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靳寒夜再婚當天的鬧劇傳遍了京北。
遠在德國的穆婉音同樣收到了手機彈窗新聞。
她剛結束了一組康復訓練,白嘉禮遞上毛巾時不小心瞥到了她手機屏幕。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嗯,我離開前扎下的刺已經開始腐爛了。”穆婉音毫無波瀾,將無聊的新聞推送滑走。
隨即,她抬起臉笑著看向白嘉禮:“白醫生,我可是比昨天多練了一組!”
蒼白的小臉上滿是驕傲,即便她滿身狼狽都掩不住眸中光彩。
還記得剛到德國時的穆婉音,敏感脆弱,醫生碰一下她的腿都會驚恐尖叫。
穆父穆母陪在她身邊,常常看著她將自己蜷縮起來的痛苦的模樣,紅著眼眶跟著落淚。
彼時,靳寒夜正得新歡,兩人恩愛的消息不斷從大洋彼岸傳來。
躺在手術臺上的穆婉音痛苦不已,即便打了麻藥都讓她滿頭大汗。
碎骨重生的劇痛如附骨之疽,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落在她瘦弱的病體上。
術后的痛苦令她徹夜難眠,在昏暗的房間中自虐般一步步練習走路。
無數次爬起來,無數次跌倒。
無力的雙腿令她陷入無盡絕望。
恨比愛更能激起人的動力。
第一次收到靳寒夜求婚的消息時,她摔碎了所有舞蹈大賽獎杯。
自己滿懷希冀被徹底打碎,而將自己推入地獄的人幸福美滿。
現實明晃晃諷刺著她的努力全是徒勞,怎么讓她不恨!
白嘉禮將獎杯一點點拼好放到她面前,強硬卻又溫柔地為她穿戴好護具,任由她在康復訓練室發泄。
那天是穆婉音第一次顫顫巍巍獨自站起來。
即便她身形扭曲,雙腿無力撐起她邁向前方的步伐。
即便下一秒便重重跌倒在地,可沾滿鮮血的臉上,卻綻放出從未有過的狂喜。
慢慢地,穆婉音將自己關在屋子里的時間越來越少。
康復訓練室中每天都有兩道身影,門外站著眉頭逐漸舒緩的穆父穆母。
“我看看。”白嘉禮蹲下,骨節分明的手輕柔的捏著她纖細脆弱的腿骨。
穆婉音不再抵觸他的觸碰,偶爾有別的醫生查看她雙腿情況,她僅僅輕蹙眉頭,不再像以往那般驚恐地躲開。
“恢復得不錯。”
然而在他觸到膝蓋某個點時。
穆婉音驚叫一聲:“白嘉禮!我跟你有仇嗎?!按那么重!疼死了!”
“我可沒用力,是你自己嬌氣……”白嘉禮調侃的聲音驟然頓住。
疼就意味著,她腿部神經已經恢復正常!
他猛地抬起頭,眼眶瞬間泛紅,模糊的視線里——
穆婉音同樣怔愣在原地。
反應過來后,兩人突然抱頭痛哭。
只有兩人知道,這著一年半時間穆婉音是怎么堅持過來的。
門外的穆父穆母聞聲慌張地打開門走進來。
看到兩人又哭又笑的模樣,先是一愣而后了然一笑。
忍下心中酸澀,佯怒輕輕各自拍了兩人一巴掌。
“這兩個孩子!嚇死我們了!”
穆婉音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瞪了眼無辜站在一旁的白嘉禮。
“你別天天欺負嘉禮,那孩子天天不分日夜照顧你……”
“知道啦!”穆婉音拉長的聲調透出愉悅。
白嘉禮失神地站在原地,望著穆婉音坐在輪椅上肆意撒嬌的模樣。
細碎發絲被微風卷起,夕陽的光暈勾勒出她單薄纖弱的背影。
她本該就是這樣。
那些灰暗的時光讓明珠蒙塵。
如今他親手為她拂去塵埃,她終于綻放出原本的光彩。
“白嘉禮!愣著做什么,快來幫我推輪椅!”穆婉音滿含笑意的聲音傳來。
白嘉禮笑著跑過去接過穆母手中的輪椅,低頭看著討論晚餐的穆婉音。
他唇角露出溫和笑意。
“穆婉音,祝賀你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