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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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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江湖上最普通的瘸腿郎中,只想守著我的小藥鋪。暴雨夜,

重傷的魔教左使把教主令牌塞進我手里:“從今往后,你就是教主。”第二天,

魔教右使帶著殺氣騰騰的教眾跪滿院子:“恭迎教主!

”我握著令牌瑟瑟發抖:“我…我只想回去曬草藥…”右使笑得危險:“教主說笑了,

您該去參加武林盟主大會了。”武林大會上,各派掌門對我虎視眈眈。

我掏出藥箱:“各位…要不要先號個脈?

”當所有人以為我是傀儡教主時——我治好了盟主的隱疾,救活了死對頭的獨子,

還在正道第一美人毒發時遞上解藥。右使終于撕下面具:“傀儡該退場了。

”我慢條斯理收起銀針:“你猜,那些被你瞧不起的雜役、廚娘、馬夫…為何都愿為我所用?

”---雨水不是落下來的,是砸下來的。豆大的雨點裹挾著初秋的涼氣,

狠狠撞在青城山腳我那間低矮藥鋪的破窗欞上,發出沉悶又執拗的“噼啪”聲。

我縮在鋪子最里間,就著唯一一盞油燈昏黃如豆的光,

小心翼翼地翻動竹匾里攤著的幾味草藥。

當歸、黃芪、曬干的蛇莓……藥氣混合著土腥氣和木頭被濕氣漚出的微腐味,

縈繞在這方狹窄的天地里。外面那震耳欲聾的雨聲,反倒襯得這小小的藥鋪有種奇異的安寧。

我跛著那條使不上力的左腿,挪到窗邊,

想把那扇被風刮得咣當作響的破舊木窗關得更嚴實些。指尖剛觸到濕冷的窗框,

一道撕裂墨色夜幕的慘白電光驟然劈下,瞬間將窗外泥濘不堪的小院照得纖毫畢現。

就在那一剎那的慘白光亮里,一個扭曲的黑影猛地撞進了我的視線!

那黑影仿佛是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重重地砸在院中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下,

濺起一片渾濁的泥漿。閃電熄滅,天地重歸墨染的漆黑,

只剩下滂沱大雨無休無止地沖刷著一切。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手死死摳住了窗框,

粗糙的木刺扎進指腹也渾然不覺。不是野獸。那是一個人!

一個渾身浴血、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的人!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我的四肢百骸,

幾乎讓我窒息。我下意識地想吹滅油燈,想把自己徹底藏進這片黑暗的角落。

可身體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雨聲、風聲、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在耳畔瘋狂鼓噪。

“救…救我…”一個微弱得幾乎要被雨聲徹底吞噬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飄了進來,

帶著一種瀕死的絕望,直直刺入我的耳膜。那聲音像垂死野獸的嗚咽,微弱,

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救我?這荒山野嶺,深更半夜,來的是誰?

惹的又是什么潑天大禍?我這把老骨頭,這條殘腿,能救誰?引火燒身倒是十拿九穩!

理智在尖叫著讓我縮回去,關緊門窗,裝作什么都沒聽見,什么都沒看見。

可那一聲聲氣若游絲的“救我”,卻像冰冷的鉤子,

死死勾住了我殘存的那點搖搖欲墜的東西——大約是身為醫者的本能。

我猛地吸了一口帶著濃重土腥味的冷氣,仿佛要給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勇氣續命。

手顫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那盞小小的油燈。昏黃的光暈在我身前晃動,

勉強照亮腳下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我跛著腳,一步深一步淺,極其艱難地挪到門邊,

用盡全身力氣才拔掉了那根沉重的門栓。

“吱呀——”沉重的木門被我拉開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帶著雨腥氣的狂風立刻卷著冰冷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了進來,瞬間打濕了我半身粗布衣衫,

刺骨的寒意激得我狠狠打了個哆嗦。院中那棵老槐樹下,蜷縮著一個人。不,

更像是一團被血水和泥漿反復浸泡過的破布。借著屋里透出的那點微弱的光,

我看到那人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深可見骨,被雨水沖刷得發白外翻,猙獰得令人作嘔。

一張臉幾乎被血污和污泥完全覆蓋,看不出本來面目,只有那雙眼睛,

在昏暗中死死地睜開著,直勾勾地釘在我身上,像垂死野獸最后的兇光,

帶著一種非人的執拗。“郎中…沈…沈不言…” 他的聲音破碎嘶啞,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碎裂的肺腑里硬擠出來的,卻清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認識我?

這個念頭像冰錐一樣刺進我的腦子。“你…你是?”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被風雨撕扯得幾乎聽不清。他根本不回答我的問題,那只尚算完好的右手,

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如同鐵鉗般猛地抓住了我同樣冰冷顫抖的手腕!

力量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痛得倒抽一口冷氣,本能地想要掙脫,卻被他死死拖拽著,

硬生生拖到了泥水里。“聽著!” 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

濃重的血腥氣直噴到我的臉上,那雙瀕死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

“令牌…拿著!”一塊冰冷、堅硬、帶著濃重血腥氣和雨水濕滑觸感的沉重金屬物,

被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狠狠塞進了我下意識攤開的掌心。那東西棱角分明,硌得我生疼。

“魔焰…教…教主令…” 他死死攥著我的手,不容我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仿佛要把那令牌烙進我的皮肉里,“你…就是…新任教主!從今…往后…”“什…什么?!

”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狠狠砸中,瞬間一片空白。魔焰教?

那個傳說中行事詭秘、手段狠辣、連三歲小兒啼哭都能被拿來嚇唬的魔教?!教主令?!

給我?!荒謬!天大的荒謬!我沈不言,

一個守著山腳破藥鋪、靠給人看點頭疼腦熱勉強糊口的跛腳郎中,連只雞都沒殺過,

跟魔教八竿子打不著,怎么就成教主了?!“不!不行!

我不…” 恐懼和荒謬感讓我失聲尖叫,想把手里的燙手山芋甩開。“閉嘴!

” 他厲聲打斷我,那瀕死的力量竟大得驚人,捏得我腕骨咯咯作響,劇痛鉆心,

接令…即教主…教規…如山…違令者…死…全教…追殺…”“死”字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如同冰錐,狠狠扎進我的心臟。全教追殺!這四個字像無形的枷鎖,瞬間勒緊了我的脖子,

讓我幾乎窒息。我握著那冰冷刺骨的令牌,如同握著一條劇毒的蛇,

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我認得這令牌的材質,

那是一種極其罕見、幾乎只在傳說中聽過的深海玄鐵,冰冷刺骨,沉重異常。

上面刻著的火焰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邊緣似乎有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流動感,

詭異莫名。“右使…蕭燼…會…會來尋你…”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微弱,

抓著我的手也漸漸失去了力道,那雙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光芒正在急速地黯淡下去,

如同風中殘燭,

“告訴他…是…是老教主…遺命…令牌…為證…護…護住圣教…” 最后一個字吐出,

他喉頭猛地一哽,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那最后一絲支撐著他生命的光,徹底熄滅了。

抓住我手腕的手無力地松開,軟軟地垂落在冰冷的泥水里。死了。

這個突然闖進我生命、帶來滔天巨禍的魔教左使,就這么死在了我面前,

死在了我破敗的小院里。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身上的血污,

卻沖不散那濃得化不開的死亡氣息。我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浸透的泥塑木雕。

手里那塊深海玄鐵鑄成的令牌,沉甸甸地墜著,冰涼刺骨,像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

死死地吸附在我的掌心。魔焰教教主?老教主遺命?右使蕭燼?每一個詞都像一道驚雷,

在我早已一片混亂的腦海里炸開,震得我魂飛魄散。

一股無法抗拒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四肢百骸都凍得僵硬麻木。

我死死盯著地上那具迅速變得冰冷的尸體,

又低頭看看掌中那枚象征著無上權力、也意味著無盡殺機的令牌,

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的恐懼感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我吞噬。腿腳一軟,我再也支撐不住,

整個人癱坐在冰冷的泥水里。雨水混合著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完了。全完了。

我這小小的、只求安穩度日的藥鋪生涯,徹徹底底地完了。我不知在冰冷的泥水里坐了多久。

雨勢似乎小了些,從狂暴的砸落變成了連綿不絕的、令人心煩意亂的淅瀝。天色,

在不知不覺中透出了一點灰蒙蒙、死氣沉沉的亮。藥鋪里那點殘存的暖意,

早已被門外的風雨和院中的尸體驅散殆盡。我渾身濕透,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那枚該死的令牌,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掌心發麻,

卻又冰冷得讓我骨髓都在戰栗。我幾次三番想把它遠遠扔出去,扔進后山的深澗里,

可左使臨死前那充滿血腥味的威脅——“違令者死,全教追殺”——如同無形的鎖鏈,

牢牢捆住了我的手。扔?往哪里扔?扔了就能躲開這滔天大禍嗎?魔焰教的人,

真的會信一個郎中的辯解?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冰冷中,

另一種聲音,一種低沉、密集、由遠及近的震動,穿透了連綿的雨聲,

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膜。咚…咚咚…咚咚咚…不是雨聲,是馬蹄聲!

很多很多匹健馬踏在泥濘山路上發出的沉悶蹄音!還有……腳步聲!

無數沉重的、訓練有素的腳步聲,正朝著我這小小的藥鋪急速逼近!來了!他們來了!

那個左使口中的右使蕭燼!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幾乎讓它停止跳動。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泥水里彈了起來,跛著腳,用盡全身力氣,

連滾帶爬地撲回藥鋪,用肩膀死死頂住了那扇破舊的門板,

仿佛這樣就能擋住外面即將到來的洪水猛獸。我背靠著門板,劇烈地喘息,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蹄聲和腳步聲在院門外驟然停歇。緊接著,

“轟”的一聲巨響!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簡陋院門,如同紙糊的一般,

被人從外面用蠻力猛地撞開!腐朽的木屑混合著雨水四處飛濺!

一股濃烈的、混雜著馬匹汗味、皮革鐵銹味和冰冷殺伐氣息的寒流,瞬間席卷了整個小院,

灌滿了我的藥鋪!透過門板的縫隙,我的瞳孔驟然收縮,恐懼瞬間凍結了全身的血液。小院,

我那原本只有幾丈見方、種著幾棵稀疏草藥、堆著些雜物的破敗小院,此刻,

竟然被黑壓壓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清一色的玄黑色勁裝,如同涌動的、不祥的潮水。

他們個個身材精悍,神情肅殺,眼神銳利如刀,腰間佩著長短不一的兵刃。

雨水順著他們冰冷的面頰和漆黑的刀鞘流淌而下,匯聚在腳下,形成一洼洼渾濁的水坑。

這些沉默的黑衣人如同沒有生命的石像,以某種極其嚴整的姿態,

無聲地站立在瓢潑大雨之中,將整個院子圍得密不透風。沒有一絲喧嘩,

只有雨水敲打在他們蓑衣和地面上的單調聲響,以及無數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鋼針,

穿透雨幕,牢牢地釘在我藏身的這扇薄薄的門板上。壓抑。死寂。

一種令人喘不過氣的、山雨欲來的恐怖威壓,沉甸甸地籠罩了這方小小的天地。

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在這片黑壓壓的、沉默得令人心悸的人墻前方,站著一個人。

他沒有披蓑衣,任憑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挺拔如松的身軀。一身玄色錦袍,

袖口和衣襟處用暗銀線繡著繁復的火焰云紋,在灰暗的天光下若隱若現,

透出一種低調的奢華和不容置疑的權勢。面容極為年輕,甚至可以說俊美,

膚色是久不見天日的冷白,薄唇緊抿,唇色淡得幾乎沒有血色。但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

狹長,眼尾微微上挑,本該是風流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卻沉靜如千年寒潭,深不見底,

里面沒有絲毫溫度,只有一種俯視螻蟻般的漠然和審視一切的銳利。他的目光,

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緩緩掃過院中那棵歪脖子老槐樹——樹下,

左使那僵硬的尸體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格外凄涼刺眼。那冰冷的視線只在尸體上停留了一瞬,

隨即,便毫無阻滯地、精準地投向了我藏身的門縫。我的心臟在這一刻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抬步了。靴底踏在泥濘的地面上,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噗呲”聲。一步,一步,從容不迫,

卻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穿過沉默肅立的人群,徑直朝著藥鋪門口走來。

黑衣教眾如同被摩西分開的紅海,無聲地向兩側退開,為他讓出一條筆直的通道。

腳步聲停在了門外,離我僅有一門之隔。我死死地抵著門板,指甲深深摳進門縫的木頭里,

渾身抖得如同篩糠。完了,躲不掉了!

“吱呀——”門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從外面緩緩推開。我失去了支撐,

踉蹌著向后倒退了兩步,才勉強站穩,狼狽不堪地暴露在門口那人的視線之下。

冰冷的雨水挾帶著他身上的寒意撲面而來,凍得我一個哆嗦。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藏在袖中的令牌,那冰冷的棱角硌得我掌心劇痛,

仿佛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東西。蕭燼就站在門檻外一步之遙。他沒有立刻進來,

只是微微垂眸,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他的視線冰冷而專注,帶著一種評估器物般的審視,

緩慢地掃過我濕透打綹的頭發,我蒼白驚恐的臉,我因寒冷和恐懼而不斷顫抖的身體,最后,

落在我那條因舊傷而明顯無法站直的左腿上。那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舔過皮膚,

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仿佛在欣賞一件有趣又可憐的玩物。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狹小的藥鋪里彌漫開來,只有我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和外面嘩嘩的雨聲。

他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悅耳,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卻如同寒冰摩擦,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令牌。”我猛地一顫,

喉嚨發緊,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在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

我所有的掙扎和僥幸都顯得可笑至極。那只藏在寬大袖袍里、緊握著令牌的手,

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我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抬起手臂,仿佛那手臂有千斤重。

沾滿了泥污和暗紅血漬的衣袖滑落,

露出了我蒼白的手腕和那枚緊緊攥著的、冰冷沉重的深海玄鐵令牌。

令牌上那獨特的、仿佛有生命般流動的火焰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清晰地映入蕭燼的眼簾。

他狹長冰冷的眼眸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快地掠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隨即,

那薄得幾乎沒有血色的唇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那不是笑,

更像是在確認某個早已預料到的、令人愉悅的答案。他沒有再看令牌,

也沒有看地上左使的尸體,目光重新落回我慘白的臉上,

如同看著一件剛被確認了歸屬的物品。然后,在滿院死寂和無數道冰冷目光的注視下,

蕭燼動了。他微微側身,動作流暢而優雅,仿佛不是在泥濘的雨地里,而是在最華貴的殿堂。

接著,他撩起那身玄色錦袍的下擺,毫不猶豫地單膝跪了下去!

膝蓋重重地砸在院中冰冷的泥水里,濺起渾濁的水花,打濕了他華貴的衣袍。但他毫不在意。

“屬下,魔焰教右使,蕭燼——”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清朗而沉凝,如同金鐵交鳴,

瞬間穿透了嘩嘩的雨聲,清晰地回蕩在小小的院落上空,“恭迎新任教主圣駕!

”“恭迎教主圣駕!”“恭迎教主圣駕!!!”如同平地炸響一聲驚雷!在他身后,

那黑壓壓一片、如同鋼鐵叢林般的教眾,沒有一絲猶豫,動作整齊劃一,齊刷刷地單膝跪地!

膝蓋撞擊泥水的沉悶聲響匯聚成一股震撼人心的洪流!數百道喉嚨里發出的呼喊,

如同山呼海嘯,帶著狂熱的忠誠和冰冷的肅殺,匯聚成一股足以掀翻屋頂的聲浪,

瞬間將整個小小的院落徹底淹沒!雨水都無法澆滅這驟然爆發的、令人肝膽俱裂的氣勢!

聲浪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在我的胸口。我眼前一黑,身體猛地晃了晃,

全靠死死抓住身后的藥柜邊緣才沒有癱軟下去。耳朵里嗡嗡作響,

除了那震耳欲聾的“恭迎教主”,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教主?我?沈不言?

一個瘸腿郎中?!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的恐懼如同兩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看著跪在泥濘中、姿態恭謹卻眼神深不可測的蕭燼,

又看著院中那一片黑壓壓跪伏在地、如同忠誠惡犬般的教眾,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完了。

這下真的完了。被架上這萬丈懸崖了!我張了張嘴,喉嚨里咯咯作響,

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點微弱嘶啞、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不是…我只是個郎中…我只想…只想回去曬我的草藥…”我的聲音在震天的“恭迎”聲中,

微弱得如同蚊蚋,瞬間就被淹沒。跪在泥水中的蕭燼抬起了頭。雨水順著他冷白的臉頰滑落,

流過他線條優美的下頜。他臉上那抹極其淺淡的弧度加深了,狹長的眼眸微微彎起,

里面卻沒有半分暖意,反而像淬了劇毒的冰棱,閃爍著一種玩味的、洞悉一切的危險光芒。

“教主說笑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雨聲和教眾的余音,如同毒蛇的嘶鳴,

鉆進我的耳朵,“圣教不可一日無主,令牌既在您手,您便是天命所歸。”他緩緩站起身,

玄色錦袍的下擺滴著泥水,姿態卻依舊從容優雅,甚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時辰已至,” 他的目光越過我,

投向院外雨幕籠罩的群山方向,唇角的弧度帶著一種殘酷的玩味,“您該動身了,教主。

”他頓了頓,那如同毒蛇信子般冰冷的話語,清晰地吐出幾個字:“武林盟主大會,

正等著您親臨呢。”武林盟主大會?!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

我眼前一陣發黑,幾乎要昏厥過去。去武林盟主大會?以魔焰教新任教主的身份?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整個江湖正道匯聚一堂、商討如何鏟除魔教妖孽的龍潭虎穴!

我這顆腦袋,恐怕剛在門口露個面,就要被那些嫉惡如仇的大俠們砍下來當球踢了!

“不…不行!我不去!” 我猛地搖頭,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尖銳變調,下意識地后退,

跛腳絆在身后的藥柜腳上,差點摔倒,“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個看病的!

這令牌…這令牌是他硬塞給我的!我這就還給你!你拿去!

” 我慌亂地想把手里那塊燙手的玄鐵令牌塞還給蕭燼,仿佛丟掉它就能丟掉這索命的身份。

蕭燼伸出的手卻并未收回,只是那修長的手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無聲的威脅,

輕輕搭在了腰間懸掛的佩劍劍柄上。劍鞘是古樸的玄黑色,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

卻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他的動作很輕,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但就在他指尖觸碰到劍柄的那一剎那,整個院子里,所有跪著的黑衣教眾,

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動,齊刷刷地抬起了頭!數百道目光,瞬間變得如同實質的刀鋒,

帶著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殺意,死死地聚焦在我身上!冰冷的殺氣如同無形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整個小小的藥鋪,空氣似乎都凝固了,連雨水落下的聲音都變得滯澀起來。

我伸出去遞令牌的手僵在了半空,指尖冰冷發麻,再也不敢向前遞出一寸。

那無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我撕成碎片的恐怖壓力,讓我渾身血液都凍僵了。

蕭燼依舊維持著那個伸手虛引的姿勢,臉上那抹危險的淺笑絲毫未變,聲音卻低沉了幾分,

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輕柔:“教主,令牌既已認主,豈有歸還之理?圣教上下,

只認令牌,不認人。違令者……”他沒有說完,但那未盡的話語,

和院中驟然升騰的、幾乎化為實質的冰冷殺意,比任何言語都更清晰地表達了他的意思。

——違令者死!我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滅頂。

退路,徹底斷了。不知是冰冷的雨水,還是恐懼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頰不斷滑落。

我握著那枚沉重冰冷的令牌,如同握著通往地獄的鑰匙。那條殘腿在巨大的壓力和恐懼下,

痛得鉆心,每一次細微的移動都牽扯著舊傷,帶來一陣陣痙攣般的刺痛。蕭燼的目光,

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冰冷地劃過我因劇痛而微微抽搐的左腿,又落回我慘白絕望的臉上。

他唇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近乎殘忍的興味。

“教主腿腳似有不便,” 他的聲音恢復了那種毫無波瀾的平靜,卻字字如刀,“來人。

”一名身形異常高大魁梧、如同鐵塔般的黑衣大漢應聲而出,動作迅捷無聲,

雨水順著他巖石般剛硬的臉頰滑落。他幾步走到我面前,巨大的陰影瞬間將我完全籠罩。

一股濃烈的汗味、皮革味和鐵銹味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我驚駭地看著他,

下意識地又想后退,卻被身后冰冷的藥柜抵住。那大漢面無表情,伸出蒲扇般的大手,

如同抓一只小雞仔般,毫不費力地將我整個人攔腰夾在了腋下!“啊!

” 我短促地驚叫了一聲,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箍住了我的腰腹,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雙腳瞬間離地。那枚沉重的令牌差點脫手,我死死攥住,冰冷的棱角深陷掌心。

殘腿被這粗暴的動作牽扯,一陣尖銳的劇痛傳來,讓我眼前發黑,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教主請。” 蕭燼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依舊是那副恭謹中帶著無限疏離的語調。

他甚至微微側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那鐵塔般的漢子夾著我,

大步流星地跨出了藥鋪低矮的門檻,冰冷的雨水瞬間再次澆透了我的全身。

院中跪著的黑衣教眾如同黑色的潮水,無聲地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往院外的通道。

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如同黑夜里的狼群,

漠然地注視著被夾在壯漢腋下、如同待宰羔羊般狼狽不堪的我。蕭燼跟在我身側半步之后,

步伐從容,玄色錦袍在泥水中拖曳,卻依舊一絲不茍。他微微側頭,

目光掠過院角那棵老槐樹下左使僵硬的尸體,如同看一件無關緊要的垃圾。“處理干凈。

” 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立刻有兩名黑衣教眾起身,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掠到樹下,

熟練地抬起左使的尸體,迅速消失在雨幕之中。仿佛那里從未有過一個垂死掙扎的人,

從未發生過一場改變我命運的交接。

我被粗暴地塞進了一輛早已等候在院外的、通體漆黑、如同移動堡壘般的巨大馬車。

車廂內壁是厚實的玄色絨布,隔絕了大部分光線和聲音,顯得異常幽暗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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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6 16:5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