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圣誕夜的紅葡萄酒留聲機里的《夜上海》在暖閣里流淌，
何秋兒盯著鏡中自己綴滿水鉆的月白色旗袍，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貂皮手籠。
1920 年的圣誕節，何家公館的水晶吊燈格外刺眼，樓下傳來賓客們用英文寒暄的聲音，
混著烤火雞的香氣涌進二樓化妝間。"小姐，葉教官到了。
" 丫鬟小桃的聲音帶著幾分雀躍，手中銀盤里放著一管法國口紅，"您看這胭脂色號，
和您耳垂上的紅寶石耳釘多相配。"鏡中人兒忽然按住小桃的手，
指甲幾乎掐進對方手腕："把我的墨綠色旗袍拿來。" 少女的瞳孔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與記憶中三年后火場里的絕望眼神重疊 —— 那時她穿著葉天晉送的月白羽紗裙，
被困在雕花閣樓里，裙擺上的珍珠在火中噼啪爆裂。小桃愣住了。
今日是何家為留洋歸來的大少爺接風的圣誕舞會，小姐向來最愛穿淺色洋裝，
怎的突然要換墨綠色？但見何秋兒盯著梳妝臺上的銀質相框，
里面是去年全家福：父親穿著長衫站在紫藤花下，兄長戴著南開校徽笑得爽朗，
而她自己倚在母親身邊，腕上戴著那串后來被葉天晉奪走的翡翠鐲子。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
何秋兒接過小桃遞來的旗袍，領口處的墨綠絲絨擦過指尖，
像觸到前世最后一晚葉天晉軍裝的冷硬布料。她忽然想起，前世正是在今夜，
葉天晉以 "留德同學" 的身份初見父親，袖口繡著的櫻花紋樣，
后來才知道是日本黑龍會的暗紋。"秋兒妹妹可是準備好了？" 溫潤的男聲從樓梯傳來，
何秋兒對著鏡子勾起唇角，將紅寶石耳釘換成素銀珍珠墜。當她踩著高跟鞋轉過拐角，
正看見葉天晉站在圣誕樹旁，米白色西裝熨帖地裹著修長身形，手中端著的高腳杯里，
紅葡萄酒在燈光下泛著血光。"葉先生留德歸來，想必對這圣誕樹布置頗有見解？
" 她主動伸手，腕間翡翠鐲子在燈光下流轉，正是前世被葉天晉摔碎的那對。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握住她的手，
指腹擦過她掌心的薄繭 —— 那是她昨夜在書房臨摹葉天晉字跡時磨出的。
"秋兒妹妹的字倒是精進了。" 葉天晉松開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她腕骨，
"聽聞伯父的紡織廠要引進德國設備，
在下倒是認識些留德時的機械師......"話音戛然而止。何秋兒手腕翻轉，
高腳杯中的紅酒潑向對方胸口，猩紅液體順著米白西裝蜿蜒，像極了前世父親倒在倉庫時，
浸透長衫的那灘血跡。周圍賓客發出驚呼，留聲機的樂聲也突然卡頓。"抱歉，手滑了。
" 何秋兒掏出手帕，卻在觸到葉天晉胸口時驟然停頓 —— 那里有一道淺紅勒痕，
正是前世她用電話線勒出的印記。男人眼中閃過危險的光，
轉瞬又化作關切："可是身子不適？我讓司機送你......""不用勞煩葉先生。
" 何秋兒后退半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聲響，"父親說，
今晚要介紹我認識天津商會的周會長。" 她轉身時，鬢邊珍珠發飾勾住葉天晉西裝袖口，
順帶扯下一片繡著櫻花的布料碎片。二樓書房里，何秋兒將碎片夾進《塘沽協定》副本，
窗外飄起細雪，遠處東交民巷的探照燈掃過夜空。小桃端著熱可可進來，
忽然發現自家小姐正在臨摹《泰晤士報》上的英文密電碼，
硯臺邊擺著半張從葉天晉口袋里順來的車票 —— 北平到奉天，明日清晨七點。"小姐，
樓下葉教官在和老爺談合辦紗廠的事......" 小桃話未說完，
便見何秋兒提筆在日歷上圈住 1920 年 12 月 26 日，
那是前世兄長被誣陷走私的日子。少女忽然轉頭，眼中映著書桌上的銀元，
正是葉天晉剛才隨手賞給門房的 —— 上面鑄著的，是早已退位的宣統帝頭像。
更聲在午夜敲響時，何秋兒站在陽臺望著葉天晉的汽車駛離公館。車燈掃過影壁的瞬間，
她看見男人搖下車窗，指間明滅的煙頭劃出暗紅軌跡，
像極了前世他點燃火柴的動作 —— 那簇火光，曾燒掉何家三進院落，
也燒掉她對愛情最后的幻想。"小桃，" 她忽然開口，"明天去南開大學找大少爺，
就說我要借他那本《資本論》。" 夜風卷起她的墨綠旗袍下擺，
露出腳踝處未褪的紅痕 —— 那是前世被火鉗烙下的印記，此刻卻像枚倔強的朱砂痣，
在雪光中明明滅滅。樓下客廳傳來留聲機重新啟動的聲音，這次放的是《玫瑰玫瑰我愛你》。
何秋兒摸著旗袍暗袋里的銀元，上面宣統帝的頭像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忽然想起，
前世葉天晉在獄中給她看的那疊文件，首頁蓋著的日本正金銀行印章，
和今晚他袖口的櫻花刺繡，竟出自同一塊模板。雪越下越大，
何秋兒望著鏡中自己尚未施粉黛的臉，忽然勾起唇角。這一世，
在葉天晉尚未成為掌控華北軍政的督軍，在何家紡織廠尚未被吞并購之前，她何秋兒，
定要讓這滴進紅酒杯的毒計，先嗆死設局的人。當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
她打開父親的密碼箱，取出那本繡著牡丹的賬本。指尖劃過 1919 年的賬目，
"匯往奉天東亞株式會社" 的條目上重重畫下記號 —— 那是前世她從未注意過的細節，
此刻卻像一把鑰匙，正在打開復仇的第一道門。
第二章 織機巷的濃煙留聲機的余韻在公館回廊里消散時，
何秋兒正在父親的書房里翻動《實業周報》。油墨氣味混著黃花梨木香鉆進鼻腔，
她的指尖停在 "上海申新紡織廠引進瑞士立達細紗機" 的報道上，
前世正是這篇文章被葉天晉篡改數據，導致何家購入淘汰設備。"秋兒，
你今日在舞會......" 何父的咳嗽聲從門口傳來，
青布長衫下的身形比記憶中瘦削許多 —— 前世這個時候，
父親尚未察覺茶葉里被摻入的慢性毒藥。何秋兒連忙起身，將賬本推到父親面前，
泛黃紙頁上用紅筆圈著連續三個月的 "東洋純堿" 采購單。"爹，您看這月的燒堿進價。
" 她指著數字的指尖微微發顫，"比去年同期漲了三成，碼頭工人私下說，
葉家洋行扣住了青島來的貨船。" 窗外的北風掠過紫藤架，她忽然想起前世今日，
父親正是在這張書桌前簽署了與葉家的合辦協議，硯臺里的墨汁還帶著松煙香。
何父接過賬本時，袖口露出三道淺紅抓痕 —— 那是方才在舞會洗手間，
何秋兒情急之下抓住父親時留下的。老人盯著女兒眼下的青黑，
突然嘆了口氣："你哥哥總說實業救國，可如今這世道......" 話音未落，
窗外傳來汽車急剎聲，門房抱著牛皮紙袋闖進來。"老爺！直隸督軍公署的公文！
" 藍布封套上的燙金官印刺痛了何秋兒的眼，
她認得這是前世導致紡織廠停工的 "消防整改令"。搶在父親之前撕開信封，
泛黃的公文紙上蓋著天津鎮守使的紅泥印，
"鍋爐不符合軍規標準" 的字樣在煤油燈下格外刺眼。"臘月初二前必須停工檢修。
" 何秋兒念出聲的同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 前世正是這個日期，
葉家趁機低價收購了何家囤積的美棉。她突然想起梳妝臺上那半張奉天車票，
葉天晉明日便要啟程，怕是早與奉系軍閥打好了招呼。"去把大少爺的留聲機唱片拿來。
" 何秋兒突然對呆立一旁的小桃下令，目光卻鎖在父親顫抖的手背上，
"要那張《馬賽曲》。" 當激昂的樂聲從書房角落響起，她湊近父親耳邊，
壓低聲音："去年您在滬上見過的榮氏兄弟，他們的申新紗廠愿意共享技術圖紙。
"何父手中的水煙袋 "當啷" 落地。三個月前女兒還纏著他要買法國香水，
此刻眼中卻燃著他從未見過的冷焰。看著女兒從旗袍暗袋里掏出三張船票，
分別印著 "北平 - 上海"" 上海 - 天津 ""天津 - 塘沽"，
他忽然注意到票根日期正是明日清晨 —— 與葉天晉的車票時間分秒不差。
"讓大哥帶著賬房老陳后天就去上海。" 何秋兒將《塘沽協定》副本推到父親面前，
內頁夾著的櫻花布片輕輕顫動，"另外，我需要二十個可靠的學徒工，
明晚送到南開大學的職工夜校。" 父親欲言又止，她卻突然跪下，
額頭抵在冰涼的青磚上："女兒求您信我這一回，就當... 就當是給母親忌日的祭品。
"提到亡妻，何父的肩膀猛然一抖。三年前夫人病逝前，
曾握著他的手說 "秋兒有經商的天分"，那時他只當是病中胡話。
此刻望著女兒鬢角未褪的珍珠粉，他忽然想起昨夜在舞會，
葉天晉袖口那抹若隱若現的櫻花刺繡 —— 與夫人臨終前扯下的和服碎片紋樣相同。
"去叫賬房準備三萬現大洋。" 何父轉身打開保險箱，取出用黃布包裹的海關完稅單，
"明日讓大少爺帶著去見天津商會的周會長，就說... 就說何家要入股啟新洋灰公司。
" 何秋兒抬頭時，正看見父親往她手心里塞了枚銅鑰匙，
刻著 "織機巷 19 號" 的齒痕 —— 那是前世被葉天晉燒毀的何家秘密倉庫。
更漏聲敲過三下，何秋兒蹲在紡織廠鍋爐房后巷。
月光照著青磚墻上的 "葉氏洋行" 廣告，畫中穿和服的女子舉著純堿瓶，
嘴角的笑與葉天晉昨夜如出一轍。她摸出從父親書房順來的硫磺粉，
撒在堆成小山的燃煤堆里 —— 這是前世葉天晉用來制造鍋爐爆炸的手法。"小姐，
巡夜的來了！" 小桃的低呼驚起墻頭野貓。何秋兒剛躲進暗影，
便看見兩個穿灰布工裝的男人抬著木箱經過，
箱角露出的日文標簽讓她瞳孔驟縮 —— 正是前世導致紡織廠染缸報廢的劣質化工原料。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銀元，宣統帝的頭像在暗處泛著冷光，
與木箱上的 "三菱商會" 商標交相輝映。回到公館時，東廂房傳來兄長的踱步聲。
何秋兒隔著窗紙聽見他與父親的爭吵："什么德國機械師？分明是日本黑龍會的買辦！
" 她忽然想起明日清晨的北平站，葉天晉乘坐的那列快車，
個戴灰呢帽的男人遞給他一份夾著櫻花的密電 —— 那是前世她在火場廢墟里撿到的殘頁。
梳妝臺上的座鐘指向五點，何秋兒對著鏡子摘下珍珠發飾，卻發現鬢角多了根白發。
指尖撫過鏡中自己十七歲的臉，她忽然想起前世此刻，
自己正為葉天晉準備繡著并蒂蓮的手帕。而現在，
她的針線筐里藏著半幅繡到一半的華北地圖，每一針都穿過前世的血淚。
窗外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她知道那是葉天晉前往車站的專車。掀開窗簾一角，
看見汽車尾燈消失在雪霧中，
她忽然摸出藏在旗袍開衩處的勃朗寧手槍 —— 那是兄長去年從漢口帶來的禮物，
此刻槍柄上的雕花正硌著她掌心的薄繭。"小桃，把這個交給大哥。
" 她將抄滿密電碼的《資本論》副本塞進繡著五瓣梅的包袱，"告訴他，
織機巷倉庫的鑰匙在鍋爐房第三塊磚下。" 晨光初綻時，她望著鏡中換上男學生裝的自己，
忽然輕笑 —— 葉天晉以為她會像前世那樣哭著求他留下，卻不知這一世，
她要讓他在奉天的雪地里，收到第一份來自何家的 "回禮"。
當紡織廠的汽笛在七點準時響起，何秋兒正坐在開往天津的列車上。她翻開《實業周報》，
目光落在廣告頁上 "葉氏洋行純堿八折" 的字樣，指尖劃過 "支持國貨" 的口號，
忽然想起前世焚燒廠房的那把火，正是從堆放葉氏純堿的倉庫燃起。列車駛過盧溝橋時，
她摸出懷表，表蓋內側貼著母親的照片。指針指向七點零五分，
遠方突然騰起濃煙 —— 那是織機巷方向。何秋兒勾了勾唇角，
知道是昨夜撒下的硫磺粉起了作用。這把火，燒的是葉天晉囤積的劣質原料，
更是燒向他精心編織的商業羅網的第一把火。蒸汽彌漫的車廂里，
賣報童的吆喝聲傳來："號外！直隸督軍公署查封三家民族企業！
" 何秋兒低頭看著自己腕上的翡翠鐲子，冰涼的玉質貼著脈搏跳動。她知道，真正的戰爭，
從葉天晉在舞會接過那杯潑灑的紅酒時，就已經開始了。而這一次，
她不會再做等待焚燒的羔羊，而是要做握著火種的人。
第三章 六國飯店的鎂光燈天津衛的海風卷著咸澀氣息撲進車窗時，
何秋兒正在翻讀《北洋畫報》。頭版照片上，葉天晉身著筆挺軍裝站在奉天火車站，
袖口櫻花刺繡在鎂光燈下格外刺眼，配文 "青年將領考察東北實業" 的字樣下，
藏著半行極小的日文注釋 —— 那是前世她在關東軍檔案里見過的密語編碼。"小姐，
六國飯店到了。" 小桃掀起絲質窗簾，法租界的梧桐樹影在她旗袍上投下斑駁光斑。
何秋兒摸著耳垂上的假珍珠耳釘，里面嵌著從織機巷火場撿來的微型膠卷，
記錄著葉氏洋行與三菱商會的走私清單。她知道，今晚的慈善舞會，
將是她向租界勢力遞出的第一枚誘餌。旋轉門內的水晶吊燈亮如白晝，
留聲機正放著《夜來香》。何秋兒的墨綠絲絨旗袍在人群中格外醒目，領口低開至鎖骨，
露出前世被火灼傷的淡紅胎記 —— 此刻卻被她用胭脂點成朱砂痣模樣。
英國駐天津領事詹姆斯迎上來時，她恰好將手帕落在對方腳邊，
彎腰時露出袖口繡著的半朵玉蘭花，正是華北地下黨的聯絡暗號。
"何小姐對爵士樂似乎很有研究？" 詹姆斯的英語帶著牛津腔，指尖劃過她手背時，
塞給她一張折疊的《泰晤士報》。何秋兒認得，這是地下黨傳遞的密報，
油墨香里混著若有若無的薄荷味 —— 與前世母親香水瓶中的味道相同。她忽然想起，
詹姆斯夫人正是母親在圣瑪麗女校的同窗。舞池中央，鎂光燈突然對準兩人。
何秋兒配合地揚起笑容，任由詹姆斯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肩上。旋轉時，
她瞥見二樓包廂里的葉天晉，筆挺軍裝襯得肩寬腰窄，指間夾著的雪茄明明滅滅，
正是三天前她在織機巷看見的同款 "櫻花牌"。男人眼中閃過危險的光，
卻在她與領事貼面時，突然勾起唇角。午夜鐘聲響起時，小桃匆匆擠進化妝間："小姐，
《順天時報》的記者拍到您與洋人共舞的照片了！" 鏡中女子正在卸假睫毛，
指尖頓在半空 —— 這正是她要的效果。前世葉天晉用 "親日派" 罪名打壓何家，
這一世，她偏要在租界樹立 "國際商業新星" 的形象。
"把這份文件交給法租界的巴贊律師。" 何秋兒將夾著織機巷火場照片的請柬塞進信封，
火漆印上赫然是何家紡織廠的玉蘭花徽記，"就說，我們需要申請租界庇護的工業產權。
" 小桃接過時，注意到信封內側用密電碼寫著 "明日正午，
紫竹林教堂"—— 那是地下黨約定的接頭地點。舞會散場時，
漫天大雪已覆蓋了法租界的石板路。何秋兒剛登上汽車，便被兩道黑影攔住去路。
葉天晉的副官舉著煤油燈，軍大衣下露出半截槍柄："督軍請何小姐去直隸會館，
說有令尊的急信。" 她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鴉片味，忽然想起前世父親被軟禁時，
房里總飄著這種氣味。直隸會館的會客廳里，何父的青布長衫搭在椅背上，
袖口的三道抓痕格外刺眼。何秋兒沖過去時，發現父親正在昏睡，
枕邊放著半杯冷茶 —— 茶漬呈不正常的青黑色，正是前世慢性中毒的癥狀。她猛然轉身，
正對上葉天晉似笑非笑的目光。"秋兒妹妹倒是很會利用洋人。" 男人解開軍大衣，
露出里面繡著櫻花的白綢襯衫，"不過你可知，財政總長的侄子今早遞了拜帖？
" 他抬手示意副官，牛皮紙袋里掉出十幾張照片，全是今晚她與詹姆斯共舞的場景，
角落里還印著 "東亞共榮" 的日文戳記。何秋兒指尖掐進掌心。
這是葉天晉慣用的雙面手法：既散布 "親日" 謠言，又假裝保護何家。
她忽然注意到父親袖口露出的半張紙角，
正是今早她讓兄長帶去上海的申新紗廠合作協議 —— 此刻卻被洇上了鴉片油漬。
"伯父似乎對實業救國很有熱忱。" 葉天晉忽然逼近，體溫混著雪茄味籠罩住她，
"不如這樣，我替秋兒妹妹回絕財政總長，
條件是......" 他指尖劃過她鎖骨處的朱砂痣，"何家紡織廠并入葉氏實業，
秋兒妹妹做我的首席財務顧問。"何秋兒強忍住想吐的沖動，忽然聽見窗外傳來汽車鳴笛。
十二輛軍用卡車的車燈照亮雪地，車身上 "北平憲兵司令部" 的字樣讓葉天晉瞳孔驟縮。
她知道，這是兄長聯絡的東北軍舊部，專門來接父親去天津的兵工廠考察。"葉督軍說笑了。
" 她后退半步，從手袋里摸出父親的名片，背面用密電碼寫著 "啟新洋灰已入股"，
"家父今晚要與比利時公使商談合辦水泥廠，恐怕沒時間聽督軍的商業計劃。
" 當副官接過名片時，
她故意讓對方看見自己腕上的翡翠鐲子 —— 那是用織機巷倉庫的翡翠原石新打的，
比前世那對更透亮三分。葉天晉的臉色瞬間陰沉。他當然知道啟新洋灰背后站著奉系軍閥，
更清楚何秋兒這是在向他宣告：何家已與多方勢力結盟。當何父在副官攙扶下走出客廳時，
他忽然輕笑出聲："三日后的督軍府舞會，還望秋兒妹妹賞光。"雪越下越大，
汽車駛出租界時，何秋兒才發現手心里全是汗。
父親昏睡前塞給她的紙條上寫著："財政總長要聯姻，明日去東交民巷找陳參事。
" 她望著窗外掠過的六國飯店霓虹燈，
忽然想起詹姆斯在舞池說的話："租界工部局收到舉報，說葉氏洋行的純堿里摻了生石灰。
"凌晨四點，何秋兒在紫竹林教堂后巷見到了地下黨聯絡員。對方遞來的牛皮紙袋里，
除了葉天晉與關東軍的密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