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在醫院等到天黑,也沒等到顧嶼來接我。
我皺著眉撥通電話。
電話倒是很快被接起了,只是里邊傳出的卻是一道嬌柔造作的女聲。
「嶼哥哥,我手上的傷不礙事的,你要不還是快去接嫂子吧,不然嫂子回頭該怪我了?!?/p>
顧嶼的聲音隨之傳來。
「胡鬧!菜刀割傷手可不是小事,萬一細菌感染了呢?」
「耽誤一點時間不礙事的,我先給你包扎一下,然后送你去醫院?!?/p>
「反正你嫂子也在醫院,到時候順便把他一起接上,正好你們兩個也認識認識?!?/p>
「嶼哥哥,你對我真好?!?/p>
然后便是一陣又一陣黏膩的水聲。
隱隱聽去,還有孩子嗚咽的哭聲。
我恨不得直接沖過去撕了顧嶼,可不行。
孩子還在他們手里。
不到五分鐘,顧嶼就帶著玉玉來到了醫院。
可惜這么近的路程,我等了五個小時都沒有等來。
我站在走廊里,冷眼注視著這對親密擁抱的男女。
可顧嶼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我。
他焦急的抱著玉玉朝我走過來,在我抬頭準備打招呼的時候,一把推開了我。
「別擋道!」
我猝不及防被推到墻上。
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我的刀口還沒好,我現在已經隱隱約約感受到有鮮血滲出了。
「許女士,你沒事吧?」
醫生大驚失色,趕緊過來扶我。
顧嶼皺著眉頭命令。
「病人都到你眼前了,你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干什么?趕緊看看我女朋友的手指!」
醫生理都不理他,只是一味的替我檢查。
顧嶼順著醫生的目光看過來,這才看到我。
「阿允?」
顧嶼臉色變了又變,最后掛出一副笑容來。
「怎么又住院了?薛源不是找了專人來照顧你的月子嗎?」
我沉默不語,只是盯著玉玉。
顧嶼有些尷尬。
「這是我妹妹,他父母出差去了,把他托付給我,我這兩天先幫著照顧照顧?!?/p>
「剛剛也是太著急了,才沒看到你,你沒事吧?要不先讓醫生看看玉玉的手?玉玉受傷了我不好向她父母交代。」
醫生氣的吹胡子瞪眼,在我的眼神暗示下才沒有說出我的病情。
玉玉也走上前來。
「嫂子,你好呀!」
她親昵的挽住顧嶼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早就聽說嶼哥哥金屋藏嬌了,真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呢?!?/p>
玉玉邊說邊不停擺弄著脖子上的項鏈。
我皺了皺眉本想反駁,目光卻不自覺的被那條項鏈吸引過去了。
那是一串骨頭項鏈。
我從來不喜這種陰森可怖的東西,可今天我看著這串項鏈卻有一種詭異的熟悉的感覺。
看我看到了項鏈,玉玉的表情更加得意了起來。
「嫂子,你也覺得這條項鏈好看嗎?這是嶼哥哥親手做給我的呢。」
我強行收回自己的目光,隨意的敷衍著。
「哦,是不錯?!?/p>
「是吧?是吧?我都說隨便拿個動物骨頭就好啦,嶼哥哥誰給我找了一顆人骨做的呢?」
人骨?
聽到這句話我心里咯噔一聲。
現在都是火葬,哪里能找得到人骨呢?除非……
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是嶼哥哥從他的私人莊園里挖的哦,據說是不知道誰埋進去的野尸,反正無人認領,我就廢物利用嘍?!?/p>
那座莊園我也知道,那是媽媽留給我的遺產。
媽媽不愿火葬,便將自己埋在了自己最喜歡的地方。
我的臉色一寸一寸的白下來。
希冀的目光看向顧嶼。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禱。
不要是我想的那樣,不要是我想的那樣。
顧嶼在一片沉默中,還是點了點頭。
「阿允,你別多想,我是覺得阿姨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異國他鄉太孤單了,陪玉玉做個伴也好?!?/p>
他曾經落魄到住地下室,還是我媽給了他扶持才讓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原以為他會顧念舊情,沒想到最后連恩人的尸骨都不放過!
這個白眼狼!
我狠狠閉了閉眼,掐著自己的手心慢慢冷靜下來。
「沒關系啊。」
我聽到了自己蒼白空洞的聲音。
媽媽,等我,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