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的第三天,我嘗試著坐在鋼琴前,右手顫抖著放在琴鍵上。
那些曾經如呼吸般自然的指法,現在變得生硬而笨拙。
食指和中指完全沒有知覺,無名指只能勉強彎曲。
我按下一個簡單的C調和弦,發出的聲音支離破碎,像是什么東西在我心里徹底碎裂了。
“不要著急,慢慢來。”
景墨軒從身后抱住我,下巴輕抵在我的肩膀上。
“醫生說了,神經修復需要時間。”
但我們都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聽見景墨軒在客廳里接電話。
他的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梨雪,你別擔心,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的……”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國家交響樂團的位置我已經在安排了……”
我的心臟猛地停了一拍。
國家交響樂團,那是我們所有音樂學院學生夢寐以求的地方。
也是白梨雪一直想要進入,卻因為實力不夠而被拒絕的地方。
“晚霜的手確實廢了,醫生說最多只能恢復到業余水平,她以后不可能再參加比賽了……”
景墨軒的聲音繼續傳來,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割在我的心上。
“所以你不用擔心,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你的地位了。”
原來如此,原來那場車禍真的不是意外。
我緊緊咬住嘴唇,讓自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濕透了枕頭。
第二天早上,景墨軒像往常一樣給我做了早餐,還特意煎了我最愛吃的荷包蛋。
“今天有個項目要談,可能會回來得比較晚。”
他一邊說著一邊整理領帶,動作熟練得像是排練過無數次。
“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勉強練琴。”
我點點頭,表現得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好的,你路上小心。”
景墨軒走后,我坐在餐桌前,看著那個完美的荷包蛋,突然覺得惡心得想要吐出來。
這個男人昨天晚上還在和別的女人策劃如何毀掉我的人生。
今天早上卻能若無其事地給我做早餐,甚至還記得煎我最愛的荷包蛋。
我想起了三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