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虛偽
裴衍之渾身劇震。
當看見沈含雪面無表情地一步步從屋子里走出，來到自己面前時，已經難堪得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小雪，不是這樣的，你，你聽我解釋！我這都是被羅卿卿那個賤人騙了！”
“當初是因為我無法接受父母的死跟沈家有關，所以才總躲著你，后來，后來在外面，我會接受羅卿卿的靠近，最開始只是因為她有些像你而已，但她懷孕，真的不是我主動的，是她給我下了藥！”
裴衍之艱難地狼狽地解釋著，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砸。
可無論他說多少，無論他怎么樣告訴沈含雪已經殺了那些傷害她的人幫她報了仇，她的臉上始終沒有半分波動。
良久，沈含雪才淡淡開口，“說完了嗎？”
“……小雪。”
“若風，你放開他吧?！?/p>
裴若風收回腳，裴衍之爬起來就要去拉沈含雪的手，卻見她掀起了左邊的衣袖。
“這道疤，是羅卿卿陷害我，說我用茶燙傷了她的手，你為幫她出氣，故意用燒紅的烙鐵燙的。當時我說了，那是她自己燙的，而且根本沒那么嚴重，之所以看著猩紅一片，是因為上頭涂了特制藥，但你不信。”
“這些是鞭傷，我的前胸，后背，腿上，約莫十五六道吧，都是你把我送給趙老五后，被他打出來的?？烧嫣郯。∥液么跻苍敲T貴女，卻像條狗一樣在地上來回打滾，哭著喊著求一個閹人放過我?！?/p>
“這些呢，不算嚴重，是冰湖那日被浸豬籠時，倒刺刮破傷口后，又挨了凍留下的，倒也不是很嚴重，只是斑駁青紫的痕跡多了，顯得有些嚇人罷了?！?/p>
“……”
沈含雪一個一個說著每一處傷的來歷。
她活了兩輩子，經歷了太多太多，有許多傷是如何來的，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只知道，全都是羅卿卿進府以后留下的。
原本以為，大庭廣眾下將傷口撕開，重新面對這些血淋淋的往事時，她會悲傷，會痛哭，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可直到全部說完，沈含雪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大波動。
她依舊是那樣的平靜，只是被裴若風抱進懷里時，身子有了微微的顫抖。
周遭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除了呼嘯的風，便只剩下裴衍之悲痛欲絕的哭聲。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小雪，我，我不知道會給你造成這么大的傷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那時候對你的感情太復雜了?！?/p>
“小雪，我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你還愛我對不對？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會這樣輕易愛上別人！”
“我是愛你的啊小雪，不然也不會接受羅卿卿！但父母的死對我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我那樣在乎你，根本沒辦法接受他們的死跟沈家有關！我愛你，可又恨自己愛上殺害我父母的仇人，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只好不去看你所遭受的苦難……”
裴衍之眼睛都哭紅了。
堂堂裴家嫡長孫，卻跪在地上懇求一個女人的原諒。
“呵?！?/p>
一聲輕笑傳來。
裴衍之停止了哭泣，望向裴若風，“你什么意思？看見我這個樣子，你很高興很得意是不是？我告訴你裴若風，我父母的死跟沈家有關！那時你的親哥哥親嫂子，你別以為自己是局外人！”
他這樣強撐著的模樣真的很可笑。
裴若風瞇起眼，從懷里拿出一封信，“看看吧，這才是大哥大嫂過世的真相。朝堂水深，他們站錯了隊，遭奸人陷害，嫁禍給沈家，與含雪根本沒有任何關系?！?/p>
“……什么？”
“衍之，你太驕傲也太沖動了，一味地沉溺在自己的情緒里，從來沒想過去查一查真相。你接受不了父母的死與沈家有關，于是把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情緒全都發泄到含雪的身上?！?/p>
“你說是受到羅卿卿的誘惑，是被她騙了，是把她當替身，可若是真愛一個人，又怎會接受一個替代品？若是真愛一個人，又怎么忍心讓她受傷害？若是真愛一個人，又怎會辜負她，放棄她？”
“承認吧衍之，你根本沒有自己說的那樣愛含雪，你懦弱，自私，操著滿嘴謊話來說服自己，其實歸根結底，你最愛的只是你自己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