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市血刃江南市的梅雨季總是黏膩得讓人喘不過氣。霓虹燈管在雨幕中滋滋閃爍,
如同一串串被雨水打濕的流螢,懸在老舊的夜市街巷上方。秦玄蹲在燒烤攤前,
手中的木簽翻動著滋滋冒油的羊腰子,油漬濺在他洗得發(fā)白的圍裙上,很快就被雨水沖淡。
隔壁水果攤的老板娘又朝他翻了個白眼,這位蘇家贅婿在這兒擺了三年攤,
"吃軟飯""窩囊廢"的標簽早已像狗皮膏藥般貼在他身上撕不掉。"清雪,你的桂花糖藕。
"他掀開保溫桶,白氣氤氳中露出妻子清瘦的臉。蘇清雪穿著米色風衣,
發(fā)絲還沾著寫字樓的空調(diào)冷氣,卻在接過盒子時沖他彎起眼角,
睫毛上的雨珠像碎鉆:"今天張姨說你幫她換了燈泡?"她的指尖觸到他的手背,
溫度比雨水溫暖些。話音未落,三個黑影從巷口轉(zhuǎn)出。為首者穿著黑色連帽衫,
袖口露出青色刺青——是條銜尾蛇,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藍。秦玄瞳孔微縮,
這個標志他再熟悉不過——暗殿"蝰蛇小隊",專門執(zhí)行血腥任務(wù)的殺手組織。
他下意識將蘇清雪往身后護了護,圍裙下的右手已扣住藏在褲兜的折疊軍刀,
刀柄上的防滑紋硌得掌心生疼。"蘇清雪?"連帽衫開口,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在摩擦,
"你父親欠我們老板三千萬,拿你抵債。"他身后兩人散開,形成合圍之勢,
其中一人指尖轉(zhuǎn)著淬毒的匕首,在雨幕中劃出冷冽的弧光。燒烤架上的木炭突然爆響,
火星濺在秦玄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蘇清雪的身體在他身后微微發(fā)抖,
他能聞到她發(fā)間殘留的藍月亮洗衣液清香。三年了,他早已習慣了這種被輕視的生活,
卻唯獨見不得她受半點威脅。"閉眼,數(shù)到三十再抬頭。"他的聲音輕得只有兩人能聽見,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第一刀劃破空氣時,蘇清雪聽見了布料撕裂的聲音,
混著雨水打在鐵皮棚上的滴答聲。她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卻忍不住偷偷睜開眼——眼前的秦玄像換了個人,軍刀在雨中劃出冷冽的弧光,
每一道都精準封喉。當?shù)谌齻€人的匕首即將刺向他后背時,他突然旋身踢翻燒烤架,
火星四濺中,刀刃已抵住連帽衫咽喉。"斷刃訣...你是暗殿的人?"連帽衫瞳孔驟縮,
喉間溢出血沫,"你明明已經(jīng)退役..."他的目光落在秦玄左肩胛骨下若隱若現(xiàn)的胎記上,
那是塊暗紅色的銜尾蛇,與他袖口的刺青分毫不差。遠處傳來警笛聲,
連帽衫忽然露出詭異笑容:"楚家...不會放過你的...血刃。"話音未落,
他咬破藏在齒間的毒囊,黑血濺在秦玄圍裙上,瞬間腐蝕出幾個焦洞。警燈照亮巷口時,
秦玄已扯下圍裙裹住軍刀,掌心的黑紋悄然蔓延——那是暗殿用來控制殺手的"噬心咒",
三年來第一次蠢蠢欲動。蘇清雪抓住他的手腕,觸到他皮膚上異常的溫度:"阿玄,
你的手...""沒事。"他低頭替她拂去風衣上的血點,
指尖觸到她后頸的蝴蝶骨——那里有一塊淡粉色胎記,像片即將融化的雪。
三年前在蘇家老宅,他曾在閣樓的布滿灰塵的書架上瞥見半本《太初武經(jīng)》,
書頁間夾著張泛黃照片:年輕時的蘇震天站在昆侖山口,身后是云霧繚繞的龍脈入口,
袖口隱約可見與楚家相同的金色徽章。蘇父的怒吼從客廳傳來時,墻上的掛鐘剛敲過十點。
蘇清雪攥著他的手想一起進去,卻被他輕輕推開。書房里飄出濃重的雪茄味,
楚氏集團的金色徽章在落地燈旁投下陰影,像只蟄伏的巨獸。"暗殿的狗,也配娶我女兒?
"蘇震天摔碎威士忌杯,玻璃碴濺上秦玄鞋面,"楚家今晚發(fā)來戰(zhàn)書,
清雪的生辰八字被列在'靈脈之體'拍賣名單上。"他突然湊近,眼底泛著血絲,
"用你的命,換她的平安,怎么樣?"窗外驚雷炸響。秦玄想起三個月前,
蘇清雪在老宅閣樓摔倒,他抱她下樓時,看見書架上那本《太初武經(jīng)》封皮上的靈脈圖騰,
竟與她后頸的胎記有幾分相似。"讓我見楚千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像塊浸在冰水里的鐵,"天亮前。"后巷的雜物空地旁,秦玄摸著墻面凸起的青磚。
當指尖按到第三塊時,墻面忽然凹陷,露出北斗七星的紋路。身后傳來腳步聲,他轉(zhuǎn)身時,
看見蘇清雪舉著手機,屏幕光照亮她眼角的淚:"阿玄,
你說過會帶我去看極光...那是騙我的嗎?"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
秦玄伸手替她擦掉眼淚,指腹觸到她溫熱的皮膚,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
她站在蘇家老宅的銀杏樹下,白裙上落著金黃的葉子,像幅被揉皺的古畫。"不是極光。
"他輕聲說,北斗紋路在掌心發(fā)燙,"是真正的星空。清雪,抓緊我。"當墻面完全打開時,
蘇清雪看見無數(shù)螢火蟲般的光點涌來,在秦玄背后聚成破碎的刀刃虛影。
楚千城的聲音從光點深處傳來,帶著金屬摩擦的冷感:"血刃,你以為帶她逃到古武界,
就能躲開天道盟的追殺?別忘了——你根本不是人。"懷里的蘇清雪突然渾身僵硬。
秦玄低頭,看見她后頸的胎記正在發(fā)光,淡粉色逐漸轉(zhuǎn)為青金色,
竟與書房里那本《太初武經(jīng)》封面上的靈脈圖騰一模一樣。遠處傳來蘇震天的尖叫,
夾雜著骨骼碎裂的脆響,而他的掌心,
正有黑色紋路悄然蔓延——那是暗殿用來控制殺手的"噬心咒",三年來第一次蘇醒。
"閉眼。"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像哄一個害怕雷聲的孩子,"數(shù)到三十,再睜開。
這次...可能要久一點。"蘇清雪閉上眼的瞬間,聽見金屬入鞘的輕響。
雨滴落在巷口的水洼里,倒映出秦玄的影子——他的左肩胛骨下,有塊暗紅色的胎記,
形狀竟與連帽衫袖口的銜尾蛇分毫不差。而在他背后的磚墻裂縫里,
一株紫色的靈草正悄然破土,葉片上凝結(jié)的露珠映出兩個重疊的身影,
一個是燒烤攤前的贅婿,一個是握刀而立的血刃。
2 萬宗歧路北斗星光在視網(wǎng)膜上碎成流螢,當腳踏實地的觸感傳來時,
蘇清雪踉蹌著扶住一塊刻滿符文的石碑。石碑上的古篆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光澤,
每道筆畫都像活物般蠕動,竟是用修士的靈氣刻就。眼前是云霧繚繞的山谷,
九座青銅巨門環(huán)列如蓮,門楣上的"刀""劍""丹""器"等古篆吞吐著不同顏色的光華,
中央主峰直插云霄,峰頂?shù)娘w檐斗拱間有劍光穿梭,如夜空中的流星。"這里是萬宗谷,
古武界的入口。"秦玄按住腰間的軍刀,
瞳孔倒映著空中巡游的御劍修士——他們腳踩的飛劍有的刻滿符咒,有的纏繞著火焰,
其中最華麗的一柄竟由整塊水晶雕琢而成,折射出七彩光暈。"楚千城的人應(yīng)該快到了。
"他話音未落,左側(cè)巨石后突然躍出三道身影,為首者身著赤色勁裝,
腰間懸掛的令牌刻著"天道盟外門"字樣,邊緣已磕出缺口,顯見是個資歷頗深的弟子。
"外來者,出示靈脈印記。"赤衣修士甩動長鞭,鞭梢?guī)鹌瓶珍J響,
竟在雨中激起一道水箭。他上下打量著秦玄的洗舊圍裙和蘇清雪的米色風衣,
嘴角扯出一抹譏諷,"怎么,都市里的凡人也想進來找機緣?"蘇清雪下意識后退,
后頸胎記突然發(fā)燙,竟在雨中蒸騰出淡淡金光。秦玄瞥見她衣襟下透出的微光,
心中警鈴大作——那分明是古武界"靈脈之體"覺醒的征兆。三年前在蘇家老宅,
他曾在《太初武經(jīng)》殘頁見過類似記載:靈脈之體可溝通地脈靈氣,
是宗門爭奪的"活靈脈",被天道盟奉為至寶。"她沒有印記。"秦玄橫跨半步擋住蘇清雪,
右手已扣住袖中柳葉鏢,金屬鏢身刻著的斷刃紋路與他掌心的道紋產(chǎn)生共鳴,
"我是暗殿血刃,來見天道盟長老。""暗殿?"赤衣修士冷笑,
長鞭驟然變向纏向秦玄脖頸,鞭身纏繞的內(nèi)氣竟凝成血色鎖鏈,正是暗殿絕殺技"血魂鞭"。
秦玄瞳孔微縮,這招式分明是暗殿第三分部的不傳之秘,此人怎會...來不及細想,
他旋身避開鎖鏈,卻見赤衣修士指尖彈出三枚銀針,
針尖泛著幽藍光澤——是蜀中唐門的"蝕骨散",見血封喉。他就地一滾,
軍刀劃破修士褲腿,卻在瞥見對方小腿胎記時如遭雷擊:那是塊蝶形紅斑,邊緣呈鋸齒狀,
與自己左肩胛骨下的銜尾蛇胎記形狀互補,如同陰陽魚的兩半!"你是誰?"秦玄厲聲喝問,
刀刃抵住對方咽喉,卻發(fā)現(xiàn)對方眼底閃過一絲瘋狂的笑意。"我們是誰?你又是什么東西?
"赤衣修士大笑,雨水混著血沫從嘴角流下,"不過是暗殿用初代盟主基因復(fù)制的次品罷了!
你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血刃?告訴你,在實驗室里,還有成百上千個和你一樣的試驗體!
"蘇清雪的驚呼混著山谷回響,震得崖壁上的青苔簌簌掉落。秦玄只覺腦海轟然作響,
三年來深夜噩夢的碎片突然拼接成形:無數(shù)個泡在營養(yǎng)液中的"自己",
玻璃艙外穿著白大褂的人舉著記錄板,上面寫著"試驗體007號,基因契合度67%"。
他踉蹌著后退半步,軍刀險些脫手,
卻在此時感到后腰撞上蘇清雪的胸膛——她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金光從胎記蔓延至鎖骨,
在暮色中如流動的金箔。"阿玄?"她的手搭上他顫抖的肩膀,
"你的眼睛..."秦玄低頭,看見自己手背爬滿蛛網(wǎng)狀的黑色紋路——是噬心咒在暴走。
暗殿每制造一名殺手,都會在其基因中植入咒印,既是控制手段,也是自毀程序。
三年前他自囚都市,正是察覺咒印開始侵蝕神智,卻沒想到在古武界初次動手,
就觸發(fā)了暴走。那些黑色紋路如活物般蠕動,順著手臂向上攀爬,所過之處皮膚泛起青灰,
仿佛正在被死亡侵蝕。"帶她走!"一道青影從天而降,來人手持折扇,扇面繪著枯山水,
墨色在雨中暈染開,竟似有流水之聲。他輕揮折扇,地面裂開丈許寬的縫隙,露出暗河水流,
河水泛著幽藍熒光,隱約可見游弋的骨魚,"再不走,天道盟的'拘靈網(wǎng)'就要撒下來了。
"秦玄本能地拽住蘇清雪后退,卻見折扇輕揮,水流中浮現(xiàn)出一條由熒光石鋪就的小徑。
"異人谷,墨九。"折扇男子欠身行禮,袖口露出半截枯枝刺繡,"奉谷主之命,
接應(yīng)秦公子。"他瞥向蘇清雪的金光,眼中閃過訝色,"沒想到靈脈之體現(xiàn)世,
天道盟這次要瘋了——他們找了三百年的活靈脈,居然藏在都市里當普通人。"暗河隧道中,
熒光水母照亮巖壁上的古老圖騰。
那些圖騰刻畫著人首蛇身的修士與參天巨樹并肩作戰(zhàn)的場景,巨樹根系纏繞著星空,
樹冠上結(jié)滿了菱形的果實,與蘇清雪胎記的形狀驚人相似。墨九遞來兩枚藥丸,
藥丸表面布滿裂紋,卻散發(fā)著松木香:"清心神丸,可壓制噬心咒。
"他看向秦玄手背的黑紋,"暗殿的咒印是用初代盟主的骨血煉制,
你作為復(fù)制體...恐怕需要去九幽絕地找冥河之花,那花生長在尸山血海之中,
專克這種吞噬靈魂的詛咒。""為什么幫我們?"秦玄捏碎藥丸,苦澀在喉間蔓延,
斷刃訣的紋路在識海翻騰,與咒印產(chǎn)生奇異的共振,"異人谷不是被天道盟流放的殘部嗎?
"墨九的折扇展開,露出內(nèi)側(cè)的斷刃圖案——刀刃缺了一角,
卻用金線繡成蝴蝶形狀:"因為你和我們一樣,都是'不完美的存在'。"他指尖拂過扇面,
圖案突然活過來般流轉(zhuǎn),刀光與蝶影交織,"天道盟說只有先天靈體才能證道,
可谷主用枯枝也能斬破虛空——殘缺,才是天道的真相。你看這隧道,
"他指了指巖壁上的裂縫,那里竟生長著發(fā)光的苔蘚,"每道裂縫都是光進來的地方。
"隧道盡頭透出微光時,蘇清雪突然拽住秦玄手腕:"阿玄,你看。"她抬手按在巖壁上,
金光所過之處,石縫中竟鉆出淡紫色的靈草,
葉片上凝結(jié)的露珠映出三人倒影——秦玄的影子邊緣泛著透明,如同隨時會消散的虛影,
而蘇清雪的影子卻異常凝實,仿佛承載著千萬斤靈氣。"靈脈之體果然名不虛傳。
"墨九輕嘆,"當年初代盟主為了讓后天凡體也能修煉,創(chuàng)殘缺之道,
卻被天道盟曲解為'邪道'。秦公子,你手中的斷刃訣...是不是只有前十三式?
"秦玄猛然抬頭。暗殿傳授的斷刃訣的確只有十三式,每次修煉到瓶頸就會頭痛欲裂,
仿佛有什么在記憶深處掙扎。墨九從袖中取出半卷殘頁,紙角染著暗紅,
像是陳年血跡:"這是從凌霄城偷來的后七式,最后一式...叫'破繭'。"他話音未落,
地面突然震動,隧道上方傳來金屬摩擦聲,像是巨大的網(wǎng)正在張開——那是天道盟的拘靈網(wǎng),
用十萬修士的怨魂編織而成,專捕"異常存在"。"拘靈網(wǎng)!快走,前面是雷澤荒原,
穿過就能到異人谷!"墨九話音未落,隧道頂部已裂開縫隙,黑色鎖鏈如毒蛇般鉆進來,
鎖鏈上的骷髏頭張開嘴,發(fā)出刺耳的尖嘯。秦玄將蘇清雪護在身后,
斷刃訣前十三式在腦海中飛速流轉(zhuǎn),卻在看見殘頁上的后七式紋路時,
突然產(chǎn)生一種奇異的共鳴,仿佛身體比意識更早認出了這些招式。沖出隧道的瞬間,
漫天烏云中降下九道鎖鏈,每道鎖鏈都纏繞著修士的怨魂,他們的面孔扭曲,
齊聲吶喊著"天道之下,皆為螻蟻"。蘇清雪的金光驟然暴漲,竟將最近的鎖鏈震碎,
而秦玄的噬心咒黑紋已爬上脖頸,視線開始泛血。他摸出墨九給的殘頁,
斷刃訣后七式的紋路突然在視網(wǎng)膜上顯形,與體內(nèi)翻涌的殺意產(chǎn)生奇異共鳴,
那些黑色咒印竟開始吸收怨魂的力量,轉(zhuǎn)化為銀白色的道紋。"阿玄,
你的刀..."蘇清雪驚呼。秦玄這才發(fā)現(xiàn),手中軍刀正在融化,黑色刀身化作液態(tài)金屬,
在掌心凝結(jié)成一柄斷刃,刃身刻著他從未見過的古篆——正是殘缺之道的道紋。
那些文字仿佛有生命般蠕動,最終組成一個"情"字,
他與蘇清雪的點點滴滴:夜市分吃的混沌、她織圍巾時刺破的手指、婚禮上她望向他的目光。
"第十三式...斬妄!"他揮刀劈向鎖鏈,斷刃帶起的不是刀風,
里的編號牌、蘇清雪婚禮上的白紗、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玉佩(玉佩上刻著"無道"二字)。
鎖鏈在碎片中崩解,而他的意識卻分裂成兩半:一半是秦玄,
愛著蘇清雪的贅婿;另一半是007號試驗體,只知道殺戮的工具。
兩種記憶在腦海中激烈碰撞,他感覺頭顱仿佛要裂開,卻在此時聽見蘇清雪的聲音,
像穿透暴風雨的陽光:"阿玄,我在這里。"秦玄轉(zhuǎn)頭,看見蘇清雪的金光已化作一道屏障,
將他們護在中央。她的胎記完全轉(zhuǎn)為銜尾蛇形狀,與他的印記遙相呼應(yīng),
而她的眼中倒映著他的影子——那影子不再透明,而是變得清晰如實質(zhì),
帶著人間煙火的溫度。"秦玄!"墨九的聲音像是從極遠處傳來,"快帶她走!
天道盟大長老來了!"秦玄轉(zhuǎn)頭,看見一位白衣老者踏劍而來,
袖口繡著北斗七星——正是楚家老宅照片上的蘇震天!蘇清雪的金光突然轉(zhuǎn)為純白,
與老者袖中飛出的羅盤產(chǎn)生共鳴,羅盤中央的指針竟指向秦玄的心臟,發(fā)出刺耳的蜂鳴。
"清雪,過來。"蘇震天的聲音帶著不屬于父親的冰冷,"你是蘇家獻給天道盟的靈脈之體,
怎能和一個復(fù)制體廝混?"他抬手召回羅盤,羅盤上浮現(xiàn)出蘇清雪的生辰八字,
旁邊標注著"活靈脈,可滋養(yǎng)三十六條地脈"。蘇清雪渾身顫抖,
金光在純白與青金之間明滅不定。秦玄看見她眼中的掙扎,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為了逃婚,
在暴雨中摔斷高跟鞋,卻笑著對他說:"反正我們都是沒人要的人,不如湊一對?
"那時她的發(fā)梢滴著雨水,卻比任何時候都明亮。"她不是物品。"秦玄握緊斷刃,
黑紋已爬上眼角,卻被銀白道紋壓制,形成陰陽魚的圖案,"而我...也不是你的棋子。
"他揮刀斬向羅盤,卻見蘇震天指尖彈出一枚玉簡,碎裂的瞬間,
秦玄腦海中炸開劇痛——那是一段記憶:年輕的蘇震天跪在凌霄城,
向天道盟大長老呈上一份基因報告,標題是"試驗體007號,基因契合度突破90%",
而報告照片上的嬰兒,左肩胛骨下有塊銜尾蛇胎記。"你以為蘇清雪真的是意外嫁給你?
"蘇震天冷笑,羅盤光芒暴漲,將蘇清雪緩緩吸向空中,
"她的靈脈之體需要復(fù)制體的煞氣催化,否則根本無法覺醒。你們的相遇,
從一開始就是天道盟的局。"蘇清雪的驚呼被鎖鏈撕裂。秦玄看著她被拖向空中,
斷刃突然發(fā)出悲鳴,刃身上的古篆竟與他手背上的道紋連成一體。
墨九在旁急喊:"快用殘缺之道!你和她的羈絆就是最鋒利的刀!"羈絆...刀?
面:蘇清雪為他織圍巾時刺破手指、兩人在夜市分吃一碗混沌、她在他噩夢時輕輕拍他后背。
斷刃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銀光,不再是黑色的殺戮之刀,而是泛著溫潤光澤的白玉色,
刀刃上的古篆竟變成了"情"字的變體,周圍環(huán)繞著無數(shù)細小的"玄"和"雪"字。
"破繭式...開!"刀光閃過的瞬間,拘靈網(wǎng)轟然崩解,蘇震天的飛劍被斬成兩截。
秦玄接住墜落的蘇清雪,發(fā)現(xiàn)她后頸的胎記已變成與自己相同的銜尾蛇形狀,
而他手背上的黑紋竟化作了銀色的道紋,如同鎖鏈被斬斷后的痕跡。
那些道紋蔓延至他的掌心,與斷刃的紋路融為一體,形成一個完整的陰陽魚圖案。"我們走。
"他低頭吻她額頭,斷刃化作光點融入掌心,"去異人谷,找你的道,也找我的答案。
"墨九吹了聲口哨,地面裂開傳送陣紋路,陣眼處刻著枯枝斷刃的圖案:"早就準備好了。
不過秦公子,你剛才那一刀...斬破的不只是法寶,還有天道盟的因果線。"他指向天際,
只見凌霄城方向騰起血色預(yù)警,七十二道劍光沖天而起,"接下來,整個古武界都會知道,
有個叫秦玄的復(fù)制體,要挑戰(zhàn)天道盟的規(guī)矩了。"傳送陣光芒亮起的剎那,
秦玄瞥見蘇震天跌坐在地,手中還攥著半塊玉佩——與他記憶中母親留下的那塊嚴絲合縫。
而蘇清雪在他懷中輕聲說:"阿玄,我剛才看見...你的影子變得很真實。
"她的指尖撫過他手背上的道紋,那些紋路竟像活過來般輕輕顫動,如同回應(yīng)她的觸碰。
在傳送的光芒中,秦玄聽見遠處萬宗谷的青銅門逐一發(fā)出轟鳴,
仿佛在為他們的到來敲響戰(zhàn)鼓。他知道,這一戰(zhàn)不僅是為了自由,
更是為了證明:即使是殘缺的存在,也能在天道的裂縫中,開出屬于自己的花。
3 殘缺之道異人谷的晨霧如輕紗般漫過青石板路,秦玄握著斷刃站在演武場中央。
刀刃在朝陽下泛著溫潤的白玉光澤,刃身上的"情"紋隨他的呼吸明滅,
仿佛有生命般吞吐著靈氣。演武場四周是古老的槐樹,樹干上布滿刀痕劍跡,
每道痕跡都記錄著異人谷弟子與天道盟抗爭的過往。墨九靠在廊柱上拋著石子,
他的折扇換成了竹制,扇面上新畫了枯枝開花的圖案。"萬宗大比還有三日,
你這破繭式雖強,可天道盟那幫老東西會讓你用殘缺之道參賽?
"墨九的石子精準命中遠處的石燈籠,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們向來視我們?yōu)楫惗耍?/p>
你這把刀砍碎的不只是法寶,還有他們的面子。""他們阻止不了。
"蘇清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穿著異人谷的青衫,衣擺處繡著藤蔓與斷刃的圖案,
后頸的銀色蝶形胎記在晨光中閃爍,與秦玄的銜尾蛇紋形成微妙的共鳴。自傳送陣一別,
她的靈脈之體已能自主吸收天地靈氣,昨夜她在演武場練習控氣時,
竟徒手捏碎了墨九珍藏的玄鐵折扇,扇骨碎成齏粉的瞬間,她掌心的金光中浮現(xiàn)出母樹虛影。
"谷主有請。"灰衣童子突然出現(xiàn),他的布鞋踏在晨露上卻未沾濕,
袖口繡著的枯枝圖案隨風擺動,仿佛在生長,"谷主說,該讓兩位知曉初代盟主的真相了。
"異人谷主的居所用百年藤蔓編織而成,藤蔓間點綴著夜明珠,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中央的枯木王座上坐著一個身影,他披著灰袍,頭戴斗笠,看不清面容,
唯有手中握著的枯枝拐杖透露出一絲氣息——那是與墨九扇面相同的斷刃意境。"復(fù)制體,
靈脈之體。"谷主的聲音像風吹過枯葉,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有趣的組合。三百年前,
初代盟主秦無道曾與混沌母樹的化身并肩作戰(zhàn),試圖打破天道盟的桎梏,
可惜..."他揮動拐杖,地面浮現(xiàn)出古老星圖,星圖中央是一顆破碎的星辰,"他不知道,
殘缺之道的關(guān)鍵不在于打破枷鎖,而在于接納殘缺本身。"星圖突然碎裂,
化作無數(shù)光點鉆進秦玄眉心。他眼前閃過劇痛,
卻看見斷刃訣的最后一式在識海展開——那不是攻擊招式,而是一道門戶,
門上刻著"破繭"二字,門后是無盡星空,每顆星星都代表著一種可能性。"在于接納殘缺。
"谷主抬手,蘇清雪的金光與秦玄的銀光在他掌心匯聚,凝成一顆黑白雙色的種子,
種子表面纏繞著金色的藤蔓,"你們的道紋已產(chǎn)生共鳴,
這是古武界萬年來首個'陰陽殘缺體'。秦玄,你的斷刃能斬破天道的表象,
清雪的靈脈能滋養(yǎng)殘缺的道心,你們的組合,或許能重現(xiàn)初代盟主未能完成的'星空之約'。
"三日轉(zhuǎn)瞬即逝。萬宗谷中央的演武臺被九道光柱環(huán)繞,每道光柱對應(yīng)著古武界的一個域,
柱身刻滿了歷代強者的名字。來自六大域的修士摩肩接踵,
他們的服飾各異:雷澤荒原的修士披著獸皮,腰間掛著骨笛;丹鼎閣的弟子穿著火云紋道袍,
袖口飄著藥香;最引人注目的是天道盟的隊伍,他們身著白色勁裝,
袖口的北斗七星紋在陽光下閃耀,仿佛在宣告著絕對的權(quán)威。
秦玄戴著斗笠站在異人谷隊伍中,聽見周圍的竊竊私語:"聽說今年有異人谷的雜種參賽?
""靈脈之體不是被天道盟帶走了嗎?怎么會和異人谷的人在一起?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斷刃的刀柄,能感受到刀刃下蘊含的澎湃力量,
那是無數(shù)平行宇宙的"自己"共同匯聚的意志。"第三十二屆萬宗大比,開始!
"天道盟大長老的聲音從凌霄城方向傳來,竟是蘇震天的音色。空中浮現(xiàn)出巨大的武道碑,
碑身裂痕累累,卻仍有金光流轉(zhuǎn),每道裂痕都是一次天道盟對異端的鎮(zhèn)壓記錄。秦玄注意到,
碑頂刻著"天道之下,皆為螻蟻"八個大字,字體邊緣布滿了刀砍斧劈的痕跡,
顯然曾有人試圖將其摧毀。第一輪是"靈脈共鳴"測試。修士需觸碰中央石柱,
根據(jù)靈氣反應(yīng)獲得排名。楚家少主楚行云第一個上臺,他身著赤色華服,
腰間懸掛著祖?zhèn)鞯某帻堄衽濉U菩陌瓷鲜乃查g,柱身浮現(xiàn)出赤龍?zhí)撚埃垏[聲響徹山谷,
武道碑上金光閃爍——地榜第七十三位。楚行云得意地掃了一眼異人谷的方向,
嘴角揚起譏諷的笑。"異人谷,秦玄。"當秦玄摘下斗笠時,全場嘩然。
他的銀發(fā)間夾雜著黑色咒印紋路,手背的銀色道紋如活物般游動,
圍裙下隱約可見暗殿的銜尾蛇胎記。掌心觸到石柱的剎那,石柱突然裂開蛛網(wǎng)狀紋路,
卻在蘇清雪的金光籠罩下,竟生長出翠綠的藤蔓,藤蔓纏繞著斷刃虛影直沖天際,
藤蔓上開出的紫色小花散發(fā)出濃郁的靈氣,每朵花的花心都是一個微型的陰陽魚圖案。
武道碑劇烈震動,地榜前十的名字依次破碎,金色的字跡剝落,
露出下面被掩蓋的名字——那是歷代因修煉殘缺之道被抹去的修士。最后,
秦玄的名字在第三十七位定格——卻不是金色,而是罕見的琉璃色,透著裂紋般的美感,
仿佛在訴說著不完美中的完美。"這是...殘缺之道的共鳴!"墨九在臺下驚呼,
他的折扇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他讓石柱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看那些藤蔓,
那是石柱的'心'在生長!"第二輪是"實戰(zhàn)對決"。
秦玄的對手是雷澤荒原的蠻武殿少殿主,此人身高丈二,渾身覆蓋著鱗片般的外功罡氣,
據(jù)說曾徒手打死過荒原巨熊。戰(zhàn)鼓響起時,蠻武殿主揮動著一對青銅巨錘砸來,
錘風帶起沙暴,碎石在風中如子彈般橫飛。卻見秦玄輕揮斷刃,刀刃竟化作萬千花瓣,
每片花瓣都映出對手的弱點:巨錘關(guān)節(jié)處的縫隙、鱗片間的皮膚、眼底閃過的恐懼。
"破妄式,第三重。"秦玄低語。花瓣刺入鱗片縫隙的瞬間,
主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分解成無數(shù)碎片——那是他修煉時壓制的恐懼、悔恨、欲望。
當最后一片花瓣觸到心臟時,他轟然跪倒,
巨錘砸在演武臺上發(fā)出巨響:"我輸了...原來我修的道,從來不是完整的,
只是一堆被我逃避的陰影拼湊而成。"全場寂靜。天道盟執(zhí)事席上,蘇震天捏碎了手中茶盞,
茶水混著玻璃碴流到手背,他卻渾然不覺。楚行云握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父親,
那小子的刀...好像能斬破道心。""他斬的不是道心,是天道盟的根基。
"蘇震天低聲說,袖口飛出一道符篆,符篆上刻著"天罰"二字,"啟動'天罰石',
不能讓他進入前十。他若晉級,殘缺之道將傳遍整個古武界,我們的權(quán)威將蕩然無存。
"第三輪是"天道問答"。修士需回答長老團的三個問題,答對可獲額外積分。
秦玄走上臺時,看見三位長老中竟有楚千城,后者眼中閃過陰狠,指尖把玩著一枚黑色棋子,
正是天道盟用來操控弟子的"命魂棋"。"何為道?"楚千城率先開口,
聲音像冰錐刺入骨髓。"道是路,也是枷鎖。"秦玄直視他的眼睛,斷刃在掌心浮現(xiàn),
刀刃上的"情"紋化作"道"字,"有人鋪路,有人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