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沉湖
“犯了如此大的錯，竟然還有臉笑！”
裴衍之氣極，轉而看向趙老五：“這是你的女人，要怎么處置，隨你的意?！?/p>
“這……”
趙老五眼珠子轉了轉，“可，可她畢竟是二小姐，奴才哪能以下犯上處置主子？奴才唯有以死來平息祖宗的怨氣??！”
“廢話那么多做什么？賞給你的人，讓你處置你就處置！”
裴衍之厲喝。
“按，按奴才老家的風俗，犯了七處的女人，是，是要浸豬籠的……但奴才愛護媳婦兒，萬萬不會要她的命，只要，只要浸兩下，對祖宗有個交代就行。”
趙老五猶猶豫豫地說著。
裴衍之深沉的眼望向沈含雪，在看見她臉上滑下的淚時，又平靜地移開了目光，“隨你的便吧。”
數九寒天，湖面都結了一層薄冰。
沈含雪身上的傷口已經凍住了，被塞進豬籠時，因為倒刺的剮蹭，又再度流出血來，可麻木的心已經讓她感覺不到疼了。
“裴衍之，十年相伴，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絕望地質問。
可裴衍之只是冷冷地偏開頭，“放心，本王不會讓你死，只是長個教訓而已，好歹也在裴家做了十年二小姐，小雪，你不能再這么任性妄為下去了?！?/p>
冰冷的湖水如成千上萬的針狠狠扎進皮肉里。
沈含雪疼得整個身體都在抽搐。
她蜷縮在狹小的豬籠里，閉上眼，任由冰水灌進鼻腔，閉上眼，卻已經流不出半滴淚。
落，起，落，起。
如此反復被拽起又放下數十次，沈含雪在生與死之間反復來回，到最后被扔到岸上時，已經只剩一口氣了。
“快來人，拿毛巾和暖爐給二小姐裹上，姜湯呢，快些把姜湯也送過來?！?/p>
羅卿卿不知什么時候來的，正站在那里著急忙慌地假好心。
“呃——??！”
滾燙的毛巾和爐子沾到冰冷的皮肉，即使已經被凍到快沒有知覺了，沈含雪還是被減退的痛刺的痛呼出聲。
羅卿卿轉身就是一巴掌扇到丫鬟的臉上。
“混賬東西，連給二小姐暖身這種小事都做不好嗎？是不是以為她嫁給了太監就跟你一樣是奴才了？”
“卿卿，你真善良?！?/p>
裴衍之走過來，幫她揉被打疼的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么裴家二小姐了，以后，沈含雪就只是王府里的一個丫鬟而已?！?/p>
“可是——”
“沒有可是，外面太冷了，我們回府吧。”
他用披風裹著羅卿卿，沒有再多看一眼腳下躺著的沈含雪，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冰湖。
“王爺……”
趙老五跪在地上，還想要說些什么，卻見管事的擺擺手，“行了，打也打了，罰了罰了，這幾日王府見不得血腥，老五，把你媳婦兒抬回去好生照顧吧?！?/p>
“奴才遵命?！?/p>
趙老五連連點頭。
等人都走光了，才找來驢車，粗暴地將沈含雪往回拖。
“算你命大，只差一點就能打死了，定然是小桃那個嘴巴欠揍的狗東西告訴王爺，竟然還真的跑過來救你！該死的，羅夫人答應的金子怕是不會給了！”
趙老五罵罵咧咧。
沈含雪卻自嘲一笑。
原來在這些人眼中，裴衍之的無情和折辱，竟然是對她的在意和搭救？
這可真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