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雄鹿長到這么大的個子,少說也有三百來斤,眼下是旱災之年,哪怕是山里草木也不算豐茂。
這兩頭一看就瘦了很久,卻也有二三百斤,長角如刀鋒一樣尖利,此時又是極度驚嚇中,這要是撞到人,估計王五要丟半條命。
李晟抱著樹干嚇得驚叫一聲,心提到嗓子眼,大喊一聲:“王五!快跑。”
王五早就嚇得腿腳發軟,腿又被卡著,根本動彈不得。
眼見得就要命喪當場,柳羽心下一橫,就在雄鹿飛奔而來的剎那,猛然從樹上一躍而下,正騎在了那頭雄鹿的身上。
雄鹿正低著頭往前沖,猛然察覺到背上多了一個東西,差點連身子都站不住,急忙不斷地翻騰跳動,試圖將柳羽甩下去。
“晟子!快把刀扔給我!”
柳羽的刀是柴刀,插在褲腰帶上,此時他全身都伏在雄鹿身上,腰里的柴刀根本就抽不出來。
柳羽也不含糊,抽出短刀就扔了過去。
“羽哥兒,接著!”
柳羽抬頭確認了位置,順手一撈就把短刀抄在手里,來不及找準位置,沖著身下就捅了進去。
下一刻,就聽那雄鹿一聲哀鳴。
仿佛是用盡全身力氣一般,往前又飛躍了兩步,隨后一頭栽在地上,兩條后腿空蹬了幾下,就徹底不動彈了。
另一頭雄鹿原本在李晟樹下躍躍欲試,此時聽到另一只雄鹿悲鳴,兇性已然嚇得消退,急忙撒腿就跑。
柳羽抄起弓,彎弓搭箭,隨便瞄了瞄便一箭射出。
柳羽身上染了一攤血,顧不得擦拭,急忙從背上抄起弓,
嗖!
噗嗤一聲,正中那雄鹿后頸。
雄鹿脖子受箭,嘭的地一聲倒下,仍然向前滑了數米遠,也一動不動了。
柳羽見狀一股子氣勁卸了,此時才覺得全身酸軟,一屁股坐在血泊里,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這副身子骨是真的弱,以他前世的身體,這么點運動根本算不上什么,那可是徒步去過西藏的。
“羽哥兒……這……這還是你嗎?”
李晟緩緩從樹上滑下來,眼睛死死瞪著柳羽,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王五驚魂未定之下,更是驚駭,看柳羽的眼神里既有感激又有驚恐。
這哪是書生啊!
就算是袁小旗……不哪怕是衛所里的總旗也沒有這位羽哥兒這般身手!
“羽哥兒,你不厚道,你說你在讀書,結果偷偷背著兄弟學武?”
柳羽隨手抓起一把帶血的泥土,沖著他扔了過去。
“放你娘的屁,我上哪去學武?我就算有心學,也得有那個閑錢啊!”
“那你這身手……”
“《論語》里的。”
“……”
李晟不說話了,他心里已經下定決心,不管說啥,也要想辦法找一本《論語》下冊好好看看。
王五撫著胸口,一臉慘白地走過來。
“柳兄弟,大恩不言謝,剛才不是你舍命救我,我這條命今天算是招待在這里了,以后但凡有用得著我王五的地方,你只管開口,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我王五也絕不含糊!”
柳羽喘著氣,擺了擺手。
“都是兄弟,犯不著客氣。”
“柳兄弟,你這身手干脆別當丁補了,哪怕是當總旗也比不過你。不去衛所里混個軍功,那是白瞎了。”
李晟連忙摟住王五。
“王哥你這不是恩將仇報嗎?我們羽哥兒可是秀才,來年要考科舉當大官的!”
“對對對,是我多嘴!羽哥兒文武雙全,進咱們衛所才是屈才了!”
三人劫后余生,又有了這么大的收獲,都激動得溢于言表。
等到激動勁過了,柳羽氣也喘平了,李晟才道:
“真是奇了怪了。我聽村里的獵戶說過,鹿膽子都小得很,有點風吹草動的就跑沒影了,這兩頭雄鹿怎么會主動撞我們?”
對這事王五也很是好奇。
這話,柳羽也沒辦法回答。
鹿的性子膽小,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攻擊人。
除非是受到驚嚇或者保護領地、幼崽的時候才會如此。
來的路上沒有見到這兩頭鹿的活動痕跡,說明是從遠處跑過來的。
那又怎么會是保護領地的?
想不明白,柳羽索性不多想了,他沒有內耗的習慣。
“你們去砍兩條粗點的樹枝過來。”
兩人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這兩頭鹿如果背下山,再加上先前的獐子可不容易。
兩人立馬行動,不一會兒各砍了一些樹干過來。
三人合力,將雄鹿連同獐子,野兔一起,倒著拴到樹枝上,這樣扛著下山就容易多了。
“你們看,這里怎么還有個傷口?”
眼尖的李晟看到雄鹿屁股左邊,竟然還有個傷口。
柳羽看了一眼,果然是,這并不是自己射的。
“也是你射的?”
柳羽撇撇嘴,說道:“你們先回去,這雄鹿主動攻擊人可不多見,我想瞧瞧到底是什么原因。”
柳羽說著,操起柴刀和弓箭,準備去那邊林子看看。
“羽哥兒!你這就不地道了!這深山里到處是危險,我們怎么可能放下你自己下山。”
王五也道:“要去一起去,我陪你!”
柳羽一挑劍眉:“你們去干嘛,時候也不早了,我只是去看看!”
“那不行,有禍同當,有福共享,萬一有個萬一,我們不成了逃兵了!”
見他們態度堅決,柳羽只有道:“算了!既然這樣就先回營!”
畢竟剛才奮力殺鹿時,鬧得全身都是血,這血腥味很容易引來猛獸,到時也不好對付。
三人這才拖著兩鹿和一頭獐子,還有兩個兔子下山,算是盆滿缽滿。
路上,柳羽琢磨雄鹿主動撞人,確實非常罕見,更不會出現兩頭鹿同時攻擊人的情況。
從雄鹿屁股上那個箭眼來看,這箭眼又細又深,不是兵營的箭頭,而是獵戶的。
柳羽估計這兩頭鹿是被哪個獵戶趕過來,給逼急眼了。
在這山里出現的獵戶不多,柳羽很容易就想到了某個人。
可沒有確定的事實,柳羽也不好明說。
到了兵營,見三人拖著一大堆獵物回來,瞬間都熱鬧了。
“啊!你們看,那是什么?”
一堆衛所兵像一群餓死鬼,全圍了過來,嘻嘻哈哈的全鬧開了。
“這么多,夠猛啊,今晚也該打打牙祭了!”
“李晟,你行啊!還有這一手!”
李晟一臉驕傲:“自己旗內的兄弟今晚都有。這主要功勞是羽哥兒,大家可別忘記了他的好。”
“那是自然!都好久沒嘗到肉味了。”
消息很快報到袁小旗那里,他一聽消息瞬間都有點懵了。
以為這個柳羽第一次上山,運氣好能弄回來幾只小兔子,卻沒想到還有獐子和鹿。
這可是稀罕事!
周圍數十里有名的獵人,可都沒這個水平,十回倒有七八回空手回來。
袁小旗心里佩服,本來就對他看得很高,看來還是小看了這個柳羽。
這簡直是個難得的人才!
“兄弟們,今晚打牙祭,都隨我看看去。”
袁小旗有點興奮,一揮手出了營房,老遠就看到外面都擠著人。
“柳兄弟,不錯啊!恭喜啊!”
袁小旗看到柳羽張開雙臂,一臉笑哈哈的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