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上，陸北城的養妹發來流產手術通知書。
他毫不猶豫丟下我，沖到醫院阻止她打胎。
養妹發出兩人在手術臺擁吻的照片，手上戴著屬于我的鉆戒。
同時，陸北城打來電話：
“家族聚會我喝醉了，把瑤瑤當成你，我要對她和孩子負責。”
“她原本打算打掉孩子獨自遠走，但她辛苦多年積累的科研成果，放棄太可惜了，而且我不能讓她舍棄陸家的長孫。”
“你不是宮寒難孕嗎？她生的孩子以后寄養在你名下，你正好無痛當媽。”
我氣得渾身發抖，他還在那頭頤指氣使：
“你記得給賓客們逐個鞠躬道歉，別讓人說陸家媳婦是個不懂禮數的暴發戶。”
我怒極反笑。
他真以為京市首富的獨女非他不嫁了？
另一個通話插入，傳來熟悉的浪蕩不羈的聲音：
“親愛的侄媳，要不換個老公吧？”
1
“好啊，不如就換成你吧。”
我毫不遲疑的干脆回答反倒讓電話對面的陸景書措手不及。
他的呼吸有些不穩，語氣嚴肅起來：
“沈沐漓，我不是和你在開玩笑。”
我嘴唇輕挑，一槌定音：
“我也沒有。”
下一秒，手機震動。
陸景書發來明天民政局領證的預約信息。
第二天一早領完證，陸景書急匆匆地飛回美國。
他會議間隙給我打電話后，果斷中斷了會議，現在得回去收拾殘局。
踏上飛機前，他不甘心地掐我的臉。
“不許再亂跑，乖乖等我回來籌備婚禮。”
……
回到和陸北城的婚房，空無一人。
我迅速收拾行李，正要離開，大門從外打開。
陸北城摟著臉色蒼白的陸瑤走進來。
他督了一眼我拉著的行李箱，眉頭一皺：
“你要去哪里？”
我冷冷睨著他們親密緊貼的身體，笑得冷淡。
“去不會礙著兩位好事的地方。”
陸北城的臉色瞬間陰了下來。
“沈沐漓你陰陽怪氣什么？”
“瑤瑤對我有救命之恩，現在還懷了陸家的長孫，她怕你多心還不肯來，你反而小肚雞腸斤斤計較！”
“而且你昨天一聲不吭離開訂婚宴，讓陸家在賓客面前丟盡了臉！你知不知道我頂著多大的壓力才說服家里娶你這個不能下蛋的暴發戶？你倒好，還敢甩臉！”
我垂下眼睫，掩蓋泛起的淚意。
我和陸北城雖然是青梅竹馬而且戀愛七年，但我在他面前始終無比卑微。
只因我家是新晉富豪，而陸家顯貴了數百年。
人人都說是我高攀了陸北城。
戀愛時，表白牽手初吻都由我主動。
就連結婚，也是我公開求婚了99次才換來他勉強點頭。
我以為自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直到訂婚前夕，才發現是爸爸心疼我，承諾注資陸父的項目百億資金，才換來了我嫁給陸北城的機會。
但我依舊傻傻地相信，如果不愛我的話，陸北城這么倔強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結婚。
可是訂婚宴上，他毫無猶豫地當中丟下我。
徹底熄滅了我心底殘存的期待。
心里的涼意一點點蔓延全身。
我抬頭，直視一臉不耐煩的陸北城。
語氣逐漸堅定。
“既然你娶我是這么不情愿……”
“陸北城，我們分手吧。”
陸北城怔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不屑打量我。
“出息了，連這種狠話都敢放。”
“但這招激將法對我沒用，分就分！又不是我離不開你！”
“誰不知道你是愛我愛得要死得天狗，每次吵架一小時就滾回來，恨不得伏地狗叫求和，怎么？這次要不要更出息點，給你兩個小時？”
他的聲音像鞭子一樣抽打我的自尊。
將我自作多情的傷疤搗得血淋淋。
握著行李拉桿的指節用力得泛白，我強忍著震顫低頭越過他們。
“那就麻煩讓開。”
擦肩時，陸北城劇烈的呼吸聲在耳邊掠過。
正要邁出屋門，我的衣袖被拉住。
2
是陸瑤。
她可憐巴巴地揪著我的衣袖，小心開口：
“沐漓姐姐，都是我的錯，你和哥哥不要因為我吵架好不好？”
“我從來沒想過破壞你們的感情，哥哥是心疼孩子才讓我搬來養胎的，要不我還是走吧……”
我盯著她，眼神冷得像冰：
“松手。”
陸北城氣得臉色漲紅，將陸瑤護在身后。
“沈沐漓，誰允許你這樣沒大沒小的！”
“現在瑤瑤懷孕了，按規矩就是她做大你做小，她已經那么低姿態喊你姐姐了，你還想怎樣？！”
“這點規矩都不懂，沈家就教出你這么低素質的暴發戶當繼承人？”
我只覺心臟一陣抽痛，淬了毒似的燃燒著。
陸北城父母嫌棄沈家發跡晚，而陸家是百年世家的豪門大戶。
經常明嘲暗諷我是暴發戶，能嫁給陸北城是祖墳冒青煙。
可明明陸北城家，也只是陸家的旁支而已。
我心頭情緒翻涌，正要爆發，陸瑤忽然拉著我的褲腿跪下來。
“沐漓姐姐，我愿意做小，等孩子生下來，我就離你遠遠的，絕不打擾。”
說著還要磕頭。
我的腿被抓疼，下意識想后退甩開。
明明還沒碰到人，陸瑤就尖叫起來，捂著肚子倒下。
她嘴唇發白，淚水漣漣：
“沐漓姐姐，你怎么打罵我都可以，求你留寶寶一命……”
“賤人！你竟然敢打瑤瑤！”
陸北城的暴喝伴隨耳光響起。
臉頰浮起火辣辣的疼痛，耳邊一片轟鳴。
陸瑤拉住陸北城，擦著眼淚勸他：
“哥哥，你別對沐漓姐姐生氣。”
“我就是肚子好疼，不知道孩子會不會有問題嗚嗚嗚……”
我伏在冷硬的地面上，看見陸北城無比心疼地將她抱在懷里。
這副緊張的姿態，我從來沒有擁有過。
即使我車禍骨折那次，他來探望時也只是摸了摸我的頭安慰。
可戀愛多年，我習慣了他的冷漠，偶爾的溫柔就足夠回味許久。
愣神間，陸北城高大的身影籠罩而來。
他的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跪下，跟瑤瑤道歉！”
全身血液剎那倒流，我斷然拒絕：
“憑什么，我沒碰她……”
陸北城眼里的暴戾已經奪眶而出。
他抓過一旁的婚紗照，狠狠向我砸下。
相框碎裂，玻璃碎片濺落一地。
陸北城怒極冷笑：
“不道歉，我今天就讓你好好學學規矩！”
他抬腿，一腳將我的腿踩進玻璃里。
鋒利的玻璃渣扎得小腿血肉模糊，一如我那千瘡百孔的心臟。
我痛呼著，看見眼前婚紗照上的笑臉，被鮮血染得臟污扭曲。
陸瑤在陰影中睥睨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陸北城把她抱入主臥安撫。
等到不再眩暈，我強忍劇痛掙扎起身。
忽然身上一輕，整個人被抱起。
陸北城緊抿著唇，將我輕輕放在沙發上。
他打開醫藥箱，擦拭血肉模糊的傷口時眼里閃過一絲心疼。
“很疼？那你以后別惹我生氣了行不行。”
3
這句話像在我心頭擠爆了顆檸檬，瞬間又酸又澀。
陸北城鮮有這樣先低頭的時候。
但是這樣狠狠傷害過后才施舍的溫柔，我不想要了。
我輕輕推開他，隔開距離。
“我是認真的，陸北城。”
“我們好聚好散，就到這里吧。”
陸北城打開酒精的動作猛地一頓。
下一秒，酒精摔地，他的手鉗住了我的脖頸。
刺鼻彌漫開來，但我被制約了呼吸，逐漸聞不到味道。
陸北城眼睛猩紅地盯著我，手上力道不斷加重。
我閉上眼睛，即將失去最后一絲氧氣。
他猛地甩開我，撞向沙發。
我脖子一空，抬眼看見脖頸間的玉佛被扯斷，落在他手上。
我瞳孔驟縮：
“還給我！把玉佛還給我！”
這是媽媽留給我的唯一貼身遺物！
三歲時，我高燒不退，是媽媽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去到九華山地藏菩薩面前求回玉佛，希望我平安康健。
陸北城眼眸沉黑，勾出沒有溫度的笑。
“瑤瑤恐血，被你嚇得心慌，正好用玉來安心保胎。”
“這一塊正合適，就當是你給瑤瑤賠罪的禮物了。”
他捏著我的玉佛轉身進房。
我嘶啞哭喊，不顧身上的傷痛跟著爬過去。
血痕拖在走廊里長長一條暗紅。
陸瑤倚靠在陸北城懷里，指尖摩挲著脖子上的玉佛，笑著看向我。
“謝謝沐漓姐姐的禮物，我很喜歡。”
全身血液沖到頭頂，我雙眼赤紅著暴起撲向陸瑤。
“還給我！還給我！”
陸北城冷下眼，伸腿把我踹開。
嘭聲巨響，我后背撞上墻壁。
傷口撕裂鮮血迸濺，將潔白的墻染得猩紅。
“哎呀！好多血，好嚇人！明知道我怕血沐漓姐姐還這樣，太恐怖了。”
“我把東西還給她好了……”說著她摘下玉佛。
就在伸手遞給我的瞬間，她腳下踉蹌擰轉了方向。
玉佛從高樓窗戶飛擲而出。
陸瑤委屈瑟縮：
“對不起啊沐漓姐姐，我是不小心的，要不我賠……”
我聽不見任何，只看見墜落的那一抹翠綠。
腦中一片空白，不顧身處28樓，像箭一樣朝窗邊飛撲。
半身卡在床邊搖搖欲墜，我伸手去抓玉佛。
可是只有一手空氣。
“沈沐漓你瘋了！”
身后的陸北城扣住我的腰，將我拽了回來。
“滾開！別碰我！”
我渾身發抖，用力甩開陸北城，頭也不回沖身下樓。
4
助理喊來搜查隊，沿著小區和周邊搜尋。
我不肯去醫院療傷，趴在地上一寸寸摸，一天一夜后終于力竭暈厥在草坪上。
驚醒過來時，已經在沈氏醫院的VIP病房里。
正要詢問助理進度，看見陸景書幾個未接來電。
看我沒接，他留下信息：
【記得下午去拍賣會選婚戒。】
我心頭一跳，急匆匆讓管家送來一身套裝，勉強將身上的傷痕遮住。
剛走進拍賣會會場，就撞見陸瑤挽著陸北城走進入口。
陸瑤嘟嘴撒嬌：
“哥哥，說好的哦，今天要把那塊翡翠玉觀音拍下來送給我們的寶寶。”
陸北城摸著她的頭，寵溺一笑。
“你和寶寶最大，想要什么都給。”
想到這些年陸北城送我最好的禮物也不過是幾百塊的水晶發夾，我的心一堵，苦笑出聲。
兩人正打情罵俏，轉頭看見我。
陸北城沉下臉，粗聲喝道：
“沈沐漓你有完沒完？鬧得家無寧日不好好反省，還出來丟人現眼！”
“我帶瑤瑤出門透氣你都要跟蹤，這點氣度怎么當陸家媳婦？”
我看著他高高在上的模樣，終于忍不住冷笑：
“一個破旁支的兒媳，好像誰稀罕一樣！”
“你胡說什么！”陸北城瞪大眼睛。
他從未見過我尖酸的樣子，氣得額角青筋暴起。
我昂著頭，冷臉和他對峙。
周圍已經有人認出我們，開始小聲議論。
陸北城最顧忌臉面，冷哼一聲說不和女人計較。
主持人宣布拍賣會準備開始。
陸景書的助理走過來，低聲說陸總已經安排好了位置。
我和助理交談的畫面落在陸北城眼中，氣得他咬牙：
“原來是勾搭野男人才想和我分手？沈沐漓你真是下賤。”
我只當他狗吠，徑直走向頭排。
陸北城帶著陸瑤跟上來，被安保攔住：
“這位先生，前面是驗資超百億的特邀貴賓區，普通客戶請后排就坐。”
我沖他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陸北城臉色鐵青，滿臉一觸即發的暴怒。
我沒理他，低頭翻開今天的拍品目錄。
很快，我中意的一枚黃寶石戒指被放上拍賣桌。
陸北城像跟我杠上一樣，每次都要比我多喊一塊錢。
十幾輪之后價格來到一億，我有些意興闌珊打算放棄。
就在陸北城即將拍下鉆戒的瞬間，身邊陸景書的助理突然舉牌。
“我代表沈小姐的未婚夫，點天燈。”
會場瞬間炸開了鍋，陸北城更是拍桌站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而作為主人公，我眼里閃過一絲茫然。
助理將手機遞給我，陸景書的聲音還是那樣紈绔不羈：
“這顆石頭跟你小時候最喜歡的公主裙一個顏色，想要吧？”
我無奈輕嘆：
“花一個億買50克拉，不值得。”
陸景書的輕笑從聽筒傳來，鉆進我的心里。
“只要你喜歡，就值得。”
拍賣官落錘，宣布我的未婚夫一億兩千萬拍得這枚戒指。
接下來，但凡是我多看了兩眼的拍品，通通被陸景書點天燈拍下。
其中就包括陸瑤想要的翡翠玉觀音。
拍賣結束，助理去處理手續。
陸北城攔住我的去路，臉色鐵青：
“剛剛面子你也掙夠了，還不趕緊把玉觀音拿過來？”
我白了他一眼：
“你聾了嗎？東西又不是我拍的，是我的未婚夫。”
陸北城嘲諷大笑：
“沈沐漓，還裝呢！”
“你用我的名義給自己點天燈，我沒當場揭穿就夠給臉了！”
“把瑤瑤的玉觀音拿出來！別讓我說第三次！”
我搖搖頭，故作嘆息。
“你給不給臉我不知道，但看得出來你臉皮很厚。”
“清高的陸北城少爺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的臭錢么？怎么現在哄情妹妹還要舔著臉想花我的錢啊？”
“就算是我用未婚夫的名義點天燈，你怎么就這么自信，這個未婚夫是你啊？”
陸北城手指快戳到我臉色，氣得鼻翼翕動。
“沈沐漓，你別給臉不要臉！信不信我真的取消婚約！”
我無所謂地“哦”了一聲，轉身離開。
陸北城被徹底激怒，從身后推我。
“錯過我們家這樣的豪門大戶，以后你就算跪舔也高攀不上！”
我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摔向地面。
卻意外栽入一個氣息清冽的懷抱里。
陸景書穩穩地接住我，語氣玩味卻冷意十足：
“是么？你確定連我的妻子都要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