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山、周海、周河三兄弟駕著三架路車,每人拉了一扇豬肉,出了村,去了各自約定好去的村子。
當然周山的那一半里,給家里留了三十多斤,等著包餃子和包子吃。
周朝陽沒有跟著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寫作,他預(yù)計要寫兩篇,等開學后,去了縣城再寄出去。
吃過早飯,周朝陽回了西屋,周母在東屋給弟弟妹妹做棉衣、棉褲,兩小只喝了麥乳精,擦了蛤蜊油,帶著棉手套跑出去玩去了。
西屋的炕燒的熱乎乎的,周朝陽把書桌放在炕上,這個書桌還是他被錢家趕回來后,周山給他專門做的。
鋪好方格紙,在腦子中把《棋王》的內(nèi)容大概的過了一下,就開始伏案書寫起來。
周朝陽文思泉涌,筆尖在方格紙上沙沙作響。
《棋王》這本書,在周朝陽看來,在一個幾乎無路可走、沒有什么娛樂消遣的年代,人們倘還能因技藝而進入審美的愉悅和精神的愉悅層面,為這個沒有什么出路的時代,尋找到自由救贖的地方,有道家遁世之思想,這種思想一直也是華夏民族主流的一種文化。
而主人公王一生的棋道,講究造勢,講究弱而化之、無為而無不為,也正是道家哲學的精義。而他本人又何嘗不是一位方外之人,他被稱為"棋呆子",成天心游神馳于棋盤上的咫尺方寸之間,不諳世事,不近流俗,無論是浩劫中派仗沖突的烽火、大串聯(lián)的狂熱,還是上山下鄉(xiāng)前的離情別意、蹉跎歲月里的內(nèi)傷外侮,都似乎未曾攪動他內(nèi)心的平靜。
他自有他的世界-"呆在棋里",呆在那"楚河漢界"的廝殺里,可以忘掉世間那惱人的權(quán)利和路線的紛爭,忘掉這種紛爭造成的精神與物質(zhì)的雙重圍擾。他心如止水,萬物自鑒,空心寥廓,復(fù)返寧謐,不愿隨波逐流、合污鼓噪的一種變相抗爭,也恰恰的揭示了這一種文化現(xiàn)象。
同時,這本書又是大運動時代的一個縮影,知識青年下鄉(xiāng)的背景,被迫害的父母、車站離別的畫面、下鄉(xiāng)討生活等等,其中有描寫大段關(guān)于“吃”的場景,也凸顯了糧食缺乏下,人們對于“吃”的訴求。
周朝陽沉浸在創(chuàng)作中,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到了中午,周母在外面喊他吃飯,他才從書中世界回過神來,放下筆活動了下酸痛的手腕。
吃過飯后,他又接著投入到寫作中。此時,他筆下的王一生正在與腳卵半夜廝殺,那緊張的氛圍仿佛就在眼前。
冬日的陽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但周朝陽絲毫不受影響,全神貫注地書寫,直到傍晚時分,周山三兄弟回來,周朝陽長舒一口氣,看著寫滿字的方格紙,心中滿是成就感。
“今天就到這里吧,預(yù)計明天就可以寫完。”
正靠著被子回神,房門突然被推開,原來是弟弟妹妹回來了,弟弟妹妹好奇地湊過來,“大哥,你寫的啥呀?能給我看看不?”
周朝陽笑著搖了搖頭,“還沒寫完呢,等寫完了再給你們看。”
“好吧!”周詩倩聽到大哥拒絕,明顯大不開心,不過一想到寫完就可以看,又高興了起來,“大哥,爸回來了,讓你過去一起算賬呢。
“好,大哥這就來。”
一家人用了大半個小時,把六天的賬目算了個清楚,這六天用200塊的地錢,一共賺了557.4元,把這幾天的消費減去,還剩余473.9元,再把周朝陽賺取的稿費一加,現(xiàn)在周朝陽家里有1165.9元,也算是一大筆錢了,頂?shù)蒙想p職工家庭一年多的工資收入。
羅春蘭看著手中放錢的盒子,高興的合不攏嘴。
“媽,這只是開始,等后面我們會越賺越多的,要蓋五間磚瓦房,把三轉(zhuǎn)一響、電視機買上,把院子修整修整,到那時,我們就是全村最靚的仔。”周朝陽對著羅春蘭發(fā)出了雄心壯志。
雖然不知道最靚的仔是個什么東西,但羅春蘭就是高興,這些都是這個大兒子帶來的,自從孩子他們把他接回來后,這個家就變的越來越好,想短時間就賺了這么多錢,擱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我們還有多少豬肉和豬腿?”周朝陽又問道。
“這幾天一共殺了5頭豬,給了你老師一顆豬頭和一條豬腿,又賣給了書店的一條豬腿,送給劉援軍家一條,應(yīng)該還剩下4顆豬頭、17條豬腿,對吧孩子他媽?”周山把這幾天的豬頭和豬腿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是不確定的讓羅春蘭確認道。
“對!一點都沒有錯。”
“爸媽,這么多,我們也吃不完,給爺爺家和外公家一家一顆豬頭和一前一后兩條豬腿,也算是盡盡孝心;再給大伯和三叔家一家一條豬腿,也算是答謝他們這幾天的幫忙了,你們說呢?”
周朝陽的提議一出,周父和周母都是滿眼當然震驚,逐步變?yōu)樾牢浚瑑扇藢σ曇谎郏R齊回答:“好!”
“我明天就給你爺爺、大伯和三叔家送去。”周山笑著說道。
“我們還剩下2顆豬肉、11個豬腿,還有7個羊頭,要是再有魚肉和雞肉就更好了。”周朝杰突然出聲道。
“對啊,像二娃他爸,能套到兔子和野雞,好想嘗嘗。”周詩倩附和道。
兩人的回答引的大家哈哈哈大笑。
第二天,羅春蘭就提著一個豬頭和兩個豬腳去了外公家,弟弟妹妹也跟著一起去,家里只剩下周父和周朝陽。
周山上午把昨晚說好的豬頭和豬腳給爺爺、大伯、三叔家送去,而周朝陽坐在西屋的炕上繼續(xù)書寫。
周朝陽計劃今天要把《棋王》寫完,他再次沉浸在王一生的世界里,筆下的文字如潺潺流水般不斷涌出。隨著情節(jié)推進,王一生那場與九人同時對弈的精彩棋局逐漸展開。周朝陽仿佛置身其中,能感受到現(xiàn)場緊張到窒息的氛圍,以及王一生那運籌帷幄的智慧和堅韌。時間在他的專注中飛逝,太陽漸漸西斜。
當最后一個字落在方格紙上,周朝陽長吁一口氣,他終于完成了《棋王》的寫作,數(shù)了一下紙張的數(shù)量,足足有130張,滿滿的成就感。把稿紙按照順序排好,用一本書夾了起來,放到了書包里。
他輕輕放下筆,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眼中滿是成就感,隨著注意力從《棋王》上轉(zhuǎn)移,他才驚覺中午飯知識隨便對付了一口就匆匆的回西屋繼續(xù)書寫,主要也是周父的手藝實在不怎么樣,現(xiàn)在寫完后,肚子也開始了抗議,發(fā)出“咕咕”的叫聲。
這時,周山走進了西屋,聽到了周朝陽的肚子在叫,笑著說:“朝陽,晚上讓你媽給你做好吃的,老爸的手藝實在不怎么樣。”周朝陽咧嘴笑道:“嘿嘿,爸,你知道就好。”
羅春蘭在太陽落山前回來,還帶過來一只野兔、一只野雞,還有幾棵大白菜。
一聽說周朝陽肚子餓了,放下東西就進去東屋開始準備晚飯,弟弟妹妹則跑進西屋嘰嘰喳喳的和周朝陽講述著外公家的點點滴滴。
兩天沒有外出,加上每天擦拭蛤蜊油,周朝陽手上的凍瘡開始消腫,不時的又水往外流出,現(xiàn)在停下來書寫,注意力被拉了回來,手上的灼癢感不時的傳來,很是煩躁。
“看來還得繼續(xù)寫,不然手上的灼癢就能把人弄崩潰了。”
為了不被手上的凍瘡癢癢折磨,第二天,周朝陽又開始了寫作。只見他把方格紙鋪開,在第一行寫下了“一個都不能少”,也就是標題。
關(guān)于原著,周朝陽前世沒有看過,只是看了電影版的,對于這個故事可以說是爛熟于心。
他回憶起電影里的情節(jié),偏遠山區(qū)小學的老師要回家一個月,村長找了年僅十三歲的女孩來代課。因為老師走之前交代“一個都不能少”,所以女孩為了找回因家貧輟學去城里打工的男學生,踏上了艱難的尋人之旅。電影里將女孩的倔強、執(zhí)著以及孩子們對知識的渴望都生動地表達了出來。
只是現(xiàn)在是82年,還沒有外出打工一說,所以周朝陽把男學生,改成了女學生,小學也改成了初中,小學代課改成了剛畢業(yè)的女老師接手生病休養(yǎng)老師班級,打工的環(huán)節(jié)改成了女學生被自己老爹嫁給一個光棍來換取彩禮給她大哥娶媳婦,最后這位女老師在公社政府的幫助下成功解救,既符合了這個時代背景,也揭露了這個時代的農(nóng)村女孩的悲慘,也能起到宣傳法律的作用,通過剛畢業(yè)的女老師,拯救另一個女學生,也能表達女子的覺醒。
這一篇的字數(shù)只比《棋王》的少了1000字,周朝陽也用了兩天的時間來完成,整整56頁方格紙。
這兩天一邊在擦拭蛤蜊油,一邊用熱毛巾熱敷,手上的凍瘡已經(jīng)消腫了很多,也不再流水,灼癢感也消退了很多,即使不用轉(zhuǎn)移注意力,也能忍受。
所以,周朝陽打算暫時停筆,等到這兩篇發(fā)表了之后再繼續(xù)寫,現(xiàn)在家里也不那么缺錢了,伙食也上來,賺錢的欲望沒有那么強烈。
他現(xiàn)在就想著和家人一起好好的過個好年,畢竟明天就是小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