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予在一起的七年里,我為他流產三次,因為他說現在忙著事業沒時間要孩子,
希望我們的孩子是在結婚后出生。我信以為真,但第四次準備做手術的時候,
被醫生告知這次再打以后可能就沒有孩子了。我準備找他商量,
卻無意間看到了他和兄弟的聊天記錄。「哎呦,我今天在醫院看見江青月了,又是去打胎啊,
都被阿予調成什么樣了。」「我可是聽說希希公主懷孕了啊,阿予你趕緊做選擇吧。」
「第四次了,方予你不會心軟了吧。」「想多了。」方予回復他,「我的第一個孩子,
只能是希希生下來的。」1「至于江青月,也就是玩玩而已,過段時間就和她斷了。」
「我靠方予你還真是狠心啊,江青月好歹跟了你七年吧,為你打了這么多次胎,
真的能說斷就斷啊。」「那有什么的,要不是前些年希希在國外,我會去找江青月?
圖省事罷了。」「那阿予玩膩了要不然給我玩玩唄,別的不說,單看江青月的身材,
這也是一個極品啊。」我幾乎是不可置信地顫抖著看群里的內容,里面說話的人我都認識,
也有聯系方式,但卻從來不知道他們還有這樣的一個群,
更不知道之前一直一口一個嫂子叫我的路燃竟然會在群里用這樣骯臟下流的語氣評價我。
來不及多想,我只顧著往下滑動聊天記錄,希望方予能夠嚴厲地斥責他,能讓我得到安慰,
但當我看見方予發出的那兩個字后,全身的血液都涼下來了。【隨你。】「予哥大氣啊,
那我這就跟在您身后撿漏了。」「不過江青月跟了你這樣久,不可能輕易就打發掉的吧,
他還打了這么多次胎,以后怕是很難嫁人咯。」「女人一過了三十就不值錢了,
還指不定阿予把她玩成什么樣子了呢,如果阿予都不要她,那以后豈不是真的沒人要了,
大齡剩女啊。」「路燃,你不是要接受嗎,考不考慮直接收下江青月和她結婚啊?」
「開什么玩笑,這種只能玩玩好嗎,阿予你也趁著還沒跟她斷的時候多來幾次,
希希這么可愛,肯定不可能在床上陪你玩這么多花樣了。」我的手抖得幾乎都快拿不穩手機,
它直愣愣地掉下來砸在床上,發出悶響,胸口蔓延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受。這些聊天記錄的信息含量巨大,我幾乎都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傷心,
是方予出軌了,是我從來只是被他當做玩物,
是我這么多年自以為是的體貼在方予看來全部都是笑話?他竟然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卻還是默許我打胎,只為了讓那個希希生下他的第一個孩子。我幾乎有些分辨不清,
在群里跟著別人一起羞辱我的方予和平常對我百般溫柔體貼的方予,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在這段戀愛里,是我先動的感情。大學畢業之后,我進入方予的公司實習。
幾乎每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女生都拒絕不了方予那樣的男人。他英俊,
有著和年齡不符的成熟感,對待我也是溫柔至極。還記得每一個需要通宵改方案的夜晚,
他都陪在我身邊,給我指導問題,體貼安慰當時手足無措的我,讓我對自己更加有信心。
在和他共事的過程里,我很難不愛上他,沉迷于他的溫柔強勢里,輕易地動了心,
沒思考多久就跟他告白。他開始并沒有答應我,而是告訴了我他工作繁重,如果在一起了,
可能要很久都沒法結婚,要孩子也不是近期能做到的事情。我覺得這是他也很喜歡我的表現,
否則不會告訴我這么多權衡利弊。我沒怎么多想就同意了。這一待,在他身邊就是七年。
方予有時候興致來了根本不會做措施,我們甚至有好幾次都是在他的辦公室里。
為了以防萬一,我只好吃避孕藥,但總不可能每一次都防住,我還是懷孕了。
剛懷孕的時候并沒有欣喜,看著驗孕棒上的兩個橫條,
我的內心只有害怕給方予帶來麻煩的恐懼感。方予工作很忙,為了不讓他擔心,
我自己一個預約了人流手術。第一次躺在手術臺上的時候很害怕,只想有人陪著自己。
我還是沒忍住撥通方予的電話,話筒里傳來他溫和又帶些急促的聲音:「月月,怎么了?
我這邊要臨時開個會。」不能打擾他,我只好說:「沒事,只是有點想你了。」
「只是有一點嗎?」他又溫和地笑了笑:「月月,晚上見。」后來的兩次手術,
我依舊是自己一個人,不再害怕了,心想著終有一天我能和方予結婚,擁有自己的孩子。
這兩周頻繁產生嘔吐感的時候,我心里就有了預料,但沒想到的是做了檢查,
醫生和我說因為多次手術,我的子宮壁變得很薄,很可能會引起大出血,而且再來一次的話,
或許我都沒法再懷孕了。但原來我自以為是的付出他全部都知道,甚至是變相默許我這樣做。
想起回家時想告訴方予的那個激動雀躍的自己,真實的感覺我就是天底下最蠢的人,
被賣了還在替別人數錢。我把方予的手機放回原位,做出什么都沒有看過的樣子,
只是靜靜地坐在床頭。方予擦著頭發從浴室里走出來,看見我,動作先是頓了一下,
隨即跟平常一樣開口:「回來了?」我沒回答他,只是抬起頭,
很突然地問了他應該這七年里我問過無數次的問題:「方予,我們什么時候結婚啊。」
方予走過來,我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擁有一副過于優越的皮相,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把我抱在懷里,說話的時候我能聽見他的胸腔輕微震動:「想結婚了?不著急,
再過一段時間,最近公司業務多,在這個時候結婚不合適。」又是這樣的說辭。
幾乎每一次都是這樣,之前對他說的話我全部都信以為真,但我已經見過了他的聊天記錄,
在知道方予出軌且并非真心的情況下,我要怎么去讓自己相信這樣的說辭。
感受到心臟的疼痛,我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淚。方予嘆了口氣,似乎是感覺到了無奈,
他抬手用指節輕輕抹掉我的淚水,溫聲道:「月月,體諒我一下,不要再鬧了。」
我都這樣聽話了,還算是在鬧嗎?也是,不被愛的人,做什么都是錯的。
2當天晚上我并沒有睡著,大概是因為我剛做了手術,方予也并沒有什么興致。
他躺在我身邊很快睡著,屋子里明明開了暖氣,我卻覺得渾身都冷得厲害,如墜冰窟。
第二天早上,方予洗漱完,并沒有在桌上看見我做的早飯。他皺了皺眉,
看著坐在沙發上面色慘白的我,問道:「坐在這里干什么?」「今天有點不舒服,
我請假不去公司了。」聽見我這樣說,方予冷聲道:「你又在鬧什么脾氣?
你知不知道今天的工作很重要,主要內容還是你來負責的,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耍脾氣。」
是了,這么多年我一直在公司給方予當左膀右臂,為了能簽下合同不知道喝過多少酒,
被多少惡心的眼神打量過,甚至還被那些油膩的手摸過大腿。方予當時是怎么跟我說的?
他說:「月月,為了我忍一忍,我知道你很不容易。」其實他從一開始就不愛我,
只是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發現。但是我還是不死心,七年了,
就算是養一條狗都會有感情了吧,更何況是一直待在方予身邊的我,
我非要撞得頭破血流得到一個答案。我扯了扯唇角,對上方予夾帶著不耐煩的眼睛,
輕聲說:「我懷孕了。」像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瞪大了眼睛,
能輕易地看見方予驚訝的情緒:「你不是……」我的心臟還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裝作沒發現他的異常繼續說:「醫生說我子宮內膜薄,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個孩子了。」
方予的眼神沉下來,過了良久,我才聽見他的聲音:「以后還會有的。」我猛然抬頭,
不可置信他竟會這樣說,還是讓我打掉,嗓子像是被最粘稠的膠水粘住,
幾乎難以發出聲音:「方予……」他蹲下身來與我平視,我似乎在他的眼神里看見痛惜,
他伸手抱住我,但還是說:「不會沒有孩子的,這次就算打掉了,以后實在不行還可以代孕。
」「月月,別擔心。」他的溫柔只是短暫地在我身上停留,輕輕吻了下我的額頭,站起身,
用上位者帶著威嚴的語氣通知我:「你先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來了陪你去醫院。」
下午的時候我收到方予的消息,他說他已經在醫院幫我掛號了,他在那等我。
但當我真正趕過去的時候,卻看見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孩。
那女孩正挽著他的手臂笑意盈盈地跟他說什么,姿態親昵。我腳步不受控制地一頓,
幾乎立刻就想到那個「希希」。方予轉過頭來看見我,臉上的笑意收了一瞬。
程希注意到他的目光,也看向我,十分好奇道:「這個是?」像是怕我說點什么,
方予先開口:「這個就是我說要做手術的表妹。」明明感覺心臟一直疼痛,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流出鮮血。原來跟了他七年,
最后只能落一個表妹的身份嗎?程希啊了一聲,語氣詭異:「姐姐看著年紀也不小了,
怎么現在還要來做這種手術啊?我們女孩子還是要注意干凈的。」我下意識的看向方予,
期待他能說出點什么,但是我的希望再一次的落空了,他甚至都未曾看我,
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像是在默認程希的話。他對我說:「你自己進去吧。」我踉蹌著腳步,
走過去的時候,還能聽見程希撒嬌的聲音:「阿予,待在這里好無聊啊,我的檢查都做完了,
為什么還要在這里等她?她懷的又不是你的孩子。」「瞎說什么?」
程希委屈道:「我哪里有瞎說,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
人家懷了你的孩子你就不知道珍惜了,我討厭你。」
方予帶著明顯笑意:「又被希希公主討厭了,那怎么辦呢?」「帶我去吃肯德基我就原諒你。
」「不行,現在吃這種垃圾食品對你的身體不好,我帶你去吃點別的,走吧。」
他們往醫院門口走,方予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裹在程希身上:「冬天還穿裙子,
對自己好一點不會嗎?」程希嬌聲道:「人家穿了光腿神器的啦。」「那也不行。」
方予從來不會允許我耍小脾氣,在他面前,我無論如何都要做出知性落落大方的模樣,
我還以為他是不喜歡哄人,他也從來沒有管過我穿衣服之類的,但這樣一看,
他只是不喜歡我罷了。3醫生仍舊是勸我,我還是狠不下心,不肯把這個孩子打掉,
最后還是原封不動地出了醫院。手機震動一下,我打開一看,是路燃發過來的消息。
我們在飯店 201 包間,嫂子你也過來玩。」看到路燃的名字,
我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惡寒,但仍然想知道他們要鬧什么幺蛾子,還是過去了。
推開包廂的門,里面的人看見我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程希驚訝地捂住嘴,
大聲道:「姐姐你怎么來了啊,不是才剛做完人流手術,這么空虛啊一下子就想找男人了?」
我還未曾來得及開口反駁,路燃沉著眉眼站起來,一把掐住我的手腕將我帶到門外,
眼神全是不耐煩:「你怎么來了?」我張張口,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我是你表妹,為什么?」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但說:【希希是我從小看著長大人,對我的占有欲比較強,要是知道我們兩個人有什么,
她會不開心的。】「可我才是你的女朋友,我也會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