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勾唇,不屑:“我叮囑過她多少遍不要涂脂抹粉,素雅些,可她不聽,那能怪我不給她好臉色嗎?”
“是啊是啊,蘇宛這容貌雖好,但打扮多了總有些禍國妖妃的味道,望舒兄還真是考慮周全?!庇腥烁胶?。
“誒,望舒兄,昨晚你不是誤傷了她奶娘嗎?那個婦人,人家當時說啥來著,求你……”另一人抓耳撓腮。
“作甚,昨晚的晦氣你還要提?”江望舒甩開折扇,不悅。
“沒有,我是想到一個事,對對對,那婦人好像說昨天是蘇宛生辰哦,是也不是!”男人為自己的記性好沾沾自喜。
不說不要緊,一說炸開鍋了。
“不是吧,一個女子端午生辰,不得毒煞夫君,克夫克子!”
“嘖嘖嘖,望舒兄,還得是你對蘇宛好啊,這都敢讓她跟著你八年?!?/p>
江望舒原本僅存的一絲心虛頓時一掃而光,昨晚他確實注意到了蘇宛的身影,當時他還恰巧批判了蘇宛幾句,說她不堪入目。
一個武將的女兒,一點武藝都不會,反倒喜歡詩書,豈不有辱家門;女子無才便是德,蘇宛心計太深;又是一雙狐貍眼,哪個男人受得住。
雖是侯府孤女,卻愛財貪吃,好肉,實在粗鄙。
綜合起來,那不就是不堪入目,一無是處嗎。
如今連出生都不吉利,江望舒覺得自己更沒說錯了。
秦綰柔提醒:“望舒哥哥,剛才蘇宛姐姐看到我頭上梨花簪是不是不高興啊,她送你的你便好好收著吧,柔兒不想惹她生氣,”
她取下發簪,繼續,“望舒哥哥,柔兒只是隨口念叨了一句熱,你就包下半個輕云居,姐姐生日,你當真不做一點表示嗎?”
女子遍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她清楚得很,所有人,只要和江望舒沾上一點關系,只要是生辰,蘇宛都會備上厚禮。
且,按照那人喜惡提前做好調查。
現下,鴉雀無聲。
“望舒哥哥,既然無事,柔兒先告退。”秦綰柔拿到了她想看到的結果,不想再多待一刻。
回去路上,丫鬟秋兒問:“小姐,你是在為那個蘇宛不值嗎?”
女子捂嘴,笑得花枝亂顫:“怎么會?我享受得很?!?/p>
看到自己曾經費盡心思才勉強追上的人落得如此下場,豈一個“爽”字了得……
鎮南侯府,蘇宛房間。
“小姐,你覺得靖王蕭回如何?”
蘇宛根本沒有反應,嘴巴咬著毛筆頭正苦思冥想呢。
桐姨拍了她一下,重復問了一句,蘇宛沉重地搖了搖腦袋,卻道:“桐姨,是不是我嫁過去以后,再也不能給小乞丐寫信了?!?/p>
所謂的小乞丐,是當年蘇宛替江望舒擋匪徒,心口落下疤痕時去田莊養病那會救的一個男子。
那時,那男子乞丐打扮,整個人浸在蘇宛住的農房前面的河中,恰逢桐姨和月兒都去集市采買,只蘇宛一個人。
哪里料到蘇宛救人心切,自己一個人淌到差不多和她身高一樣深的水中,不僅把人拖了出來,還嘴對嘴給他渡氣!
當時男子戴著面具,她們都沒有看到他真容,蘇宛又不準她們擅自拿下,舍了清白救人,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男子醒來后以小乞丐自居,蘇宛悉心照顧,和他竟還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不久男子不告而別,兩個月以后蘇宛收到他來信,成了筆友。
此后但凡有事,蘇宛都巴巴地告訴人家。
想到這桐姨就來氣,什么人嘛,受了大恩,姓甚名誰都不報,容貌也不讓看,自己的事不透露一絲一毫。
雖然她看到小乞丐給蘇宛寫的信,字字珠璣,但也太不夠意思了。
蘇宛卻一味相信他,說什么字如其人,小乞丐一定不是無名鼠輩,一定有苦衷……
“小姐,你嫁過去以后千萬不要提這人這事了,女子清白最大,若是王爺知道你初吻都不在,這這這……”
蘇宛嘆了口氣,雖擔心卻不后悔:“桐姨,人命第一,宛兒沒有做錯,你剛才不還問宛兒對王爺印象嗎?”
“嗯,如何?”
“那自然是,”蘇宛頓了頓,“無人能及?!?/p>
和她這般“不堪入目”的人站在完全的對立面:無人,能及。
“不過桐姨,我嫁的又不是他,你不當問蕭雪臣嗎?我只求各自安好,我做好我該做的,就是。”
語罷她抱住桐姨,蹭了蹭腦袋,桐姨還沒回話呢,月兒無比興奮的聲音令人震耳欲聾。
“小姐小姐小姐,桐姨桐姨,蕭府送庚貼來了,還有一堆大魚大肉,加麻加辣,還有一堆,一堆冰鎮果汁。”
月兒在空中劃了一個超大的圓圈,難掩喜色。
桐姨也高興壞了:“小姐你看吶,庚帖呀,還是王爺親筆,你看王爺對你多滿意,你瞧瞧。”
確認好成親人姓名后,桐姨嘴巴都合不攏了,蘇宛湊過來想看,被她推到一邊:
“小姐,快去嘗嘗喜不喜歡,王爺還真是別致,不嫌棄我們家小姐喜歡吃這些市井之物,還怕你辣,配上那些冰鎮的水果汁水,一口下去……”
蘇宛意外之余,注意力也全部被吸引住了,月兒打開的每一個食盒都超乎她的想象。
鴨脖,鴨翅,鴨頭,燠鴨,兔肉……每一樣都不重復,辣度都是能看得出有區分的,
另一排的冰鎮飲品亦是排成了長隊,蘇宛忍不住,一個個試吃起來。
“月兒,這是酸梅湯,甘豆湯,荔枝膏水,冰鎮冷元子,哇……這個這個,桐姨,冰酪冰酪……”
蘇宛喜不自勝,她可太喜歡冰酪了!
高興得都快跳了起來。
“哎呀呀我的小乖乖,你注意點形象,好吃就多吃點,桐姨給你和月兒都備好了平胃散,你們就敞開肚皮吃吧。”
“我呀,趕緊先去宮里一趟,把這些事告訴你姑母,好讓她安心吶?!?/p>
桐姨哪里能得到回應,兩小只一手鴨脖一手冰飲,不亦樂乎。
“月兒,我快不行了,做自己的感覺太棒了啊啊??!”蘇宛閉上眼睛,幸福得不要不要。
殊不知不遠處,戴著兔子面具的男子一身黑衣,身邊站了個一樣一身黑衣的小侍衛,正偷偷地看著呢。
“王爺這下放心了吧,蘇姑娘還真是可愛,笑起來像個孩子也。”
“嗯,以后鎮南侯府要派人保護起來,還有,”青年摘下兔子面具,露出溫潤儒雅的臉,
“小武,蘇宛是蕭回的,不許,評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