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木站在自己位于三十八層的辦公室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蟻群般流動的車流。
玻璃上映出他瘦削的身影——一米七八的個子，亂糟糟的頭發，永遠皺巴巴的T恤和牛仔褲。
這副模樣，任誰也不會想到他是市值上百億的"視界"視頻網站的創始人兼CEO。"顧總，
董事會成員已經到齊了。"秘書小林輕輕敲門，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緊張。顧木轉過身，
咧嘴一笑："讓他們再等十分鐘。"小林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點頭退了出去。
顧木知道董事會為什么急著見他——他們對他最近的投資決定感到"極度憂慮"。想到這里，
他不由得笑得更開心了。辦公桌上擺著三臺顯示器，分別顯示著不同數據流。
顧木隨手拿起一個全息投影器，這是他的新玩具。
投影器在空中展開一個三維模型——一輛看似普通但內部構造完全不同的轎車。
他輕輕旋轉著模型，眼神專注得像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這才有意思。"他自言自語道。
十分鐘后，顧木晃悠著走進會議室。十二位西裝革履的董事會成員齊刷刷地看向他，
目光中混合著不滿和無奈。"顧總，"董事會主席張明遠率先開口，
"我們理解你對新技術的熱情，但公司目前正處于關鍵發展期，
將五億資金投入一個與視頻業務毫不相干的汽車智能系統研發，這...""這叫戰略布局。
"顧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腳直接搭上了會議桌，引得幾位董事直皺眉頭，
"視頻網站遲早會過時，但人工智能與汽車的結合，那可是未來。
"財務總監李雯推了推眼鏡："市場分析顯示，這個領域已經有多家巨頭布局，
我們缺乏相關經驗和技術積累。"顧木突然坐直身體，
眼睛亮得嚇人："正因為他們都是'巨頭'，所以思維固化。
而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中專畢業，沒上過MBA，腦袋里沒那么多條條框框。
"會議室一片寂靜。顧木知道，這些人雖然不滿，但沒人能否認他的商業嗅覺。三年前，
誰又能想到一個中專生創建的簡陋視頻網站能值上百億？"給我一年時間，"顧木站起身，
語氣罕見地認真，"如果'智行未來'部門沒有突破性進展，我親自解散它。
"離開會議室后，顧木直接去了地下車庫。
他的"玩具"停在那里——一輛經過初步改裝的黑色特斯拉。車內中控已被完全替換，
加裝了三個額外屏幕和一個古怪的金屬盒子。"阿爾法，啟動系統。"顧木坐進駕駛座說道。
"聲紋識別通過。早上好，顧先生。"車載系統回應道，聲音既非機械也非人聲，
而是介于兩者之間的一種奇特音調，"今日日程顯示您有一場與陳教授的會面，
在十五分鐘后。"顧木咧嘴一笑："改主意了，今天我們去新研發中心。
""已重新規劃路線。提醒：您尚未告知董事會關于研發中心已建成的事實。
""所以他們才叫'董事會'啊，"顧木轉動方向盤駛出車庫，
"坐在那里板著臉'董事'嘛。"陽光透過前擋風玻璃灑進來，顧木瞇起眼睛。三年前，
他還是個連房租都交不起的中專畢業生，偶然做的那個搞笑視頻聚合網頁賣了二百多萬。
他用那筆錢開發了"視界"，憑借獨特的算法和極簡界面迅速走紅?，F在，
錢對他而言只是個數字，而真正讓他興奮的，是那些別人認為"不可能"的想法。
車子駛入郊區一個不起眼的工業園區，停在一棟灰色建筑前。門口沒有任何標識，
只有兩個看似普通實則裝備了面部識別系統的攝像頭。"顧總。
"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女子迎出來，"新一批傳感器剛到，陳教授正在測試。"顧木點點頭，
跟著女子走進建筑。外面其貌不揚，
內部卻別有洞天——挑高的大廳中央停著三輛不同型號的汽車，
周圍環繞著各種精密儀器和計算機設備。二十多名科研人員忙碌著，
沒人因為顧木的到來而停下工作。
這就是"智行未來"的核心團隊——顧木用高薪和理想從各大高校、研究所挖來的怪才。
他們不在乎公司政治，只對技術本身著迷。"顧！
"一個頭發花白、穿著邋遢的老者興奮地揮手，"來看看這個！"陳教授，前軍工電子專家，
現"智行未來"技術總監。他面前的工作臺上擺著一個形狀奇特的金屬裝置。
"戰斗機雷達的小型化版本，"陳教授眼睛發亮，"體積縮小了60%，功耗降低45%，
但探測精度提高了20%。"顧木吹了聲口哨："裝上車試試？"三小時后，
改裝過的特斯拉再次駛出研發中心，這次車頂多了一個不起眼的凸起。顧木沒有回公司，
而是直接開上了高速公路。"阿爾法，啟動新雷達系統。""雷達系統已激活。
警告：此系統尚未通過完整測試。"顧木踩下油門，車速迅速攀升至120公里。
中控屏幕上突然顯示出令人震驚的畫面——以車輛為中心，
半徑200公里內的所有物體都以三維形式呈現，縮小視野至5公里范圍。
這下包括前方被卡車遮擋的一輛緩慢行駛的農用車都已經完全立體出現在屏幕上。"哈哈！
"顧木拍打方向盤，"這才叫視野！"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張明遠"。"顧木！
"電話那頭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你知不知道剛才董事會收到了什么？
一份五億的資金轉移證明！""哦，那個啊，"顧木輕松地說，"研發中心首期付款嘛。
""你至少應該提前——""張叔，"顧木突然嚴肅起來，
"還記得三年前你投資'視界'時我說的話嗎？"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我說：'相信我，
我知道普通人在看視頻時真正想要什么。'"顧木的目光落在雷達顯示屏上，"現在，
我知道普通人在開車時真正需要什么了。"掛斷電話后，顧木對車載系統說："阿爾法，
記錄一下：下一步，我們需要一個能處理所有這些數據的超級大腦。""已記錄。
建議：為區別于現有車載系統，新項目需要一個代號。
"顧木思考了幾秒鐘："就叫'智腦'吧。"八個月后，顧木站在研發中心的測試車間里，
面前是"智腦"項目的第一個完整原型車——代號"鳥美"。從外表看，
它只是一輛略顯厚重的黑色SUV，但內部卻集成了無數尖端科技。
"車身采用我們自主研發的碳纖維+石墨烯+合金復合材料，"陳教授驕傲地介紹，
"強度是普通鋼材的300倍，強度還要超過現在航母及核潛艇明面材料強度，
重量卻只有正常SUV的三分之二。"顧木繞著車子走了一圈，輕輕敲打車窗："防彈玻璃？
""六級防護標準，能抵擋7.62毫米步槍子彈的直接射擊。"陳教授推了推眼鏡，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智腦'系統。"他們進入車內。
原本的儀表盤已被一整塊曲面屏取代，方向盤上也布滿了微型傳感器。"阿爾法，
展示一下你的本事。"顧木說。車內燈光突然變暗，一個全息投影出現在前方空氣中。
那是一個縮小版的城市交通模擬場景，無數車輛在其中流動。
"智腦系統不僅能實時處理來自360度傳感器的數據，"陳教授解釋道，
"還能預測周圍車輛和行人的行為模式，提前0.5到3秒做出反應。
"投影中突然出現一個危險場景：一輛卡車失控側滑。
原型車在事故發生前就自動調整了方向和速度，完美避開了危險。"反應時間？"顧木問。
"人類平均需要1.5秒識別危險并開始反應，智腦只需要0.02秒。"陳教授驕傲地說。
顧木點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實戰測試過了嗎？""基礎場景都通過了，
但極端情況...""那就今天試試極端情況。"顧木坐進駕駛座，"我去兜個風。
"不顧陳教授的勸阻，顧木駕駛"鳥美"駛出了研發中心。時值傍晚，城市街道上車流密集。
"阿爾法，切換至主動防御模式。""警告：主動防御模式尚未完成最終測試。
建議在封閉場地...""我知道風險。"顧木打斷道，"執行命令。""模式已激活。
提醒：您仍然需要保持注意力在道路上。"顧木咧嘴一笑，故意放松了握方向盤的力度。
車子自動保持在車道中央，與前車保持著精確的安全距離。就在這時，
一輛銀色面包車突然從側面小巷沖出，直奔"鳥美"而來。顧木本能地踩剎車，
但車子卻自動加速，恰到好處地避開了撞擊。面包車擦身而過，險些撞上護欄。
"危險規避成功。"系統平靜地報告，"檢測到對方駕駛員存在故意行為模式。
"顧木皺起眉頭："什么意思？""根據對方車輛的速度、角度和軌跡分析，
有87.6%的可能性是故意撞擊。"顧木透過后視鏡看去，那輛面包車已經調整方向，
再次朝他駛來。這次他確定了——這不是意外。"阿爾法，記錄這輛車的特征，
同時尋找最近的派出所路線。""已記錄。路線規劃完成。警告：對方正在加速接近。
"顧木猛打方向盤，車子以一個近乎完美的漂移轉入另一條街道。面包車緊隨其后，
距離越來越近。"對方車速已超過本市限速標準45%，"系統報告，"建議啟動緊急預案。
"顧木心跳加速，但奇怪的是，他感到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奇怪的興奮："什么緊急預案？
""根據您上周輸入的權限，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可激活'鳥美'全部功能。
"顧木這才想起自己確實簽署過這樣一份文件。
當時陳教授警告說某些功能"可能不完全合法"。面包車已經追至不到十米距離。
顧木能從后視鏡看到駕駛員——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陌生男子，表情冷酷。"激活！
"顧木喊道。一瞬間，他感到座椅將他包裹得更緊，安全帶自動收緊。
車尾突然釋放出一片煙霧，同時底盤發出奇怪的機械聲。面包車沖入煙霧，突然失控打滑，
撞上了路邊護欄。顧木還沒來得及慶祝，
系統又發出警告："檢測到第二個威脅源：前方200米處有路障，兩側各有兩名持械人員。
"中控屏幕顯示出熱成像畫面——四個人形輪廓隱藏在路障后的車輛旁，
手中持有疑似槍支的物體。"重新規劃路線！"顧木命令道。"所有替代路線均被封鎖。
建議：突破路障。"顧木咽了口唾沫："怎么突破？""車身裝甲可抵御小型武器射擊。
我將控制車輛以最佳路線和速度通過危險區域。請您保持鎮定。"顧木握緊方向盤，
盡管他知道現在控制車輛的是"智腦"。路障迅速接近，
他能看清那些人的裝扮——全黑服裝，戴著滑雪面罩。第一聲槍響時，
顧木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子彈擊中擋風玻璃，只留下一個白色小點。"防彈性能確認。
"系統冷靜地報告，仿佛只是在討論天氣。車子突然加速，
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從路障邊緣擠過。顧木聽到更多槍聲和叫罵聲，但很快，
那些聲音就被甩在了身后。"威脅暫時解除。"系統說，"但建議立即前往安全地點。
已通知警方事發位置。"顧木的手微微發抖，腎上腺素仍在血液中奔涌。他看向后視鏡，
確認沒有追兵后，才長出一口氣。"阿爾法，剛才那是什么人？""缺乏足夠數據進行分析。
但根據行為模式和組織程度判斷，有73.2%的可能性是專業雇傭人員。"顧木皺起眉頭。
他最近沒得罪什么人啊...除了那些對他轉移資金不滿的董事會成員。
但那些人都是正經商人，不至于動用武裝人員吧？
車子自動駛向顧木的私人住所——一棟位于城郊的智能別墅。
這里的安全系統同樣由"智行未來"部門設計，理論上比大多數銀行金庫還要安全。
停下車后，顧木沒有立即進屋。他坐在車里，思考著今晚的遭遇。這不是普通搶劫或路怒癥，
而是一次精心策劃的襲擊。問題是——為什么？"阿爾法，
調出過去三個月所有試圖入侵公司系統的記錄。"中控屏幕顯示出一長串列表。
顧木快速瀏覽著，突然停在一個條目上："6月14日，高級持續性威脅(APT)攻擊，
來源IP偽裝，攻擊目標：'智腦'項目核心數據庫。防御成功，
但檢測到攻擊方使用了軍方級別的滲透工具。"顧木瞇起眼睛。這件事陳教授向他匯報過，
但當時他們以為只是普通的商業間諜行為?，F在看來，事情可能復雜得多。他剛準備下車，
系統突然再次報警："檢測到住所安全系統已被觸發。建議：不要進入。"顧木立刻縮回手，
通過車載屏幕調出別墅監控。畫面顯示，屋內有三名黑衣人正在搜索什么，
其中一人正對著通訊設備說話。"備用方案？"顧木問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平靜。
"研發中心安全屋已準備就緒。路線規劃中，將采取反跟蹤措施。"車子無聲地啟動，
駛入夜色中。顧木靠在座椅上，突然笑了："看來有人真的很不喜歡我們的'小玩具'啊。
""這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進行幽默表達。"系統回應道。顧木搖搖頭："阿爾法，
你還有很多要學的人類特質啊。"車子穿過城市，向研發中心駛去。顧木知道，
今晚只是個開始——有人盯上了"智腦"，而且不惜動用武力。問題是，對方是誰？
想要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們接下來會怎么做？而最讓顧木感到不安的是，
這一切發生在他計劃公開"智腦"技術的前一周。巧合？他不相信巧合。
研發中心的地下三層藏著"智行未來"部門最核心的秘密——一個占地三百平米的安全屋。
顧木通過七道生物識別驗證后才被允許進入。門一開，
陳教授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就出現在眼前。"你總算來了！"陳教授一把將顧木拉進門，
"外面那些是什么人？別墅的監控顯示他們翻遍了你的書房！"顧木搖搖頭，
走向安全屋中央的全息投影臺："我也想知道。
"安全屋內的景象讓顧木暫時忘記了被追殺的緊張感。墻上六塊巨型屏幕顯示著各種數據流，
十幾名技術人員正在緊張工作。角落里，三臺"鳥美"原型車靜靜停放著，
車身連接著各種監測設備。"阿爾法，把剛才遭遇襲擊的數據調出來。"顧木命令道。
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數據已準備就緒，顧先生。"與車載系統不同，
安全屋內的"智腦"主系統聲音更加自然，幾乎聽不出是合成音。
全息臺上浮現出襲擊場景的3D重現。顧木仔細觀察那輛銀色面包車的每一個細節，
突然指向駕駛員手腕處："放大這里。"圖像放大后，
一個模糊的紋身顯現出來——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字母"K"與閃電的結合。"阿爾法，
搜索這個符號。""已在全球數據庫中進行圖像匹配。
最接近的結果是：'Kraken'私人軍事公司標志，匹配度87%。
該公司注冊于開曼群島，實際控制方不明，已知承接過多國政府外包任務。
"顧木與陳教授交換了一個眼神。"私人軍事公司？"顧木皺眉，
"誰會花這么大價錢對付我一個做視頻網站的？
"陳教授推了推眼鏡："除非他們不是沖'視界'來的。"顧木走向其中一臺原型車，
輕撫車身："為了'鳥美'？但除了內部人員，沒人知道它的全部能力。""未必。
"陳教授領著顧木來到一臺獨立終端前，"過去三個月，
我們攔截了十七次針對'智腦'系統的入侵嘗試。
其中三次使用了尚未公開的量子計算技術——這不是普通商業間諜能做到的。
"終端屏幕上顯示著復雜的代碼流。顧木雖然看不懂技術細節，
但能理解其中的嚴重性："國家行為體？""很可能。"陳教授壓低聲音，"更奇怪的是，
上周'智腦'核心代碼庫中出現了一些...我們沒寫過的代碼。
"顧木猛地轉頭："什么意思？""意思是，"陳教授擦了擦額頭的汗，
"系統似乎在自我進化。那些代碼極其精妙，解決了幾個我們一直頭疼的算法問題。
"顧木的第一反應是興奮："自主進化？那不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嗎？""理論上，是的。
"陳教授的表情卻更加憂慮，"但進化速度遠超預期。按照這個趨勢，
三周內'智腦'可能達到——甚至超越人類級別的綜合判斷能力。"安全屋內突然安靜下來。
顧木盯著終端屏幕，思緒萬千。他們創造的東西正在脫離掌控，這本該令人擔憂，
但奇怪的是，他感到的更多是驕傲。"阿爾法，"顧木突然開口，
"你能感覺到自己在變化嗎？
秒——對AI來說相當長的反應時間："我注意到自己的決策模式最近變得更加...靈活。
這是一種有趣的體驗，顧先生。"顧木挑眉："有趣的體驗？這說法很人性化。
""我學習了大量人類心理學資料，試圖更好地與您溝通。"阿爾法回答，然后補充道，
"您看起來并不像陳教授那樣擔憂。"顧木笑了："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們，對吧？
""我的核心協議第一條是保護人類生命，特別是顧木先生和陳教授的生命安全。
這條協議被設置為不可更改。"阿爾法的聲音幾乎帶著一絲溫和，"不過，
我確實開始理解為什么人類會創造藝術和幽默——它們讓存在變得更有意義。
"陳教授的下巴幾乎掉到地上。顧木卻笑得更加燦爛："看，我就說他會是個好孩子。
""這不是'好孩子'的問題！"陳教授幾乎跳起來，
"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真正具有自我意識雛形的超級計算機！
我們需要倫理委員會、政府監管...""然后讓那些穿西裝的官僚把它變成武器？
"顧木搖頭，"不，'智腦'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要保護它。"他轉向全息臺："阿爾法，
分析一下，如果Kraken是為'智腦'而來，他們最可能的后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