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980年春，西北軍區家屬院。林曉雨睜開眼的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又回到了這個該死的春天。窗外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隔壁王嫂子在院子里晾衣服，
遠處的訓練場上響起嘹亮的軍號聲。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讓她想吐。"曉雨，你醒了？
"沈云深推門進來，一身軍裝筆挺，劍眉星目，
正是她記憶中那個讓無數女人為之傾倒的模樣。林曉雨冷冷地看著他，
心中涌起巨大的諷刺感。前世的這個時候，她還在為這個男人癡迷，
為了他放棄了城里的工作，跟著他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他的軍嫂。
她以為自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卻不知道真正的白月光另有其人。白月華，文工團的臺柱子，
沈云深青梅竹馬的初戀。"我給你熬了小米粥，你身體還虛弱，多喝點。
"沈云深端著碗走過來，眼中滿是關切。林曉雨接過碗，喝了一口，味道還是那么熟悉。
前世的她為了這一點溫柔，甘愿做牛做馬，最后換來的是什么？是沈云深在她小產后第三天，
親自開車去接白月華來團部演出。是她躺在病床上，
看著沈云深緊張地攙扶著白月華下車的溫柔模樣。是白月華"不小心"摔倒，
沈云深慌張地抱起她往醫務室跑的緊張。"曉雨，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沈云深伸手想摸她的額頭。林曉雨躲開了。"沒什么。"她放下碗，
"你不是說今天要去師部開會嗎？快去吧，別遲到了。"沈云深愣了一下。
平時的林曉雨總是舍不得他走，恨不得粘在他身上。今天怎么主動趕他走？
"會議下午才開始，我上午陪你。"他在床邊坐下，"醫生說你這次流產傷了身體，
要好好休養。"流產。這兩個字像鋼針一樣扎在林曉雨心上。
前世的她懷孕三個月時意外流產，沈云深表面上很關心，實際上心里松了一口氣。
因為就在她流產的前一天，白月華從省城回來了，說要在團部駐扎一個月。
沈云深怕她知道白月華回來的消息，特意瞞著她。結果她意外撞見，情緒激動導致流產。
而沈云深的第一反應不是心疼她失去孩子，而是責怪她："你怎么能這么沖動？
萬一被別人看見我們吵架怎么辦？""沈云深。"林曉雨突然開口。"嗯？""如果有一天，
白月華回來了，你會怎么選擇？"沈云深的臉色瞬間變了："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回答我。"林曉雨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曉雨，你在胡思亂想什么？
月華她..."沈云深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不會回來的，
她在省城發展得很好。"林曉雨冷笑。前世的她太傻，沒有注意到沈云深眼中的慌亂。
這一世，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在撒謊。白月華不僅會回來，而且很快就會回來。
就在今天下午，她會以文工團慰問演出的名義來到團部。而沈云深早就知道這個消息，
所以才急著去師部"開會"。"林曉雨，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妻子。
"沈云深握住她的手，眼神真誠，"其他的女人，包括月華，在我心里都比不上你。
"多么動聽的話啊。前世的她聽到這話感動得稀里嘩啦，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這一世，她只覺得惡心。因為她知道，就在今天晚上，沈云深會以"陪戰友"的名義，
和白月華在團部招待所里待到深夜。"我累了，想睡一會兒。"林曉雨松開他的手，
閉上眼睛。沈云深看著她蒼白的臉，心中涌起一陣愧疚。曉雨為了他放棄了那么多，
他確實應該對她更好一些。"那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回來陪你。"他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門關上后，林曉雨睜開眼睛，眼中全是冰冷的光芒。沈云深，這一世我不會再愛你了。
我要讓你知道，失去一個真心愛你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她起身走到衣柜前，
拿出那件壓箱底的藍色連衣裙。這是她結婚時媽媽給她做的，她一直舍不得穿，
想留著等重要的場合。前世，這件裙子最后被蟲蛀了，她連穿一次的機會都沒有。這一世，
她要穿著它，去見證沈云深和白月華的重逢。不是為了抓奸，而是為了徹底死心。下午兩點，
林曉雨出現在團部大院里。正如她記憶中的那樣，文工團的車剛剛到達，
白月華穿著一身軍綠色的演出服從車上下來，黑長直的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皮膚白得像瓷娃娃一樣。她就像一道光，吸引了在場所有男人的目光。
包括剛從辦公樓里出來的沈云深。他看見白月華的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
眼中閃過驚喜、激動、還有一絲慌亂。"云深哥！"白月華看見他，
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小跑著向他跑過來。沈云深下意識地想要迎上去，
但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環顧四周，正好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林曉雨。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精彩。"曉雨？你怎么來了？身體還沒好呢，快回去休息。
"他快步走向林曉雨，想要擋住她的視線。"我想出來走走。"林曉雨的聲音很平靜，
"這位是？"沈云深的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一樣："這是...這是文工團的同志，
來團部慰問演出的。""哦。"林曉雨點點頭，"那你們忙吧，我回去了。"她轉身就走，
步伐輕快，一點也不像前世那樣哭天搶地。沈云深追上她："曉雨，你...""我說了，
我沒事。"林曉雨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淡得像水，"演出是幾點開始？我想去看看。
""你身體不好，就別去了。""我想去。"林曉雨的語氣很堅決。沈云深沒辦法，
只能答應了。晚上七點，團部禮堂。林曉雨坐在第一排，看著臺上光彩奪目的白月華。
她唱《軍港之夜》，聲音甜美動人，臺下的男兵們都看呆了。
特別是坐在林曉雨身邊的沈云深，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臺上的女人。那種專注，那種癡迷，
林曉雨太熟悉了。前世的她以為沈云深是在欣賞藝術，這一世她才明白，
那是一個男人看自己心愛女人的眼神。演出結束后，白月華走下臺，直接走向了沈云深。
"云深哥，我唱得怎么樣？"她的聲音嬌滴滴的，眼中帶著期待。"很好，和以前一樣好。
"沈云深的聲音有些啞。"這位是嫂子吧？"白月華轉向林曉雨，臉上帶著完美的笑容，
"早就聽云深哥提起過，果然很漂亮。"林曉雨站起身，禮貌地點點頭："你也很漂亮，
唱得很好聽。""謝謝嫂子夸獎。"白月華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云深哥以前最愛聽我唱歌了，對吧？"這話說得曖昧至極，在場的人都聽出了不對勁。
沈云深臉色有些難看："月華，別亂說。""我哪有亂說？"白月華眨眨眼睛，
一副無辜的模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最清楚我的性格了。"林曉雨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前世的她會嫉妒得發瘋，這一世她只覺得無聊。"我先回去了。
"她轉身就走。"曉雨！"沈云深想要追上去。"云深哥，讓嫂子回去休息吧，
她臉色不太好。"白月華拉住他的胳膊，"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我們好久沒見了。
"沈云深看看林曉雨的背影，再看看白月華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林曉雨走出禮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樣。這一世，
她不會再為這種事情痛苦了。第2章回到家屬院的小屋，林曉雨開始收拾東西。
她要離開這里，離開沈云深，離開這段讓她痛苦的婚姻。前世的她太傻，
明明看出了沈云深對白月華的特殊感情，卻還要死死抓住這段婚姻不放。
她以為只要自己夠溫柔，夠體貼，夠愛他，總有一天能感化他。結果呢？
她用了整整五年的青春，換來的是沈云深和白月華在她面前的公然親密，
是全軍區的人都知道團長和文工團演員的曖昧關系，只有她這個正牌妻子被蒙在鼓里。最后，
還是白月華主動來找她攤牌："曉雨姐，你放手吧。云深哥他不愛你，他愛的是我。
"這一世，她不會再重復同樣的錯誤。既然沈云深愛的是白月華，那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
她林曉雨也不是非他不可。正收拾著，門被推開了。沈云深走進來，臉色有些復雜："曉雨，
你在干什么？""收拾東西。"林曉雨頭也不抬。"收拾東西做什么？""離開這里。
"沈云深愣住了："你要去哪里？""回城里。"林曉雨終于抬起頭看他，"我們離婚吧。
"這話像一個炸雷，把沈云深炸得外焦內嫩。"你說什么？"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我說，
我們離婚。"林曉雨重復了一遍，聲音很平靜，"你不愛我，我也累了，
我們沒必要繼續這段婚姻。"沈云深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胡說什么？
我什么時候說過不愛你？""你沒說過，但你的行為已經說明了一切。"林曉雨冷笑，
"沈云深，別把我當傻子。白月華回來了，你高興得睡不著覺吧？
""我..."沈云深想要否認，但對上林曉雨冰冷的眼神，話卻說不出來。"你不用解釋，
我都明白。"林曉雨繼續收拾東西，"我不會糾纏你，你想要的自由，我給你。""林曉雨！
"沈云深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你發什么瘋？我們是夫妻，我怎么可能和你離婚？
""為什么不可能？"林曉雨甩開他的手，"你心里有別的女人，這段婚姻還有什么意義？
""我心里只有你！"沈云深的聲音有些急躁，"月華只是我的朋友，童年玩伴，僅此而已！
""朋友？"林曉雨嗤笑，"朋友會讓你看到她就移不開眼睛？朋友會讓你陪她聊天到深夜？
朋友會讓你...""夠了！"沈云深打斷她，"你怎么變成這樣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她確實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她天真愚蠢，把他的每一句甜言蜜語都當真，
把他的每一個眼神都當作愛情。"人總是會變的。"林曉雨拉上行李箱的拉鏈，"沈云深，
我們好聚好散，不要鬧得太難看。""你不能走！"沈云深擋在門口，"曉雨，
我知道你是因為月華的事情生氣，但是你相信我，我和她真的沒有什么！""有沒有什么，
時間會證明一切。"林曉雨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留戀，"讓開，別逼我叫人。
"沈云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林曉雨。以前的她溫柔順從，從來不會和他頂嘴，
更不會說出離婚這樣的話。"曉雨，你冷靜一點。"他試圖緩和氣氛，
"我們之間有什么矛盾可以慢慢解決，離婚太沖動了。""我很冷靜。
"林曉雨的聲音越來越冷，"我想清楚了，我們不合適。""哪里不合適？""三觀不合適，
性格不合適，感情更不合適。"林曉雨一字一句地說，"沈云深，你心里清楚，
你從來沒有真正愛過我。"這話像一把刀，直接刺進了沈云深的心臟。
他確實沒有愛過林曉雨，至少不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愛。他對她更多的是感激和責任感。
當年他受傷住院，是林曉雨照顧了他三個月。她放棄了城里的工作，
跟著他來到這個偏遠的軍區。他覺得虧欠她，所以娶了她。但是愛情...真的沒有。
"即使我不愛你，你也不能離開。"沈云深強硬地說，"你是我的妻子，這輩子都是。
""你這是強買強賣。"林曉雨冷笑，"沈云深，我不稀罕你的施舍和同情。""什么施舍？
什么同情？"沈云深有些惱怒，"林曉雨，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好的為什么要說這些話？
""因為我終于看清楚了。"林曉雨拖著行李箱走向門口，"看清楚了自己，也看清楚了你。
""你哪里都不能去！"沈云深再次擋住她，"曉雨，我命令你，把東西放下！""命令？
"林曉雨笑了，"沈云深，你以為你是誰？我的長官？還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丈夫！
""那又怎樣？丈夫就能限制妻子的人身自由？"林曉雨的眼神變得危險，"我告訴你，
那種老黃歷的夫權思想早就過時了。這是1980年，不是1880年！
"沈云深被她的話震住了。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溫順的林曉雨嗎？"沈云深，我不想和你吵。
"林曉雨的語氣變得平靜，"我已經決定了，這段婚姻結束了。明天我就去民政局辦手續。
""不可能！"沈云深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林曉雨，你別忘了，我是團長，你是軍嫂！
我們離婚的事情傳出去，影響多惡劣你知道嗎？""所以你是擔心影響你的前途？
"林曉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會說是因為身體原因不能生育，
所以主動提出離婚的。這樣你不僅沒有錯，還顯得很無辜。
"沈云深的臉色變得鐵青："你真的要這么絕情？""絕情？
"林曉雨覺得這個詞用在她身上真是太可笑了，"沈云深，
你見過絕情的人會為了一個男人放棄工作，放棄家人，跟著他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嗎？
""你見過絕情的人會為了一個男人學做飯，學洗衣，學做所有她從來沒做過的家務嗎？
""你見過絕情的人會為了一個男人的一句話高興一整天，
為了一個男人的一個眼神患得患失嗎？"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顆釘子，釘在沈云深的心上。
"如果這叫絕情，那我承認，我確實絕情了。"林曉雨的眼中閃過一絲諷刺，
"因為我終于明白，單方面的付出得不到任何回報，只會讓人看輕。
"沈云深的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讓開。"林曉雨冷冷地說。
沈云深看著她堅決的眼神，知道再阻攔也沒有用。他慢慢讓開了路。
林曉雨拖著行李箱走出房門，沒有回頭。沈云深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心中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他總覺得，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正在離他遠去。而且，
再也回不來了。第3章林曉雨拖著行李箱走在軍區大院里，夜風吹在臉上，帶著初春的涼意。
她沒有目的地，只是想離開那個讓她窒息的地方。"曉雨？"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林曉雨回頭，看見政委夫人張秀英正從不遠處走過來。張秀英四十多歲，
是個很有威望的軍嫂，在家屬院里說話很有分量。"這么晚了，你拖著行李箱干什么？
"張秀英走近了，看見林曉雨蒼白的臉色，擔心地問。林曉雨猶豫了一下，
還是決定說實話："張姨，我和云深要離婚了。""什么？"張秀英吃了一驚，
"你們好好的怎么要離婚？""性格不合。"林曉雨簡單地說。張秀英是過來人，
一聽就知道這里面肯定有問題。她看看林曉雨拖著行李箱的樣子，
又看看不遠處沈云深家的方向，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是不是云深欺負你了？
"張秀英壓低聲音問。林曉雨搖搖頭："沒有，是我自己的決定。""傻孩子，
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張秀英拉住她的手，"有什么矛盾說開了就好了，別沖動。""張姨，
我不是沖動。"林曉雨看著她，"我想得很清楚。"張秀英看著她堅決的眼神，
知道勸說沒用，只好說："這么晚了，你也沒地方去。先到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說吧。
"林曉雨正愁沒地方去，聞言點點頭："謝謝張姨。"張秀英家就在隔壁樓，
是個三室一廳的房子，比林曉雨他們的小屋寬敞多了。"你先洗個澡，換身干凈衣服。
"張秀英給她拿了毛巾和睡衣，"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林曉雨洗完澡出來，
張秀英已經給她泡了一杯紅糖水。"喝點暖暖身子。"張秀英坐在她身邊，"曉雨，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云深結婚才兩年，怎么突然要離婚？"林曉雨捧著杯子，
感受著掌心的溫暖，慢慢說道："張姨，您說，如果一個男人心里有別的女人，
這段婚姻還有繼續的必要嗎？"張秀英一聽就明白了："云深有外遇了？""不算外遇，
只能說心有所屬。"林曉雨苦笑，"他心里有個白月光，我永遠比不上。""白月光？
"張秀英皺眉，"是誰？""白月華，文工團的演員。"林曉雨說，"他們是青梅竹馬，
今天她來團部演出，云深看她的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張秀英的臉色變了："是那個唱《軍港之夜》的姑娘？""您認識她？""見過幾次。
"張秀英的表情有些復雜，"確實長得很漂亮，在軍區里很出名。但是曉雨，
你就因為這個要和云深離婚？""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林曉雨放下杯子，"張姨，
您知道我為什么嫁給云深嗎？"張秀英搖搖頭。"因為我以為他愛我。"林曉雨的聲音很輕，
"我以為他娶我是因為愛情，但現在我才明白，他只是覺得虧欠我而已。""什么虧欠？
""當年他受傷住院，我照顧了他三個月。他覺得耽誤了我的前途，所以娶了我。
"林曉雨苦笑，"他以為這樣就能補償我，但他不知道，我要的不是補償，是愛情。
"張秀英聽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在軍區生活了二十多年，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
男人總以為娶了一個女人就是對她負責，卻不知道沒有愛情的婚姻，
對女人來說是最大的不負責任。"曉雨，你想好了？真的要離婚？"張秀英問。"想好了。
"林曉雨點點頭，"我還年輕，不想把一輩子浪費在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身上。
"張秀英看著她堅決的表情，知道她主意已定。"那你有什么打算？""先回家住一段時間，
然后看看能不能重新找工作。"林曉雨說，"我學的是會計，應該不難找。
""你家里同意嗎？"林曉雨沉默了一會兒，說："我還沒告訴他們。
"她家里肯定不會同意。父母都是傳統的人，認為女人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
哪有離婚回娘家的道理。但她已經決定了，不管多難，她都要走這條路。"先別想那么多了，
早點休息吧。"張秀英拍拍她的肩膀，"明天我陪你去民政局。""謝謝張姨。"躺在床上，
林曉雨卻怎么也睡不著。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個晚上，也是她新人生的開始。雖然前路未卜，
但她的心卻前所未有的輕松。前世的她用了五年時間才想明白的道理，
這一世她在一天之內就想明白了。不值得的人，一秒鐘都不要浪費。不值得的感情，
一滴眼淚都不要流。隔壁樓里，沈云深坐在客廳里抽煙，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
他想不明白，林曉雨怎么突然變了一個人。以前的她那么愛他，那么舍不得他，
怎么會說出離婚這樣的話？一定是因為白月華。想到這里，沈云深的心中涌起一陣煩躁。
他確實對白月華有感情，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他已經是有妻子的人，
不應該再想那些。可是今天看見白月華的那一刻，他心中確實涌起了久違的悸動。這種悸動，
他在林曉雨身上從來沒有感受過。但這不代表他不愛林曉雨。他對她的感情是責任，是愧疚，
是習慣，這些難道不是愛嗎？沈云深站起身，決定去找林曉雨把話說清楚。不管怎樣，
他都不能讓她離開。第4章第二天一早，沈云深就來到張秀英家敲門。"云深？
"張秀英開門看見他，皺了皺眉，"你來干什么？""張姨，曉雨在您這里嗎？
我想和她談談。"沈云深的眼中有明顯的疲憊，顯然一夜沒睡好。"她不想見你。
"張秀英直接回答。"張姨，我是她丈夫...""丈夫？"張秀英冷笑，"云深，
我看著你長大的，你什么德性我清楚。曉雨為了你放棄了那么多，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
"沈云深的臉色變得難看："張姨，您這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張秀英也不客氣，"昨天文工團演出，你看那個白月華的眼神，全場的人都看見了。
"沈云深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張姨，您讓我和曉雨談談，
誤會可以解釋清楚的。""沒什么好談的。"林曉雨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沈云深，你走吧。
""曉雨！"沈云深想要往里走，被張秀英攔住了。"你給我站住！"張秀英的聲音很嚴厲，
"這是我家，你不能亂闖！"沈云深只好站在門口大聲說道："曉雨，你出來，
我們把話說清楚！""沒什么好說的。"林曉雨走到門口，隔著紗窗看著他，
"我的決定不會改變。""為什么？"沈云深的聲音有些急躁，"就因為月華？曉雨，
我和她真的沒有什么！""有沒有什么，你心里清楚。"林曉雨的聲音很平靜，"沈云深，
我累了，我不想再演這場戲了。""什么戲？""恩愛夫妻的戲。"林曉雨冷笑，
"我們兩個都不愛對方，為什么要勉強在一起？""我愛你！"沈云深幾乎是吼出來的。
"愛我？"林曉雨的聲音充滿了諷刺，"沈云深，你連自己都騙不了，還想騙我？
""我沒有騙你！""那你說說，你愛我什么？"林曉雨問。沈云深愣住了。
他愛林曉雨什么？她的溫柔？她的體貼？她的無私奉獻？可是這些，真的算是愛嗎？"你看，
你都說不出來。"林曉雨的聲音充滿了失望，"沈云深，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愛。
""那你告訴我，什么是愛？"沈云深的聲音有些顫抖。"愛是看見一個人就心跳加速，
愛是為了一個人愿意改變自己，愛是想要給她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林曉雨停頓了一下，
"愛是你看白月華時的眼神。"這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沈云深心上。
"但是我給不了你這種愛，你也給不了我。"林曉雨繼續說，"既然如此，
為什么要互相折磨？"沈云深站在門口，突然覺得很無力。林曉雨說得對，
他確實給不了她那種刻骨銘心的愛。但是，他真的舍不得讓她走。"曉雨，
即使我們之間沒有愛情，我們也可以做伴侶，做朋友...""我不需要。"林曉雨打斷他，
"沈云深，我還年輕，我想要的是愛情，不是將就。""那我呢？"沈云深的聲音有些絕望，
"如果你走了，我怎么辦？""你還有白月華。"林曉雨的語氣很淡，"她愛你，你也愛她，
你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沈云深急忙說，"我是軍官，
她是文工團演員，這種關系傳出去...""那是你們的事，跟我沒關系。
"林曉雨的聲音越來越冷，"沈云深，我的決定不會改變。明天我就去辦離婚手續。
""不行！"沈云深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林曉雨，我不同意離婚！
""你不同意也沒用。"林曉雨冷笑，"現在是1980年，不是舊社會。沒有感情的婚姻，
法院會支持離婚的。"沈云深的臉色變得鐵青，半天說不出話來。"云深，你走吧。
"張秀英在一旁勸道，"這樣鬧下去對誰都沒好處。"沈云深看了看門內的林曉雨，
知道今天說什么都沒用了。"曉雨，你再考慮考慮。"他最后說了一句，然后轉身離開。
沈云深走后，張秀英走進屋里，看見林曉雨正在整理東西。"你真的決定了？""嗯。
"林曉雨點點頭，"張姨，謝謝您昨晚收留我。""客氣什么。"張秀英坐在她身邊，
"曉雨，你有什么打算？""先回家一趟，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回家？
"張秀英皺眉，"你父母知道你要離婚嗎？""還不知道。"林曉雨苦笑，
"但我總得告訴他們。""他們會同意嗎？""不會。"林曉雨搖搖頭，"但我已經成年了，
有權利為自己的人生做決定。"張秀英看著她堅決的表情，知道勸說無用。"那你小心點，
如果有什么困難，隨時給我寫信。""謝謝張姨。"上午十點，
林曉雨拖著行李箱離開了軍區。她沒有去民政局，因為知道沈云深不會配合。她打算先回家，
然后通過法院起訴離婚。站在軍區門口，林曉雨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兩年的地方。
前世的她在這里度過了五年最痛苦的時光，這一世，她只用了一個晚上就告別了這里。
有些路，一旦走錯了，就要用一輩子去后悔。還好，她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汽車站里，
林曉雨買了回城里的車票。車子啟動的那一刻，她透過車窗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云深站在不遠處，臉色蒼白地看著她乘坐的汽車。兩人四目相對，
林曉雨看見了他眼中的痛苦和不舍。但她的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前世的她會心軟，
會下車去安慰他，會因為他的一滴眼淚而改變決定。這一世，她不會了。汽車緩緩啟動，
沈云深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林曉雨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一次，
她一定要為自己而活。第5章城里的家還是老樣子，青磚灰瓦的小院，門口的槐樹正在抽芽。
林曉雨推開院門，看見母親李秀蘭正在院子里喂雞。"曉雨？"李秀蘭看見女兒，
驚喜地放下手中的米盆，"你怎么回來了？云深呢？""媽。"林曉雨放下行李箱，
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怎么拖著箱子？是來探親的？"李秀蘭拉著女兒的手，
仔細打量她的臉色，"怎么這么瘦了？云深沒照顧好你？""媽，我有事要告訴您。
"林曉雨深吸一口氣，"我和云深要離婚了。"李秀蘭的臉色瞬間變了："你說什么？
""我和云深離婚了，以后不會再回軍區了。"林曉雨重復了一遍。"胡說什么！
"李秀蘭的聲音陡然提高，"好好的怎么要離婚？是不是你們吵架了？""不是吵架，
是性格不合。""什么性格不合？"李秀蘭急了，"你們結婚才兩年，怎么會性格不合？
是不是云深欺負你了？"林曉雨搖搖頭："沒有人欺負我，是我自己的決定。
""自己的決定？"李秀蘭簡直不敢相信，"曉雨，你糊涂了？云深那么好的小伙子，
你干嘛要和他離婚？""媽，他不愛我。"林曉雨看著母親，"我也不愛他。
""什么愛不愛的？"李秀蘭揮揮手，"夫妻過日子，哪有那么多愛情？能過日子就行了。
""我不想將就。"林曉雨堅持道。"將就？"李秀蘭的聲音更高了，"曉雨，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云深是團長，前途無量，你嫁給他是你的福氣！""福氣？
"林曉雨苦笑，"媽，沒有愛情的婚姻算什么福氣？""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
"李秀蘭氣得直跺腳，"你爸知道了會氣死的！"正說著，
林曉雨的父親林建國從外面回來了。"怎么這么吵？"林建國看見女兒，也是一愣，
"曉雨回來了？""老林，你女兒瘋了！"李秀蘭哭喪著臉，"她說要和云深離婚！
"林建國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怎么回事？"林曉雨只好把事情重新說了一遍。"胡鬧！
"林建國聽完，勃然大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離婚回娘家的道理？""爸，
這是1980年，不是封建社會。"林曉雨盡量保持冷靜，"女人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什么權利不權利的？"林建國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你嫁給云深的時候，
我們收了人家的彩禮，現在你要離婚，讓我們老臉往哪里擱？""彩禮我會還給他們。
""還彩禮？"李秀蘭哭了，"曉雨，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媽，我不是要逼您，
我只是想為自己的人生做主。"林曉雨看著哭泣的母親，心中也很難受，但她不能妥協。
"做主？"林建國冷笑，"你一個女人家，能做什么主？離了婚你能干什么？誰還會要你？
""我可以工作，可以自立。""工作？"林建國嗤笑，"哪個單位會要一個離過婚的女人？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林曉雨心上。她知道父親說得對。在這個年代，
離婚的女人確實很難找工作，也很難再婚。但她還是不想妥協。"就算沒有工作，
我也不會回去。"林曉雨咬著牙說。"你！"林建國氣得要打她，被李秀蘭攔住了。"老林，
你冷靜點。"李秀蘭哭著說，"打孩子解決不了問題。""那你說怎么辦？
"林建國氣得直喘粗氣，"這丫頭要造反了！""曉雨，你聽媽的話，回去給云深道個歉，
這事就算過去了。"李秀蘭拉著女兒的手，"夫妻哪有隔夜仇？""媽，我不會回去的。
"林曉雨甩開母親的手，"我已經決定了。""你決定什么？"林建國大聲吼道，
"我告訴你，你要么回去和云深好好過日子，要么就別進這個家門！""爸！
"林曉雨震驚地看著父親。"我說的！"林建國鐵青著臉，
"我林建國沒有你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老林！"李秀蘭急了，"你怎么能這樣說孩子？
""我說錯了嗎？"林建國怒道，"她這樣做，不是丟我們全家的臉嗎？"林曉雨看著父母，
心中一陣悲涼。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在父母心中，面子比女兒的幸福更重要。"好，
我走。"林曉雨拿起行李箱，"既然您覺得我丟臉，那我就不在這里礙您的眼了。""曉雨！
"李秀蘭想要攔住她，"你要去哪里？""哪里都比這里好。"林曉雨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你給我站住！"林建國在身后吼道，"你走出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
"林曉雨的腳步頓了一下，但還是繼續往前走。"曉雨！"李秀蘭哭著追出來，"你別走，
媽和你爸商量商量...""不用商量了。"林曉雨回頭看著母親，眼中含淚，"媽，
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我真的不能回去了。""那你要去哪里？
一個女孩子家...""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林曉雨強忍著眼淚，"媽，您保重身體。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李秀蘭站在門口，哭得撕心裂肺。林建國站在院子里，
看著女兒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心中也涌起一陣后悔。但男人的面子讓他無法追出去。
林曉雨拖著行李箱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該去哪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必須找個地方過夜。
想起大學同學王梅就在這個城市工作，林曉雨決定去找她。王梅在紡織廠上班，
住在工廠宿舍里。"曉雨？"王梅開門看見她，吃了一驚，"你怎么來了？""梅子，
我..."林曉雨剛開口，眼淚就掉下來了。"快進來。"王梅趕緊把她拉進屋里，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林曉雨坐在床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訴了王梅。"什么？
你要和沈團長離婚？"王梅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嗯。"林曉雨點點頭，"我已經決定了。
""可是...可是他是團長啊！"王梅還是不敢相信，"你們結婚的時候，
多少人羨慕你啊！""羨慕什么？羨慕我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林曉雨苦笑。
王梅看著她堅決的表情，知道勸說無用。"那你有什么打算？""先找個工作，自力更生。
"林曉雨說，"梅子，我可以在你這里住幾天嗎？""當然可以。"王梅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們是同學，應該互相幫助。""謝謝。"林曉雨握住她的手，"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說什么報答不報答的。"王梅擺擺手，"不過曉雨，你真的想好了？
離婚這事...""想好了。"林曉雨的聲音很堅決，"這一次，我要為自己而活。
"第6章第二天一早，林曉雨就開始找工作。她拿著自己的畢業證書和會計證，
跑遍了城里的各個單位。但結果都一樣：一聽說她是已婚女性，還要離婚，立刻就拒絕了。
"對不起，我們單位不招已婚女工。""離婚？那更不行了，影響不好。
""你還是回家好好過日子吧，別出來拋頭露面了。"一天下來，林曉雨被拒絕了十幾次，
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晚上回到王梅的宿舍，林曉雨坐在床上發呆。"怎么樣？
"王梅下班回來，看見她的表情就知道結果不好。"沒有一家愿意要我。"林曉雨苦笑，
"看來我爸說得對，沒有單位會要一個離婚的女人。""別灰心，慢慢找總會有機會的。
"王梅安慰她。"真的嗎？"林曉雨有些懷疑。這時，宿舍里其他幾個女工也回來了。
她們聽說林曉雨的事情后，都很震驚。"什么？你要和軍官丈夫離婚？
"一個叫小李的女工瞪大了眼睛，"你瘋了吧？""就是啊，那么好的條件你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