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娘就著窗口往外看了一眼，奇道：
“不是村里的，這是誰呀？”
柳羽看了一眼，也不認識。
來人是兩個穿著緊身戎服的男子，長得倒也是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衛所里來的。
李晟和王五沒來，又來兩個菜雞，柳羽嘀咕著迎了出去。
“你們找我有事？”
其中一男子道：
“你就是柳秀才吧！我們方小旗說了，估計你今天會進山，小旗大人讓我們來打個下手。”
“我叫胡從戎，他叫蔣錯。我們都是旗里好手，有些趕山經驗。看你也準備好了，我們這就進山？”
方小旗，就是衛所胡總旗手下的另一個小旗的旗長。
柳羽道：
“你們總旗也姓胡吧？”
“他是我大哥。”
胡從戎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得意，話外之音是，胡總旗罩著他。
柳羽眉頭微皺。
說是一起上山，說白了就是監視，防止柳羽打到獵物了說沒打到。
以勢壓人的事情，柳羽看在袁小旗的面子上也就沒有追究，現在居然又要強迫自己上山打獵。
難不成這胡總旗就吃定自己了？
“我確實是準備進山，但今天只是放些套子就回來，并沒多大的準備。”
胡從戎冷然道：
“我大哥說的，怎么你就推三阻四。是我大哥說話不管用？”
“我告訴你吧，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如果你不想和我大哥合作，那你的弓箭要收回。”
“而且丁補是你自己報的，現在臨縣可亂著呢，要是真打了起來，就算你是秀才也不能逃了補上的丁戶名額。”
這話說得很直白，哪怕是李玉娘都能聽懂話里威脅的意思。
如果柳羽不聽話，一旦將來哪家丁戶死絕戶了，第一個要充當丁補的，就是他柳羽！
柳羽聞言倒是笑了笑。
“胡兄弟這是哪里話，本來今天是有些小事纏身，既然是胡總旗下令，我那些小事回頭再辦就是了，哪能耽誤衛所營里的兄弟吃肉？”
這才對頭嘛！
胡從戎笑了，就沒哪個小百姓敢和當地衛所鬧掰的。
柳羽回頭和李玉娘打了個招呼，就帶著兩人進山。
雖然那胡從戎嘴里說都是行家，其實一看就不是什么行家。
這兩人從上了山就游手好閑，不看風向，不找蹤跡，反而跟個爬山的驢友一樣，舉著弓到處瞄。
合作是要有默契的，本來和李晟、王五兩人也算是合得來，現在帶著兩個菜雞，柳羽多少有點郁悶。
“上次姓袁的拿了兩頭鹿，一頭獐子，看把他得意的，今天我們怎么也得打三頭鹿兩獐子吧。”
“是呀，我們旗去他那討口肉湯都不分，得意小人。”
柳羽一邊檢查繩套，一邊聽他們拉呱。
聽上去，那個方小旗和袁小旗的人可能私底下都不對付，雖然表面上兩邊和氣，背地里也有些較勁。
有利益就有瓜葛，倒也不奇怪。
不過看胡從戎那樣子，明顯胡總旗更向著他兄弟那邊。
難怪袁小旗不幫忙說話，他在衛所營里多半也總是被冷眼相對。
柳羽見他們聊得熱呼，又不幫忙，聲音還越來越大，頓時就有些心煩意亂了，剛下了一個繩套就扭頭說道：
“你們說你是老手，進了山就盡量不要說話不知道？”
胡從戎奇道：“這說話都錯了，這惹你什么事了？”
果然是菜鳥，柳羽也懶得和他辯。
一邊仔細看著地面，有些獸類腳跡，通常走不遠就會消失。
這地面都是枯葉，露出泥地的不多，所以很難留下腳印，只能從踩踏的野草上辨認蹤跡。
到了一個兩坡交接口，這里也有一些蹄印，看地形是個下套的好地方。
柳羽放下繩套，對蔣錯道：“會下套嗎？”
蔣錯搖搖頭。
胡從戎奇怪道：“你讓我們下套，那你呢？”
原來你們這是來走過場的啊，只準備伸手要啊。
柳羽也是服了，既然如此，還打什么獵，擺爛完事。
做事最怕豬隊友，這種情況下，你做得再多也是徒勞。
“我大哥還說你是打獵好手，原來你也只會到處溜著，這么久了，連只兔子都沒見著。”
柳羽甩著手，漫不經心地說道：
“打獵當然也是看運氣的，我還好奇我今天怎么這么背時，之前都沒這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胡從戎聽他話里夾槍帶棒，頓時一瞪眼：
“你的意思是怪我不該跟著你？”
“反正我沒那么說，你要真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胡從戎恨得牙癢癢，可又奈何不了柳羽。
他出來的時候還特意跟自己大哥保證，最少也不會比袁小旗的人打到的獵物少。
真要打了柳羽，今天說不定連根毛都帶不回去。
“我看你也不咋的呀，都找這么久了，一個影兒都沒有，這讓我們怎么回去交差。到時我大哥怪罪下來，誰也擔不起責。”
柳羽不會和這種人一般見識，自己親自在那些野獸經常出沒的地方下了套，然后瞅準方向繼續前行。
柳羽今天也不想有多大的收獲，能打幾只兔子最好。
打獵本身就是一件運氣占主的事，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獵手空手而歸了。
看地面柳羽發現這里好像有人來過，有人類足跡。
如果是這樣，今天確實運氣不好，因為獵人來過的地方，不可能再出現什么大的獸類。
除非出現什么異常情況。
兩人在后面跟著，腿都要爬斷了，身上還被山荊劃出很多血印。
反觀柳羽，從來就不可能被刺條什么的劃到，這高下一看就明了。
“我看今天也沒啥運氣，回去看看那些套籠。”
這話一聽就有點泄氣，胡從戎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沒好氣地說道：
“營里說你有多厲害，原來不過如此！”
柳羽懶得理他，只是淡淡說了句：
“呵呵……”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沒有用心在做事？”
“呵呵。”
“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訴我大哥？”
“呵呵！”
胡從戎恨得不行。
人家都說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
可今天他算是見到倒反天罡的了。
柳羽沒準備繼續下去，索性帶著又回到原先下套的地方。
可一見套子，柳羽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
這繩套被觸發，可獵物不見了，繩套是被刀割過的，已經斷了。
這明顯是有獵物中了套，但被人捷足先登了。
當即又檢查了幾個繩套，結果都一樣。
觸發了的繩套都被刀割了，獵物也都消失不見。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