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聿白從小在老槐樹下埋過信。二十歲那年他家破產,我當眾罵他是廢物。
他紅著眼問我:“連你也不信我?”后來我挽著別人訂婚,他成了商界新貴。
婚禮當天他闖進來,當眾播放我當年被脅迫的錄音。“沈聿白,
他們用你的命威脅我……”他扯開領帶輕笑:“我知道。”“這些年我等的,就是今天。
”四月的陽光帶著點虛張聲勢的熱度,透過教堂那扇巨大的、鑲嵌著彩色玻璃的玫瑰窗,
斜斜地切割進來,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片片斑斕破碎的光斑。
空氣里浮動著昂貴香水、百合花束以及新打磨木椅的清漆氣味,
混合成一種令人微醺的、屬于“好日子”的獨特氣息。可我坐在化妝間里,只覺得冷。
指尖無意識地撫摸著身上這件價值不菲的定制婚紗,繁復的蕾絲和冰冷的珠片,
每一寸都像裹尸布一樣緊貼著皮膚。巨大的落地鏡映出我的模樣,妝容精致,
眉眼卻空洞得像兩潭死水。鏡子里那個盛裝的新娘,陌生得讓我心驚。咔噠。一聲輕響,
像細小的冰棱墜地。我的目光循聲望去,落在梳妝臺那個精致的琺瑯座鐘上。
時針冷酷地指向了十一點整。分針,正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姿態,
滑過婚紗照里沈聿白那張意氣風發的笑臉——那是我偷偷夾在鏡子邊緣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眉宇間盡是少年人特有的明亮銳氣,對著鏡頭笑得毫無陰霾。
十一點零一分。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滯澀起來。
距離那場精心策劃的“背叛”,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距離我親手將刀子捅進沈聿白心口,
又眼睜睜看著他帶著滿身傷痕獨自離開,也過去了整整三年。一千多個日夜,
足夠讓滄海變成桑田,也足夠讓一個跌落塵埃的少年,
蛻變成如今在商界攪動風云、令人聞之色變的“沈先生”。而我,蘇晚,
卻要穿著這身可笑的婚紗,站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
扮演一個即將步入“幸福”牢籠的木偶新娘。這一切,只為了三年前那個絕望的午后,
那個被我用最惡毒的語言刺傷的少年,能活著。“蘇小姐,時間差不多了,該出去候場了。
”化妝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助理小雅探進頭來,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提醒。
我猛地回神,指尖用力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刺破麻木。深吸一口氣,
胸腔里卻灌滿了教堂里那種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我對著鏡子,最后一次扯動嘴角,
試圖拉出一個勉強算得上得體的笑容。鏡中的人影僵硬地彎起唇,眼底卻是一片荒蕪的冰原。
起身,沉重的裙擺如同無形的枷鎖拖曳在地。推開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
外面候場區衣香鬢影的低語聲瞬間涌了進來,又在我踏出的瞬間,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我身上,好奇的、審視的、帶著隱秘興奮的……我挺直背脊,
像一個即將走上刑場的士兵,一步一步走向那個鋪著紅毯的、燈火輝煌的入口。
紅毯的另一端,站著我的“未婚夫”,林哲。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
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掛著他慣有的、帶著點掌控一切的溫和笑容。看到我出現,
他眼中迅速掠過一絲滿意的光芒,隨即伸出手,姿態優雅地等待著。我看著他伸出的手,
骨節分明,保養得宜,卻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攪。就是這雙手,
三年前漫不經心地甩給我一沓照片——照片里,是沈聿白被捆在廢棄倉庫角落,滿身血污,
眼神卻依舊倔強兇狠的模樣。就是這雙手的主人,用最輕柔的語氣,
說著最冰冷的話:“蘇晚,選吧。要么跟他一起死,要么……讓他‘死心’地活著。
”“小晚?”林哲見我遲遲不動,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聲音卻壓低了幾分,
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該我們上場了。”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幾乎要刺破皮膚。
我閉上眼,用力吸進一口那混合著百合與香水、令人作嘔的空氣,然后,
緩緩地、緩緩地將自己冰冷僵硬的手,放進了林哲等待的掌心。他的手指立刻收緊,
像冰冷的鐵鉗。他牽著我,以一種近乎勝利者的姿態,踏上了那條猩紅的地毯。
管風琴莊重而宏大的樂聲在空曠高聳的教堂穹頂下驟然響起,
如同無形的浪潮席卷過每一個角落。兩側賓客們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目光,
像無數根細密的針,無聲地扎在我的皮膚上。腳下昂貴的紅毯柔軟得過分,
每一步都像踩在深不見底的流沙里,拖拽著我向那個早已寫好的結局沉淪。
林哲的手掌依舊牢牢地箍著我的,帶著一種宣告所有權的力度。我們并肩前行,
走向圣壇前那位神情肅穆的牧師。陽光透過巨大的彩色玻璃窗,
在我們身上投下變幻莫測的光斑,恍惚間,竟讓我想起老宅后院那棵巨大槐樹濃密的樹蔭。
“蘇晚小姐,”牧師蒼老而平穩的聲音在樂聲的余韻中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你是否愿意嫁給林哲先生,無論順境或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都愛他,珍惜他,
直至死亡將你們分開?”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教堂里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
無數道目光灼熱地聚焦在我的臉上,等待著那個命中注定的“我愿意”。我張了張嘴,
干澀的喉嚨如同被砂紙摩擦。那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懸在舌尖,燙得我靈魂都在戰栗。
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臺下前排坐著的林哲父親——林氏集團的掌舵人,林宏遠。
他正微微側著頭,看似專注地聽著身邊一位賓客的低語,嘴角噙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只有我知道,那雙看似溫和的眼眸深處,是淬了毒的冰寒,
無聲地提醒著我三年前那個倉庫的角落,提醒著我那場以“保護”為名的交易。
“……我愿意。”聲音出口,細微得如同蚊蚋,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和絕望的沙啞。
這三個字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身體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林哲似乎滿意了,
他握著我的手微微用力,像是在安撫一個即將完成任務的工具。他轉向牧師,
準備說出他的誓言。就在這時——“砰!”一聲巨響,如同驚雷炸裂在死水般的教堂里!
厚重的橡木大門被人從外面極其粗暴地撞開,刺眼的陽光瞬間涌入,
將門口逆光站立的高大人影勾勒出一道銳利的、幾乎要割裂空氣的金邊。所有的目光,
所有的呼吸,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刻被硬生生掐斷!時間凝固了。逆光中,
那身影一步步走了進來。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發出清脆而冰冷的回響,
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他穿過那道陽光鋪就的通道,輪廓漸漸清晰。
裁剪精良的深灰色西裝,包裹著挺拔勁瘦的身軀,肩線利落得如同刀鋒。領帶一絲不茍,
卻透著一種內斂的壓迫感。他徑直走到圣壇前,在距離我和林哲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光線終于清晰地落在他臉上。是沈聿白。
那張曾經寫滿少年意氣、如今卻被時光打磨得棱角分明的臉。膚色冷白,下頜線繃得極緊,
薄唇抿成一條沒有溫度的直線。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深邃如寒潭,
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極其復雜的暗流,冰冷、銳利,仿佛淬了火的刀鋒,
直直地釘在我身上,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三年了。
無數次在噩夢里驚惶地尋找他的身影,無數次在絕望的深淵里幻想他是否安好。此刻,
他就站在這里,以一種絕對強勢、絕對掌控的姿態,闖入這場為他精心準備的“葬禮”,
闖進我精心編織了三年的謊言地獄。巨大的沖擊讓我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
身體軟得幾乎要癱倒,全靠林哲那只冰冷的手死死地鉗著才沒有滑下去。
血液在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耳邊只剩下自己心臟瘋狂擂鼓的轟鳴。
“沈聿白!”林哲最先反應過來,他臉上的溫和面具瞬間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震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猛地跨前一步,
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我,聲音因為驚怒而拔高,尖銳地劃破死寂的空氣,“你來干什么?!
這里不歡迎你!保安!保安呢!”沈聿白對他的怒吼置若罔聞。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自始至終,只牢牢地鎖在我一人身上。那目光沉重得像是能把我釘在原地,寸步難移。
他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卻絲毫未及眼底,反而讓那冰冷的銳意更盛。然后,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下,在保安猶豫著不敢上前的混亂中,沈聿白慢條斯理地,
從西裝內袋里取出一個小小的、銀色的錄音筆。他的指尖在按鍵上輕輕一按。
“滋啦……”一陣輕微的電流雜音過后,一個帶著哭腔、充滿了恐懼和無助的年輕女聲,
猝不及防地炸響在教堂那高聳的穹頂之下,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膜:“……沈聿白,
他們用你的命威脅我……要我離開你,
要我讓你徹底死心……林哲他爸說……說只有我讓你滾得遠遠的,
他們才會放你一條生路……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了……聿白,
對不起……對不起……”那是我自己的聲音。是三年前那個暴雨傾盆的下午,
我被林哲的人關在那個冰冷的雜物間里,在極致的恐懼和對沈聿白安危的擔憂中,
對著那支被強行塞到我手里的錄音筆,語無倫次、泣不成聲地錄下的絕望獨白!
它是我最后的掙扎,是我在黑暗深淵里留下的唯一求救信號!
我以為它早就被林哲發現、被徹底銷毀了,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它怎么會……怎么會出現在沈聿白手里?!“轟!”整個教堂徹底炸開了鍋!
死寂被徹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海嘯般洶涌的嘩然!
無數道驚駭、難以置信的目光瞬間從沈聿白身上,
齊刷刷地轉向了臉色煞白、渾身篩糠般抖動的我!如同無數把無形的利刃,瞬間將我刺穿!
“天哪!剛才那是……蘇晚的聲音?!”“脅迫?用命威脅?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氏……林宏遠?不可能吧!”“我的天!
所以當年蘇晚是……”竊竊私語聲、驚呼聲、倒抽冷氣的聲音如同沸騰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整個空間。無數手機被慌亂地舉起,閃光燈此起彼伏地亮起,
如同無數道刺目的閃電,劈開這精心布置的虛假華美。林哲的臉色由震怒瞬間轉為慘白,
再由慘白迅速漲成豬肝般的紫紅!他像是被那錄音里直呼其父名字的內容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巨大的羞怒和恐慌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理智!“假的!這是偽造的!誹謗!
”他猛地松開鉗制我的手,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朝著沈聿白撲了過去,目眥欲裂地嘶吼,
“沈聿白!你他媽找死!給我關掉!關掉它!”他揮起拳頭,目標直指沈聿白手中的錄音筆。
然而,他的拳頭甚至沒能靠近沈聿白半尺!沈聿白身后,
如同鬼魅般無聲地閃出兩個身形魁梧、面無表情的黑西裝保鏢。動作快如閃電,
一人精準地格開林哲揮出的拳頭,另一人則毫不留情地一記反剪,瞬間就將林哲死死制住,
像按小雞一樣將他狠狠摜倒在地!“砰!”林哲狼狽地摔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昂貴的禮服沾滿了灰塵,精心打理的發型也散亂不堪。他掙扎著抬起頭,額角撞破了一塊,
滲出殷紅的血絲,那張總是掛著虛假溫和的臉龐此刻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
他死死瞪著沈聿白,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蛇:“沈聿白!你……你敢?!
我爸不會放過你的!林氏不會放過你的!”“林氏?”沈聿白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
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卻清晰地蓋過了全場的喧嘩,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盤,
冷冽入骨,“從今天起,它就不存在了。”這句話如同第二顆重磅炸彈!
剛剛被錄音沖擊得七葷八素的賓客們,再次被這狂妄到極點的宣言震得目瞪口呆!林氏集團,
本城盤踞多年的龐然大物,在他口中,竟輕飄飄地如同即將被抹去的塵埃?“你放屁!
”林哲在地上徒勞地掙扎嘶吼,像一頭被困的野獸。沈聿白卻連眼角的余光都吝于施舍給他。
他垂眸,目光終于再次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冰冷銳利似乎褪去了一些,
沉淀下一種更深的、幾乎要將我靈魂都吸進去的復雜情緒。他抬手,
修長的手指落在頸間那條束縛般的領帶上,動作從容不迫,
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優雅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啪嗒。”一聲輕響。
深色的領帶被他隨意地扯開,松垮地掛在頸間。這個細微的動作,
卻奇異地讓他周身那股迫人的氣勢稍稍柔和了些許。他朝我走近一步。僅僅一步的距離,
他身上那熟悉的、清冽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氣息,混雜著一絲淡淡的煙草味和風塵仆仆的味道,
瞬間強勢地侵入了我的感知領域。三年來刻意壓抑的、深入骨髓的記憶如同開閘的洪水,
轟然將我淹沒!身體比意識更先一步做出了反應,眼淚毫無預兆地洶涌而出,
瞬間模糊了視線。“沈聿白……”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破碎得如同嗚咽。
巨大的震驚、遲來的恐懼、被戳穿后的無措,
還有那深埋心底、從未熄滅過的、混雜著委屈的滔天思念,在這一刻徹底沖垮了所有防線。
他看著我洶涌的淚水,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似乎有什么東西狠狠顫動了一下。他伸出手,
指腹帶著微礪的薄繭,極其輕柔、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擦過我的臉頰,
抹去那滾燙的淚痕。那指尖的溫度,灼得我皮膚一陣刺痛。然后,他俯下身,
薄唇幾乎貼近我的耳廓。溫熱的呼吸拂過敏感的耳垂,帶著一種久違的、令人心悸的酥麻感。
他用只有我們兩人才能聽清的、低啞到極致的嗓音,一字一句,
清晰地敲進我的耳膜:“蘇晚,我知道。”“這些年我等的,就是今天。”“我知道。
”“這些年我等的,就是今天。”每一個字都像帶著滾燙的烙印,狠狠地燙在我的耳膜上,
直抵靈魂深處。那低啞的嗓音,混雜著他身上清冽熟悉的氣息,
瞬間擊潰了我搖搖欲墜的最后一道堤壩。身體里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空,雙腿一軟,
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預想中冰冷堅硬的地面并未到來。
一只堅實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攬住了我的腰,將我整個人帶進一個寬闊溫熱的懷抱。是沈聿白。
他的手臂如同鋼鐵鑄就的囚籠,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將我緊緊箍住,
支撐著我搖搖欲墜的身體。隔著一層薄薄的婚紗面料,他胸膛傳來的沉穩心跳聲,一下,
一下,如同擂鼓般撞擊著我的耳膜,帶著一種令人眩暈的、久違的真實感。
“聿白……”我下意識地抓住他胸前的西裝布料,指尖深深陷進去,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眼淚更加洶涌,浸濕了他昂貴的衣襟,留下深色的印記。
是委屈,是后怕,是積壓了三年的恐懼和思念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滾燙的洪流。
教堂里早已亂成了一鍋沸粥。閃光燈如同瘋狂的銀蛇狂舞,記者們不顧保安的阻攔,
拼命地往前擠,話筒和鏡頭貪婪地對準了圣壇前這戲劇性的一幕。
賓客們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驚愕、駭然、幸災樂禍、恍然大悟……竊竊私語聲浪高過一浪。
“天啊!沈聿白抱住了她!”“所以錄音是真的?蘇晚當年是被逼的?”“林氏……完了!
沈聿白這是要趕盡殺絕啊!”“快看林宏遠!他的臉……”人群的騷動如同背景的雜音,
在我耳邊模糊地嗡鳴。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沈聿白懷抱的溫度和他沉穩的心跳。我抬起頭,
透過朦朧的淚眼,試圖看清他此刻的表情。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翻涌的情緒復雜難辨,
有未消的冷厲,有沉重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我幾乎不敢確認的……專注?就在這時,
一聲暴怒的厲喝如同炸雷般響起,強行撕裂了這片混亂:“沈聿白!放開她!”是林宏遠。
他猛地從前排貴賓席上站起,
那張總是掛著儒雅面具的臉此刻因極致的憤怒和恐慌而扭曲變形,額角青筋暴跳。
他指著沈聿白,手指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當年要不是……”“當年?”沈聿白倏然抬眼,目光如兩道實質的冰錐,精準地刺向林宏遠。
他攬著我的手臂紋絲不動,聲音卻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淬了寒冰的嘲諷,
清晰地回蕩在教堂的每一個角落,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林董事長,
是想提當年你如何落井下石,用非法手段侵吞我沈氏資產,逼得我家破人亡?
還是想提三年前,你如何派人綁架我,用我的命威脅蘇晚,逼她演那場‘背叛’的戲碼,
好讓我徹底滾蛋,方便你林家吞下最后一塊肥肉?!”他每說一句,
林宏遠的臉色就灰敗一分。當沈聿白提到“綁架”和“威脅”時,
林宏遠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褪得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
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只剩下驚駭欲絕的恐懼。“你……你血口噴人!
”林宏遠的聲音嘶啞破碎,徒勞地掙扎。“血口噴人?”沈聿白嗤笑一聲,那笑聲冰冷刺骨。