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院子外面吸引來了好多人，依稀傳來責備老林氏的罵聲。
“這做奶奶的也太過分了，看看這些孩子都瘦成什么樣了？”
聲音傳入老林氏的耳朵，像是顏面掛不住，使勁往幾人身上撒潑：“你個喪門星的，叫你胡說，叫你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砰”里正用力的用手拍在桌子上：“都安靜，讓婉兒把話說完！”
林婉兒見狀，把懷里的林清北遞給林嬌嬌，重重的跪在地上磕頭：“謝謝里正叔，我們姐弟仨一定會記得您的大恩大德的！”
“傻丫頭，快起來，有話好好說！”林振華從位置上站起來，扶起林婉兒。
林婉兒眼眶灌滿淚水，看了一屋子的人，慢慢長開口：“里正爺爺，想必你也聽聞，我家中的事，我爹爹為了老林家死在外面，回來連個骨灰都見不著，官府給的銀子也被阿奶和大伯一家收走，阿娘為了阿爹，為了我仨姐弟和他們拼命，可是，阿奶還是這般對我們幾個孩子，我真的沒法活力啊，里正爺爺！”
林婉兒說到這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你這個賠錢貨，小賤蹄子，亂扣什么屎盆子，我哪天不是好吃好喝的待你，竟然這般胡說八道！”老林氏聽到這些話急得跳腳，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完全不在乎旁邊還坐著的人，還想揮舞著手過去打林婉兒，被一旁的林武拉住，才免得一場戰(zhàn)爭。
“誒呀，婉兒呀，話可不是你這樣胡說的呀，講點道理好不了，什么叫我們搶你家的錢，這些年你們吃的用的，那點不是我們給的呀！”大伯娘找口就胡來的本事一如既往的讓人佩服。
大伯父也幫腔：“婉兒，大伯待你們不薄，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說我們，太讓人心寒了！”
“那這幾個孩子怎么面黃肌瘦的？”
這大早上的林家的動靜被路過去干活的村民聽見，都圍在院子外面圍觀，此時不知誰這么大膽，竟大聲把話說出來。
這話，堵得屋里的人說不出話。
林振華之前就想管的，無奈之下，只能將事情簡單處理了，想著這些孩子都還小，需要靠大人照顧。
今天看來事情沒那么簡單，思索過后，大聲制止：“都別說了，讓孩子把話說完！林武，給我看好他們！”
屋內安靜。
林婉兒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說道：“里正爺爺，平時我們家一天每個人都只能喝一碗稀飯，我阿娘幫家里下地犁田，什么重活累活不干。”
“我每天洗衣做飯，割草喂豬，阿嬌天天做針線給家里補貼家用，小小年紀，眼睛都快瞎了，就算是這樣，我們這一家子也得不到到阿奶和大伯一家寬待。”
“賺的錢一年連個籽也見不著，飯也不管飽，天天挨打，生病也只能靠熬，阿娘死了連一副像樣的棺材都沒有，草席鋪上就埋了。”
林婉兒哭的泣不成聲：“真是命苦啊，這是造了什么孽啊，這些天大伯娘和阿奶還準備把我賣給隔壁村的瘸腿老男人沖喜，還想把阿嬌賣給鎮(zhèn)上青樓打雜，連我小弟都不放過，我小弟現(xiàn)在燒得厲害，還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此時，林嬌嬌懷里抱著的人難受地哇哇地大哭起來。
林婉兒雙膝跪地，匍匐著過去，用手試探林清北的額頭。
“阿奶，快救救弟弟吧！”
林婉兒爬過去扯著老林氏的褲腳，撕心裂肺地大哭。
轉而再次重重地磕頭：“里正爺爺，求求您了，給我們做做主吧，再這樣下去，明天我家老小都沒命活在這世上了！”
林振華憤怒，用力拍桌，食指指著三人：“豈有此理，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人？有沒有律法？要是今天丫頭不來叫人，我，還有整個牛家村會承擔什么樣的后果！”
幾人被嚇得不敢說話。
林振華調整好情緒，開口問林婉兒：“婉兒，你也是大姑娘了，現(xiàn)在這個家你來做主，你想讓爺爺幫你做什么，我都會盡力幫助你的！”
林婉兒欣喜，又連忙委屈地低下頭：“阿奶這么不待見我們姐弟仨，干脆就把我們分出去吧！也給阿奶落個清靜。”
“休想！”老林氏雙手叉腰，惡狠狠地說。
“你個死沒良心的，老娘把你養(yǎng)怎么大，現(xiàn)在翅膀硬了是吧？哼！這個家由不得你做主！”
大伯娘連忙沖上來說：“婉兒呀，你就小，拎不清，這分了家，你一個人怎么照顧弟妹呀？”
轉頭又看向林振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里正叔，這小妮子胡鬧呢，您別當真！回頭，我們會好好管教她的。”
老林氏也不想就這么把勞動力分走，這楊桂枝就是一懶貨，喜歡偷懶，林青黛更是嬌貴的很，要是分了家，誰來伺候老娘？這些活可不都得她自己干了嗎？
老林氏陰陽怪氣：“你個攪家精，多大能耐還想分家？”
“分，那就分家！”
林振華脫口而出。
緊接著對林婉兒說道：“只要你想好了，爺爺給你們做主！”
林婉兒怔怔地看著林振華，用力地點點頭：“里正爺爺，我分，必須分家，我只求給我們姐弟一條活路！”說完又狠狠地磕頭。
“誒呦喂，我不活了，不活了！”
老林氏雙手拍著大腿，要死不活地哀嚎起來：“真是一群沒良心的白眼狼，虧我老婆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們拉扯到大，現(xiàn)在長本事了，還要分家，真是遭了什么孽啊！”
林武也跟著老林氏唱起雙簧：“婉兒，別糊涂啊，還是和我們一起生活得好，平日里什么好東西，大伯都是先緊著你們來，你這樣做可就寒了大家的心啊！”
林婉兒一臉決然，砰砰砰地對著里正磕頭，血從臉上滑落，滴在地上。
場面瘆人，院子外眼睛尖的，都無奈搖搖頭可憐地討論著。
林振華坐不住了，開口道：“老嫂子，這孩子心意已決，就成全她們吧！”
“好哇，分家就分家，弄成這個晦氣模樣，真是壞了老娘的名聲！”
里正見老林氏松口，立即附和：“行，既然這樣，那就分家！”
過了半晌，里正拿來筆墨紙硯，老林氏也把要分的家產拿了出來。
一張破舊的木桌擺著，上面放著幾本賬本和一些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