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釉身子一顫。
榮譽王？
她看不清他的模樣，但那道冷淡的嗓音，讓她記憶猶新。
心頭的那股慌亂漸漸被他的聲音撫平，這一放松下來，額頭處的疼痛愈發強烈，她想說什么，頭一歪，昏了過去。
謝淮欽垂眸看著她，眼眸幽深。
一息后，足尖輕點，兩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另一頭，自姜青釉離開后，謝之序心里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以至于陪著趙姒晚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糾結良久，終究還是追了出去。
只是，宮道上，哪里還有姜青釉的人影？
一時間，一股悵然若失的情緒彌漫他的心間。
怔怔看著空無一人的宮道良久，才轉身進去。
姜青釉迷蒙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不知道這是夢還是什么。
只是在看到那兩道記憶中的身影時，壓在心頭的那些委屈一股腦兒傾瀉出來。
“爹娘……女兒好想你們！”
她想要抱住面前的兩個身影，將這些年來的痛苦和委屈，和他們訴說。
可卻怎么也觸碰不到他們。
她踉蹌地追上去，可眼前的兩道人影卻越來越遠。
“爹！娘！你們不要離開我！”
淚珠如決堤的河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最后沒入她烏黑濃密的發間。
謝淮欽伸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冷不防地被她抓住了手掌。
他輕輕掙了掙，卻發現她的力氣極大，似乎是害怕他離開一般。
“爹……娘……”
“不要……離開我……”
細膩光滑的肌膚貼在他的掌心上，昏迷中的人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謝淮欽盯著她的笑，看了半晌，終究是沒有將手掌抽出來。
姜青釉抱著那只手掌，哭訴這些年的委屈與難過。
她想睜開眼，可眼皮卻沉重不已，努力了好久，都沒有辦法睜開。
最終，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怎么，抱著那只溫熱的掌心，漸漸沉睡。
姜青釉再次睜眼，神思恍惚，恍如隔世。
“姑娘，您醒了？”
一道清脆活潑的嗓音從旁邊傳來。
姜青釉轉頭，正對上一張稚嫩清秀的面容。
看打扮，應該是這里的丫鬟。
姜青釉坐起身，動作間扯動了額角的傷口，疼的她微微蹙眉。
“這是哪兒？”
她環顧四周，心中閃過一絲警惕。
“這是我們家王爺的院落。您遇到泥石流受傷昏迷，是我家王爺將您帶回來的。”
泥石流……
姜青釉思緒翻滾，終于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
“你們王爺他……”
那丫鬟似乎知道她想問什么，輕笑一聲，
“我們王爺將姑娘您帶來后，給您叫了大夫，見您一直不醒，先行離開了。只囑咐奴婢，好好照顧您。”
“跟著我一起的馬夫呢？他還好嗎？”
本想去看看妹妹，誰曾想竟然遇到了泥石流，她如今安好，那其他人呢？
“姑娘您放心，我們王爺將您帶來的時候，也將他一并帶來了，此時正在院中休息。”
姜青釉松了口氣。
若因為她一時疏忽，平白傷了一條性命，她豈不是罪過？
“外面還下雨嗎？”
“不下了。姑娘是要走嗎？”
“馬車就在外面，我去和馬夫大哥說一聲？”
那小丫鬟極有眼力見，見她這般問，只一瞬便明白她的意圖。
“有勞了。”
小丫鬟“哎”了一聲，便跑了出去。
姜青釉扶著床沿慢慢起身，也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昏迷前那一套，只不過是干的。
只怕是她昏迷時，那人讓人給她烘干了。
辭別了那小丫鬟，姜青釉坐上馬車離開了此處。
半個時辰后，馬車再次停下。
“王妃，到了。”
馬夫在外面提醒道。
姜青釉掀開馬車簾子，發現天色已經黑了。
“這一日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姜青釉從袖子里掏出一錠銀子，又說了句安撫的話，才轉身進了遙王府。
一路穿過花廳，又走了一刻鐘的功夫，回了攬月閣。
只是今日攬月閣格外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
姜青釉不明所以，直到進了里屋，才明白異常的原因。
“王爺怎么會在這里？”
他竟然沒有陪在趙姒晚身邊？
謝之序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目光從她身上掃過，最后落在她綁著繃帶的額頭。
“你這是怎么回事？”
堂堂一個王妃，弄得這般狼狽。
姜青釉不知他的心思，剛要回答，便又聽他開口訓斥，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胡鬧？”
一句話，讓原本想要解釋的姜青釉頓住。
“我胡鬧？”
姜青釉不解。
謝之序以為她還在因為宮中的事生氣，見她還在反問自己，心中閃過一抹不耐，卻還是強壓下不悅，冷著聲音道，
“晚晚性子單純，直率。有時候說話或許沒有顧及到你，但這不是她的本意。”
“她在民間長大，對于很多東西并不了解，今日在宮中，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作為我的王妃，應該要大度一點。”
“世人皆知你投壺射箭世無其二，晚晚也只是想要一見你的風采，你至于那樣讓她丟臉嗎？就不能讓讓她？你就非要弄得所有人都不開心，你就滿意了？”
謝之序想到姜青釉離開后，趙姒晚在自己懷里哭訴的委屈模樣，心疼的不行。
原本只是想要說教她兩句的，最后沒忍住責備起來。
姜青釉看著他投射過來的責怪惱怒的目光，只覺得可笑。
人心若是偏了，說的話做的事，也都是偏的。
她也確實笑了出來。
謝之序一怔，旋即有些惱怒，“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說的很可笑嗎？
姜青釉沒有理會他的惱怒，只神色淡淡道，“王爺的話，我都記下了。日后不會再如今日這般了。”
謝之序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一時有些語塞，那些準備好的話堵在了心口，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最好說到做到。”
姜青釉微笑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王爺若無事，可以離開了。妾身要休息了。”
“雪苑，送王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