青銅球體突然射出一道藍光,擊中令牌。奇異的是,鎖鏈全部靜止,然后緩緩退回原處。
球體表面開始浮現影像:顯示著地宮各層的實時畫面。陳九川看到司馬無極正在第六層的祭壇前,將那條黑影小龍放入一個青銅鼎中;蘇明月則在第四層與守陵人激戰,她的金屬身體不斷變形出各種武器;最令人震驚的是第九層的畫面——那里竟有個與陳九川祖父一模一樣的人,被鎖鏈禁錮在水晶棺中!
"祖父...還活著?"陳九川難以置信。
影像突然消失,球體恢復原狀。與此同時,石室一側的墻壁緩緩移開,露出后面的通道。
"它在指引我們,"王鐵柱皺眉,"太順利了,像陷阱。"
但別無選擇,兩人只能進入新出現的通道。這條通道與之前截然不同:地面鋪著整齊的石板,每塊石板上都刻著奇異符號;兩側墻壁則是半透明的,隱約可見里面流動的液體——那液體泛著青銅光澤,像是融化的金屬。
陳九川蹲下研究石板符號,發現它們會隨腳步移動而重組。"是活的文字,"他恍然大悟,"在記錄我們的行動。"
話音剛落,前方通道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三米高的黑影逐漸顯現——那是具青銅鎧甲,但內部空無一物,卻能自主行動。鎧甲雙手各持一把造型古怪的兵器:左手的像剪刀,右手的像鑿子。
"守陵人第六型,'鑄甲師',"王鐵柱聲音緊繃,"它們負責改造地宮結構。"
鑄甲師沒有立即攻擊,而是用空洞的面甲"注視"著陳九川的九龍令。突然,它單膝跪地,將兵器交叉置于胸前,做出臣服姿態。
"它認你為主?"王鐵柱驚訝道。
陳九川試探性地舉起令牌,鑄甲師立刻起身轉向通道深處,示意兩人跟上。它帶著他們來到一處岔路口,左邊通道向下,右邊向上。鑄甲師指向右邊,然后自行走向左邊,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它在幫我們避開危險,"陳九川分析,"向上的路可能通往第四層,與蘇明月匯合。"
兩人選擇右邊的通道。這條路越來越陡,最終變成向上的螺旋階梯。階梯材質奇特,踩上去會發出鐘鳴般的回響。更詭異的是,隨著他們上行,兩側墻壁逐漸變得透明,能看到外面——那竟是瀑布內部!原來這條階梯建在九條瀑布之一的中央水柱里。
爬到階梯頂端,出現一個小平臺。平臺中央有個圓形凹槽,大小與青銅球體相仿。陳九川想起蘇明月給的金屬盒,取出來比對,發現底部有個凸起正好與凹槽吻合。
他將金屬盒放入凹槽。盒子自動展開,露出里面的物品——是半塊青銅羅盤!與司馬無極手中的那半塊正好是一對。
羅盤懸浮起來,投射出全息地圖,顯示他們正處于地宮第三層與第四層之間的"間層"。地圖上標著幾個紅點:一個正在快速移動(蘇明月),一個靜止不動(司馬無極),還有一個在第九層閃爍(祖父)。
最令人不安的是,地圖邊緣有個巨大的黑影正在向中央移動,標注為"蟄龍"。
"九星連珠喚醒的不只是地宮,"王鐵柱臉色發白,"還有里面鎮壓的東西。"
突然,整個平臺劇烈震動。水流聲變得狂暴,透明墻壁外,瀑布水流開始倒灌!羅盤顯示"間層"即將坍塌,而最近的逃生路線是...
陳九川抬頭看向平臺頂部——那里有個狹窄的豎井,不知通向何處。沒有選擇,兩人抓住垂下的鎖鏈向上攀爬。就在他們進入豎井的瞬間,下方平臺被洶涌的水流吞沒。
豎井內壁濕滑,布滿黏液。爬了約十分鐘,上方出現亮光。當陳九川探出頭時,驚愕地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熟悉的地方——祖父老宅的書房!
但這不是現實中的書房。書架上的書籍全部用鎖鏈捆著,墻上的照片里人物都被抹去了面孔。最詭異的是,書房中央站著個人影——正是影像中見過的、與祖父一模一樣的人!
"歡迎回家,九川,"人影開口,聲音卻年輕得出奇,"我等了你七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