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棺之戀我是豪門豢養的金絲雀,家主為我打造了永生不死的冰棺。
每晚她撫摸我睫毛上的霜花:“真美,永遠留在我身邊吧。” 直到家族覆滅之夜,
她在我棺前放上火藥引信。 “陪我一起死,好么?” 爆炸前一刻,
我的睫毛微顫著落下第一滴淚。 火焰席卷中,我的指尖穿透追殺者的胸膛。
她在我懷里顫抖:“你是怪物?”我撫過她母親的戒指: “不是怪物,
是阿姨用大腦換我守著你。” 遠處冷藏庫的液氮白霧里,懸浮著刻有M27的腦組織標本。
夜像墨沉在杯底,又濃又滯。雨點砸在莊園頂層的琉璃天幕上,噼啪作響,
扭曲成一條條濕冷的銀亮小蛇蜿蜒流下。沒有光源需要熄滅,這里本是夜的巢穴。
空氣是凝凍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侵入骨髓的寒痛,肺腑像在被無數細小冰針刺扎。
冰冷,絕對的冰冷,連角落都凝結著亙古不散的、肉眼可見的白絮寒霧。
一座剔透的水晶棺如同冰河的寒核,凝固在密室中心,
無聲吸納、反射著從頂部天窗滲下的那一縷微薄如水的、慘淡的月光。
月光透過厚重的層云和紛雜的雨水,已然稀薄得失去了所有暖意,
只剩下一片冰冷、死寂的銀白,帶著一種非人間的幽魅落在那棺中。
2 霜花之吻秦綰的身影出現在密室門口。
黑暗與冰冷仿佛自動在她身周退開一條無形的通道,
昂貴的皮革靴底踩在打磨如鏡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只有細微到幾乎要被死寂吞沒的聲音。
她只穿著一條絲質睡裙,昂貴的面料像第二層皮膚貼著修長的腿,在寒氣的激凍下微微繃緊,
透出一種近乎脆弱的、不設防的美感,又在這片絕對的死寂之地,
突兀地彰顯著主宰者的絕對掌控。她手中搖曳著一小盞銀質古典燭臺,
三支白燭的火苗細小、穩定地跳躍著,映著那張雪白精致的臉,一半沉在柔媚溫軟的燭光里,
勾勒出流暢而冷淡的線條。她走近那座水晶棺。
棺內躺著的女孩仿佛是由月夜的精華、最精琢的寒冰共同雕成。
泠月——她有著一種被冰封千年也無法朽壞的美麗。
長發如同凝固的、流淌的玄色絲綢鋪散在枕上。肌膚是透明的白,
能清晰地看到底下淡青的脈絡,如同精致的雪玉髓。她的雙眸是緊閉的,
長而密的睫毛覆蓋著下眼瞼,上面竟凝了極細、極均勻的,一層霜花。
那些極微小的冰晶簇擁著,折射著燭光和冷淡的銀月色,如同碎鉆灑落,
又似神靈悲憫凝結的淚痕。她的唇色是極淡的櫻粉,如同春天初開花瓣最嬌嫩的那一點微光,
在這片霜雪世界中被小心地封存下來。她穿著一條式樣古典的白色長裙,
裙裾和袖口繡著極其精細的銀線纏枝葉花紋,在靜止的光線下,
那些銀線紋路如同有生命般流淌著秘銀的光澤。沒有呼吸,沒有脈搏,
沒有生命該有的一切起伏。只有冰冷的軀體被時間遺棄,
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永恒凍結的“完美”。“泠月……”秦綰的聲音很輕,低得像夢囈,
被濃稠的寒霧稀釋得幾乎聽不出情緒。只有尾音落下時,
在唇齒間帶出了一小團微不可察的白汽。她伸出空著的那只手。指尖冰涼,
早已被室內的酷寒浸透,但比起水晶棺壁的冰冷,依舊帶著一絲屬于活人的溫度。
纖細白皙的手指緩緩地、無比貼近地懸在那張沒有一絲溫度的臉頰上方。沒有落下,
就這么隔著咫尺之距描摹著。掠過那沒有溫度的長眉,觸碰那道凝著冰晶的長睫邊緣,
拂過那挺直而冰冷的鼻梁弧度,最后若有似無地停在淡得沒有血色的精致唇角。
動作細致、繾綣,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絕對的擁有權和不容反抗的控制力。
像藝術家拂過自己最得意卻早已冷卻的作品。指尖的溫度極其微弱地靠近那片凝霜的睫毛。
最頂端一粒極細小的霜針承受不住這微弱的熱度,悄然融化、滾動、墜落……啪嗒。
一滴冰滴墜落的聲音在死寂的密室里卻清晰得如同一顆冰冷的子彈。
它落在那冰冷的、白玉般的臉頰上,蜿蜒了一道極細微、轉瞬即逝的水痕。那點微小的濕痕,
如同某種秘而不宣卻注定無望的呼應。秦綰極輕微地偏了一下頭,
目光追隨著那滴無足輕重的水珠最終消失在那光潔的皮膚皺折里。
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下抿緊了一個幾乎難以捕捉的微小弧度。燭光跳動了一下,
將她的神色切割,明暗的交界處深不可測。3 夜寂驚變就在這時,密室外極其遙遠的地方,
隔著厚重的巖石墻壁與華貴織絨地毯,
一聲極細微、卻又帶著某種爆裂質感的悶響穿透層層阻隔,如一滴滾油落入了冰水之中,
剎那攪動了這片凝滯的寒冷死域!緊接著,是一種無法形容的低沉轟鳴由遠及近!
如同沉睡在地下深處千萬年的恐怖巨獸被驚醒后的喘息。地面傳來極其細微的震顫!
整個密室里的寒霧都仿佛被這股突如其來的驚擾觸動了根基,白絮開始不安地沉浮、涌動!
穹頂天窗縫隙里滲下的月光微微搖曳破碎!秦綰的身體驟然繃緊,
像一張被無形之弦拉滿的弓!指尖離開了水晶棺一寸距離,停在寒冷的空氣里。
燭臺中一簇火苗猛地跳躍躥高,
映照在她眼底深處——一絲短暫的、如同被冰錐刺穿的銳利震驚一閃而過!
但那點波瀾太快了,如同投入深潭的針,迅速被潭底的黑暗吞沒殆盡。
她的面色在下一秒迅速沉靜下去,沉到如同古井最底部的冰層。
甚至……帶上了一種近乎解脫的漠然。她緩緩地站直身體,
睡裙柔軟的絲綢料子勾勒出僵直的背部線條。她沒有向密室門口看一眼,
沒有任何試圖探究那異動來源的舉動。仿佛那震動不是來自生死的邊緣,
而不過是遙遠之地拂過湖面的一縷微風。目光重新落回水晶棺內。
看著泠月那永恒凝固的、如同沉睡神祇般靜謐的容顏。睫毛上的霜花安穩如初,
連一絲輕微的顫動也無。“今晚……有些不安靜。”秦綰的聲音異常地輕軟了,輕飄飄的,
像一縷寒霧纏繞在口齒之間,尾音被刻意拖長了一點點。她的右手,
那只提著沉重銀質燭臺的手,依舊穩穩懸停在棺沿附近。
而空置的左手卻自然而隨意地滑入睡裙那側深藏的口袋里——那口袋形狀隱蔽,
卻足以容納下冰冷的金屬。她沒有再看向泠月,只是唇邊重新牽起一個弧度。
那笑容不再是帶著審視的欣賞,反而添了一絲深不見底的、幾近溫柔的瘋狂。
像是畫中人走入了絕境,對著另一個靜止的畫中人低訴著無人能解的謎語。“別怕。
”4 爆炸前夕轟!
一聲毫無預警、如同天神震怒般的巨大爆炸咆哮聲撕開了死寂的空氣墻壁!
聲波攜帶毀滅性力量狠狠撞在耳膜上,瞬間剝奪了聽覺!緊隨而來的不是灼目的火光沖擊,
而是如同巨大鋼閘驟然墜落般的黑暗!啪嗒!啪嗒!啪嗒!
懸掛在莊園各處的古老水晶吊燈一盞接一盞地熄滅了光芒。
那些曾璀璨了無數盛大宴會的輝煌光球,如同被扼住了生命線的飛蛾,在瞬間黯淡、寂滅。
并非短路導致的爆裂,而更像是一種有序而冷酷的集體熄滅指令被執行。
秦綰的掌心在爆炸巨響傳來時猛地攥緊!指節捏住燭臺下冰冷的青銅把手,骨節泛白!
銀盤邊緣的燭淚飛濺出來幾滴,燙在她冰涼的指尖皮膚上卻毫無知覺。
燭臺里原本穩定的小簇火苗,在這驟然降臨的無邊黑暗與聲浪沖擊中猛地驚跳,
急劇縮成微小一點幽藍的豆焰,茍延殘喘,徒勞地照亮她指節處細微的顫抖。
黑暗如同實質的墨潮,吞噬了眼前所有清晰的輪廓,
只剩下水晶棺本身在熄滅前殘存月光折射出來的微弱慘淡輪廓,如同幽魂漂浮在海面。
密室的門并未被破開,但一種無法描述的、混合著硝煙、塵埃、鐵器銹蝕的焦糊腥氣,
以及……濃烈得令人作嘔的、屬于活體被瞬間燃盡后的惡心肉焦味,
極其蠻橫地穿透了厚重的橡木門板縫隙,絲絲縷縷地滲入這片被冰封的死亡領域!
那股血腥與死亡的惡臭如同帶著粘液的冰冷觸手,無視著此地原有的絕對冰寒!
秦綰的身體在黑暗和氣味沖擊下猛地晃了一下!像被無形的重錘當胸砸中!
一直藏在睡裙口袋里的手閃電般抽出——冰冷沉重之物在幽暗的光影里反射出藍幽幽的光芒!
不再是優雅從容的觀賞者。她的眼神徹底變了。如同結冰的火山內殼驟然裂開一道深縫,
那里面不再有屬于人的暖意或者痛苦,只剩下純粹的、瀕臨瘋狂的黑暗,
還有……一種不顧一切也要拉下全部殉葬的絕對兇狠!啪嗒。又一滴燭淚滾落銅盤邊緣,
發出細微灼燒的輕響。秦綰握著燭臺的手因為過度緊繃而微微顫抖,
那點微弱的火焰在她臉上投下明滅搖曳、如同鬼魅跳躍的陰影。而她攥著那把槍的手,
穩定得像鐵鑄。槍口微微抬起,毫無遲疑地對準了……水晶棺壁內泠月的眉心。
距離如此之近,近得能看清霜花凝結在睫梢每一絲細微的紋路。
外面的喧囂、轟鳴、慘叫聲如同翻滾的雷暴在頭頂和遠處炸開,
墻壁和大地的震動越發明顯逼近。但這一刻,水晶棺內是永恒的孤島。
秦綰的聲音在劇烈的震動中斷續,
卻每一個字清晰冰冷如同地獄審判詞:“……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轟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接近的爆炸巨響裹挾著灼熱的沖擊波猛然在密室門外炸開!
門板連同厚重的墻壁磚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密的塵埃簌簌落下!
秦綰的最后一絲“耐心”被徹底抹除!握槍的手肌肉瞬間暴起紋路,
眼中僅存的那點扭曲的“溫柔”被狂怒點燃成焚滅一切的厲火!
食指猛地、毫無遲疑地向扳機壓了下去——就在這萬分之一秒!
死寂如鐵幕的水晶棺內——那覆蓋著冰冷霜花、仿佛凝固了千年歲月的睫毛!
極其、極其細微地……顫動了一下!那動靜微渺如同秋蟬瀕死前翅翼殘留的振頻!
若非秦綰的視線死死釘死在泠月的眉睫之上,若非她的神經正在承受著極限的恐懼擠壓,
她根本不可能捕捉到那一刻纖毫的變化!如同冬眠大地最深沉的土壤之下,
被驚雷觸動的第一絲冰棱碎裂的輕響!秦綰扣向扳機的手指猛地頓住了!
如同被看不見的巨力瞬間凍結!那即將宣泄毀滅力量的動作僵死在半途,
只剩下細微的、無法自控的戰栗沿著肩臂瘋狂傳遞!瞳孔驟然縮成針尖!
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間都涌到心臟,又被這驟然降臨的死寂冰流全部抽走!驚駭!
純粹的、排山倒海的驚駭!將她從里到外瞬間淹沒了!
她像是變成了一尊被冰原地底極寒瞬間封凍的琥珀,
只有眼中那巨大的、足以擊碎靈魂的震恐如同沸水般瘋狂翻涌!她在……動?!
然而——遲了!!5 血色覺醒秦綰眼中的驚駭甚至還沒來得及化為更具體的東西,
密室厚重的、據說能抵御小型熱武器攻擊的黑橡木雙扇門,
在一聲刺耳恐怖的金屬撕裂呻吟中,猛地向內炸開!!!不是破門而入!
是被一種無法想象的龐然暴力,從外側硬生生、徹底撕裂、撞碎、摧毀!!!
數塊帶著猙獰尖刺的百年黑橡木碎塊……混合著狂暴的火舌和被加熱到熾白的扭曲空氣碎片,
如同噴發的毀滅洪流,裹挾著沖擊波,朝著水晶棺和棺前的秦綰,猛撲進來!
恐怖的沖擊波和狂暴的熱浪像是巨獸的爪子,兜頭猛扇過來!秦綰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
整個人被狠狠掀飛、撞向水晶棺!她悶哼一聲,劇痛瞬間吞噬了意識的后半縷清明!
手中的燭臺首先被撞得脫手飛出,
那三簇頑強的、掙扎了許久的小小火苗在空中劃出三道扭曲絕望的金紅殘痕,
旋即被更大的黑暗和緊隨而至的毀滅氣流徹底吞噬熄滅!啪!
背部重重撞在冰冷、堅硬無比的水晶棺壁上!鈍痛的沖擊讓所有氣息瞬間梗塞在喉頭!
那把藍幽幽的手槍也直接從松脫的手指間飛出,哐啷一聲滾落在地,
淹沒在涌進來的塵埃碎片中。她滑倒在水晶棺冰涼的水晶底座邊緣。
頭發散亂沾滿了塵土煙灰,昂貴的絲質睡裙被飛濺的木屑石渣撕開了好幾道口子,
露出底下蒼白皮膚上的紅痕與擦傷。喉頭腥甜涌上,
耳朵里全是尖銳的嗡鳴和自己狂亂擂鼓般的心跳。
濃煙帶著灼熱窒息的氣味從破開的大門處狂涌而入,仿佛打開了地獄之門。
映成橙紅色的混沌煙塵——三個全身包裹在如同午夜陰影凝固成的黑色特種作戰服中的身影,
如同鋼鐵澆鑄的殺人機器,跨過門口燃燒的橡木碎片,端著沖鋒槍,
踏進了這片曾經絕對封閉的死寂空間!冰冷的紅點激光瞄準射線,
如同猛獸舔舐獵物前伸出的致命毒舌,瞬間從三把槍口射出,
精準點刺在了秦綰無力爬起的身體四周和心臟所在的位置!空氣都在激光束下微微扭曲!
巨大的死亡壓力如同冰水瞬間將她淹沒!為首的槍手高大健壯,
戰術頭盔下只能看到冷酷緊繃的下頜線和一雙毫無感情的深棕色眼睛。
他的目光冰冷掃過倒在地上的秦綰,確認著她的狼狽和價值,又極快地掃過房間里的水晶棺,
那眼神如同在評估一件即將被回收的特殊物品,毫無波瀾。槍口穩穩指向她的頭顱中心。
“A11清理完畢。發現目標‘秦’……狀態:無威脅。
”他對著側臉的通訊器以冰冷的、沒有起伏的通用語低語,如同宣讀判決書,
載體狀態……報告總部是否回收……”他的聲音在通訊電流的輕微嗞聲中顯得尤為冰冷遙遠,
在這充滿死亡威脅的轟鳴殘響里,每一個字都像冰碴子刮過秦綰瀕臨崩潰的神經。回收?!
這兩個字如同淬毒的針,狠狠扎穿了秦綰耳中還在嗡鳴的意識!不能!什么都可以被毀掉!
包括她已經準備好結束的生命!但唯獨這個——這個凝結了她母親最后瘋狂的完美作品!
這個她以為冰冷但剛剛真的“動”了的靈魂碎片!不能被拿走!
不能讓這些怪物把她帶走放進另一個冰冷的牢籠!
一種比恐懼更激烈、更為絕望的瘋狂怒火灼燒著神經!喉嚨里的腥氣上涌,
秦綰爆出一陣劇烈的嗆咳!
那三名槍手警惕銳利的目光鎖定和紅外瞄準點幾乎刺到眼皮的逼迫下——“滾開……別碰她!
!!”嘶啞尖銳到不似人聲的咆哮撕裂了她本就火辣的喉嚨,帶著血腥的泡沫噴濺出來!
支撐在冰冷底座上的手臂爆發出最后一絲瘋狂的力量,支撐她想要掙扎著爬起撲向水晶棺!
那棺壁被剛才巨大的沖擊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