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深夜發來消息：“今晚必須加班搞定方案。”我困得眼皮打架，
突然聽到腦海里的電子音：“恭喜激活‘反向加班’系統。”當老板說出“加班”二字，
必須由他本人完成工作，時限翻倍。第二天王總不信邪：“張偉，加班改方案！
”當晚我吃著王總買的宵夜，看他抓耳撓腮改PPT。第三天他學乖了：“張偉，
那個……額外工作時間……”系統提示：“檢測到關鍵詞‘額外工作時間’，啟動替代程序。
”我笑著遞上甲方新需求：“王總，甲方爸爸說今晚要看豎版方案。
”王總在甲方爸爸的連環奪命call中崩潰：“張偉，我簽！簽自愿加班申請書！
”---凌晨三點半。辦公室像一艘漂浮在死寂宇宙里的破船，只剩下我這唯一的倒霉船員。
頭頂的日光燈管發出垂死掙扎的嗡鳴，是我世界里唯一的聲音。
顯示器慘白的光刺得我眼球發干，
視野里那些該死的PPT圖表和文字開始像水里的墨跡一樣暈染、扭曲。
鍵盤上的手指早就麻木了，敲下去的每個鍵都帶著僵硬的鈍感。桌角堆著兩個空泡面桶，
散發著一股廉價香精和隔夜油湯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味。胃里空空如也，
那點廉價的碳水早就在高強度腦力壓榨下燃燒殆盡，只剩下一種冰冷空虛的鈍痛。
眼皮沉得像灌滿了鉛，每一次強行撐開都伴隨著眼眶撕裂般的酸澀。腦子里一片混沌，
像被塞滿了浸透水的棉花，又重又悶。就在我意識模糊，眼看就要一頭栽進鍵盤里的時候，
桌上的手機屏幕突兀地亮了。那幽藍的光在昏暗中格外刺眼。
嗡嗡——嗡嗡——震動帶著手機在桌面上滑了半寸，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我費勁地聚焦視線，屏幕上跳動著那個令人心臟驟停的名字：王扒皮（王總）。點開消息框，
冰冷的文字像淬了毒的針，直直扎進我昏沉的大腦：“張偉，方案細節還是不行，太粗糙！
今晚必須加班搞定，明天九點前我要看到最終版在我郵箱。別找借口！
[微笑]”后面那個黃澄澄的笑臉表情，在凌晨三點半的此刻，
充滿了赤裸裸的、居高臨下的嘲弄。
一股混合著疲憊、憤怒和徹底絕望的濁氣猛地頂到喉嚨口，堵得我喘不上氣。
血液似乎瞬間涌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被抽干，只留下冰冷的眩暈感。我猛地攥緊拳頭，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這點微不足道的疼痛喚醒一絲清醒。
“操……” 一聲低啞的咒罵從干裂的嘴唇里擠出來，微弱得連我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就在這瀕臨崩潰的邊緣，一股尖銳的、仿佛能刺穿顱骨的耳鳴毫無征兆地炸響！
“滋————！！！”那聲音像是無數根鋼針在腦髓里瘋狂攪動，疼得我眼前發黑，
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弓起身子，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桌面上。緊隨其后，
一個毫無感情、如同冰冷機械合成的電子音，
測到高強度職場壓迫與精神臨界值波動……】【‘反向加班’系統綁定中……】【綁定成功。
規則激活：當直屬上級（王剛）口中發出包含‘加班’關鍵詞的指令時，
指令所指代的工作內容，將強制由指令發出者（王剛）本人執行，執行時限為原要求的兩倍。
系統將確保執行環境及監督效力。】【祝您使用愉快。】耳鳴和電子音如同潮水般驟然退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日光燈管那令人煩躁的嗡鳴，還有我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
額頭抵著桌面傳來的冰冷觸感異常清晰。我猛地抬起頭，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像一頭發瘋的野牛在撞著肋骨。剛才……那是什么？幻覺？還是連續熬夜太久，
腦子真的瓦特了？可那電子音留下的信息，
每一個字都清晰得可怕——“加班”……王扒皮……時限翻倍……強制執行？
一股極其荒誕、卻又帶著一絲隱秘邪惡快感的氣流，不受控制地沖上我的喉頭，
差點化作一聲怪笑。我死死咬住后槽牙，把它憋了回去。
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手機屏幕上王扒皮那條最后通牒。
“‘今晚必須加班搞定’……” 我盯著那條信息，聲音干澀地念出那幾個字，
像是在確認一個瘋狂的咒語。會發生什么？真的……會發生什么嗎？念頭剛起，
手機突然又震了一下。這次不是信息，是來電！屏幕上瘋狂跳動的，
依然是那個令人窒息的名字：王扒皮（王總）！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我幾乎是帶著某種獻祭般的顫栗，按下了接聽鍵。“喂？王總？
” 我的聲音努力維持著平靜，但尾音還是泄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聽筒里傳來的聲音異常古怪。不再是平時那種頤指氣使、中氣十足的咆哮，
反而像是喉嚨被什么東西扼住了，急促、嘶啞，帶著一種瀕死般的掙扎和難以置信的驚恐。
“張…張偉？！你…你搞了什么鬼？！我…我的手……停不下來！這破PPT！
該死的文本框！還有這配色……啊！！” 王扒皮的聲音猛地拔高，變成一聲短促的尖叫，
緊接著是噼里啪啦一陣混亂的敲擊聲，還有椅子腿摩擦地板的刺耳噪音。“王總？
王總您怎么了？”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關切和困惑。“我…我控制不了！
光標…它自己在動！我的手…在改！在改你那份垃圾方案！啊啊啊！這破動畫效果怎么設置？
！媽的！媽的！” 他的咆哮里充滿了恐懼和狂怒，
背景音里還有文件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悶響。“張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搞鬼？！
你等著！我饒不了你！啊——！！”“嘟…嘟…嘟…”電話被對方狠狠掐斷了。
忙音單調地響著。辦公室里一片死寂。我握著手機，聽著那規律的忙音，
嘴角卻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點、一點地向上拉扯，
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無聲的、帶著極致報復快感的笑容。肩膀開始控制不住地聳動，
壓抑了太久的悶笑從喉嚨深處翻滾出來。成了！竟然……真的成了！---第二天下午，
陽光斜斜地照進格子間，空氣里飄著廉價咖啡和外賣的味道。王總辦公室的門緊閉著，
像一座沉默的堡壘。茶水間里，幾個同事擠在水槽邊，
壓低的聲音里透著興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哎，聽說了嗎？王總今天那臉，嘖嘖，
黑得跟鍋底似的！”“何止是臉黑！早上我去他門口送文件，隔著門都聽見里面鼾聲震天！
推門一看，好家伙！直接趴桌子上睡著了，口水流了一鍵盤！那叫一個壯觀！”“真的假的？
老王可是號稱‘永動機’啊！”“千真萬確！保潔李姨親眼看見的，說王總那眼圈黑的，
跟被誰揍了兩拳似的，走路都打飄，問他吃早餐沒，他眼神都是直的，
嘴里就念叨什么‘文本框’‘配色’‘動畫’……魔怔了都！”“該！讓他天天逼我們加班！
報應！”我端著杯子，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接水，耳朵卻豎得老高。
同事們的議論像蜜糖一樣灌進耳朵里。
昨晚那通電話里王扒皮的驚恐咆哮和此刻他辦公室里的死寂形成了絕妙的諷刺交響曲。
一股難以言喻的舒爽感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昨晚積壓的疲憊仿佛都被這快意沖淡了不少。
正當我享受著這片刻的勝利滋味時，那扇緊閉的、象征權威的磨砂玻璃門猛地被拉開了！
王總像一頭剛從冬眠噩夢中驚醒、又被狠狠踹了一腳的暴怒棕熊，搖搖晃晃地沖了出來。
他身上那件昂貴的襯衫皺巴巴的，領帶歪斜，頭發亂得像鳥窩，最引人注目的，
是眼眶下那兩團濃重得化不開的青黑，活脫脫一副被妖精吸干了元氣的模樣。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探照燈，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瞬間就鎖定了格子間里的我。
“張偉——！！！”這一聲咆哮，嘶啞、狂暴，帶著宿醉未醒般的混沌和無處發泄的暴怒，
瞬間撕裂了辦公室虛假的平靜。所有竊竊私語戛然而止，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有驚恐，有同情，更多的是看好戲的興奮。王總幾步就沖到我的工位前，
沉重的身軀帶著一股隔夜的汗味和咖啡酸氣。他雙手“砰”地一聲重重拍在我的桌子上，
震得顯示器都跳了一下。他俯下身，
那張因極度疲憊和憤怒而扭曲變形的臉幾乎要貼到我的鼻子上，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我，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硬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火藥味：“昨晚！是不是你搞的鬼？！說！
你他媽到底用了什么邪術？！害得老子……” 他似乎想控訴自己被迫加班的慘狀，
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剎住，仿佛那經歷過于恥辱，難以啟齒。他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
目光掃過我桌面，猛地定格在我昨晚那份只做了一半、還開著文檔的方案上。
一絲殘忍的快意混合著孤注一擲的瘋狂，在他扭曲的臉上閃過。他猛地直起身，
用盡全身力氣，仿佛要將昨晚所有的憋屈和憤怒都灌注在這句命令里，
聲音響徹整個辦公區：“張偉！你！現在！立刻！給我加班——把這破方案改好！
改到我滿意為止！今晚弄不完別想走！”那兩個字——“加班”——如同兩顆燒紅的鐵釘，
被他用盡全力狠狠砸了出來。話音落下的瞬間，辦公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王總臉上那混合著憤怒、報復和一絲不易察覺恐懼的表情，瞬間僵住，
隨即被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驚恐所取代。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像是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緊接著，他整個人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
那聲即將破口而出的咆哮卡在嗓子眼里，變成了一聲滑稽的倒抽冷氣。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人般的慘白，連帶著嘴唇都開始哆嗦。
他那雙剛剛還充滿威脅和力量的手，此刻卻像突然得了帕金森，
開始劇烈地、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像一根被砍斷的木樁，
直挺挺地、僵硬地原地轉了個圈，動作機械得如同提線木偶。
那雙驚恐萬狀、布滿血絲的眼睛，茫然地掃過整個鴉雀無聲的辦公室，
掃過一張張驚愕、茫然、看好戲的臉，最終，那空洞絕望的目光，
牢牢地釘在了他自己那間象征著權力的獨立辦公室門上。下一秒，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我們那位平日里威風八面、說一不二的王總，
像是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拖拽著，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地朝著他自己的辦公室沖了過去。
那背影，倉皇、狼狽，帶著一種走向刑場般的絕望。“砰！
”辦公室的門被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狠狠摔上，發出震天巨響，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但緊接著，門內就傳來一陣更加混亂、更加絕望的聲響：椅子被粗暴拖動的刺耳摩擦聲，
文件被狂躁地掀翻在地的嘩啦聲，還有王總那變了調的、帶著哭腔的咆哮和哀嚎，
隱隱約約穿透了并不怎么隔音的門板。“不——！！放我出去！該死的！
這鼠標…光標…它自己又動了！啊！！這配色…這配色是哪個傻逼選的？！丑爆了！改！
給我改！……媽的！這動畫路徑怎么調？！救命啊——！！！”辦公室外，
死一般的寂靜維持了足足五秒。隨即，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
整個辦公區“轟”地一聲炸開了鍋！
壓抑的驚呼、難以置信的抽氣聲、憋不住的嗤笑聲瞬間交織在一起，匯成一片混亂的聲浪。
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有震驚，有狂喜，
有對神跡降臨般的敬畏，還有一絲深藏的恐懼——這個張偉，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感受著這無數道灼熱的目光洗禮。
臉上努力維持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茫然和無辜，仿佛對剛才發生的一切同樣感到震驚和不解。
然而，我的嘴角卻在無人注意的陰影里，緩緩地、極其克制地向上揚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我慢條斯理地掏出手機，屏幕解鎖的光映亮了我眼底深藏的笑意。指尖在屏幕上輕盈跳動，
點開那個熟悉的黃色外賣軟件圖標。炸雞的香氣仿佛已經鉆進了鼻孔。金黃油亮的脆皮，
鮮嫩多汁的腿肉……還有冰鎮肥宅快樂水那“呲”一聲打開時冒出的氣泡聲。
“嗯…奧爾良烤翅來兩份，香辣雞腿堡要巨無霸的，再來份大薯……” 我低聲嘀咕著，
聲音里充滿了愉悅，“可樂要冰的，加冰！雙倍快樂！”---夜色再次籠罩了城市，
將寫字樓吞沒。巨大的玻璃幕墻映照著外面璀璨的燈火，卻透不進多少暖意。
整層樓幾乎都空了，只剩下盡頭的總經理辦公室，像一個被遺忘在黑暗中的孤島，
亮著慘白而頑固的光。我端著滿滿一大盒還散發著誘人熱氣的炸雞薯條，
腋下夾著一瓶冰得瓶身都凝出水珠的大瓶可樂，腳步輕快地穿過空無一人的辦公區。
炸雞濃郁的油脂香氣霸道地彌漫開來，
與辦公室里殘留的咖啡味、汗味形成了鮮明而諷刺的對比。王總辦公室的門虛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