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叔,侄女剛受封縣主,高興了些,手會有些抖,您多擔待。”
說罷,抽出腰間佩刀。
寒光一過,二叔手腕多了條血線,鮮血潺潺入碗。
眾目睽睽下,那滴鮮血,被濃厚的血水所包裹,逐漸融為一體。
林詩華猛地揚翻瓷碗。
“此中有詐!”
她氣急敗壞指向林瓊?cè)A,“你回來并非團圓,是要報仇!”
“你是要攪得家宅不寧!”
怒吼之下,是心慌,是心虛,是恐懼。
她若非父親親女,那這滿府的榮華,自與她沒了干系。
冷冷看著她叫囂,林瓊?cè)A瞥了眼臉色慘白的母親。
“你是誰的孩兒,母親心中極明白。”
林周氏顫顫巍巍的站起,決絕望著大女兒。
“我若咬死不認,你又當如何!”
“你父親已成一捧黃土,查無實證!”
話落,林周氏將林詩華緊緊護在身后,二人形成對峙之勢。
早料到有此場面,林瓊?cè)A不急不慢的拿出一紙供詞。
“這是當日接生婆的供詞,是你,將足月胎兒謊稱早產(chǎn)兒。”
“還有把脈的大夫,被你收買,將孕期延后。”
“依你真實的懷孕之期推算,彼時父親領(lǐng)兵在外。”
“古往今來,可有夫妻不同床,憑空懷孕一說?”
樁樁件件,都將林周氏釘在了恥辱柱上。
面對兩枚鮮紅的指印,林周氏徹底陷入絕望,猛地跌倒在地。
林詩華慘白著臉,滿眼怨恨瞪著這位喊了十九年的阿姐。
家祠內(nèi), 死一般的寂靜。
林母緩緩起身,灰敗目光望著孫女。
“夠了。”
“如今你父親已死,我便是讓你二叔兼祧兩房,又有何不可?!”
林瓊?cè)A眸子驟然一縮。
為了維護二叔與母親的私情,祖母這種話也說的出口。
她既不想要這層遮羞布,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父親身死在后,他二人通奸在前。”
“我一紙狀紙訴至京兆府,祖母覺得,二叔會不會罷官?”
林母頓時臉色傻白,不可置信的看著孫女。
“華兒,此事說到底是家事。”
“你捅了出去,于你有何益處啊!”
“倒不如成全了他們。”
叔嫂通奸,丟的是林家所有人的臉面。
況且,主角還是她母親。
“成全他們?誰又來成全黃泉之下的父親!”
林瓊?cè)A赫然指向父親的牌位。
抹去眼角的淚光,冷聲道:“滿府榮華皆是父親以命博來的。”
“你們既對不起他,自也沒福氣享這份富貴。”
說罷,林瓊?cè)A轉(zhuǎn)身跪在蒲團之上,抬頭望著父兄的牌位。
“給你們半個時辰,收拾東西滾出去。”
“若耽擱片刻,我便告上京兆尹,讓你們聲名掃地。”
不曾想過她會如此決絕,幾人臉色皆是慘白如紙。
知道求她也沒用,母親林周氏深吸一口氣,咬牙瞪著她的后背。
“林瓊?cè)A,你好狠的心。”
“縱我們有錯處,可終究是一家人。”
“真要魚死網(wǎng)破不成?”
林詩華上前攙扶著祖母,怨毒的目光瞟向蒲團上的人。
“祖母,她就是個殺星。”
“為報仇而來,怎會給咱們留活路。”
說罷,她又昂起頭顱,趾高氣昂的道:
“林瓊?cè)A,今日 你逐我們出門,他日定會后悔!”
“陛下定會為我們做主的!”
那也要她們見得到陛下才行。
林瓊?cè)A不語,只雙手合十,跪在蒲團,虔誠上香。
望著她的背影,林周氏攥緊帕子,欲言又止,倏然轉(zhuǎn)身離去。
林老夫人抖著手指向她,“林瓊?cè)A,你好樣的。”
“今日起,咱們祖孫的情分,就算是斷了。”
“我只當,沒你這個孫女!”
說罷,林老夫人拉著林詩華便離開了家祠。
院兒里鬧騰了一陣,有孩童的啼哭,也有婦人的叫罵。
那是二房的人不明所以,尚不知為何被掃地出門。
半個時辰后,闔府上下一片寧靜,偶有幾聲鳥兒啼叫。
常勤掀開門簾,拱手行禮,“將軍,無關(guān)人等已經(jīng)離府。”
“下人在外頭,等候您的示下。”
上了香,林瓊?cè)A小心翼翼將兩壇骨灰包好,隨即轉(zhuǎn)身去了院外。
一眼看到人前的孫有望,緩步走過去,雙眸淡的冷人。
“孫叔,你服侍了祖母半生,留下盡心辦差我定當厚待。”
“若做那隨風(fēng)擺的墻頭草,別怪我容不下您老了。”
孫管事苦笑,“大小姐,老奴既留了下來,便做不出侍二主的營生。”
有了這話,林瓊?cè)A安心,轉(zhuǎn)身就走。
“我信孫叔的。”
“人,還是你來管。”
孫叔是看著她長大的,言出必行,他的話,可信。
提著包袱,林瓊?cè)A翻身上了棗紅馬,直奔郊外而去。
前世父兄被迫成了孤魂野鬼,此生,回京前她就尋人算了一處風(fēng)水寶地。
前有桃林,后有湖泊,希望此地的良景,能撫慰他們的煞氣。
為何不葬在林家祖墳?
呵,她怕林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臟了父兄的輪回路。
一抔黃土,一塊無名碑,便是父兄一生的終結(jié)。
席地而坐,拔出酒塞,一葫蘆的桃花釀灑在黃土上。
“爹,阿兄。”
“我為你們尋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現(xiàn)在,你們能睡個好覺了。”
“至于林家那些人......”
一道戾光,從眼底迸發(fā)。
“我不會讓她們打擾你們。”
就是死,她們也不配沾到父兄的一片衣角。
“你們......”
“哎哎哎,這么好的酒,別浪費了呀!”
一道人影,忽然從桃林竄了出來,一把奪過她手里的桃花釀。
男人晃了晃酒壇,松了口氣。
“搶救及時,還有半壇!”
夠他用的了!
看到男人的裝扮,林瓊?cè)A挑眉,淡眸涌上一份暗芒。
臉上戴著口罩,雙手著羊腸小衣制成的手套,身上則是簡易的防護服,還有一副水晶制成的防護眼罩。
這么先進的設(shè)備,此人一定是誠王季承霖。
在書中,他是一名現(xiàn)代大學(xué)生魂穿而來,生前學(xué)的法醫(yī)專業(yè)。
可惜魂穿不久,就因為同室操戈,死于非命。
而在三個月前,旁人還要尊稱他一聲——太子殿下。
只因原主受不了太子帶來的壓力,懸梁自盡,這才讓季承霖魂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