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語驚天譙縣城門口來了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擺下一盤殘局,號稱"天下無人能解玲瓏局"。
過往行人紛紛嘗試,卻無一不敗下陣來。少年曹操連戰三局皆敗,第四局時,
他盯著棋盤突然推盤而起:"這棋根本無解!"老者眼中精光一閃:"何以見得?
"曹操指著棋盤:"黑子排成十常侍亂政之勢,白子擺的諸侯并起陣型。看似黑白對峙,
實則......"他突然壓低聲音,"無論怎么走,都是民不聊生。"老者哈哈大笑,
寬大的衣袖拂過棋盤。不可思議的是,棋子竟自動移動重組,顯現出"三分天下"的格局。
待曹操定睛再看,老者已不見蹤影,只留一張羊皮卷在棋盤上,上書"治世之能臣,
亂世之梟雄"九個大字。曹操怔在原地,耳邊仿佛響起老者飄渺的聲音:"天下如棋,
眾生皆子。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多年后,曹操在銅雀臺宴請群臣。
酒至半酣,他忽然命人取來一張古舊棋盤,擺在案上。眾臣不解其意,
只見丞相凝視棋盤良久,突然嘆息:"少年那年,
就有人把天下走勢擺給我看了......"說罷將酒灑向空中,仿佛敬那位神秘老者。
月光如水,棋盤上的影子隱約又現出了當年那"三分天下"的格局。
譙縣新來的縣令有個侄子,名叫周通,仗著叔父的權勢橫行鄉里。這日,曹操正在書塾讀書,
忽聽外面一陣騷動。"不好啦!周通又搶人了!"一個同學慌慌張張跑進來。曹操放下竹簡,
跟著人群跑到街上。只見周通帶著幾個家丁,正拽著一個賣唱姑娘的手腕不放。
姑娘的父親跪地哀求,被周通一腳踹開。"光天化日之下,還有王法嗎?"曹操上前一步。
周通斜眼打量這個比自己矮一頭的少年,嗤笑道:"小崽子,知道我是誰嗎?""知道。
"曹操面不改色,"縣令大人的侄子,靠著裙帶關系作威作福的鼠輩。"周通勃然大怒,
揮手就要打人。曹操早有準備,一個側身躲過,同時伸腳一絆,周通頓時摔了個狗吃屎。
圍觀的百姓忍不住哄笑起來。"好!你給我等著!"周通狼狽爬起,撂下狠話走了。當晚,
曹嵩被縣令"請"去談話,回來時臉色鐵青:"阿瞞!你惹誰不好,偏去惹那周通?
他叔父已經放出話來,要找個由頭查抄我們家!"曹操垂首聽著父親的訓斥,
眼睛卻滴溜溜地轉著。他突然問道:"父親,聽說縣令特別信鬼神?""是啊,
他府上天天請道士做法事。你問這個干什么?"曹操露出神秘的微笑:"沒什么,
只是想到一個主意。"三天后,縣令府上鬧鬼的消息不脛而走。
先是書房里的公文莫名其妙被撕碎,接著臥室里半夜傳出女人的哭聲。最可怕的是,
縣令最珍愛的一尊玉佛,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裂成了兩半!縣令嚇得魂不附體,
重金請來道士驅邪。道士掐指一算,說是因為府上有人作惡多端,招來了冤魂。
縣令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侄子。與此同時,譙縣街頭突然出現了許多奇怪的童謠,
都是諷刺周通欺男霸女的。更離奇的是,每當周通出門,總有一群烏鴉跟著他叫喚,
甩都甩不掉。不到半個月,原本囂張的周通變得疑神疑鬼,終于在一次"見鬼"后精神崩潰,
哭著向縣令坦白了自己的種種惡行。縣令為保官位,不得不大義滅親,將侄子發配邊疆。
事情平息后,夏侯惇找到正在河邊釣魚的曹操,笑道:"孟德,那些鬼和烏鴉,
該不會是你搞的鬼吧?"曹操笑而不答,
只是從魚簍里拿出幾塊磁石和一面銅鏡:"縣令的玉佛是用膠粘的,
磁石能讓它看起來像是自己裂開。至于烏鴉......"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袋谷子,
"訓練了半個月,它們現在已經習慣跟著穿藍衣服的人要吃的了。
"夏侯惇哈哈大笑:"那童謠呢?""花幾個銅錢,讓街上的孩子們傳唱,
比官府的告示傳得還快。"曹操收起魚竿,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有時候,對付惡人,
得用點非常手段。"月夜擒盜譙縣最近鬧馬賊,專偷左后蹄有白毛的良駒。縣衙束手無策,
少年曹操卻發現了蹊蹺-被盜的七匹馬,包括自家那匹黃驃馬,左后蹄都有一撮白毛。
"必是相馬行家所為。"曹操對父親分析道,"他們專挑有特征的馬,方便轉手時辨認。
"月明星稀的夜晚,曹操用石灰在自家新買的黑馬左后腿涂上白斑,
自己則藏在馬廄的草料堆里。三更時分,一個黑衣人如鬼魅般翻墻而入。曹操屏住呼吸,
看著賊人熟練地檢查馬匹左后蹄,發現"白毛"后滿意地點頭。賊人正要牽馬離開時,
曹操突然捏著鼻子學起貓頭鷹叫聲-"咕咕,咕咕喵"。這是他白天和巡夜人約好的暗號。
更夫立刻敲響梆子,城頭火把依次亮起。待賊人牽馬出城,守軍早已按曹操的計策,
在三個城門都虛設火把,只留西門暗伏弓箭手。馬賊以為中計,
慌不擇路奔向看似無人的北門,結果撞進早已張好的絆馬索陣中。
賊首不服:"若非那貓頭鷹叫......"曹操笑著拿出個陶哨:"《詩經》說鴟鸮鴟鸮,
既取我子,我不過借鳥鳴傳訊罷了。"他轉向縣令,
"而且他們老巢應該在城北十里那片林子里-專偷左蹄白毛馬,
是因為他們的頭兒左腿有殘疾,騎馬時需要特殊辨認標記。"衙役按指示搜查,
果然人贓俱獲。慶功宴上,縣令舉杯問道:"小公子如何想到用鸮哨傳訊?
"曹操望向窗外月色:"《周禮》記載夜禁以鸮為號,我想既不失雅訓,又能惑敵。
"這個"鸮哨"后來成了曹軍夜巡標配。官渡之戰時,
正是夜哨聲讓曹軍提前發現袁紹的偷襲部隊。而曹操觀察入微、推理如神的名聲,
也從這年起在譙縣越傳越廣。清明時節的譙縣郊外,新綠的柳枝垂在渦河水面,
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曹氏宗族的踏青隊伍沿著河岸鋪開席褥,大人們飲酒賦詩,
孩子們則在草地上追逐嬉戲。"我們來玩諸侯會盟吧!"少年曹操突然跳到一塊大石上喊道。
陽光給他尚顯單薄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腰間玉佩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十幾個孩子立刻圍攏過來。曹操折下一根柳枝,
在松軟的河灘上劃出縱橫交錯的線條:"這是黃河,這是長江,這邊是冀州,
那邊是荊州......""我要當袁紹!"高個子的曹仁搶先喊道,
"我家與他同出汝南袁氏。"曹操笑著將一頂草環戴在曹仁頭上:"袁本初據冀州,
兵多糧足但優柔寡斷。"他又指向一個體格健壯的孩子,"夏侯惇,你扮孫策,
勇冠三軍卻難免短壽。""為何我就要早死?"夏侯惇不滿地嘟囔,
但還是接過了代表江東的藍色布條。最瘦小的曹洪擠到前面:"我呢?我呢?
"曹操打量他片刻,突然解下自己的玉佩掛在他脖子上:"你當劉備,雖兵微將寡,
卻最得民心。"說著又補充一句,"記得常哭。"孩子們哄笑起來。
曹操退后幾步審視自己的"疆土",然后撿起一塊雪白的鵝卵石放在中央:"這是傳國玉璽,
誰拿到就是天下共主。"游戲開始,各路"諸侯"立刻陷入混戰。
曹操卻帶著三個堂弟悄悄退出戰圈,在河灘邊緣用樹枝和石塊筑起一座微型城池。
"我們這是做什么?"最小的曹純不解地問。"遷都許昌。"曹操神秘一笑,
從懷中掏出四個木雕小人擺在"城"中,"這是天子與百官。"河灘上的爭奪愈演愈烈。
草環歪斜的"袁紹"正與"孫策"扭打在一起,"劉備"則趁機偷走了鵝卵石,
卻被"袁術"帶人追得滿場跑。誰也沒注意到,曹操的"許昌"城已經悄悄擴建了三圈。
"阿瞞,你們怎么不參戰?"滿頭大汗的曹仁跑過來質問。曹操笑而不答,
只是突然吹了聲口哨。三個堂弟如離弦之箭沖向混戰中心,而曹操自己則繞到后方,
趁"諸侯"們精疲力竭之際,一把奪過曹洪手中的"玉璽"。"曹孟德得勝!
"他高舉鵝卵石宣布。陽光透過晶瑩的石體,在他臉上投下變幻的光斑。
這番動靜引來了大人們的注意。名士橋玄拄著竹杖走來,聽完游戲規則后,
雪白的眉毛高高揚起:"此子竟知天下大勢?"他拉著曹操的手細細端詳,"依老夫看,
將來必是治世能臣!"周圍的士族紛紛附和,卻見少年曹操搖了搖頭,
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視橋玄:"如今天下,怕是更需要亂世奸雄。"一語既出,滿座皆驚。
河風突然變得凜冽,柳枝狂舞如亂發。橋玄的手微微發抖,
卻不是因為年邁-他在這個少年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某種令人戰栗的東西。"好個狂妄小兒!
"半晌,袁家一位長輩打破沉默,"袁本初四世三公,才是......""袁公寬厚。
"曹操突然露出天真笑容,仿佛剛才的銳氣只是錯覺,"小子游戲之言,諸位大人莫怪。
"他恭敬地作了個揖,轉身招呼小伙伴們,"走,我請你們吃蜜餞去!
"孩子們歡呼著跟上去,留下大人們面面相覷。橋玄望著曹操遠去的背影,
喃喃道:"此子若非治世之能臣,必為亂世之奸雄......"渦河的水聲忽然變得喧囂,
如同遙遠的戰鼓。誰也沒注意到,那塊象征玉璽的鵝卵石,已被曹操悄悄收入袖中。
傍晚歸家時,曹操落在隊伍最后。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把出鞘的劍。
路過一處荒廢的烽燧臺,他忽然爬上土臺,眺望西方-那里是洛陽的方向。"阿瞞!
"曹嵩在遠處呼喚。少年跳下土臺,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頑皮。
但當他從袖中摸出那塊鵝卵石時,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卻讓他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當夜,
曹操在書房找到父親:"爹,我想讀《戰國策》。
曹嵩手中的竹簡"啪"地掉在案幾上:"你才少年......""還有《六韜》《三略》。
"曹操的眼睛在燈下亮得驚人,"橋公說,天下將亂。"燭火搖曳,墻上的影子忽大忽小。
曹嵩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起,兒子說話時已不再用孩童的語調,
而是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莊園新政熹平四年的麥浪翻滾如金,
少年曹操勒馬立在家族莊園的坡地上。這是他第一次獨立管理兩百頃田地,
腰間掛著象征主事的青銅鑰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三年前斗蛟留下的玉玨印記藏在護腕下,
偶爾傳來細微的灼熱感。"少主,東區的佃戶又鬧起來了。"管家擦著汗跑來,
"王家說李家偷灌了他們田里的水......"曹操瞇起眼睛。這已經是本月第三起糾紛。
他策馬趕到爭執現場時,兩個家族的男人們正舉著農具對峙,
女人們則跪在干裂的田埂上哭泣。"都放下!"曹操的聲音還不算渾厚,卻帶著奇異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