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社死現(xiàn)場：口水沾到了他的手腕我人生中最丟臉的時刻，
發(fā)生在高二上學期第三周那個秋老虎肆虐的體育課上。塑膠跑道被曬得發(fā)軟，
空氣里浮動著粉筆灰與青草混合的氣息。當我跑到第三圈彎道時，
眼前突然飄過無數(shù)細密的黑點，像是誰撒了一把黑芝麻在視網(wǎng)膜上。
耳邊炸開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林小雨要倒了" 的聲浪里，我的膝蓋已經(jīng)撞上滾燙的跑道，
后腦勺磕在橡膠顆粒上時，甚至聽見了輕微的悶響。"同學？能聽見嗎？
" 這個聲音像被水浸泡過，帶著某種溫潤的震感。我努力掀開沉重的眼皮，
陽光透過香樟樹葉的縫隙，在那張臉上切割出明明滅滅的光斑。徐嘉樹單膝跪在我身邊，
左臂上的校醫(yī)助理袖章歪了一角，白大褂下擺蹭上了跑道剝落的紅屑，
像不小心沾染上的草莓醬。最讓我血液倒流的是，他右手捏著一顆菱形薄荷糖，
糖體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左手則托著我的后頸，指尖的溫度透過發(fā)絲傳來。"含著，
別咬。" 他的拇指輕輕抵住我的下唇，指腹帶著醫(yī)用酒精的微涼。 我機械地張開嘴，
舌尖觸到糖塊的瞬間，薄荷的清涼感順著喉嚨蔓延開。但比這更清晰的，
是他指腹細膩的紋路，
以及皮膚上若有似無的消毒水味 —— 那是碘伏混著藍月亮洗衣液的奇特香氣。
然后我看見了那個讓我靈魂出竅的畫面：一道晶瑩的液體正沿著他的手腕內(nèi)側(cè)蜿蜒而下，
在陽光下閃著尷尬的光澤，軌跡精準地劃過他腕骨上那顆淺褐色的痣。"對、對不起！
" 我像被彈簧彈起，抓起皺巴巴的校服袖子就往他手上擦。
這個慌亂的動作讓我的額頭狠狠撞上他的下巴，"咚" 的一聲脆響后，
周圍爆發(fā)出海嘯般的哄笑。體育老師王 Sir 舉著礦泉水沖過來，
瓶身的水珠甩在我發(fā)燙的臉頰上："林小雨！第幾次了！說了晨跑前必須吃早飯，
你這孩子怎么就是記不住......"我蜷縮著身體不敢抬頭，
視線卻不受控制地黏在徐嘉樹的手腕上。那道水痕還未干透，
在他冷白的皮膚上留下淡淡的印記。他忽然低笑出聲，喉結(jié)滾動時發(fā)出悅耳的聲響，
然后把剩下的半顆糖塞進我手心："以后隨身帶糖。" 糖紙在他掌心里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我盯著他腕骨上未干的水痕，
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心臟復蘇指南》—— 封面上用紅筆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
像是小學生的涂鴉。"校醫(yī)室還有事。" 他起身時帶起一陣風，
風里裹著薄荷混著青檸的味道，像是某種高級沐浴露的尾調(diào)，"記得來拿體檢表。
"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學樓拐角，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甲已經(jīng)深深陷進掌心。
周周蹲下來掰開我的手指，那顆被體溫融化的薄荷糖正黏糊糊地躺在紋路里，
邊緣已經(jīng)變得模糊。"你完了，" 她在我耳邊用唱戲般的調(diào)子低語，
"我剛才看見徐嘉樹用喂糖的手整理了頭發(fā)。
" 這意味著什么我們心照不宣 —— 三分鐘前，
我的唾液可能正沾在他額前柔軟的碎發(fā)上，隨著他每一次抬手動作，在陽光下若隱若現(xiàn)。
第二天清晨，我像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的特工，掃蕩了小賣部貨架上所有京都念慈庵薄荷糖。
當二十包糖堆成小山時，老板娘把塑料袋遞給我，眉毛挑到發(fā)際線："小姑娘失戀吃這么猛？
這糖吃多了傷胃......"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貨架后方突然傳來熟悉的輕笑聲，徐嘉樹正彎腰拿冰鎮(zhèn)礦泉水，
后頸的棘突在圓領(lǐng) T 恤下若隱若現(xiàn)，像小獸潛伏的脊椎。他顯然聽見了對話，
轉(zhuǎn)身時沖我晃了晃手里的瓶子，瓶身凝結(jié)的水珠滴在他手腕上："糖吃多了記得漱口，
不然容易長蛀牙。" 我抱著塑料袋落荒而逃，在走廊拐角撞上了等我的周周。
"你買這么多......" 她扒開塑料袋的瞬間突然噤聲，隨即發(fā)出土撥鼠般的尖叫，
"這不就是昨天徐嘉樹喂你的同款？連包裝上的櫻花圖案都一樣！" 前桌鄭浩然聞聲轉(zhuǎn)頭，
鏡片后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哦 —— 林小雨你該不會是......" "醫(yī)生建議的！
" 我把糖全倒進課桌，嘩啦啦的聲響引來半個班的注目，
塑料包裝袋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刺耳，"低血糖需要定期補充糖分，
這是校醫(yī)說的......" 謊話在嘴邊戛然而止。透過教室后門的玻璃窗，
我看見徐嘉樹抱著生物標本經(jīng)過，陽光把他睫毛的影子投在臉頰上，形成扇形的陰影，
而他白大褂口袋里，正露出一角和我手里同款的綠色糖紙。周周用圓規(guī)尖戳我后背，
力道大得像在鑿石頭："現(xiàn)在不去更待何時！再不去糖都要化了！
" 我摸出抽屜里精心準備的薄荷糖禮盒 —— 淡綠色包裝紙系著銀絲帶，
里面除了三十顆糖，還有張練習了二十遍的紙條，用熒光筆寫著 "謝謝你昨天的幫助"。
聽說他色弱但對熒光色敏感，我特意在文具店挑了最亮的檸檬黃。心臟快要跳出喉嚨時，
徐嘉樹突然停在走廊盡頭的標本室前。他單手掏鑰匙的動作讓襯衫繃緊，
肩胛骨的輪廓在布料下起伏，像即將展開的翅膀。我猛地站起來，
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然后悲劇發(fā)生了 —— 我被自己散開的鞋帶絆倒，
身體呈拋物線向前撲去。禮盒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三十顆薄荷糖天女散花般砸在地磚上，有一顆格外調(diào)皮，骨碌碌滾到徐嘉樹腳邊，
撞上他白色的運動鞋才停下來。在全班此起彼伏的 "哦 ——" 聲中，
我趴在地上瘋狂撿糖，手指因為緊張而發(fā)抖。視線里突然出現(xiàn)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
徐嘉樹蹲下來，撿起那顆肇事糖果看了看包裝："這么喜歡這個牌子？
因為它救過我的命......" 我脫口而出的蠢話讓自己腳趾在運動鞋里摳出三室一廳。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出左邊的小虎牙，這個表情讓他整個人瞬間鮮活起來，
像冰鎮(zhèn)汽水突然擰開瓶蓋，"啵" 地冒出氣泡。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右眼下方有顆幾乎看不見的淚痣，藏在睫毛投下的陰影里，像撒落的珍珠粉末。
"那以后校醫(yī)室常備。" 他把糖放回我掌心，起身時白大褂下擺掃過我的手腕，
帶來一陣微涼的風，"對了，今天下午記得來量血壓，上次數(shù)據(jù)好像有點低。
" 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周周才從震驚中回神，
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搖晃："他剛才是不是...... 在約你？你看他那個眼神，
跟看稀世珍寶似的！" 我低頭看掌心的糖，包裝紙被他的體溫焐得有些發(fā)軟，
邊緣微微卷起。糖紙邊緣有行極小的字：清涼指數(shù)★★★—— 而我的心臟，
正在經(jīng)歷一場里氏八級的地震，每一次跳動都帶著薄荷糖的涼意與灼熱。
2.課本里的神秘糖果周四清晨的教室像被潑了層淡藍色的顏料，
晨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在課桌上。我躡手躡腳地溜到座位，
手指剛碰到英語書就像被燙到般縮回 —— 書脊縫隙里，赫然露出一角淺綠色糖紙，
邊緣還帶著被翻閱過的毛邊。"周周！" 我猛地拽開椅子，金屬腿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是不是你又搞惡作劇......" "我要是能起這么早，月考還會數(shù)學不及格？
" 周周打著哈欠湊過來，睫毛上還掛著睡意的露珠，突然瞪大眼睛，瞳孔因為震驚而放大，
"等等，這糖紙的顏色...... 該不會是......" 我們同時屏住呼吸，
教室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躺在書頁間的薄荷糖沒有包裝，
晶瑩剔透得像顆切割完美的祖母綠，糖體里嵌著極細的薄荷葉脈絡(luò)，像是被封存的春天。
更詭異的是，
h on her tennis coach." 單詞下方的橫線被人用鉛筆輕輕描過，
痕跡很淡，卻足以讓人心頭一顫。"絕對是徐嘉樹！
" 周周用圓規(guī)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糖塊，像是在鑒定文物，
"他今天早上不是來我們班送體檢表嗎？我看見他在你座位旁邊站了半天！
" 我捏起糖果對著晨光，糖體里的薄荷葉脈絡(luò)清晰可見，這種精細的加工工藝，
小賣部的普通糖果根本不可能做到，
我只在校醫(yī)室那個玻璃罐里見過 —— 徐嘉樹每次給我處理傷口時，都會從里面拿糖哄我。
"那他為什么不直接給我？" 我嗓子有些發(fā)干，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周周翻了個驚天大白眼，伸手點了點我的額頭："你昨天見到他就往女廁所鉆，
前天把物理作業(yè)本拍在他臉上，大前天在走廊假裝不認識他...... 你說他怎么給？
" "停！" 我把糖塞進筆袋，金屬夾層立刻泛起涼意，像突然含住了一塊冰。
上課鈴響時我突然意識到一個致命問題：徐嘉樹怎么知道我今天第一節(jié)是英語課？
我們班的課表雖然貼在走廊，但他一個高三學長，怎么會特意去看？
除非...... 他看過我的課表，甚至可能不止一次。這個念頭讓我整節(jié)課如坐針氈。
鄭浩然傳過來的小紙條上全是我無意識畫的問號，密密麻麻像爬滿了螞蟻。
直到英語老師敲我桌子，聲音帶著不滿："林小雨！翻譯最后一段！
" 黑板上寫著《羅密歐與朱麗葉》的選段，
當我結(jié)結(jié)巴巴翻譯到 "我借著愛的輕翼飛過園墻" 時，
走廊閃過一道白影 —— 徐嘉樹抱著實驗器材經(jīng)過，目光擦過玻璃窗的瞬間，
我手里的粉筆 "啪" 地斷成兩截，白色的粉末落在講臺上，像突然綻放的小花。
下課鈴剛響，周周就拽著我沖向走廊公告欄，她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胳膊。"看！
" 她指著值日表，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今天高三 (4) 班負責實驗室消殺，
徐嘉樹是組長！" 表格旁邊貼著實驗室使用登記簿，
最新一行用黑色水筆寫著 "7:00-7:20，生物實驗室 3，
徐嘉樹"—— 正好是早自習前二十分鐘，足夠他從實驗室走到我們班教室。
"他特意提前來送糖......" 周周突然倒吸冷氣，像是發(fā)現(xiàn)了重大線索，"等等，
你們班課表是不是貼在走廊拐角？就是那個靠近樓梯的地方！" 我們狂奔到拐角處，
我的名字赫然出現(xiàn)在周三值日欄下方，旁邊就是全班課表，打印在 A4 紙上，
用透明膠帶固定在公告板上。更可怕的是，
課表邊緣有個新鮮的拇指印 —— 薄荷綠的粉筆灰，
和徐嘉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糖紙顏色一模一樣。"破案了。" 周周莊嚴宣布，
像個終于找到真相的偵探，
"徐嘉樹是個......" "早戀終結(jié)者" 鄭浩然突然從我們中間冒出來，
手里還拿著本翻到某頁的書，"根據(jù)《青少年行為心理學》，
偷偷送糖屬于青春期暗戀的典型表現(xiàn)，特征是......" 我抓起旁邊水桶里的抹布，
精準地糊在他臉上，阻止了他接下來的長篇大論。下午的體育課我謊稱生理期請假，
躲在教室寫作業(yè)。陽光把課桌曬得發(fā)燙，空氣中彌漫著粉筆灰和陽光的味道。
突然聽到 "嗒" 的一聲輕響，像是什么東西落在了桌面上。我抬頭一看，
數(shù)學書里多了第二顆薄荷糖，這次糖紙被精心折成小方塊，邊角整齊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展開后是潦草的字跡，鋼筆墨水還有些暈染：「低血糖比數(shù)學可怕嗎？」我死死攥著紙條，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突然聽見窗外傳來口哨聲，調(diào)子是《晴天》的前奏。
徐嘉樹倚在走廊欄桿上，白大褂換成了深藍衛(wèi)衣，領(lǐng)口露出半截銀色項鏈，
鏈墜在陽光下一閃一閃。他手里轉(zhuǎn)著那盒眼熟的薄荷糖，就是我上次送出去摔在地上的那盒，
沖我挑眉的樣子像在說 "抓到你了"。陽光穿過他指縫，在糖盒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像跳動的星子。我慌亂中碰倒水杯，透明的水流浸濕了那張紙條，墨跡暈染開來，
最后那個問號漸漸模糊，竟然變成了一只歪歪扭扭的...... 愛心？墨水暈染的邊緣，
還能看到淡淡的熒光色，和我紙條上的顏色一模一樣。
3.跟蹤狂的自我修養(yǎng)我開始像特工一樣記錄徐嘉樹的行動軌跡。
墨綠色的筆記本第 13 頁畫著詳細的校園平面圖，
紅色馬克筆標注著他每天 7:15 出現(xiàn)在東側(cè)樓梯，
步伐頻率是每分鐘 72 步；7:40 準時出現(xiàn)在校醫(yī)室窗口，
那里正對著一棵樹齡十五年的櫻花樹，三月時落英會精準地飄進他喝水的玻璃杯，
在水面漾開漣漪。"你這和變態(tài)跟蹤狂有什么區(qū)別？" 周周啃著我進貢的薄荷糖，
糖渣掉在我的筆記本上，"昨天還看見你蹲在實驗樓拐角拍他晾標本的照片，
相機咔嚓聲比我媽的縫紉機還響。" "這是科學研究！" 我翻開第 14 頁，
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筆詳細記錄著：徐嘉樹周三下午 16:45 會去實驗樓頂層晾曬標本，
喜歡把蝴蝶標本放在第三塊玻璃窗前；周五早上會在食堂二樓買拿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