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我命好。青樓出身,能得南陽王青睞,一朝化鳥為鳳。哪怕是妾的身份。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妾在府中就等同于奴。是生是死,全憑主子的心意。
更別說我還只是個占了一張同白月光七分相像的臉的妾。1細細想來我已嫁入府中三年。
這期間哪怕與南陽王多次同房,肚子里都不見動靜。南陽王每每與我做那什子事,
總愛撫摸著我的肚子。沾染欲色的眸光總帶著點失落。
喃喃道:「怎么會沒有呢......應該是有的。」一邊說罷,伴隨著動作愈發狠了。
結束后的溫存總以我昏死而告終。......得知他要娶妻時,是夏季蟬鳴時節。
我撫摸著那棵他專門種著哄我高興的梨樹。聽著下人的傳報,眉宇間毫無波瀾。
身為府中唯一侍妾,南陽王下令讓我負責所有婚嫁事宜。但婚禮之日,我卻不能露面。
日子就定在上元節前夕。十里紅妝,百萬彩禮,給足了女方派頭。因著這樁差事,
我的日子也忙碌了些。只是在夜幕降臨時,南陽王對于那種事時時刻刻也不忘落下。
我神色疲憊的躺在他懷中。在即將入睡之際,耳中傳來了他這段時間一直洗腦的話。「裊裊,
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突然想起還沒進府時,他也常常說起這話。
那時我還是個買藝不賣身的青樓女子。只因那日乞巧節上臺獻奏,南陽王的目光就盯上了她。
老鴇是個見錢眼開的,哪怕知我不愿,也因為那幾箱金銀把我的生契雙手奉上。南陽王娶妾,
排場也能抵上尋常百姓娶妻的派頭。洞房花燭那日,我還問過他。白紗遮面,
如何能得他的一見鐘情。他只笑笑,眼神里病態的似乎透過我看著一位陌生的愛人。
自那日起,我便失去了獲得自由的機會。他很愛我,有什么珍奇異寶都往我這邊送。
甚至為了博美人一笑,特意種了一棵梨樹在我院子里。日子一天天過去。2很快,
南陽王娶妻的日子到了。丞相嫁女,可想而知,有多風光。那一日,
南陽王特意讓下人來我跟前傳話。讓我今日就待在院子里,不能隨意走動。我心下諷刺,
卻也樂的自在。不用在他跟前虛以為蛇,我巴不得。只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喪心病狂,
拋下新婚之夜的妻子,穿著一身紅綢滿身酒氣的來到我這邊。在看到我的那一刻,
眼中病態的癡迷快要溢出來了。「裊裊,你看,我心里真的只有你。」
我震驚他不合時宜的出現,也驚駭著他的手段。
那原本應該與他春宵一刻的丞相府千金就這么無聲無響的任由他離開。
「主君此時不在大夫人院里,不合規矩。」我急忙從床上起來,直挺挺跪在地上。
攝政王可以肆無忌憚,她卻不可以。一個妾要是有狐媚惑主,欺辱主母,那罪名可就大了。
可如今,新婚之夜的主君不在自己的妻身邊,卻在一個妾的房里。這要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
被發賣都算是仁慈。誰知南陽王不以為然的上前攬住我,眉間染上了欲色。
「裊裊不必如此賢惠,也不必委屈自己,除了你,我對任何人都提不起興趣。」
說罷就要推著我上床。我急忙掙脫開他的束縛,重復著在地上磕頭請罪。「主君,妾受不起。
」白皙的額頭染了幾抹刺眼的紅。我不敢停息,用足了力氣。南陽王看著我額頭的傷,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強硬的拉起了我,像是心魔復發:「你又想用死威脅我?你怎么敢?!」
「不,你別想離開我,我不允許!」說罷,就暈了過去。我怔愣的看著,還沒消化好。
就急急忙忙召集外頭候著的人。把南陽王重新拉回他原本的房中。3我一直知道,
南陽王愛的人并不是我。從我進入府中的第一日起。下人們每每議論起她。總會談及一個人。
沈淼。那個自由灑脫,無拘無束的女子。可每當我想要再了解多一些時。總是受到許多阻礙。
就這樣,對于這個女子,我總是有一種復雜的感覺。羨慕卻不妒忌。第二日。我早有準備,
府中真正的女主人到來。自己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樣,可以隨性偷閑。只是我沒想到。
大夫人對她的敵意很大。只因我是她來之前,府中唯一能伺候攝政王的女子。
明里暗里的立規矩,懲戒。甚至要時時刻刻候在房中,隨時服侍,更是讓我精疲力盡。
南陽王看在眼里,卻也不阻止。許是因為那晚的事,讓他耿耿于懷。沒多久,
就請旨去往邊境驅趕蠻夷。府中更是沒有人為我說一句話。大夫人更是因為攝政王的離去,
沒了忌憚。下手愈發狠辣。只是礙著南陽王離去時的那一句,別失了分寸。
讓我得以保下一條命。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我早就已經失去了盼頭。日子沉悶乏味。
我終日在大夫人的調教下,也變得郁郁寡歡了起來。許是失了興趣,
或是怕我一時想不開因此喪命,亦或是即將到來的宮廷宴會。大夫人不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每日都在忙著處理宴會中要備足的禮品和出席宴會用的服飾。
我又重新恢復到之前清閑自在的狀態。雖只有院子一方大小讓我走動。4「仔細著些,
要是耽誤了地里的那位,小心你那條不值錢的玩意。」小廝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這話著實奇怪。許是日子無聊。我起了興趣,跟了上去。要我說能如此,
還得虧大夫人暗中使壞,把從我身邊伺候的丫鬟調走,任由我自生自滅。
那是一處偏僻的地方。繞是她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踏足這里。
等小廝們送完東西。我靜悄悄的躲在窗臺,好在紙糊的很容易破開洞。只是這一眼,
終是讓我的心久久處于驚駭中。那是一張精致美艷的臉。原本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卻只能困于這處陰暗之地。鎖鏈捆綁著她的四肢。我看著那張和我相似的臉,心里有了大概。
「是誰?」沙啞的聲線從里處傳來。慌忙中,不小心踩到了鵝卵石,
扭傷的地方鈍鈍的疼了起來。「別害怕,我沒有惡意。」,許是聽出我這邊的異樣,
女子聲音繼續傳來,只是這次沙啞中還帶著些輕柔。一直小心行事的我,突然生出了些膽量,
推開了那扇門。可能是料定不可能有人會來,門沒上鎖。
女子的眼神從我進來之時就一直落在我身上。沒有警惕和戒備,相反很是溫柔。
我小心挪動著腳步,忍著那傷處,向她靠近了幾分。「我叫沈淼,很高興認識你。」
雖然早已做好了準備。但真的出現時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很久沒人陪我好好說話了,
如果你暫且得空,能不能在這里陪陪我?」看著她小心翼翼帶著討好的笑,我心軟了。
「這鎖鏈能解開嗎?」沈淼聞言,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隨即岔開了話題。「小姑娘,
你識字嗎?」我搖了搖頭,自小被賣去青樓,因著模樣出眾,
老鴇只讓她學一些琴藝以及舞步,多余的那是沒有的。沈淼笑了笑,繼續道:「那你可愿學?
」我吶吶的點頭,隨即道:「你教我,可是想讓我救你出這不見人處?」沈淼聞言挑了挑眉,
故意挑逗道:「我教你,自然是需要些報酬的。」我聽著她的話,思考著交易的可行性。
許是我認真思考的模樣逗樂了她,沈淼收起了玩心,道:「有空多來陪陪我,這樣可好?」
看著她那被灰塵遮蓋卻隱藏不了的艷麗的臉,我終是忍不住點了點頭。哪怕知道,
靠近她或許會有危險。好在,南陽王請旨去往邊境,要三月后的宮宴才能回來。
我白日里從不離開竹苑,給人一種我安分守己的錯覺。到了夜晚,
我便會躲著那可有可無的守衛,來到那處院子。相處久了,我才知道,
南陽王并沒有派多少人守著這里,是因為根本不怕沈淼能逃出去。鎖住她的鐐銬,
沒有特定的鑰匙,根本打不開。沈淼細心溫柔,哪怕我再笨,
也能有許多有趣的法子讓我堅持下去。我也曾問過她,不介意我是替身嗎?
沈淼總是笑著點了點我的腦袋,語氣輕柔:「我只認識一個小姑娘名叫小由兒,
可不知有什么替身。」在青樓時,我是頭牌青煙,為妾時,我是替身裊裊。沈淼總說,
我應該做自己,便為我取名沈由,跟著她姓。5三月后的宮宴如期而至。
南陽王提前一日歸來。邊境的蠻族在這段時間的敲打下,總算是安分了許多。
我有的時候也不得不感慨,蕭霖在打仗方面還是有天賦的,但僅此而已。這幾日,
我并沒有去找沈淼。這次回來的蕭霖,又恢復了以往對我的態度。
仿佛離開前默許大夫人磋磨我的人不是他。只是,這段時間與沈淼相處久了,
潛移默化的有些地方竟然有了些許相像。聞著我院中那淡淡的油墨味,
以及來不及躲藏的字畫。南陽王意味深長的看著,笑笑拉我入懷。「裊裊在我離開這些日子,
喜歡習字了?」我把早已想好的說辭如數而出,「府中日子乏悶,只是打發時間罷了。」
蕭霖笑了笑,繼續道:「裊裊可是認得那些字?」「只是隨便臨摹,并不識得。」
蕭霖像是相信了,溫柔的撫摸著我的發絲,「這樣就好,總歸認識些簡單的,多了就不好了。
」這時的我并不知他話中的意思,等事情變得無法挽回時,總是后悔,如果早些知道,
我一定不會讓這些東西出現在他面前。宮宴那天,蕭霖和大夫人攜手赴宴。
作為一個低賤的妾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不過,府中冷清,倒是方便了我。幾日沒見沈淼,
再次見到,竟發現她四肢的鏈子被解開了。不再是之前灰頭土臉的模樣,收拾干凈后,
模樣比之從前多了些純凈潔白。見我到來,她那雙灰蒙蒙的眼眸亮了許多。「小由,
我好想你。」聞言,這幾日沉悶的心情頓時放松了。我笑著迎上前。想起今日他們赴宴,
府中正是松懈的時候。我趕忙問道:「姐姐,我帶你離開這,可好?」
沈淼的一顆心在聽見可以離開時,微微有些顫抖。不確定的問道:「真的可以離開嗎?」
我堅定的點頭,拉著她的手,似乎好像這樣就可以有無限的力量。6夜晚的風冷的刺骨。
我仿佛感受不到,心里只有對未來以及自由的渴望。幾年的積蓄,
足矣讓兩名弱小無依靠的女子有安身立命的本錢。這條通往自由的路太簡單了,
細想便能發現其中的不尋常。但被喜悅沖昏頭腦的我,并沒有細想。
只是一昧拉著沈淼往偏僻的地方跑。等四面八方拿著火把的人集體涌向我們時。
已經來不及了。為首的蕭霖面色冷峻,一雙眸子暗的瘆人。「淼淼,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